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山 张远山 | 告别五千年

告别五千年

——中国历史五阶段论

张元山

有一种说法把文明和历史比作人类的生命历程，比如“希腊是人类的童年”，“中华文明太早”等等。这种组织历史的东方隐喻是没有市场的。原因可能是太不科学，太文艺，“太人性”(尼采)。但在我看来，至少在长期的历史判断中，科学是无用的。所以我还是想用“传统”和“东方神秘主义”的比喻。但需要说明的是，我既不是历史衰落理论家，也不是历史周期理论家，我甚至不相信历史上任何“客观规律”。因为如果有“客观规律”，那么“自由意志”就无处生存。这是中外哲学家尚未解决的大问题。为了心灵的“自由意志”，我只能怀疑“客观规律”。所以，本文讨论的与“法”无关，只是一个比喻。

我的比喻和上面把历史阶段比作人生时期有相通之处，都是取自人。但是有区别。我不拿生命的“时间性”，拿人体的“空中间性”。人体的中间性空主要由两部分组成:以腰部为界，上身和下身。细分为五段，包括上半身三段:心、胸、腹；下半身分为胯和膝两段。这五个数字可以代表五个基本的文化层次。每个阶段的历史都是从占主导地位的文化层面获得基本动力，而其他文化层面要么被退居其次，要么被贬得无足轻重。

中国文明史大致分为两节，以中唐女英雄武则天、安史之乱、禅宗兴起为界。当然，按照最时髦的遗传密码理论，上下半身应该有五个短节。五短节中每个朝代也有相同的五短节。比如开国皇帝一般聪明，继任皇帝也一般胸大，然后倒在肚子和胯下。最后当然是跪下迎接新主。如果一个皇帝在位的时间够长，大概就会出现这样的五经，就像一个孕妇，她什么都有，子宫里什么都有。但我不想用史实来附会理论，所以事实上，在唐中期之前，作为中国历史整体的上半身，其力量始终来自于上半身，而不是下半身——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下半身，而是上半身支配下半身；就像中唐以后以下半身为基础的时代不是没有上半身，而是下半身支配着上半身。但值得注意的是，当上半身支配下半身时，下半身往往相当强壮；而下半身支配上半身，下半身肯定很弱。

上半身和前半身

中国文化起源于传说中的尧、舜、禹时代，经历了夏、商、周三代。在中华文明之父孔子诞生之前，属于中华文明的早期——但属于中华文化的通史。孔子之前的中国文化史属于史前巫术时代，所以文化层次不分，天人合一，人兽合一，百兽共舞。那时候人还不独立，历史的文化水平还没有完全发展。需要补充的是，在人与自然和谐的时代过去后，中国人一直在努力重建人与自然的和谐，但始终没有成功。

孔子诞生前后(551年前-479年前)，天人合一被打破，天梯被打破，人与天被割断(《山海经》“与天地绝对相通”)，中国人开始了自己的文明进程。"田行健，君子自强不息."(干一)春秋战国时期是中国人思想大放异彩的时代，所以有百家——迄今为止中国人思想最好的:老子、孔子、墨子、庄子、公孙龙、荀子、韩非等等。好的心智有不同的历史影响，但和那些心智关系不大。因为就算某些好头脑的历史影响不好，那也是因为害群之马没脑子。春秋战国不仅是中国人的精神时代，也是印度、希腊、朱迪亚等大国的精神时代。这个在全球范围内并行发生的大脑时代，被德国哲学家雅斯贝尔斯命名为人类文明史上的“轴心时代”。真心的，说出来！如果不以心灵为轴心，那么文明必然衰落。[1]

天梯原本是中华民族的共同祖先黄帝与神仙之间的电梯。到了秦始皇，春秋战国时期的人文发电机被砸碎，于是断电断人，焚书坑儒，黄帝之神不再走下阶梯，人类所有的心智都只长野草，不再开花结果，于是中国历史进入了两千多年的无脑时代。第一民族的大多数神都是闪电射手。没有上帝，中国人就没有思想的闪电。儒家思想在这方面起了主要作用。他们创造了神话，人与上帝的统一，人文与历史的统一，于是上帝退休了。以神道建立宗教的墨家被儒家打败，中国人的无脑最终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治愈。西方中世纪在秦以后和中国一样无脑，但是因为神的存在，大脑虽然进入休克状态一千年，毕竟没有成为素食者。十字军东征后，他们被希腊人从阿拉伯出口到国内销售的思想充电，沉睡已久的头脑再次被激活，于是伟大的文艺复兴开始了。而中国人的头脑，除了被秦朝砍了之后，已经没有其他用处了。也许当荆轲白白献上被范将军自愿砍掉的头颅却刺向秦朝的时候，两千年的历史悲剧就已经注定了。

