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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 乔 生
中 国 江 苏 作 家
创作和发表小说、散文时评等500多万字
作 品 获 多 种 文 学 奖
2016年底以来,在微信公众号发表《我是一个和平主义者》《关于<和平主义>的公开作答》《一个知青的声音》《一个知青的再度发声》《知青返城后》《微信改变我们》《一枕黄粱梦》《为了忘却的记忆》《忏悔不是人类的天性》等时评,在全球华人产生了广泛反响。
导 读:
一、因为女知青性意识的相对早熟,因为她们绵软、深厚如子宫一般的母性,因为她们感情化的思维方式(而那恰恰是一个非理性的时代),使她们比男知青更容易和农村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
二、处在艰苦、困难的环境,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女生往往表现出比男生更强的适应性和忍耐力,有更多的奉献和牺牲精神。
三、在特殊的复杂的政治生态中,女生比男生更容易接受“上面”的思想,有更强的适应性,与男生喜欢独立思考相比,她们表现出更多的服从和盲目,换句话说,她们比较听话。所以,她们被提拔当干部的人数也比男生多。然而,当极个别女性接受了某种新思想,心悦诚服之后,她们坚贞的信念和献身精神又可达到惊人的可怕的高度。张志新、林昭就是这类典型。
有句话,叫“战争,让女人走开”,还拍过同名的电影。在我看来,这句话等于没有说,如果一定要说,等于说,战争,请女人进来。因为,即使不算上同样在火线厮杀的女兵,只讲战前战后,女人也和男人一样,始终影响着战争的胜败和人员的生死。
说到上山下乡,我的直觉就是女生人数比男生多。我甚至产生一个奇怪的想法。和男知青相比,女知青更多地打下了自己的印记。因为她们特殊的性别,因为她们绵软、深厚如子宫一般的母性,因为她们感情化的思维方式(而那恰恰是一个非理性的时代),使她们更容易和农村发生千丝万缕的联系。而男知青则更多地表现为一种游离状态。
因此,专文描述女知青,为她们立传,成为必要。
A
我在以前的文章中说过,我下乡是在黑龙江七星泡农场。我们1969年3月刚到时,它还是一个劳改农场。农场大部分劳动力都是劳改刑满释放人员。就是说,刑满了,因为中国各地普遍的专政的高压态势,他们回不去了,就留在农场谋生。这些人员包含了形形色色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犯罪,有前朝的党政军人员,有历次运动中的蒙难者,有所谓的投机倒把分子。总之五花八门。依现在的标准,很多人就不应该判刑。
我留着一个始终新鲜的印象,我曾见过一份改造汇报书,是用小楷笔写的,字写得清朗、挺拔,这之前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小楷。写了自己在冰天雪地中的革心换面,我认出这是国民党的行政人员。这是一句题外话。
