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虎王】专题黔西北记忆㊽打虎英雄罗学芳

1954年北京军营会期间，贵州罗翁山出身，18岁，身材矮小结实的苗族青年罗学芳在天安门城楼受到毛泽东主席、朱德总司令、周恩来总理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

这是纳雍县各族人民的光荣，也是对打虎英雄罗学芳的最高奖赏。

罗学芳家居住在纳雍县龙场镇的杓座村，这是一个盆地似的小田坝，四面被长着茂密古木的群山环绕。

罗学芳旧照（前排居中）

1953年8月，杓座大山的箐林里不知从哪里跑来四只大虎，经常出来伤人，吃牲畜。苗家的猪羊牛马也被老虎吃掉了不少，人们每天都是提心吊胆地生活着，大家不敢外出，更不敢上山干农活。

八月的杓座，天气变化无常，时晴时雨的。一天清晨，晨雾如烟，淹没了群山。罗学芳磨快了镰刀，背起花箩上山去割枯萎的秋草垫圈。

罗学芳来到山上，放下花箩，正要弯腰割草，突然一阵狂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随风飘落在地，不远处传来动物走路的脚步声。

罗学芳以为是昨天晚上谁家未收入圈的那只母马在找路回家。罗学芳抬起头一看，四只大老虎正从离他不远的灌木林里经过，碰得树林摇摇晃晃的。罗学芳本想冲上去打死这些吃人害人的老虎，可是一人难敌四虎，于是赶快跑回家去拿枪。

罗学芳回到家门口，急速放下花箩，推门进家后，几大步上楼去拿起枪就往门外跑，被刚起床的父亲一把拉住问道：“清晨老早的，你拿枪做什么?” “打老虎”。“老虎在哪点，你看见了吗?”罗学芳用手指着他家对面的山上说:“看见了，就在这座山上，四个老虎在一起。”“不要去了。梦虎三年富，见虎要穷三年。”他父亲想用这话来阻挡他。并说:“你一个人打得过四只老虎吗?”“阿爸，我宁愿三年穷，也绝不能让四只大虫在这里吃我们苗家的牛马，伤我们的人。”老人也被感动了，“好吧，你在前去追踪，暂时不要开枪，等我通知寨上民兵们跟你后来，大家才一起打虎。”老人放开手，罗学芳就先跑在前了。

罗学芳举枪瞄准，风采依旧

老人也赶快回屋去拿出报警的牛角，站在门口呜呜地吹起来。不一会儿人们都纷纷赶到。有的拿着火枪，有的提着梭镖，有的只提一根木棒，大家都向老人发问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老人说明情况，带着大家就往罗学芳去的那个方向跑。

罗学芳跟踪寻到一个山脚，只见四只大老虎在那个不怎么高的小岩脚停下了。有的睡起，有的卧起用舌头舔着自己的前爪，而那只最大的虎王却站着到处张望，守卫着它的同伴。

罗学芳本来要等大家赶来，才一齐下手的，突然，那只大虎王好像发现了什么，长吼一声，箭一般飞跑了，其余三只也紧张地立起身来，飞奔着随虎王逃跑的方向跑去。

这时罗学芳瞄准其中一只老虎一连放了三枪。中弹的老虎怒吼着也随着其它老虎跑了。罗学芳顺着血迹紧追，大约追出一里路远的距离，只见伤虎依着一块岩石，正在那儿舔血，当它发现离它几丈远的罗学芳后，一声怒吼，向罗学芳反扑过来。

