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滋怎么样看这里!一线探访丨5年四易其址，“游击战”里咋打“抢蟹战”？半岛记者凌晨带您去看看

半岛前媒体记者刘鑫刘玉凡王洪志刘文

凌晨3点青岛，路灯昏暗，很多人还在睡觉，但杭州盆地3号螃蟹批发市场上已经有人沸腾了。这时，来自四面八方的商贩聚集在一起，各螃蟹轮流“出道”，登上了同一个舞台。

国庆中秋双节将至，对于商户们来说，一年中最好的日子来临，“抢蟹大战”在这里上演。

市场上人头攒动

近年来，随着岛城城市化的不断推进，在寸土寸金的市区，螃蟹交易市场与居民之间的矛盾日益凸显，一方面市民对新鲜螃蟹有着旺盛的需求；在硬币的另一面，市场扰民的情况客观存在。从2017年至2020年，市区内的螃蟹集散市场曾四易其址，采访中批发商和摊贩都表示，希望重获新生的“蟹市”能蝶变升级，助力青岛争创文明典范城市。

>>探访<<

凌晨上演“抢蟹记”

头筐“开秤”定标准

“你看这蟹子肥不肥！”“谁要蟹子？刚到的！”“这筐蟹子差点26元，那筐好的45元。”8月23日凌晨3点，在杭州支路3号一大院内，凌晨的清静早已被批发商和采购者的吆喝声打破。这里是青岛市区惟一的螃蟹批发集散地，经过登记和体温检测后，记者进入到批发市场，此时十多辆装满螃蟹的厢式冷藏车已经开始卸货。这些冷藏车在市场内分两列排开，每当一辆车开始卸螃蟹，等候多时的采购者就会迅速围了上去，“抢蟹大战”一触即发。市场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片忙碌。记者采访得知，前来采购的人主要三类，一是青岛各农贸市场做水产海鲜的，二是企业食堂、大的连锁酒店采购，三是赶早市的商贩。

8月23日凌晨3点多的螃蟹批发市场灯火通明，商贩争先抢购刚卸车的螃蟹。

批发商从车上卸下一筐筐活蹦乱跳的梭子蟹，先放在地上控水，之后将蟹筐的网剪破，有意向的采购者会拿着手电筒，仔细地查看整筐螃蟹的活跃程度、大小、公母等，同时挑选出死掉的螃蟹。采购者有意向后，会与批发商讨价还价，如果议价成功，选中的螃蟹会过磅，然后再找工人推出市场，搬上商贩的运输车辆上。

商贩用手电筒查看螃蟹品相

“这个市场是凌晨2点半到5点半，螃蟹来了之后不定价，2点半一开筐，会有开秤的师傅以第一筐为参照定价。开秤的师傅有个群，群里有全国各地的批发商，他们参考当天的市场行情，给第一筐定个价，当天其他的螃蟹会以此为参照定价。”批发市场负责人刘承业说，市场山的开秤师傅王滋就是一名从业20多年的老水产商户 。

>>目击<<

“挑蟹”是个技术活

验只蟹只需几秒钟

记者注意到，市场上的批发商基本来自青岛本地，筐里的螃蟹个大肥美，尽管蟹钳被绑，但是精力充沛，活蹦乱跳。螃蟹一摆出来，很快就被采购者“抢走”。“碰到好货，大家都会抢，买回去后能分类出好螃蟹，才能卖上个好价钱，利润也就高。”“挑蟹是个技术活，一般看下摸下就知道蟹子好坏，高手只需要几秒钟。”现场一位摊贩告诉记者，螃蟹鲜活是品质好坏标志，看看螃蟹的眼睛和灵活度就能迅速判定螃蟹是否新鲜，此外看成色也能知道螃蟹的优劣。

