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曾经在中国生活过的犹太人在原在华犹太人协会聚会聊天。本站
原标题:原在华犹太人的中国情
国际在线报道本站: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大约600万犹太人遭到纳粹德国残忍杀害。而在同一时间,数万名犹太人则在中国度过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时光。中国给他们留下的美好记忆和他们对中国的真情挚爱延续至今。
在以色列特拉维夫的一所房子里,一群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老奶奶正在开心地聊天。他们都长着一副外国人的容貌,谈话中却时不时冒出一两句中文。
“你是谁呀?我是中国人。我中文忘了挺多的,但我记得很重要的一句:我爱你!”
这所房子是原在华犹太人协会本站的办公室,而这些在聊天的人们都曾经在中国生活过。
◇战争岁月
上世纪50年代前,在中国曾经生活着数万名犹太人。他们中一小部分是二战期间为躲避纳粹屠杀从欧洲逃到中国的,而绝大多数则是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居住在此。
拉莎·考夫曼本站1933年出生在上海。说起二战,她为自己当时身在中国感到深深的幸运和感激。拉莎的姐夫出生在波兰,他10岁那年,他父母花了一大笔钱把他和13岁的哥哥送往罗马尼亚躲避大屠杀。“他从此再也没能见到他们。从10岁起,他在这世界上就只有哥哥相依为命了。他们还算幸运,被送上火车,来到了当时的巴勒斯坦,但他的回忆是可怕的。当他再去波兰,一回来他就病了。可是我们从中国回来的时候都高兴得要命,好像刚刚参加完最盛大的聚会。我们是幸运的,非常非常幸运,我们的回忆是那么美好。”
泰迪·皮亚斯图诺维奇本站是以中友谊协会本站主席,二战时生活在天津。他说,他们战时的生活和之前并没有太大不同,中国人对犹太人也很友好,“当周围在打仗、犹太人遭到屠杀的时候,在中国却没有人杀害犹太人。这对犹太人来说是一个奇迹。日本人到我们家里拿走了收音机,所以我们甚至根本不知道有大屠杀这回事,我们当时对欧洲的情况一无所知。”
汉娜·米勒本站当年住在哈尔滨,她说,生活虽然比战前要艰难,但他们并没有遇到特别严酷的情况,“当时食物是限量供应的,不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人人都有配额,可以分到100克这个或100克那个。在学校里我们得学日语。我看见日本人对中国人很不好,虽然那时候我只是个小女孩,可我记得。他们对中国人很苛刻,但是对犹太人就没什么问题,至少我没有感觉到。”
20世纪30年代末,大批欧洲犹太难民为躲避纳粹屠杀从欧洲逃往中国,来到这个当时世界上唯一对犹太人敞开大门的地方。
汉娜的一个同学就是在那个时候逃到了哈尔滨,同学的爸爸是一位医生,“他们家是异族通婚。她妈妈是德国人,爸爸是犹太人,所以他们被迫分开。妻子留在了柏林,丈夫带着孩子到了中国。他们来到了哈尔滨,在哈尔滨他们过得相当不错。她爸爸继续做医生,孩子们也可以上学。”
在当时,大部分逃往中国的犹太人住在上海。1943年,迫于纳粹德国对犹太人进行种族灭绝的“最终解决方案”本站的压力,日本人限定在1937年以后来到上海的大约2万名犹太人只能在虹口区一块面积约为1平方英里的区域内活动,这里被称为“上海隔都”本站,住在里面的犹太人只有在隔都外有工作才能获得出入许可。
尤塔·弗里德曼本站1938年随父母从德国逃到上海,当时她年仅5岁,“我们一开始住在法租界,后来日本人来了,我们被迫搬到了虹口,住在隔都里。好在我们的食物够吃。邻居有中国人也有犹太人,人都很好。我很喜欢在中国的生活,直到轰炸开始。美军的炸弹炸到了虹口,而我们又出不去。”
美军对上海的空袭始于1944年。1945年7月17日,大规模轰炸开始,并首次炸到了虹口。此后,轰炸每天都会进行,直到美国向广岛投放原子弹。
亚伯拉罕·弗莱德金本站1924年只有一岁的时候随父母迁居上海。二战期间他曾经帮忙向隔都运送食物。他说,隔都里的犹太人日子的确过得不容易,但他们毕竟活了下来,并且跟他们的中国邻居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他们开了一些小作坊、小工厂。他们中很多人都有知识有技术,所以能做点这样那样的小生意,比如经营咖啡馆、医院、作坊,做裁缝、修皮鞋等等。一切都很正常,就像一个正常的城市。那里的居民大部分还是中国人,他们之间建立起了友谊。他们住在同一栋公寓楼里,生活交织在一起,做生意或做任何其他事情都在一块儿。”
汉娜·米勒的丈夫塞缪尔本站二战时住在天津。直到战争结束之后他们才听说大屠杀的事情。他的叔父及其子女战时在波兰,战后再也没能找到他们,“这真是太可怕了,太悲惨了。想到有600万同胞被杀害,而我们平静地活着,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我必须说我们很幸运。”
