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权 张嘉璈是张幼仪的兄长，也是在中国近代金融史上留下重要一笔的银行家

张青燕女士一见面就说她几乎不会说上海话。然而，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的长谈中，她仍然把柔和的上海人说得很好。我看得出她对自己流利的表达感到惊讶。方言的酣睡和瞬间觉醒给我们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她从未离开过上海，我也不是新来的。张女士三十年前去了日本，她的丈夫张嘉傲先生的孙子张邦华比她早几年去日本留学，现在是IT工程师。他们的女儿大学毕业后在奔驰日本总部工作。一家三口几年前加入日本国籍。

作者 赵柏田 (小说家、金融史学者）

张家亲属在上海参加双亲葬礼后合影。

前几天，小芮林哥哥打电话来，说张家傲家的后人到了上海，问我能不能见见他们。小雄还说，张女士回国时，把日本政府颁发的一级瑞宝印章带给了张嘉傲。不知道张女士是否知道中国银行要在汉口路50号大庆银行旧址建博物馆。当我得知张女士下周可能会去大陆旅行时，我立即说要见她！会议安排在中国银行大厦48楼我的办公室。因为张女士的愿望之一是帮助她实现，她想爬上大楼的顶端去看黄浦江和城市的风景。

三年前我开始写张嘉傲的传记。当时我刚刚完成一个关于民国银行家的写作计划，发现这位在中国现代金融史上留下了重要一笔的银行家还没有写完传记。他的一个妹妹张幼仪是当时南京路著名的尚云服装店的老板。当然，她也被称为诗人徐志摩的原妻。“功权先生和他的哥哥张君劢，一位重要的政治文化学者和中国现代新儒学的代表人物，发表了一篇拙劣的声明”。真的很可悲，一个国家的主流精英在地图改变的时候几乎浑然不觉，即使在大众心目中，也比不上一个民国的爱情故事。

张君劢、刘文岛夫人、张幼仪、刘文岛合影

五年来，我一头扎进了民国金融、货币、金融史的海洋。起初，这片海城对我来说很陌生。经过一段时间的煎熬，我像一个“五星晚宴”的常客，终于辨认出了张嘉傲、陈光甫、宋张寒、李明等金融领导的眼神和表情。这张新兴的关系图为我打开了一扇窗，让我从金融和金融两个方面来观察中国近百年的转型历史。在众多银行家中，张嘉傲付出的努力最多。这是因为，作为一个国家银行的实际领导，他完善了中国的银行体系，更重要的是，他背后庞大的家族一直吸引着我。张家有那么多有趣的人，祖籍宝山，后来迁到嘉定。除了银行家和政治家，还有实业家、诗人和学者。我相信张氏家族，就像上海的宋氏家族和嘉兴的沈氏家族一样，会为我们审视现代中国带来一些新的视角和材料。

中行前任、后赴台的历史学家姚松龄先生所写的《张公权先生年谱》初稿，被我破了。国内能找到的关于公权先生的记述基本都找到了，看了。所以，在正式写作之前，我一直在考虑再做两件事。一个是去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看一个档案。当时斯坦福大学收留了这个转向美国的自我放逐者，给了他一个中国经济研究员的职位，让这个演了一辈子的银行家度过了一个安静而充实的夜晚。他的报酬是，在他死后，他的遗孀周·毕夏女士出面将所有的日记、信件和手稿捐给了该研究所。然后会见张的亲属和子孙，做一些口头记录。说来也怪，几乎没有什么线索可以查到公权先生和整个张氏家族在国内的后裔的情况。所以这个计划了很多年的项目，写起来拖拖拉拉，投入缓慢。

张庆艳女士穿着休闲装。她很健谈，让我只需要保持一个倾听者的耐心，及时引导话题。她带来的一级瑞宝章的证明，按签字日期，“黑塞二十六年”，补发。昭和45年，日本政府基于二战后人道主义立场，授予张嘉昊一级瑞宝勋章，以表彰他对日本华侨撤离的帮助。元、张家傲对日态度三言两语难以解释。早年毕业于日本最好的私立大学东京庆应大学，日本给他最早的货币金融研究启蒙。他一生受人尊敬的导师堀江贵一博士是一位在欧美学习过的自由派经济学家，在担任中国银行副行长期间，他帮助中国银行业制定了新的规则。然而，自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以来，作为政府的铁道部长和滇缅公路建设的主持人，日本成了敌人。抗战胜利后，张家傲被政府任命主持东北经济恢复工作，遣返日本华侨是他当时的工作。

张嘉璈

张女士的丈夫张邦华是张家傲第七个儿子张国魁的次子。她以丈夫的名字被称为张家傲的“爷爷”。她说“爷爷”有九个儿子两个女儿，只有两个女儿九个儿子还活着。两姐妹都在美国。伟大的皇后，英文名字叫罗兹·迈尔，住在洛杉矶。因为她生来就有九个哥哥在她面前，所以养成了任性的大小姐脾气。现在她90岁了，脾气一点都没变。她有一个女儿，和作家张爱玲同名。她是哈佛毕业的法学博士，已经退休多年。

从张家傲一代开始，张家就按照贾、郭、浜、明进行排名，意为“国之美，地之明”。至于九个儿子的情况，张女士说，前四个，因为年龄比较大，知道的不多，名字也不一定全。我记得最后五个中的一些。

