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前的夏天 天黑前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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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前的夏天

——多丽丝·莱辛四记

清洁灰尘/文献

第一个

多丽丝·莱辛1973年出版的小说《天黑前的夏天》被称为她的“里程碑式的杰作”。我理解这个里程碑的意义，就是莱辛以《金色笔记》结束了他的青春写作，以《天黑前的夏天》正式进入了他人生和写作的双中年。

《天黑前的夏天》的主角凯特出现在20世纪70年代初的一个夏天。当时她45岁，家庭主妇，四个孩子的母亲，丈夫是一位很有名望的医生。她的收入丰厚，所以凯特可以毫无困难地安排家庭的日常生活。凯特的长处在于情绪稳定，性格温和，擅长家务，事业心强。她也有自己的优势，因为她从小就在几个国家生活，熟悉许多欧洲语言。

从19岁生下第一个孩子开始，26年不变的人生在初夏的一个下午达到了临界点。在此之前，丈夫的多次外遇都没能改变这种生活；今天下午，小儿子突然莫名其妙地对凯特大吼:我受够你了，你呛到我了。凯特有点不知所措。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小儿子因为别的事情心情不好，拿她出气；她属于那种情绪反应迟钝的人，尤其是对亲人；凯特当时觉得有点疼，但是疼没来，就默默地往后退。

之后她才知道，自己的崩溃是那天下午的一次轻微休息造成的。今天下午过后，几个家庭成员开始按计划外出。老公因为工作要去美国几个月，孩子也有自己的旅行计划。一家人只能在秋天团聚。凯特将被单独留在家里。就在朋友紧急救援需要翻译的时候，凯特受邀担任国际食品组织会议的同声传译。凯特和丈夫商量后，同意把房子租给一个来英国短期度假的美国人。凯特走出了家门，但她没有料到。从此，她越走越远。

《天黑前的夏天》共分五章:“在家”、“在国际食品组织”、“在路上”、“在酒店”、“在莫林的公寓”。这五章是凯特今年夏天经历的五种生活方式。“在家”是她熟悉的，以为已经凝固的生活。二十六年来，她一直在这个场景中保持着这种身份，生活在美丽、体面、能干、温柔的布朗夫人身上，她的家人和周围的人都认为她很熟悉布朗夫人。凯特本人呢？

在国际食品组织，凯特平生第一次进入职场。在翻译工作基本胜任的同时，管理层敏锐地发现了凯特的主妇气质和母亲气质。她善于在各种琐碎、凌乱、紧张的情况下控制局面。因此，凯特自然成为这个庞大会议组织的“母亲”，所有出席会议的代表都不会比她的四个孩子更让她担心。凯特一半迷茫一半新鲜，拿着高薪去伊斯坦布尔出差...

当她离开家时，她的家人分散在世界各地。凯特过去知道的一切就像一个渐行渐远的场景，但她钻进了一辆不知道去哪里的汽车，独自上路了。这是小说最有趣的部分。伊斯坦布尔国际会议后，凯特和一位名叫杰弗里的32岁美国年轻人开始了她的西班牙之旅。他们成了恋人，却根本没有爱情。杰弗里陷入了自己的精神危机，以至于他负担不起在西班牙内陆的一场大病。凯特被奇怪的事情吞噬了。她找不到焦点，也停不下来。她恍恍惚惚，不知道是开心还是担心。她每天醒来，睡觉，做梦，都找不到任何东西来修复自己。她没有怀念以前的生活，也没有享受眼前的一切。最后，她发现自己很快就要生病了，于是她离开了杰弗里，跑回了英国。

凯特住在伦敦的一家酒店里，病得很重，头发花白，变成了一把骨头。从酒店出来，她走得更远。她找到了嬉皮士居住的公寓，分租了一个简陋的房间，整天和一个叫莫林的陌生女孩在一起，比她自己的孩子更亲近...

很多时候，我特别关注那些在一件事情上坚持多年的人。她会处于怎样的状态？因为我就是这样的生活状态。这是一种固化。这样一来，我似乎对所有短暂的、瞬间的、即兴的东西都失去了兴趣，几乎所有包含长时间因素的物体都会让我很有感觉。

长时间的某种形式的单调会分泌出一种安全感，甚至是一种特殊的兴趣。它们会变成手柄之类的东西，人上去就能自己搞定。工作如此，家庭如此，漂泊如此，对一个人的长期暗恋或者心里的长期无人阻拦，这一切都是真的。村上春树说:“这个世界上，不单调的东西让人很快就厌倦，不无聊的东西大多是单调的。一直都是。生活中可以有平淡的时候，但没有无聊的余地。而且大多数人分不清两者的区别。”这段话讲的是单调与丰富、无聊与兴趣之间的微妙区别与转化，颇有深意。但说到故事，精彩的故事不在于不同，而在于蜕变的瞬间，新鲜刺激的时候，难免不知所措甚至不知所措，有失重和落差的时候，就有故事。