于是秦王嬴政借“黄帝”之名，成为“皇帝”。秦始皇重新建立了统一，但不是天人合一，而是人对整个国家的统一。秦始皇一登上中国历史舞台，中国神就死了。从此，中国进入了一个“以乳为目，肚脐为口”(《山海经》)的无脑无胸狂舞时代。

秦始皇胸口被拍的够响，奴役百姓的皮鞭被拍的够响，但只在《禹内》里。而这个“禹内”被他用长城圈起来，从此中国人都成了皇帝的牲畜。[2]

韩继承了秦的体制，但还是没有了主意，只是胸前的枪声更响了。时至今日，中国人拍着胸脯，骄傲地称自己为“汉人”、“男人”、“英雄”、“男人”。无脑流氓有胸。流氓在街上拍胸，无脑市民害怕。无论秦始皇嬴政，汉高祖刘邦，还是他打败的Xi楚汉王霸项羽，都是胸无大志的政治流氓。只要你爱拍胸脯，你们都是流氓，不管是在街上还是在庙里。王者要有胸襟，霸凌不需要胸襟，只要胸。蒙克虽然崇尚王道，但他拍胸的语气是文化流氓，儒家思想被他拍胸变成了僵化的正统思想。秦始皇之后，中国皇帝的最高境界就是争霸。霸凌越成功，就越会被无脑的臣民称赞为王者。秦以后，中国人的最高境界是霸凌，民间称之为“地头蛇”，以便与庙里的真龙对称，或者直接称之为“霸凌”——当然是在背后。当恶霸偶尔找政府麻烦时，被普通人称为“侠客”。

西汉是最承胸的时代，气魄极强。汉武帝是中国胸大的皇帝。他的胸膛发出响亮的枪声，他的朝臣也是如此。卫青，霍去病，张骞的拍胸声还能听到。但霍去病墓前的石猪马都是没脑子的人刻的，比秦始皇兵马俑差多了——是秦始皇时代最后一代先秦优脑刻的。西汉最聪明的人司马迁，被无脑的武帝阉割了。也是这个没脑子的汉武帝，宣称自己是思孟派最没脑子的儒家，让未来两千年最好的中国人脑子因为读儒家的书而变得没脑子。更别说韩大夫了，是不是智者写的？“洛阳纸贵”只代表他们都没脑子。

一个失去了心智的民族，当然是用胸下之腹代替了心智，用肠胃蠕动代替了活跃的心智，于是孔子之前的懵懂巫风重新燃起。这始于董仲舒的天人感应巫术儒学，与汉武帝同时代，根本没有头脑。到了东汉，预言巫术之风达到了顶峰。妖人董仲舒，连唐朝没脑子的韩愈都看不上。韩愈宣布跳过他，直接继承孟子的“陶同”，这是一千年前先秦诸子中最没脑子的，全然不顾孟子“五百年王兴”的荒谬预言。巫术迷信是信仰的替代品，远不如有脑子的宗教。与其说“宗教是人民的鸦片”，不如说巫术是大脑的毒品(马克思)。世界上最无脑的宗教，最接近巫术的，是汉代出现的道教。道家，这一边追求的是肉体的不死，而不是精神的不死，和无神论的先秦道家没有关系，只是被无脑的人迷惑了。

由于士大夫的思想被儒家的淤泥堵塞，人民的思想被巫术迷信堵塞，中原文明的优势当然不复存在。魏晋之际，胸中之气终于重归光明，很快席卷华北的就是吴虎。这期间，中国人在失去理智后，开始在胸中喘息。诸葛亮和关羽张飞一样，拍胸的语气大于力量。他的名篇《前(后)师模本》根本看不懂，但当时最大胆的曹操父子却留下了千古名篇。整个六朝，除了陶渊明，都没有头脑。但是，陶渊明的心思只够逃离无脑时代，不足以给整个时代充电。虽然他也唱了两句“兴田舞助他人，志存高远”，但他知道自己的时代，连西汉的兴田胸也不复存在。所以“不知有无汉，无论魏晋”，他只能“悠然见南山”，独自走向天人合一。从他的爷爷陶侃身上不难看出一点端倪，他为了不用脑子，每天把陶罐搬来搬去。因为失去了心灵的精神理想和胸中的世俗理想，六朝只剩下最世俗的肠胃。但是一味的满足自己的胃，迟早会肠胃功能失调，所以贵族们不得不吸毒，吃五石散，乞求长远眼光；利民人要斋戒念佛，拜偶像，求福。对佛教的深刻信仰，在中国的无脑时代，只能沦为道家那样浅薄的巫术迷信。