她的岳父张国奎是九兄弟中的第七个。她以前在上海造币厂做摄影师。后来，她从一个机械师变成了总工程师。她嫁给了福建人林艾伦，生了邦德和邦华两个儿子。80年代国家开放，很多上海人去了日本。邦华高中毕业后去日本投靠东京五叔张国立。张国立很早就去了日本，娶了一个女人，她的真名是谭，后来她的丈夫叫张。她擅长料理家务和烹饪，开了一家在当地非常有名的中国餐馆“张太太餐馆”。他们有一个女儿叫张邦妹。我问，是不是张邦妹写了《脚与服》，描述了张幼仪和徐志摩之间的家庭变迁？张女士说没有，张家有两个邦妹。你说的棒妹是我爷爷八弟张瑜九的孙女。她毕业于哈佛大学东亚研究所，研究中国文学。她和你一起旅行。

八儿子张国兴曾是北平救济会的会计。平金战役开始时，他的妻子很快生了孩子，留在了中国。解放后，她在北京冷热蒸汽管厂当会计，育有一子二女。张家傲60年代到美国后，在上海和北京与七子八子建立了联系。张国立90年代在四合院散步时中风，后去世。

第九个儿子张郭靖可能因为张国立而在日本生活了很长时间。他先是在五哥的小姨子张太太的酒店当帮工，后来在药厂和酒店工作。小儿子一辈子没结过婚，没留下孩子。第六个儿子住在加拿大，名字不详，见过妻子。与张的勤俭相反，她热衷于社交，整天和一群朋友聚会。

张嘉傲一生从事银行业，但不知道经手多少钱，但他恪守职业道德，不储存私有财产。他的朋友和同龄人都很钦佩这一点。晚年去了美国，过着学者学者的标准生活，却靠版税生活，连房子都是自己掏钱买的。他没有给儿子们留下钱，加上战乱频繁，可想而知分散在全国各地的儿子们都在为生存而挣扎。

1979年秋，张嘉傲在美国去世，享年91岁。竺稼、贾诺和贾瑞几个弟妹在美国为他牺牲了。就像你十年前去世的二哥君麦一样，两兄弟都希望自己的骨灰能葬在mainland China的祖坟里，但那时候只是奢望。我写《枪炮与金钱》的时候，不知道张家傲的墓在哪里，现在知道他最后埋在旧金山湾区的奥克兰。这座城市的名字是英语“橡树之地”的音译。据说它的前身是一片美丽的橡树林。张女士说，1999年，她和家人一起去奥克兰祭奠爷爷的墓地，在那里西风可以吹向太平洋，这是二十年前的旧事了。

张嘉璈手写日记封面

中午我请张女士搬到中国银行大厦52层的包厢。这里的银行家俱乐部拥有上海最豪华最昂贵的餐厅，也是鸟瞰黄浦江和陆家嘴的最佳去处。征得大厦管理处同意，我们也穿过53层到了大厦的顶层，这里已经是中银大厦巨大水晶杯的皇冠了。大楼顶部有一个应急直升机停机坪，从这个高度看，和东方明珠塔顶部的球齐平。

喝着花茶，服务员端来了一些菜，都是普通的上海菜，比如炒白虾，这个季节很新鲜，但也勾起了在座几位舌尖上的回忆。红烧肉，馄饨，小笼包，还有老粉底里上海人特别喜欢的“草圈”，苜蓿炖大肠，笑吟吟地聊着这些，就像回到了石库门的上海，一个沉在水线下的时间的上海。窗外雾蒙蒙的阳光现在落在宽阔的水面上，落在来回穿梭的巨大船体上。云朵漂浮在无尽的水面上，话题还在继续，但却落在了张家的女人身上。张嘉傲的九个儿子和两个女儿都是前妻所生，但是第二任妻子周没有孩子。在张家后人的记忆里，这个女人似乎一直在怀孕。无尽的生育损害了她的健康。她吸食鸦片，死于20世纪40年代中期。张嘉昊的前妻周是上海人，据说长得很漂亮。她和张嘉傲的姐姐张嘉瑞是一个妹子淘，张嘉瑞是服装设计师。张嘉傲丧妻后，姐姐一刀两断，把闺蜜介绍给哥哥。当张嘉傲离开香港前往澳洲，然后前往美国时，周全程陪同，算是这对情侣半路上的老伴侣。

当张嘉傲的大姐张幼仪去德国与徐志摩夫妻团聚时，她不希望夫妻的命运走到尽头。她为此被无端羞辱，留下了这样一句话，后来被广为传诵，“我是秋天的粉丝，只用来驱赶吸血的蚊子。蚊子咬月，主人撕扇。”她不是那种走不出个人感情的小姑娘，从她后来担任大学教员，成立了一家妇女商业储蓄银行来看。范在这样的时候，虽然是一时的幽怨，也留下了见异思迁的机智。事实上，张氏家族中有很多有个性、有故事的女性，比如张张著，她在日本东京开了“张太太饭店”，活到了100多岁。另一个例子是，老八张的妻子，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的博士。他是中国银行经济研究室最早的成员。胡适曾经这样称赞过她。“肖梅是一位学识渊博的女性，在经济研究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就。中国银行的年报是她的。说起来，她还是我宁波老家。只不过今天的见面时间比较短，而这些张老的家事只能留待下次再聊。

2019年10月23日，黄浦江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