思考人生
从孤独六讲说起
出版过一些书,谈过美学,谈过诗歌,写过一些小说和散文。我觉得我最后的作品应该是告白。我相信最好的文学是最诚实的自传。目前还没有勇气写出来,但已经在酝酿了,我知道这将是我最重要的一课。我是不是要跳回去做个糊涂人来掩盖翻墙记大过的事件,还是要做阮籍或者嵇康?
这是我的选择。
家庭和伦理的束缚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包括我自己,就算我说的冠冕堂皇,只要我在84岁的妈妈面前又是个孩子,我怎么敢说我自己?谈色欲和孤独。她还站在门口和我邻居聊我小时候尿床的糗事,让我觉得很丢人。她只是随口一说,有什么不能说的?
其实我妈和很多妈妈一样,一直手里拿着一把剪刀,比中学时候教官拿着的那把还厉害。这把看不见的剪刀叫做“爱”或“关怀”。因为这把剪刀,妈妈成了孤独的最后一道屏障。
在我们的文化中,以“爱”、“关心”或“孝顺”的名义,他们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是正确的,不允许有任何相对的讨论或怀疑。毫无疑问,孤独是不会产生的,因为孤独意味着生活对生活本身采取怀疑的态度。
我们活着真的值得吗?我不敢说。我也不敢说杀人舍命一定有理。鲁迅写了秋瑾杀生之后,他的血只沾了一个馒头,被一个得了肺结核的孩子吃了,她连救都救不了他。这位大作家颠覆了儒家仁义观。
人生真的有意义吗?儒家文化肯定强调生命是有意义的,但对于存在主义来说,存在是一种状态,存在之后才慢慢找到本质。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决定你的本质。所以存在主义说“存在先于本质”。只有认识到存在的孤独,才能找到生命的本质。
70年代,我上大学的时候,存在主义在台湾是一种非常流行的哲学,无论是通过戏剧还是文学。比如当时有一部贝克特的剧《等待戈多》。两个人坐在废土上,等着一个叫戈多的人(中文翻译为Godot,Godot由上帝演变而来,意思是救世主),一直等到戏结束。生命在荒凉中度过。上帝不会来,救世主不会来,生命的意义和价值也不会来。我们当时看了,很感动。
从小到大,我们都认为生活是有意义的。家长、老师等大人都在给我们讲这个,包括我自己。成为老师后,我一定要传递这个信息。我不能问学生“如果人生没有意义,那还值得活下去吗?”但我相信,如果我问这个问题,我和这个学生的关系不会是师生关系,而是朋友关系,我们会有很多可以聊的。
如果你问我,“人生没有意义,你还想活着吗?”“我不敢回答。文学往往呈现一个没有意义的人,但他是活着的。卡夫卡的《变形记》用一个变成甲虫的人来问我们,如果有一天我们变成了昆虫,或者像鲁迅的《狂人日记》里说的那样,这一生还有意义吗?我想,有没有可能生命的意义就是寻找意义的过程,你以为找到了却失去了,而当你开始寻找的时候,那个状态就是意义。现代文学颠覆了过去“生而有意义”的观念,开始无休止地寻找。很多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并不是最终的答案。直到现在,人们仍然没有找到真正的答案。
在陈凯歌的《黄土地》中,那些生活在荒凉土地上的人,像土壤一样,甚至一辈子没有名字,努力活着,相信活着是有意义的,这可能是生命意义的另一种形式。但是,无论生活的意义是什么,把自己的意义强加给别人都是可怕的。我相信,意义一定是自己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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