由于中唐时期是中华文明的上升期，也就是历史的上半部，中唐以前的中华文明只是停滞在腰线以上。荒淫无度的杨迪皇帝被历代唾骂，但他以惊人的气魄开凿的大运河却远比秦始皇的长城功勋更大，为唐朝的文化复兴创造了条件。也就是说，唐以前下半身不太活跃，至少没有活跃到造成上半身完全瘫痪。但是，下半身的房间手术已经开始有火花了。

到了唐朝，无脑胡人的糙胸与先失心汉(秦汉)再失胸汉(六朝)结合，终于诞生了一个彪悍的混蛋，开辟了中国历史上最大的疆域。宽阔胸膛里跳动的心脏产生了辉煌的唐诗。唐诗足以代表中国的心脏，但也是无脑的。唐诗中没有先秦时期所没有的新思想。更确切地说，唐诗是对中华文明走向脑死亡这一伟大悲剧的深切悼念，是“壮士不归”的一首易水之歌。而沂水的悲歌却被安禄山的《渔阳鼓》打断，之后的宋词、元曲、明清小说不过是心力衰竭后的长啜泣——宋词鼻祖李白(701-762)为其定下基调:“西风依旧照耀，汉家依旧缺失。”

从七世纪末到八世纪中叶的半个世纪——开元盛世，犹如天鹅之歌，三个划时代的“非主流”人物，武则天(624-705) [3]，惠能(638-713) [4]，安禄山(703-757) [5]，把唐朝分割开来。陈子昂696年写的《游州城楼记》完美地描述了这一历史分水岭:“我以前的时代在哪里，而在我的身后，下一代在哪里？。我想到天地，无涯无涯，我孤身一人，泪如雨下。”从此日渐兴盛的禅宗告诉中国人，文盲更好，人根本不需要脑子。推崇禅宗的武则天告诉工作不力的男人，女人也可以当皇帝，男人也可以充后宫。从那以后，中国男人在失去理智后失去了胸膛。只有上帝才知道没有胸的窄胸里有没有心。

诀窍在于，从公元前3000年的尧、舜、禹时代到孔子的诞生(551-479年之前)，大约用了2500年。从孔子诞生到公元两千年我写《永别了，五千年》的时间，大概是两千五百年。中国文化史上所谓的“上下五千年”，它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前半部分和后半部分好像是上下一半，大致对称。而从孔子诞生到唐朝中期的安史之乱(755-763年)是1200多年；从中唐安史之乱到我写《永别了，公元5000年》的时间是1200多年。也就是说，在从孔子到现在的2500年中华文明史中，上半部和下半部，上半部和下半部，是同样对称的。

下半部分和后半部分

在文明的下半部和历史的下半部，中国人的精神思想和胸中的阳刚之气从未恢复。因此，从未有过头脑却一直胸有成竹的胡人，比六朝时走得更远，最终到达了华南的边界。五代到宋代，辽、金、西夏的北方兴田都视中原为无人区。只有在西湖边，宋人才流连忘返，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放下了腰里上下的贪食。

皇帝拍胸，臣民就有胸可拍，连班超这样的学者都可以抛笔从军。但是南宋的时候，皇帝没有胸。辛弃疾虽然有胸，但不会拍。他只能“把栏杆拍得满地都是”。所有的学者，除了学习朱的《四书五经》之外，都是以灭心为目的，每天只有一节课，即参禅，这是一个不识字、无心的佛教叛徒。苏轼是继唐朝之后最有文化头脑的人，尽管“思公瑾往事”，却只能“谈鬼”。但他与远不如司马迁聪明的司马光(《子·同治鉴》、《史记》)合伙，反对远不如自己有政治头脑的王安石，以至于他复兴胸襟(作为儒生，无法想象恢复胸襟的尊严)的计划流产，最终“人生无南北”。胃肠时代的宋词当然肝肠寸断。按玉玺作词的柳永唱道:“你今晚从哪里醒来？杨柳岸，小冯快死了。”