现在我们来讲个故事。故事来自一个名叫聂玉梅的知青干部的回忆。一天,她被紧急叫去执行一个任务,规劝一个犯了天条的女知青。她火速赶到了哈尔滨近郊的一个县城。在县招待所里,聂见到了女知青晓音,她蜷缩在屋子的一角,头低低地垂下。聂喊她名字,她没有一点反应,聂上前捏住她的肩膀,她才缓缓抬起头,脸上满是凄惶和愁苦,她怀里是一个刚降临人世的婴儿,她用整个弯曲的躯体作包裹,裹紧了小脸蛋红扑扑的婴儿。
聂很快就了解了情况。晓音和劳改释放人员邯沂好上了,而且未婚先孕,他们在逃离农场的路上,孩子呱呱坠地了。农场闻讯紧急拦截了他们。
聂的任务很明确,就是看护晓音,防止出意外,同时要她交代二劳改是怎么勾引她的。(那时的观念是一旦判刑,就终生是阶级敌人。)
晓音恍如在梦中。她对聂说,也似乎在和自己说,她说,在沟南的劳动中,有时累得掉眼泪都没有人帮她一把。不知从哪一天起,经常有个人来帮她接垅铲地。日子一长,她就主动和他交往了。晓音十八岁,而邯沂已经二十七岁了。他经常给她讲各种有趣的故事,晓音接触的男性中,还没有一个懂那么多天文地理的人。邯沂牵来一匹枣红马,让她坐在他前面,他俩合骑一匹马,在原野上飞跑起来。一开始她很害怕,邯沂说,有我宽宽的肩膀,结实的手臂,你不会掉下去的,我是你的守护神。她一下子获得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呆在邯沂在的马棚里,她有一种家的感觉。
初恋是人生的第一朵花,偷吃禁果的心情是复杂的。虽然他们的行为被认为是犯罪,她的孩子被认为是不该出生的人,但晓音没有一点后悔。她说,她很爱邯沂,只要可能,她愿意和邯沂生活在一起,吃多少苦都无所谓,她一定会把孩子养大,怎么判她罚她,她都接受。那天夜里,她搂着孩子一直不放下,嘴里喃喃地对孩子说着话,说得很轻,聂听不轻清她在说什么,但看见她眼里一直噙着泪水,一直在哄孩子吃奶……
然而,她的命运已经注定。在聂奉命陪她出去走走之际,一对陌生的夫妇抱走了她的孩子,她们走回招待所的时候,刚好和那对夫妇擦肩而过。晓音没有认出重新包装过的孩子,但聂心里明白,从这一刻起她们母子永隔天涯了。
回到屋里,晓音发现孩子不见了,一下瘫软在地。
邯沂因犯“破坏上山下乡”罪被判刑八年。而晓音被她的父亲转到南方某农村,从此杳无音讯。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无独有偶。我们十一分场也有上海知青嫁给二劳改的故事。王是刑满释放人员,他长得魁梧和健美,典型的三角身坯。他甚至能一个人降服一头发狂的公牛。那是一个崇尚武力的时代,我们知青都练身体,练打拳。但我没有见过有谁比王的身体更壮美的。我羡慕他的身子。
陈是一个不起眼的上海女子,谁也不会想到在某个时刻,她会突然成为新闻的中心。
我们似乎在一夜之间听说了这个故事。而在这之前,这段隐秘的爱情在地底下到底潜伏了多久,没有人知道。然而一旦它泄露,一个晚上就传遍了整个分场。大家都惊愕了。嫁给二劳改,脑子出毛病了?
我看见了陈,而在这之前,我对她没有印象,而对那个健美的王是有深刻印象的。在我见到她的一瞬间,我甚至觉得她配不上王。人的感觉是复杂的,然而我还是十分敬佩,她是勇敢和无畏的,敢于离经叛道。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是平静的不在意的,甚至露出一种倦怠的神情,是不是那场热烈的火一样的爱情已经让她消耗太多?
当我再次见到王的时候,我始终记住了他英俊的脸上那种骄傲和得意,虽然他在竭力掩饰(一个二劳改怎么敢不掩饰),但怎么能掩盖得住呢!