今年夏天凯特的故事结束时，她准备回家，家人已经回来了。放逐结束了，她会回到原来的生活轨迹。对于凯特来说，如果说有什么改变的话，那就是她虽然没有重生，却成功的抛弃了一些已经固化的思想。没有生活特别有趣，也没有生活特别无聊。凯特放弃了对家庭、家人和自己的执念。她不会再染头发了。她不想要以前那种漂亮的深红色发型。她就这样一头乱糟糟的灰发回家，吓了家里人和邻居一跳，然后慢慢接受了，不管别人喜不喜欢，就像她全部接受了一样。

天黑前的夏天，天黑前的夏天，标题也很好；天黑前把事情想清楚是一大幸事。莱辛的小说，带有一定智慧的辛辣味道，是我的菜。

第二条规则

读多丽丝·莱辛的小说《天黑前的夏天》，读女主角凯特的邻居玛丽，很有趣，很让人发笑。

玛丽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家庭主妇，除了一个问题；她早早结婚，生了三个孩子。她漂亮、能干、快乐、热情，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她也喜欢她的丈夫。但是她的问题很可怕。根据凯特的说法，这使她成为一个与所有其他女性完全不同的女性。

玛丽喜欢欺骗别人。不像婚姻中一个抑郁的女人偶尔的外遇，她从结婚开始就欺骗别人，偷走所有的男人。送货员、修理工、邻居和朋友的丈夫……看到一个偷另一个。男人一般都是为了投怀送抱的女人来撒网的，玛丽会一个个成功。她也会和身边的人分享。一开始没人信，她老公也不信，以为是她编的。后来大家发现都是真的。她老公因为这个原因和她离婚，后来发现别的女人虽然不偷人，但是别的都不如玛丽，她再婚了；玛丽的孩子长大了，都知道母亲的爱好，渐渐的也就不在乎了。凯特说:“原则上，他们不应该是健康的孩子，但他们并不比大多数孩子差。”

这么多年，玛丽做了这么出格的事，遇到老公、孩子、朋友找她理论，她特别恼火:这算不算什么？这根本不是一个东西。她哀叹道:“天啊，放过我吧——我被你搞得精疲力尽，所以有那么多理由，那么多理由。我就是喜欢性。”

凯特的丈夫迈克尔也和玛丽在一起。之后她和凯特喝了咖啡，美滋滋的夸凯特说迈克尔真的很能干，让她很舒服。凯特发现她的四个孩子经常谈论玛丽，他们都很喜欢她。重点是，这些孩子很早就发现了关键，就是玛丽和其他女人完全不一样。凯特后来证实了这一点:“她没有负罪感——这是关键。我们都被一条无形的链条束缚着——内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对孩子不好，对丈夫也不公平。玛丽不会那么做的。她身上没有这种东西。表面上看，她曾经接受过和其他人一样的教育。我曾经想知道她的教育缺少了什么。也许没有什么遗漏——她遗漏了什么。”

总的来说，玛丽在大脑结构上不如其他女性；也可以说还有更多。

这些年来，两个女人讨论了我的文章中涉及的一个想法。一般的想法是，如果你是一个情感方式在正常范围内的女人，那就不要去招惹一夜情这种事情，因为普通女人是因为爱而发生性行为的，发生性行为的时候，爱会进一步加深，所以一夜情这种阻隔性的情感方式，对普通女人是非常有害的。

两个女人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场合和我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是她们的说法几乎一模一样。他们很认真的问:怎么会呢？怎么会受伤？一夜情是大家都很享受的事情，然后一拍两散，带着美好的回忆，各奔东西！

仅从概念上讲，以上说法没有错，很多女性都是这样认为的；但问题是，对于普通女性来说，思维是一回事，身体反应是另一回事，或者说大脑是一回事，心脏是另一回事。很多女人都是这样的:对于一夜情，她们以为是大脑的决定，其实是内心的决定。事情发生后，大脑没问题，其实心脏有大问题。很迂回不是吗？

在这个问题上，大部分普通男人都不是问题，真的令人羡慕。两个女人分别出生在60年代和80年代，说明她们与成长背景和时代氛围无关，只是千里挑一；她们在女性中是不一样的，她们的情感方式是完全男性化的。按照流行的说法，她们才是真正的女人。