◇幸福童年
对这些当年生活在中国的犹太人来说,他们的童年充满美好的记忆。父母喜欢打麻将,而孩子们则在街上跟中国孩子一起玩耍。
“我们会跟中国男孩坐在一起斗蟋蟀,我们都是朋友。我们买来蟋蟀,看他们打斗。等它们分开一点,你拿草叶逗一逗它们,它们就会叫。我们总是在一起斗蟋蟀,还有弹弹珠、打马球、抖空竹……”“我弹弹珠特别厉害,还有踢毽子、抖空竹,我都很在行。”
而且,中国还有那么多好吃的。
“我记得我母亲经常去离家不远的市场买东西,早饭的时候我们吃烧饼果子。我们都很喜欢中餐,觉得很好吃。”
所有这些对中国的美好回忆都让他们一生难忘。82岁的伊塔·霍伦本站说,“我们的童年非常愉快。我们都很喜欢回想那段时光。到现在我们还是很喜欢中餐。我已经80多岁了,我们这些从中国来的朋友还会经常见面,保持我们与中国的联系。这对我们意义重大,是我们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我们都珍而重之。”
◇告别中国
从20世纪40年代末起,这些犹太人开始陆续离开中国,大部分到了以色列,其他的分散在美国、澳大利亚等世界各地。
塞缪尔·米勒是最早从中国到以色列的犹太人之一,临行前受到了宋庆龄的接见,“我认识孙中山夫人,离开中国前我见到了她。以色列建国后她听说我们要回以色列,就表示要见见我们,她祝我们好运、幸福。”
然而,离开生活多年的地方和那里的人们还是有许多的不舍。
玛丽·施瓦尔茨本站15岁那年离开了中国。在与老朋友们的聚会上,她带来了不少当年的老照片,“这是我阿嫲,她是照顾我的保姆。这张照片是我离开中国前一天拍的。她希望我能留在中国。她说,留在这儿吧,我照顾你。我来以色列前阿嫲给我买了这条裙子,直到20岁的时候我还穿着它。在以色列买不到这样的中式裙子。”
◇难忘华夏
1951年,原在华犹太人协会成立。约西·克雷恩本站是现任协会主席,“那个时候建协会的目标很明确,因为这些从中国来到以色列的人想继续他们的生活和社交。他们在中国时社交生活很丰富,他们想要保持下来,并且可以互相帮助,这也是我们现在一直在做的。”
自此,这个非营利的协会就成为了世界各地曾经在中国生活过的犹太人的核心组织。协会在60多年间发行了400多份会刊,会员定期聚会,延续彼此之间的情谊和对中国共同的美好情怀,而住在国外的会员来以色列时也会到这里来见见老朋友。
“我们现在每周三都到这里来见面。我住得很远,换了4趟车才到,但是我想来见见朋友们。”“大家知道来以色列的时候可以在这里会面、增进友谊。我们都很高兴能见到大家。”
而在初到以色列的适应阶段,对中国的回忆,甚至中国的语言,都是他们最好的陪伴。塞缪尔·米勒说起当年的一个小故事忍俊不禁,“现在我中国话已经说得不好了,忘了,我离开中国的时候可以说,可以写,也可以看报。到以色列之后,有一次我在士兵俱乐部遇到个朋友,我们俩就用中文聊了起来。那个时候我的希伯来语还不太行,中文比希伯来语说得好。然后进来了一个军官,他问,你俩说什么呢?我们说,中文。他说,好,你们来情报部门工作,然后在电台说中文,这样就没人听得懂。”
◇重回故土
回到以色列后,这些犹太人依然想念着中国,很想再回去看看,然而,这一等就是几十年。
“我们一直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再回中国看看,但是当年中国和以色列没有建交,所以这在那时只能是梦想。”
1992年中以建交之后,这一梦想终于变成了现实。
亚伯拉罕·弗莱德金说,当中国外交官们来到以色列的时候,他们这些从中国来的犹太人都非常激动,“你想想,我1947年离开中国,建交时已经是1992年。我们建立了自己的协会,我们这些曾经在中国生活过的犹太人都爱中国、想去中国,但我们去不了。突然间,中国代表团来了,大使到了,他们拥抱了我们,我们也拥抱了他们。那时候他们谁也不认识,我们给他们介绍这个国家,为他们举办宴会,真是太美好了。”
随后,弗莱德金成为了中以建交后首批再次回到中国的犹太人之一,“中国友协的人在北京迎接我们,我们中有一些人哭了。太不容易了。要知道中国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当然我也很兴奋,毕竟这么多年没回去了。”
塞缪尔·米勒也在1992年回到了中国。40多年后,他终于再一次走进了当初的家,“我第一次回天津的时候打了一辆出租车,我跟司机说,不这么走,不对。他说怎么你知道?我说我知道,我在这儿住过。那个时候我家的房子还在。再次回到当年住的地方让人特别动情。我在那个房子里住了15年,在那里长大,它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后来,米勒把生意做到了中国,甚至在北京建了办公室。直到现在,他的公司仍然跟中国有很多业务往来。