我敬佩她们的爱情,那是一种反抗现世的巨大的政治压力、超越阶级鸿沟的性爱,不是别的,是人性和如火如炽的情欲使她们忘乎所以。在当时,一些有教养的知青往往不屑于她们的行为。其实是不对的,在摆脱羁绊、获取人性自由方面,她们是先行者。
据说,领导也做了工作,但陈毫不动摇,甚至可以说斩钉截铁。现在回想,十一分场的领导是开明的,并没有像第一个故事那样,严厉地惩罚王,而是默认和遮掩了这段不合时宜的婚事。没有开大会批判,也没有声张,王和陈以合法夫妻的名义住进了一间简陋的土屋。我们只知道,他们过得平静而安稳。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他们都没有受干扰。后来,王去世了,而陈还健在,她没有随着海水一般的返城大潮回到上海,而是留在了北大荒,或许因为这块土地上安睡着她的男人,或许因为这里曾经上演过她的惊天动地而又悄无声息的爱情剧。知青都走了,她却不觉得孤单。她拉扯大了孩子,也早有了孙子,她在黑白两色的土地上颐养天年。
由于受当时的环境和舆论影响(比如八个样板戏中,任何男女之间都清一色没有两性关系),相当一段时间内,大部分知青都不谈恋爱,在不少农场,男女生面对面走过,都不打招呼,他们似乎都是禁俗主义者,都是纯粹的清教徒。研究这一点非常有意思。大范围的恋爱是在上山下乡的后期发生的,好像熬到了时节点,一时间全部发生了。然而,一旦发生了,就止不住了,仿佛是漫山遍野的野花,呈现出一副极为绚烂、多姿多彩的态势。
在我听到的爱情故事中,嫩江农场四分场丁赵的故事是非常感人,又令人唏嘘不已。这来自于丁伟中的自述,他写得很棒,其间有许多真切动人的描写,限于篇幅我不再复述。在梁祝优美的小提琴曲子里,丁伟中和赵健秋只是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只是脸贴着脸,就觉得永生永世不会分开了。
但他们还是分开了。简单地讲,赵通过关系,调到了咸阳的农场,在父亲的逼迫下,来到丁的家中,以丁出身不好为由,提出分手。丁的祖母也因此受到刺激而过世。丁忍着失恋的悲痛,发愤学习,考上了大学。而赵听说了,又写信来表示后悔。而此时丁已和赵的女友文娟结婚。
到这里,故事还在正规轨道运行。突变就发生在此时,若干年后的一天,丁伟中和同事们进了一家小饭店,忽然遇见赵。两人都惊住了,赵很快走出店门。丁心有灵犀一点通,也走出店门。果然赵在等他。此时,丁伟中已经是上海市政府的一个处长了,赵从丁同事的称呼中知道了这一点。而丁也知道赵生病了,他匆匆赶出店门外,见赵十分憔悴,一脸病容。如果不具有这个细节,这个故事还是平平,就这一点使它具有爆发性的深刻意义。
这次邂逅,对赵健秋冲击巨大,几近崩溃。以前她认定丁一定会出人头地的,他们曾经走过上海市革委会,她就对丁说,你以后会在这里面上班。现在果然看到了这个情景,而她却因为自己的致命过失,与丁绝缘了。对她来说,也就和夫荣妻贵绝缘了!(对这种意识,我只能说哼,哼)我们不难想象她的心境。从此往后,她的同事听她反复叨念一句话,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自己的男朋友,是我不好……这和祥林嫂的我不知春天有狼,多么相像啊!
这以后,她始终关注着丁,她有丁的电话,却没有打过一个。最终病情恶化,手术后很快过世了。这十分真实,也十分深刻。如果不这样,她就不是女知青赵健秋!
而丁伟中,当时他有很多办法来帮助身染重病的赵,却始终纠缠在“为什么她要在知道我上大学以后再写信来补救”的情绪中,不能自拔,他始终没有伸出援助之手。直到赵健秋过世了,丁才去咸阳寻她。顿时,泪飞化作倾盆雨。这也非常深刻,不是这样,他就不是知青丁伟中!
就因为两个偶然中的必然,悲剧终究发生,万千知青读了一起为之动容。这就是历史,活生生的知青史!