第三个

88岁的英国女作家多丽丝·莱辛获得2007年诺贝尔文学奖，成为最年长的诺贝尔文学奖女性获得者。之后她写了《阿尔弗雷德和艾米丽》。将近90岁的莱辛，依然有着很强的文笔。他的叙述速度轻快，节奏清晰，技巧完美，经历多年的老辣滋味很醇厚。《阿尔弗雷德和艾米丽》是一部杰作。

阿尔弗雷德和艾米丽分别是莱辛的父亲和母亲的名字。阿尔弗雷德和艾米丽由两部分组成。第一部分是一部中篇小说，莱辛在其中重新设计了父母的生活。

在虚构的故事中，父母双方都没有经历过战争，也没有加入对方。他们有不同的人生道路。阿尔弗雷德又高又帅又能干，成了他梦想成为的英国农民。他娶了一个美丽贤惠温柔的女人，生了两个儿子，过着富裕的生活，心情舒坦，悠闲地度过了一生，成为一个快乐的老寿星，老死不相往来。艾米莉性格坚强，事业辉煌。她违背父亲的意愿早早去当了护士，嫁给了一位名医，丈夫中年早逝后得到了丰厚的遗产。她后来成为了一家在英国受欢迎的教育机构的创始人，并有着成功而辉煌的职业生涯。她因心脏病发作去世，享年73岁。小说中艾米莉和阿尔弗雷德的交集在于，他们年轻时曾被阿尔弗雷德暗恋，但命运仅限于此。

《阿尔弗雷德和艾米丽》第二部是回忆录，描述了阿尔弗雷德和艾米丽的真实生活经历。阿尔弗雷德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因受伤失去了一条腿，他开始依恋在医院照顾他的护士艾米丽。之后，装上义肢的阿尔弗雷德带着新婚妻子艾米莉拿了几千英镑的战争抚恤金，先去了波斯，然后又搬到了非洲的南罗得西亚。在选择了一个非常不合适的斜坡后，他清理了土地，修建了桥梁和房屋，开始了一条非洲农民的寻梦之路。这条路太难走了。第一，两个孩子相继出生。后来夫妻俩发现选错了地，耕种甚至生存都很困难。但这一次没有回头路，因为老兵的钱都被扔进了这片不适合的土地。然后就是一个妻子照顾生病的丈夫多年，两个人都陷入痛苦无法挣脱的悲伤故事。

莱辛父母在土地问题上的绝望情绪持续了一辈子，严重影响了孩子。这自然让人想到杜拉斯的母亲。她在土地问题上也犯了很大的错误。她选择了印度支那一片不断被海水淹没的盐碱地。就像西西弗斯推着一块巨石，她不停地耕作，不断地被毁灭，于是绝望的毒素被分泌出来，毒害了三个孩子的心灵。

像很多优秀的女性一样，莱辛与父亲的关系相对轻松平和，但与母亲的关系却很紧张。艾米莉野心勃勃，控制欲极强。当面对生活中的困难和僵局时，她总是有一种难以置信和难以安定下来的心态，这对她的家庭是一种很大的伤害。莱辛说，在她和妈妈之间，“我总想逃跑，她总想追上来。”

将近90岁的莱辛谈起母亲，母亲酸酸的，富有同情心，却又难以释怀。“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极其愤怒。攻击那个人就像攻击犯人和恶毒的敌人...其实她面对的只是女儿，一个从小不听话，让她伤透了心的女儿。”然而，在复杂的情感序列中，对父母的爱和同情是第一位的，所以莱辛给了父母一个虚构的美好生活来补偿他们的艰难生活。拳击父母的心，谈孩子的感受，都在其中。也许还有一点难以释怀的苦涩。莱辛给了母亲一个虚构的生活，使她没有孩子。在她晚年巨大的财富和成功的职业生涯中，她被一个年轻母亲和她的孩子玩耍的画面所刺激，几乎流泪。“太美了，他们...她心痛起来。为什么会这样？这没有理由，没有理由。”

第四条规则

20世纪20年代初，艾米丽跟随丈夫从英国来到非洲的南罗得西亚，梦想着开垦荒地赚钱。一路上，她带了很多盒子，里面装着她所有的宝贝。她梦想用这些珍宝装饰她在非洲的家，成为一名美丽精致的农场女主人。

第二年的多丽丝回忆说，非洲的家是这样的:地上铺着亮晶晶的黑漆漆的布，凹凸不平的地方铺着波斯地毯；墙壁是棕灰色的泥墙，碗柜和桌子都是用煤油罐改装而成，涂上黑色油漆，铺上从英国带来的碎花布，还有波斯买的各种靠垫、挂件、铜面和铜壶...这个家多华丽有品味啊。