1932年在上海出生的拉菲埃尔·加扎勒本站目前在纽约定居,直到现在,他还记得一些上海话,“从小时候到现在所有的事我都记得,在上海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我都可以带你转。我以前住在西摩路640弄23号,我家的电话号码是37731。”本站,今静安区陕西北路)
只是,自从1949年离开中国之后,他再也没有回过上海,“我也想回去看看现在是什么样子,再到处转转,但这会让人很难过,因为你想念的每个人都已经不在那里了。我甚至还记得学校里的那棵树,还有我小时候坐在树下吹口琴的情景。”
在他的护照上,出生地一栏写着中国,“我的美国护照上写着我在中国出生。每次我过边检的时候,他们都会看着我问,你是从中国来的?怎么可能?你长得一点儿都不像中国人。我说我在那里出生。你在哪里出生,那个国家就会给你留下印记。”
◇我爱中国
在这些原居中国的犹太人家里同样可以看到许多中国的印记。亚伯拉罕·弗莱德金一生在世界各地收集了许多中国古董,他的家就好像一座博物馆,“我们总会觉得我们也是中国的一部分。我们在中国度过了美好的时光,我们爱中国,我们习惯了中国,她就像是我们的家。中国是我们的家。这就是为什么当你走进以前在中国生活过的人家里时总能找到一些中国的东西,因为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很亲切,通过这些东西将自己和中国联系在一起对他来说很重要。”
时光流转,这些当年还是孩子的人也已日渐老去。协会主席约西·克莱恩说,现在只有很少的以色列人知道曾经有犹太人在中国生活过,“在学校里会问大家你的母亲来自哪里,你的父亲又来自哪里,因为在以色列有那么多人从不同的地方来到这里。当我的孩子说他们的父亲来自中国的时候,大家都笑了,他们觉得是在开玩笑。”
不过,这些原在华犹太人的后代们中,还是有不少人对那段历史很感兴趣,对中国充满感情。
阿维·波多尔斯基本站一家1961年从哈尔滨来到以色列,当时,他的儿子艾利克斯本站只有6个月大。“我儿子说,我想看看我出生的地方,所以我带他去了哈尔滨,给他介绍他出生的医院,他是最后一个在哈尔滨出生的犹太人。他对自己在中国出生感到很自豪,他知道他的根在中国。”
而玛丽·施瓦尔茨的外孙塔勒·齐夫本站目前正在希伯来大学学习中文,打算明年到中国读书。“我很开心,我觉得我把心里对中国的爱传了下去,这让我很高兴。而且我真心觉得世界的未来在中国。”
原在华犹太人协会每年都会为部分曾经在中国生活过的犹太人的后代以及在以色列留学的中国学生发放奖学金,希望能将他们与中国之间的情谊延续下去。对他们来说,在中国的经历使他们与众不同,而中国永远都是他们的家。
“我们跟以色列人不同,我们更有礼貌,因为中国人很有礼貌。”“每次去中国我都感觉像是回到了家里。这跟去其他陌生的国家完全不一样,这是家。”“就像是回家,感觉很舒服。虽然我们接受的不是中式教育,我们上的是外国学校,在家里也是说外语不说中文,但是,中国的吃的、中国的文化和中国的习惯却已经成为了我们的一部分。”
并且,无论过去多少年,对中国的爱始终在他们的心中,从未改变,“我爱中国话,我爱中国饭,我爱中国姑娘,我爱中国。你看我还记得一些中国话。以前我说得就像中国人一样。当有人问我,你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我说我是中国人,不是外国人。中国是一个美丽的国家。我们爱中国。”
1938年12月14日奥地利犹太难民到达上海。本站
1943年2月《字林西报》本站上刊登的“上海隔都”区域。本站
犹太难民和他们的中国邻居在虹口东余杭路上熙熙攘攘的市场里。本站
犹太儿童在上海玩耍。本站
汉娜·米勒指着她女儿在北京拍摄的图片说这是她最爱吃的烤红薯。本站
《犹太人在天津》一书中塞缪尔·米勒和伙伴们离开中国前的照片。
左:玛丽·施瓦尔茨和她的中国保姆的合影。右:玛丽穿着保姆送的中式旗袍的照片。
现居英国的迈克·乌恩杰尔森本站本站和现居美国的拉菲埃尔·加扎勒本站回以色列时会到原在华犹太人协会看望老朋友。本站
亚伯拉罕·弗莱德金家中的中以两国国旗。本站
亚伯拉罕·弗莱德金本站1946年从上海圣约翰大学本站毕业时的毕业证书。
《犹太人在天津》一书中塞缪尔·米勒1994年在天津福康里旧居前的照片。
现居瑞士的茱迪丝·克鲁格拉克本站的以色列护照上写着她的出生地为中国。本站
米勒夫妇家中的天津泥人和汉娜·米勒小时候在哈尔滨家中使用的物品。本站
亚伯拉罕·弗莱德金讲述在中国的生活。本站
原在华犹太人协会现任主席约西·克雷恩出生在哈尔滨。本站
部分在中国出生、长大的犹太人在原在华犹太人协会中合影留念。本站
部分在中国出生、长大的犹太人的姓名、出生地和出生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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