人,从来是在追悔莫及的时候再追悔。天,总是在不能弥补的时候再来弥补。
当然也有例外。我们七星泡农场也发生一个故事。
上海男知青桐,和本地女青年秀恋爱了几年。桐去上大学了,毕业了又分回了上海。隔着千山万水,两个的关系慢慢冷下去,终于断掉了。
秀怎么都不肯相信,她心爱的桐哥怎么就会不要她了?那时他要指天发誓,是她用手堵住他嘴的!可是,事实是冰冷的,比冻彻的江河还要冷啊。她站在分场的路口,向南眺望,向上海的方向望,谁都劝不走她。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秀一直站在大路口,终于有一天倒下去了,再也站不起来了,瘫在炕上了。她却用枕头垫在腰后,面向南方。
这个故事开始往南方传,许多知青都听说了,有一天,传进桐的耳朵里了。他的脸顿时变得苍白,双腿颤抖,站不住了。他有两天不进饭食,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谁也不见。第三天他出门了,说出他的决定,他要回去。
消息传到北大荒去了。谁都盼着,谁都不敢相信。秀的眼睛亮了,却又暗了下去。
那天,有人说,来了。传开去,大家都在心底念,来了,来了……
狗在园子里乱跑,马在棚里嘶鸣。有人一刀杀了公鸡,有人开始撖面。秀在炕上索索地抖动,挣扎着要起来。
所有的人都屏声息气,望着大路口,没有,空无一人。有人把喷血的公鸡愤愤地摔下地。秀重新倒下炕去。
来了,热血再一次冲上众人的脑门,还是没有。仿佛这不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而是人性的一场大考试,是在天地间上演的一场大剧。
来了,桐终于出现在路口了,他满身灰土,一只肩膀斜着。儿童奔走相告,马再一次嘶鸣。奇迹发生了,秀从炕上挣扎起来了,她已经一年下不了炕了。她下床了,跌跌冲冲往门外走。她妈忙上前,搀住了秀。桐出现了,抱住了摇摇晃晃的秀。在场的人都掉泪了。
三天后,桐把秀带走了,带回上海去治病。很快他们结婚了,秀就在上海生活了。
B
为了写这篇文章,我特意采访了一些当年插队的女知青。
上海某大学的外语教授潘对我说,她们当年是到贛南山区插队。一个集体户就她们7个上海女知青。然而,这是一个极为出色的集体户。
我有些不明白,为何要把7个女生安排到一起,组成一个知青集体户。一般来说,集体户都是几男几女,有将来的打算。这却是一个例外。让人感到欣慰的是,她们7个女生在长期的艰苦劳动中,互相帮助,互相鼓励,亲如姊妹,竟没有一点龃龉。不由想起一些在荧屏上经久不衰的宫庭剧,它津津乐道的是女人之间的恶毒心机和残暴虐杀。我最不要看这种戏。女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让我们看看,这个集体户是什么气象。
赣南山村非常穷,大半农民都没有鞋穿,常年打赤脚。有的农民有一双鞋,可都舍不得穿,他们的想法是,穿破了,不就没鞋了?所以,7个上海女知青下地也不穿鞋。对她们来说,这是一个多么艰难的考验,尤其是下到水田里插秧,蚂蟥马上来光顾,钻进了肉里,割断身子,脑袋还往里钻。要是以前在城里,她们定会大呼小叫,现在顾不上了,挖出了蚂蟥,还是要干。一个人烂脚了,两个人烂脚了,7个人都烂脚了,涂抹了药,还是继续下地。烂脚变成了常态。
例假来了,照样干活。这个地方的妇女没有戴胸罩的,她们也很少戴胸罩。只穿半截的胸衣,也是一种入乡随俗。
干活累了,她们随便抓根扁担,坐下休息。却发现被她们坐了扁担的农民,脸上会露出古怪的沮丧的神情。这是怎么回事,女知青惊诧了。后来她们才知道,谁的扁担被女人坐过了,这男人会觉得非常晦气。这是男尊女卑的旧习俗啊,她们很聪明,不蛮干,而是先从青年农民入手,讲科学,讲新思想。一根扁担,不就是一根扁担嘛,这时候它的作用就是小椅子,为什么就不能坐了呢?青年农民哈哈笑了。慢慢的,年龄大的农民也改变了想法。
就在这个集体户里,一人有难,6人来帮助。一个人有好吃的,大家来分享,成为一个优秀的知青小集体。我很有点惊讶,为什么在艰难困苦的条件下,在远离政治中心的世外桃源,女孩子们会自觉地克服自身的诸多弱点,变得如此单纯、友爱,创造出一个远不同于当时恶斗不止的大环境的良好氛围呢?这个课题值得我们研究。