但在元代以前，中华文明的整体水位并没有完全落到腰线以下，只是在腰线上下徘徊。蒙古人的铁骑让中国人喘不过气来。本来应该用脑子谋生的儒生，在“九子十丐”的统治下，完全失去了尊严。元代胸量最大的关汉卿，拍胸只夸腰下劲，自称“一颗不能蒸、不能煮、不能熟、不能打、不能炸、不能出名的铜豌豆”。元曲的最高成就《西厢记》在佛寺上演了腰下入世的喜剧。时代的绝唱是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老树昏鸦，小桥流水，古道瘦马。夕阳西下，心碎的人在天涯。”

元朝以后，到了中华文明最黑暗的朝代。奇怪的是，它自称是能与日月争光的“明朝”。这个朝代的特点是从满足腰部以上的食欲变成了放纵腰部以下的情欲。腰，楚江和汉朝的分界线，不能轻易跨越。一旦穿越，就像一枚棋子过河，再也回不去了。一个半身不遂的自由人，依然可以保持自己不可或缺的心智和胸肌。一个有尊严的下半身不遂的人，依然可以是坚不可摧的人。偏瘫但下半身活动的人和动物差不多。可惜明朝就是这样一个下体高度活跃的朝代。

首先，这个朝代是由下半身残缺却完全没有头脑和胸膛的宦官统治的。其次，这是一个最有头脑的人致力于写《金瓶梅》和《肉蒲团》的朝代。裤裆时代的明清小说，读起来当然刺激。明朝是对士大夫控制最严的朝代。因为政治上无事可做，文化完全失去了活力，学者们在战场上不能拍胸作战，只能扭胯在床上作战。由于他们的手没有上胸可以拍，只能玩女人下半身底部的“三寸金莲”。床上的士兵其实号称“采阴补阳”、“还精补脑”。真的不懂。太监没有阳刚之气有什么样的阳？思想的无脑奴隶组成什么样的大脑？千里之外的西门庆，一定会把胡僧给他的春药和各种补药吞掉。大概是从那以后，中药店主要卖的是滋阴壮阳的“十全大补膏”，不是治病的。

明朝皇帝不再需要臣民把心思和胸膛贡献在腰上，就重新修筑了长城，比秦长城坚固多了。作为下半身主宰一切的最大证据，明朝皇帝只需要臣民提供腰线以下的臀部和膝盖。所以，明朝不仅是西门庆(金瓶梅主角)被驴特许，未央生(肉铺端主角)被狗特许的时代，更是打屁股、充分利用膝盖的时代。总之，明朝作为中国古典文明的最后一个终结，上半身被完全废除，发挥了下半身的全部功能。由于雄性激素严重缺乏，明代没有产生男性文章。弱势学者津津乐道的张岱《舟内两三粒》，大概是时代最强的声音了。

至于清朝，已经不是中国古典文明的时代，而是中国古典文明的木乃伊时代，是清朝征服者“以汉治汉”政策起死回生的时代。清初所谓的“太平盛世”，不过是中国古典文明埋葬前的“太平间”，而干家豪门只是在埋葬前对文化遗存做整容。在更严酷的异族统治下，中国人连西门庆霸总是懦夫的步法都没有，只剩下贾宝玉的“意淫”(《红楼梦》主角)，中国人只能虚度“太虚幻境”。

显然，中华文明急需重生，需要新的胸怀，新的胸襟，所以西方的胸怀来得正是时候。但是西方人不仅有脑子，还有胸。他们去中原，拍胸如山岳。一些不愿意被关在铁屋子里的中国人，还没有一个强健的胸膛，却开始向西方的心智学习，在学习的过程中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胸膛。因为真正聪明的人一定要有胸，但可能没有只有胸的流氓响亮。重获理智的中国人终于成了胸有成竹的革命党。革命党埋葬了已经变成僵尸的帝国制度和古典文明。所以历史已经到了我们与之告别的20世纪，中华文明进入了一个痛苦的蜕变期，前途未卜。

二十世纪是一个浓缩的世纪。要说集中，一是西方文化速成课是上半年开始的，但是这种压缩饼干样的精神食粮造成了严重的消化不良，主要停留在肠胃，并没有真正的改善心智。第二，它在时间序列上以同样具体而细微的方式，一步一步地经历了五个文化层次或文化人物。