这时，罗学芳和其他民兵手里面的枪响了，“砰、砰、砰、砰、砰”，一连五发子弹正中伤虎的头部和前胸，伤虎终于倒在草地上，民兵们把死虎抬到了区公所。

罗学芳个人照

当天夜里，剩下的三只老虎一齐反扑回到村庄，怒吼声声，像打雷一样，把屋里的阳尘都震落，每家的狗都钻进主人的床脚去，吓得浑身打颤，家家严闭门户，以防老虎冲进屋来。

整个夜晚都不得安宁，大人小孩互相守望着，不懂事的小孩们被吓哭得更凶。罗学芳几次要提枪出去和老虎拼斗，都被他的七叔罗文章制止：“别慌，夜晚不利于我们。明天再说。”那天晚上，老虎虽然没有伤着人，却咬死了寨子里的十几只羊子和两条黄牛。

第二天一大早，罗学芳派人到五里外的龙场区公所去汇报，要求其它打虎队(自从发生了虎害，区里便在全区精选民兵成立了三支打虎队，罗学芳是苗寨这支打虎队的队长)来协助他们，然后拿出牛角吹起来召集队员们。

罗学芳的七叔罗文章是一个当地闻名的打猎能手，对各种野兽的特性了解十分清楚。他告诉大家:“对发了怒的猛虎不可轻视，要倍加小心。只要它发现你，它就会拼命地扑过来。”七叔把涂上毒药的巨弩派人安放在各处路口上，准备放枪把老虎逗出来，触发虚线，毒射老虎。

可是，那三只老虎好像都知道人们对它们使用的妙计，听到枪声，不走回路，却另走新路，凶猛地向人们飞跑过来。七叔慌了，急忙下令叫队员们赶快撤退到岩洞里去。罗学芳来不及随队员们撤退，他独自一人飞身跃上路旁一棵高大的古树上。

接着，三只猛虎追到古树下。队员们看到这些，都为罗学芳担心，于是鸣枪把虎引开。两只老虎随着枪声追去了，剩下的一只，在古树下疯狂地咆哮起来。罗学芳并不惊慌，瞄准虎的前脚放了两枪，虎受伤后，一头栽倒在地。

罗学芳随即从腰间摸出一枚手榴弹，揭开保险盖，拉下拉火绳，向张着血盆大口的老虎丢去，老虎一口含住手榴弹，瞬间“轰隆”一声巨响，虎头被炸得粉碎。剩下的两只老虎，凶猛较猾。它们看到四山八岭都有许许多多提枪握棒的人，就不敢出面，躲进那阴森森的密林里。人们虽然包围着，但老是找不到老虎的踪迹，谁也不敢挨近。

罗学芳和七叔为打虎已经奔波了几天，一连几夜都没有睡过一次好觉，实在太疲劳了，真想休息一下。打虎队围了几天，不见老虎现面，就对着山林放了一些空枪收队回家。第四天，罗学芳和七叔带起两条大猎狗，朝无人走过的密林奔去，人们暗暗地为他两叔侄担心，但老虎不知在什么时候跑了。

当天夜里，老虎又在农场附近的桶桶井出现，咬死了一个人，又衔走了一只羊。罗学芳和七叔带起大黄猎狗又向虎山奔去。去到桶桶井，狡猾的老虎又走得无影无踪。他们不泄气，靠着大黄猎狗灵敏的嗅觉继续追踪前进，寻到煤洞坡大山上的一个树林里，猎狗不敢追了，只是老远地对着那密集的倒钩刺网林狂叫。

七叔和罗学芳叫队员们散开，各人选好有利地势准备齐击倒钩刺网林。忽然只听见大黄狗一声惨叫，一看，凶狂的虎王从倒钩刺网林跃出，一口咬住一只猎狗，箭也似的又朝着杓座方向跑了，这两只狡猾的老虎，像捉迷藏一样和打虎队周旋了七八天。

罗学芳和七叔带起民兵们紧追不舍，又追回杓座。两只狂虎沿途伤人，继而又掩藏在杓座大山脚下的茫茫原始灌木林里。通过努力，罗学芳和七叔终于把老虎的踪迹找到了。原来那两个家伙躲到三道坪的那个小岩脚下。那岩不怎么高、顶多不过一两丈，老虎完全可以跃上跳下。它们选择了这个可躲可藏又可逃的地方，雨天不宜打猎，更何况这是对付凶猛残暴的老虎。七叔又打了一副茅草卦，看看天时，悄悄对罗学芳耳语几句，走回家了。