在我们农场,女知青的苦干精神也曾一度让我惊愕。
我是笔杆子,每年农场的劳模材料都由我们几个主笔。无数的女知青的大干苦干的事迹,都从我的笔下流出,也让我感动得不行。
因为女知青听话,肯干,有时近乎于痴迷,所以,她们提拔干部的人数远比男知青多。而每一个提拔的女生,每人都有一部疯狂的苦干史。任命为文卫科长的天津青年凤,当年领着女孩子在大地里干,日夜连轴转,人都站不住了,还硬挺着,苦干几乎成了一种宗教狂热。后来凤得了风湿关节炎,浑身关节红肿,疼痛难忍。老干部让凤休息,她却挣扎着爬起来,往大地里冲。
诸如此类的女知青,在我们农场,在我们农场局,在全国的知青群落中,不下千千万,我们到处都可以听到“铁姑娘”,听到“巾帼英雄”,听到花木兰。犹如离离原上草。
那年冬天,农业学大寨,我们用炸药炸冻土,修水渠。事实证明,这完全是违背科学的蛮干。汗水从女知青穿的紧身棉袄的缝中透出,结成一排白花花的冰渣,连前来督战的陈副局长都感慨不已。
一个哑炮突然响起,倒了两个排炮的男知青。我看见一个女知青扑向倒地的男友,抱紧他,一通哭嚎,呼天抢地。
当我还是排长的时候,经常带一拨男知青干活。我的身后总是拖拖拉拉的散兵线,有的人走到半路,突然想起肚子痛。而女生的出工队伍一般都是充实饱满的,让我这个当排长的羡慕不已。
不出工干什么呢?男知青在乐滋滋地干自己的私事,或偷学外语,或下军棋四国大战,或打桥牌,或喝酒骂娘。林彪事件之后,偷听敌台,“妄议”国家和国际大事的男生,不在少数。我这么说,并不是说男知青都不爱劳动,显见得,他们要比女生能干、会干,但是劳动热情确实不如女生。
而女知青却很少妄议,很少偷听敌台。她们虽然也想故乡,也想爹娘,也有春心萌动,但她们中的许多人,在相当时间内都沉溺于苦干的精神狂热中,她们身上的绵延不绝的动力让人敬畏。虽然她们身处一个应该否定的时代,但对她们作为,我仍然予以深深的同情和理解。
几乎同一时期,中国出现了林昭、张志新这样的女性先驱,因为她们在黑夜中看见了曙光,在严寒中听见了春鸟,所以就特别坚定,特别无畏。
这都是中国女性。
历史让她们担当了不同的角色。
C
但凡下乡经历过磨难,返城后又有事业追求的知青,无论男女,都会觉得这段经历对他们是负负得正的财富,都赞成“知青精神”这种提法。我以为,知青精神是对苦难的忍耐和承受,是对人的意志和毅力的赞美,是对目标的不屈不挠的追求。当然,知青精神还包含着一个基本的立场,那就是反思和批判,是对文革毁灭教育的批判,是对阶级斗争践踏人性的批判。我们颂扬苦难,但丝毫不排除对苦难源头的追究和批评。我问过不少知青朋友,在这个问题上,大家越来越形成共识。
我的大学同学顾曾经在黑龙江甘南农村插队。大学毕业后几年,她又远渡重洋,去了美国。她说,我死了墓志铭上只要写两句话:一个小学生,考上了大学。一个连26个英文字母都识不全的人(她大学学的是日语),去美国打拼,站稳了脚跟。
她说,其实去美国洋插队,比第一次插队,还要不容易,还要艰难。因为洋插队时,已经不年轻了。
不止一个女知青对我说,在她们后来的人生道路上,只要遇上困难,都会回忆起当年的上山下乡。下乡使她们经受了磨炼,有了超强的忍耐力和韧劲。有了这个做底子,眼前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还有什么能阻挡她们的呢?
“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
这是北宋苏东坡流放海南岛时写的诗句,用它来抒发一代女知青的情怀,并无不可。
历史将记住女知青!
她们所经历的那个艰苦、恶劣的时代环境,与她们迸发出的夺目的精神光亮将永远被人们所牢记。
写于2017年12月4日
- E N D-
第1295期 —— 上山下乡中的女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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