第一个和第二个十年(辛亥革命和一九一九年五四运动)是思想的时代。当然，当时最聪明的中国人主要是西方思想。接下来的三十年(20世纪20、30、40年代)是胸部的时代。先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军阀像大猩猩一样互相竞争，然后是中共两党互相竞争，谁的胸口打得更响。这个比赛还没有定下来，但是中国古典文明最好的学生，日本加塞，进来和所有中国人一起比赛，拍着胸脯，企图表演蛇吞大象的奇迹。但是，日本人低估了中国人。他们不知道中国有一句谚语“兄弟抗墙抗外”——在没有头脑的时代，中国人靠这些谚语而不是思考；我都不知道有句话叫“瘦骆驼比马大”。结果日本人毕竟因为身材矮小胸小，被赶走了。后来比国民党聪明的共产党成了最终的胜利者。盛世毛泽东唱道:“秦煌汉武，略失文采；唐宗宋祖，略逊风骚。”

然后，在20世纪下半叶的前三十年(50年代、60年代和70年代)，这是毛泽东让自己的胸部听起来像座山的时代——不幸的是，这又一次成为他只强调胸部而不强调思想的时代。有脑子的知识分子被洗脑，洗去西方思想，代之以唯一被视为正统的西方思想。所以所有通过跪着走路再次“站起来”的中国人都和毛泽东一起拍着胸脯，说他们应该有一个全球视野。平心而论，这是中唐以后中国人在世界上地位最高、影响最大的时候，但代价太高——除了胸，心和胃都被忽略了。毛泽东之后，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人终于认识到，饿了就真的拍胸脯是不可能的，至少他们拍不出汉唐时期的天气。于是我开始低调，80年代进入胃肠时代，目的是吃了肚子后拍胸，但还是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心意。因为历史文化有很大的惯性，从上半身跨过楚汉腰部进入下半身并不容易，反之亦然。

历史的大惯性说明，80年代胃的最初满足之后，并没有向胸心方向发展，而是按照历史惯性发展到腰线以下。也就是说，在八十年代，以肠胃为首，主旋律自然是公款吃喝，自费喝酒，“拿起饭碗吃饭，放下饭碗骂娘”。然后温暖好色。90年代主演胯下，压轴自然是大众按摩和自费嫖娼。“玩是心跳”，“沉迷了就会死”。文化的巨大惯性表现在，不仅帝国时代唯一的正统思想还在被那些没脑子的人唤起，当代唯一的正统思想还在中国像幽灵一样徘徊空，这两者都阻碍了中国人的心灵得到真正的解放。因为政治上无事可做，上半身瘫痪，所以下半身又活跃起来。一本名为《金瓶梅II》的脏书是这一时期唯一的“杰作”，其作者是当代最好的无脑作家。但是，上臂终究拧不动大腿下端。一代“以笔为旗”认为他们是毛泽东的真实传记，并继续拍摄麻木不仁的胸部。然而，毛泽东是一个有着真实胸部的人，那些假胸毛的假“英雄”其实根本没有胸部。至于有没有脑子，看星天姿势不难找到答案。相反，在我看来，90年代不仅仅是裤裆的时代，更是膝盖的时代。那些声称“抗拒投降”的人，不得不向权力、金钱和无知投降。鲁迅说:“老调还没唱完。”但是，时候到了，大幕就要落下，时代的歌手该谢幕了。“一路走好！”五千年不散的宴席，应该终于结束了。

中国古典文明的下半部或者下半部已经过去了，过渡性的20世纪即将过去。最后五千年终于走到了尽头。这不禁给了我很大的期待:也许是中国人重新站起来，用自己的头脑自由思考的时候了。

1999年7月13日

[1]关于中国的轴心时代，参考拙著《寓言代码——探索轴心时代中国思想的起源》，岳麓书社，1999年，第1版，2001年，第2版，台湾好读书出版社，2002年。

[2]韩家义《通秦论》:帝汾六世后，枭雄，兴国战略与御余，吞亡二周之臣，修习争霸而造六合，抽打而鞭笞天下。

[3]武则天(刘)(624-705，690-704在位)颁布伪佛经《经》，制造弥勒佛“是化众生为女主”的舆论。690年，她实行慈悲，改国号。704年，她给儿子唐中宗·李习安让路。

[4]“七祖”神(688-760)的弟子惠能(638-713)在惠能死后编纂了《六祖坛经》，发动了“南方革命”。唐宪宗春礼(778-820，806-820在位)815年追惠能为“大建禅”，见《胡适·荷泽大师传》。

[5]武则天700年称“北宗”沈绣(？——706)进入北京，成为佛教徒。沈绣死后，唐中宗的李习安(656-710，705-710)被贬为“大同禅师”。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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