这让我想起了三毛在撒哈拉沙漠的家，很像。三毛家对我很有启发。我小时候看过三毛是怎么用一只手一只脚把一个贫瘠的沙漠窝棚改造成舒适区的。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家居的概念。

让人难过的是，艾米莉花了那么多心血，把那么多希望寄托在这个建在山坡上的家，却是一个不适合的地方，甚至是危险的地方。每次周围发生山火，都要不断用水打湿茅草屋顶，避免火花四处飞溅，引燃整个房子。而且山坡上没有水，只好用牛车拉水上山。这个家庭的美好和艰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艾米丽的珍贵盒子中，有一个棕色的木箱，里面有她的珍贵衣服。但是当她到达非洲时，她再也没有机会穿它了。她不允许多丽丝碰这个盒子。多丽丝十二三岁的时候，艾米丽终于同意打开盒子。

当多丽丝打开盒子时，一只蛾子从里面飞了出来。就是这张图。同时配音应该是多丽丝的“哇——”的感叹。

在接下来的情节中，每当多丽丝铺开一件衣服，艾米丽都会擦干并配一个声音来说服她这件衣服的目的。

灰绿色蕾丝连衣裙，长袖，深V前领，衣领周围有一条非常浅粉色的雪纺装饰条——晚宴裙；精致的深蓝色裙子，搭配一件灰色圆领外套，腰部和胯部垂着几层薄纱——舞衣；绿色亚麻连衣裙，小号裙，裙下缘，领口和袖边饰有绣有白色花纹的深色饰边——花园洋装。......黑丝手肘手套、白羊皮手套、羽毛围兜、浮锦鞋、锦缎夜斗篷、“秋色”乔其纱裙、银线和黑线交织裙、水晶珠雪纺绸...

这些漂亮的衣服满是蛀牙。捡起来的时候，各种珠子、纱布、丝带都散落一地。

说到在游园会上应该穿的裙子，艾米莉平静干涩的声音湿湿的。她说:“你知道索尔兹伯里的公园吗？想象一下，那里有英国的花草树木，音乐，你看，还有一个茶点用的大帐篷。”艾米莉终于哭了。她突然站起来，大声说:“我太傻了。你可以拥有一切。你可以穿，也可以剪，随你喜欢。我不管。”她跑出了房间。多丽丝想，我猜她是去找个地方哭了。

1950年，多丽丝·莱辛发表了她的第一部小说，这也是她著名的作品《野草在歌唱》。1952年，《玛莎·奎斯特》出版。多丽丝说这是她的第一部自传体小说。小说的内容是母女之间的斗争。之后，多丽丝在其他小说中也涉及到了这个内容。

多丽丝说艾米丽是一个神经质的母亲，会让她的孩子发疯。

发财的梦想早就破灭了，英国也回不去了。她的丈夫病了，一切都没关系。他的儿子性格很强，底牌很深，他已经从她身边溜走了。只有温顺的女儿在我们面前。这是绝望的女人唯一能控制的。她抓着女儿，让她学这个学那个，为她规划、制定、监控一切。她从来不相信女儿离开她后能过上正确甚至正常的生活。母女之间的这场斗争永远不会结束。我女儿结婚了。“结婚了能摆脱妈妈吗？”天大的笑话。”她去女儿家，“搬家具，扔掉不喜欢的衣服，挑仆人的毛病，给厨师下命令。“多丽丝说，如果她对艾米丽说，妈妈，我是个成年人。艾米丽会说，你能做好什么？完全没有概念。只要艾米丽认识多丽丝身边的人，她就会去找别人，把多丽丝的缺点都告诉别人；艾米丽甚至去多丽丝的老板那里说多丽丝是个危险人物，会危害公共秩序。面对女儿的抱怨，艾米莉振振有词地说:“可你这么笨这么固执，肯定有人……”

多丽丝晚年在《阿尔弗雷德和艾米丽》中说:“我讨厌我的母亲。我记得那种仇恨。...她的尴尬、粗鲁、冷淡、不耐烦的手势吓了我一跳。”然而，多丽丝也理解她对母亲的依恋。每当她离开家，她就非常想家。“如果我不想念妈妈，我还能想念什么？”

在多丽丝的心里，还有一个妈妈，那就是真正的艾米莉。"真正的艾米丽在农场定居后不久就去世了，死于精神崩溃。"“真正的艾米丽·麦克维是教育专家。她给我讲故事，给我买书。这是我想留在记忆里的。”

在多丽丝心里，应该还有一个妈妈。她是一个温暖快乐的女人，穿着漂亮的裙子，微笑着在美丽的家中来回穿梭。这是多丽丝·莱辛一生的辛酸与痛苦，几乎可以在所有中年以后的女性心中蔓延发酵。也许，每个女人的心里，都有另一个母亲的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