今年已经95岁高龄的罗学芳与夫人合影

第二天早晨，云开雾散，天空一碧如洗。七叔领着打虎队要去抬死虎。照七叔几十年打猎的经验，昨天夜里，两只老虎一定是要碰着他和罗学芳安下的网。但到处检查，依然如旧。登上山顶用望远镜一看，两只老虎仍在岩脚站着四处张望，旁边放着老虎吃剩下的两个羊头。

七叔长叹一声，“神虎，真是神虎!”七叔认为是神仙变化来惩罚他们的，并叫大伙不要轻举妄动，不然会吃亏的。罗学芳不信有什么神虎，他说:“七叔!不打它，让它吃完牲口又吃人吗?你不打我们打!”说着，提起枪就要走，七叔一把拉住他，说:“学芳，我不是不叫你们打，我是想提醒大家要注意安全。”七叔也跟着罗学芳走了。

打虎队的队员们为了掩护，放响了地炮，喊声震天，一只老虎听见响声，便逃之夭夭。

这时，罗学芳和七叔已经接近岩脚，不料被剩下的那只老虎发现了，只见它大吼一声，朝下一跳，扑向七叔，七叔急忙往后一退，那虎一跟斗栽倒在了坎子脚，接着老虎又一跃，恰恰罩住七叔，前爪把七叔的头皮抓破，顿时鲜血直流。

罗学芳与侄儿罗国锦合影（摄于2019年6月8日）

老虎正要张大嘴巴咬七叔时，罗学芳一跃上前，用足力气，一梭镖杀进老虎屁股，赶忙拉出梭镖正要杀第二刀时，老虎放开七叔又向罗学芳扑来。罗学芳转身一跃，跳下一丈多高的土坎，老虎扑了个空。罗学芳赶忙翻身起来，把梭镖立起，用双手紧紧撑在地上，伤虎长啸一声，震撼山谷，腾空向罗学芳扑来，刚好被梭镖从虎前胸刺穿到虎的后背，明晃晃的梭镖透出虎背。

罗学芳闪电般窜到老虎的身后，老虎又一声怒吼，用嘴朝背上一口咬住梭镖，使劲一扯，连镖带把从腹部拉出，往身后一甩。这时罗学芳眼疾手快，赶紧接住梭镖。伤虎一个急后转，圆眼大睁，闷雷似的哼着又向罗学芳猛扑过来。

罗学芳迅速用梭镖向虎杀去，正中虎嘴，虎负痛把头一歪，梭镖顿时断成两截，罗学芳手里只剩下三尺左右长的木把。他又捏起断把向老虎打去。虎伤过重，疼痛难忍，力不能支，动作渐渐缓慢起来。罗学芳一手抓住虎尾，一手甩鞭似地这边一棒，那边一棒地向着虎的腰部猛打。

常言说:“虎是铜头铁尾豆腐腰。”几十棒下去，老虎终于被打倒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惨叫起来。罗学芳放开虎尾，跃上虎背照准虎头又是一阵重拳。终于把老虎打趴在地，不再动弹。这时七叔也昏死在地，口、鼻、眼全部被老虎抓下的头皮盖住，不能走动。罗学芳急忙摸出伤药，在七叔的伤处敷上，又轻轻地把七叔的头皮理还原处。然后高喊人们来急救。

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村民们，抬着老虎，抬着七叔，也抬着这位威震山岳的打虎英雄凯旋回家。

备注：此文来源于2007年政协毕节地区工委主编的《毕节地区苗族百年实录》一书。

口述：罗学芳(苗族) 整理：王瑞尧

编辑：吴芳

编审：邹江川

监制：叶光良

总监制：朱光伦

更多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