记者注意到，很多采购者拿走螃蟹后，并没有立即付款，批发商会在笔记本记账。“这些都是老客户，我们之间都很熟，早上先忙买卖，一般是当天下午或者晚上结账。”一名批发商说。据了解，每天来市场采购的车辆两三百，这些车有单独的停放区域，他们采购完蟹子后，市场配备了十余名工人，用小铁车帮他们把螃蟹从批发区域推到他们车边。记者看到，这些推车工人年龄四五十岁，有的从事这一行业20多年了，他们每一辆推车上能装四五筐螃蟹，“每次给商户推一趟5元，一早上能挣两三百元。”一位从业者告诉记者。

工人正在把螃蟹转运到商贩的车上

>>揭秘<<

本地蟹“很抢手”

拿货也分时间段

“我们市场主要是本地蟹子，都是从周边渔民手里收来的。本地蟹子必须在12个小时内批发，因此这些蟹子都是前一天的下午收好的。与外地蟹子相比，本地蟹子更抗活，在缸里能活三五天，因为它们没有经过长途颠簸。”一位商贩介绍，本地货一是鲜度、肥度有保证，更重要的是好养、成活率高。记者看到，为了保证螃蟹的活力，批发商和商贩的冷藏车里都配备了制冷和加氧设备。

批发商从制氧机供氧的水中拿出成筐的螃蟹

交易完成后，采购者们需要马上拿回去分拣。“一筐螃蟹中有好的有坏的，有大的有小的，弄回去后可能分成四五个等级，最好的一份直供酒店，第二份在农贸市场卖个好价格，其他的上早市等，赶快处理。为了不耽误卖，必须赶在5点之前，把蟹子分好类。”一名商贩介绍说。螃蟹是一分钱一分货，越“精神活泛”的蟹子一般越肥，用手去捏，壳很硬一般很肥，有些大的很空，有些个头小的反而很肥，对一个螃蟹好坏的评价要综合观察，目前最肥的蟹子是二母蟹，母蟹还空，真正的蟹子肥还要半个月左右。据了解，公蟹、母蟹、二母蟹区分主要是看腹脐：公蟹的腹脐很窄，母蟹的腹脐最圆，二母蟹的腹脐则是尖尖的，像三角形，所以二母蟹也被称三角蟹。除了梭子蟹，市场还偶尔批发白盖、红眼等品种的螃蟹，也有虾虎。

一般情况下，市场批发高峰在凌晨3点到4点半之间，这个时间段都是“拿好货和大货的”，四点半之后的，剩下的多数是品质稍微差点的，很多商贩会来“捡漏”。“现在这个点螃蟹价格都是五六十的，早上那些批发上早市的，价格便宜的能到二三十。”刘承业说。螃蟹的价格每天都是变化的，由海上捕捞数量和到青岛的数量决定，“如果今天青岛来了40车，30元的变10元，如果来了10车，20元的可能变50元”。据介绍，正常情况下，螃蟹的价格在周五、周末会高一点，周一至周四的价格会相对低一些，“今天总体来说进货量较大，估计比昨天便宜一点。批发不能隔夜，螃蟹这个东西没有卖不了，原来卖50元，要想卖10块钱也能卖走。”

凌晨上市的螃蟹

>>人物<<

夫妻搭档忙“卖蟹”

挣的都是辛苦钱

记者在现场看到，很多前来采购的商贩有不少是夫妻搭档。每天凌晨2点，当多数人还在梦乡的时候，年近花甲的王者兰就和老伴起床，简单洗漱一下就匆匆向螃蟹批发市场赶。记者注意到，批发完螃蟹他们夫妻俩也没闲着，借着微弱的灯光，一直在市场对螃蟹进行分类整理，“大的蟹子放一块，小的蟹子放一块，不同蟹子不同的价钱。”王者兰说，要赶在开市之前将螃蟹全部整理好，等忙活完杂活他们夫妻马不停蹄赶往北村的一处市场。临近“双节”，生意比平时更忙了，王者兰告诉记者，如果太忙有时候顾不上吃早饭，一直忙到下午他们夫妻才能回家睡个安稳觉，这样的日子，他们已经持续了30年。

一对夫妻档在分拣刚进的螃蟹，准备奔赴早市。

“现在人力成本高，雇不起人，前前后后都是我们夫妻一起忙活。”王者兰说，他们夫妻俩在青岛已经卖了30年海鲜，主要是经营螃蟹。在他们看来，卖螃蟹这个活又脏又累，需要每天起早贪黑，年轻人一般不愿意干，只有上了年纪的人还在坚持，其实卖螃蟹挣的就是辛苦钱。

>>说法<<

螃蟹联盟报团取暖

打造高质量集散地

当年，南山市场批发螃蟹的大货车在路边随意卸货，经常造成交通拥堵，地上散落着支离破碎的蟹腿，海水被直接倾倒在路上，臭味和污水曾经让原本浪漫的婚纱街受到影响，居民抱怨不断。杭州支路3号市场上的批发商，原来都在南山市场干，这些年一直在换地方，最终在刘承业的努力下，今年将市场落在了杭州支路3号。“这些批发商组成了一个螃蟹联盟，共有10家，我们都是一级批发，直接从船上绑了螃蟹拿货，甚至里面都有养船的，捞的蟹子直接在这里发。只有在一起才能生存，如果太分散了不好，我们都有客户，一个人一两百，十个人就上千客户，就覆盖了整个青岛，我们要抱团取暖，效率更高。”刘承业说，他从事水产市场服务已经5年了，为了维护青岛的市容环境卫生，他一直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市区批发市场。

记者注意到，在凌晨的螃蟹批发过程中，市场内虽然紧张忙碌，但是秩序井然。有些商贩会现场挑选、清理螃蟹，如果发现乱摆乱放、乱倒脏水的情况，管理人员也会及时上前制止。据介绍，此前市区的螃蟹批发被集中到城阳，城阳的螃蟹批发市场在凌晨1点左右开始批发，如果采购者去城阳，要多走一个小时的路程，而直接到杭州支路3号的市场更节约时间，采购的螃蟹也会相对新鲜，成本更低。刘承业表示，对于批发商、商贩和市民来说，市区需要一个正规的螃蟹批发集散地，如果政府多一些关注，市场会越来越繁荣。

商户查看第一筐螃蟹的成色

>>曲折<<

五年“搬家”四次

蟹市难觅容身地

“市区里的螃蟹市场，不知道搬了多少次了！”从事20多年螃蟹批发生意的王总告诉记者，早年间他继承了家族产业，在南山市场扎下了根，每天经他手进入青岛市场的螃蟹有数万斤，可以说岛城市民餐桌上的螃蟹或多或少都与他有关。作为亲历者，他也见证了这些年来螃蟹交易市场的“颠沛流离”之路。

记者了解到，南山市场是青岛久负盛誉的海产品综合批发市场，历史悠久，独具特色。虽然势头不如一些后起之秀，但仍然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王总介绍，螃蟹交易市场的“发源地”正是在南山市场，此前市区内的海鲜商贩大都是从南山市场进货。随着周边居民的增多，卫生环境、扰民等问题日渐突出，市场改造势在必行。

商贩正在查看螃蟹的品相

“其实居民反映的问题我们也很理解，凌晨螃蟹市场交易的时候，噪音比较大，尤其是打氧机‘哒哒哒哒’的声音，谁听了也受不了。”王总介绍，由于市区内空地比较稀缺，随着南山市场的改造，随之而来的问题是：螃蟹交易市场该何去何从？

市场负责人刘承业介绍，螃蟹交易市场从南山市场迁出后，2017年至2018年，交易市场设置在团岛海边的一处大院中。2019年，市场转到了十五大街农贸市场门口大院。2020年，由于种种因素，市场转向了辽宁路90号。然而好景不长，刚刚干了一个月，市场又不得不转到了曹县路33号。

>>讲述<<

交易落户“新家”

商户点赞更便利

“市区内场地的租金太贵了！之前有一块用于螃蟹交易的空地就因为租金问题无法续租，因为第二年租金直接比前一年增加了10倍，还不能讲价。”刘承业无奈地表示，有一些场地许诺的租赁期限只有一年，后续是否续签并不明朗，还有一些场地存在产权方和租赁方的矛盾，因此无法长期使用。

“这样搬来搬去，很多客户都受不了了，宁愿到远地方进货，也不愿意在这里进货了。”王总告诉记者，交易场所的频繁变更，导致客户流失，很多商贩不得不付出更多的时间成本来进货。

一位商贩在仔细查看刚刚购买的螃蟹

8月23日凌晨，记者实地探访发现，经过多年的“流浪”，2021年，青岛市区内的螃蟹交易市场固定在了市北区杭州支路3号原铝材一厂办公楼区域。记者注意到，入口处有工作人员测温并提醒商户戴好口罩，区域内水产车辆有序摆放，由于距最近的居民楼还隔着一段高架桥，噪音扰民的问题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我从1990年开始在青岛干水产，很不容易，对这个交易市场有很深的感情。”水产经销商王女士告诉记者，她老家来自日照岚山，30年前和丈夫来到青岛创业，一开始在四方路卖水产，后来又搬到了南山市场。全国各地的水产市场，远到浙江舟山和辽宁丹东，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虽然现在“主阵地”变了，但这里的交易市场她并不想放弃。对于新的螃蟹交易市场，王女士赞不绝口。“三刘”、“吴王”、“胖子”……记者注意到，在王女士的记账本中，很多商户她都用了昵称。由于熟识多年，这些商户不用当面结账，只需记录下“数量”即可。王女士说，这处市场的存在，方便了市区内很多水产销售商。

     作为螃蟹批发“大户”，青岛昊天水产有限公司总经理王滋介绍，在自己每天经手的十几万斤螃蟹中，杭州支路的这处市场所占的比重不算高，但他还是愿意让满载螃蟹的水产车开进市场。“没有别的，就是情怀。”王滋坦言，有一二百位水产商一直从他这里进货，市区里必须有一个交易点，不然这些人会很不方便。

       王滋告诉记者，在这些水产商中，很多都是夫妻两个撑起了一家店，因为雇人成本太高，夫妻俩就轮流看店。“有些店晚上忙到10点多，来不及休息几分钟，丈夫就得爬起来去进货，回来后简单休息一下，又得开始忙活早市。”王滋说，“早市结束后休息不了多长时间，又得忙活到中午，简单吃饭后，又到下午了。晚上还不知道忙活到几点。”       

       “夫妻俩挣得都是辛苦钱！”王滋的说法也验证了王者兰的感受，王滋简单算了一笔账，如果市区里有这样一个点，像这种夫妻店，两个人至少能多休息两个小时。如果每天都往另外一处市场跑，时间成本和交易成本都会增加不少。“有这样一个正规的交易市场，方便了很多商户，也方便了很多市民。”王滋说道。

>>心声<<

每天保洁两小时

蟹市便民不扰民

刘承业告诉记者，每年螃蟹交易的旺季集中在8月初至中秋节前后。商户大约在每天的凌晨3点开始卸螃蟹。清晨6点左右车辆撤走，两名环卫工人与全体员工一起清洁园区场内路面，并把垃圾归类到垃圾桶，用清水冲刷洁净路面。“7点前所有车辆基本能撤走，8点前环境整洁还原。”

刚刚上市的螃蟹

“这里是企业内部闲置的场地，我们租下来，在这里市场做得长远，政府支持，最重要的是不扰民，位置距离市区也不算远。”据刘承业介绍，市场除了配备防疫工作人员和防疫物品，他还向记者展示了市政部门为出具的城镇污水排入排水管网许可证等，“我们这个地方环保、下水都办好了合法的手续。”

“我们在园区卸货处铺装水泥地面，四周做好水渠与雨箅子，用水泥砖头砌了一个沉淀池。”刘承业说，由水渠引导所有雨水和海水都流向到沉淀池中。为减轻排水处理压力，园区还要求青岛地区所有车辆销售完螃蟹后，不准在园区卸水，自行出园区合规处理废水。“市场是一个城市的窗口，这几年我们一直在探索中前进，我们以后会逐步探索，希望蟹市在不断升级中实现蝶变，提升颜值和内涵，让蟹市变得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