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住在榉林公园附近的老青岛,相信你一定见过这个人,个头不高、黝黑精瘦、戴着一副眼镜,一身练功服,像个武林高手,每天8点,“高手”会准时出现在榉林公园,先是热身压腿,而后打着一套谁也看不出门道的拳法……
“我这套叫孙膑拳,传到我这是第四代了。”这位神秘“高手”名叫孟宪堂,今年83岁的孟老爷子12岁拜师孙膑拳第三代传人孙文宾为师,七十年来风雨无阻学拳、练拳,作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人,老爷子曾以特殊人才的身份赴匈牙利开馆授徒,打败匈牙利当地的挑战者,更是凭借二指禅的绝活,在2006年参加美国中华国际国术锦标赛,拿回来一座金奖杯。
孟师傅表演二指禅的照片
一座公园便是武林
虽然紧邻闹市,但早晨的榉林公园却如世外之地一般,静静地等待着各路“江湖客”,有练太极剑的大姨,也有打太极拳的大爷,但无论是谁,见到孟老爷子都会点头致意叫一声孟老师,老爷子的“江湖地位”可见一斑。
“这棵松树是我看着他们栽的,一晃53年了。”孟师傅说,年轻的时候他就在这片林子里练拳,从意气风发的少年,练到现在的满头白发。与孟师傅名满公园不同,老爷子练的这趟孙膑拳却是鲜为人知,人们只知道老爷子天天练拳,但练得是哪派武功就没人知道了。
“这趟拳是我师爷跟着一位车把式师傅学的。”听孟师傅讲起这孙斌拳起源,颇有几分金庸古龙小说的意思,尤其是这位姓张的车把式师傅,简直就是小说里“扫地僧”一般的存在。
孟师傅和徒弟
孟师傅告诉记者,这孙膑拳并不是孙膑亲传,是后人仰慕孙膑兵法的变化无常,取其要旨用于拳理。而到了近代,孟师傅的师爷也是民国著名武术家杨明斋,跟着一位拉车的师傅学到了孙膑拳的真传,后来杨师傅执教于青岛国术馆,收徒孙文宾,这位孙文宾就是孟老爷子的师傅。
受限于过去“传单不传双”和“传男不传女”的陈规,孙膑拳这一门一直人丁不旺,会的人少,练得人就更少,也正是如此孙膑拳被列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孙膑拳不怕少壮 老师傅打服小伙子
如果仅仅因为练得人少、会的人少就把一种搏击技巧束之高阁、奉若神明,那不仅是对拳师本身,更是对这种武术的侮辱,孟师傅说,孙膑拳论养生和实战都不逊色于其他拳种,他这一辈子的精力全都用在了推广孙膑拳上面。
孟师傅早在上世纪60年代就开始在青岛免费教授孙膑拳,还曾在青岛大学传艺,教了不少留学生徒弟,有一个匈牙利徒弟,甚至把他请去了自己的祖国在那里开馆授徒。
“老外不管你练什么套路,练拳不能打学武干什么?”孟师傅说他开班的第一课就碰见了本地小哥来“踢馆”,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德国血统,身高足足一米八多,看了孟师傅踢腿的几个动作后,说他这孙膑拳是花架子。
许是外国小伙不懂中国武行的规矩,当面砸人饭碗,除了下场比划比划没有其他的退路了。“小伙子练得是咏春,有几年功夫了。”孟师傅回忆起那次交手依然记忆犹新,虽说拳怕少壮,但自己这二十多年的苦工就未必怕了这个小伙子。
孟师傅把一生的心血全都编进了这部拳谱里
“眼在腿先,孙膑拳的法门就是预判对手的攻击意图,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孟师傅说,交手的时候对方上来就是一拳直冲他的太阳穴,他一个侧身手肘抵住了对方臂关节,只这么一招对方就没法发力,因为孟师傅的手指已经碰到了对方的眼睛。
“孙膑拳讲究的就是一个走内不走外。”说罢比武,孟师傅又讲起了拳理,在搏击中,孙膑拳要求自己要一直保持在敌人的内侧,摇膀侧身,躲避敌人攻击的同时,内侧出拳旋转发力,经此一役,孟师傅在当地名声大噪,作为特殊人才,老师傅居然拿到了当地“绿卡”。
“孙膑拳没断在我手里,我对得起师傅。”
“我12岁跟着师傅学拳,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把孙膑拳发扬光大。”因为这份情结,孟师傅还是选择了回国,拳法是几代人的心血,他是想把它留在中国。
孟师傅参加比赛的奖杯老爷子之所以对孙膑拳如此执着跟童年的经历多少有些关系,孟师傅从小跟着老师孙文宾学拳,老师就住在他们家里,孟师傅的父亲在他学拳几年后就去世了,对他来说,孙师傅就是如师如父一般的存在,尤其是师傅的名字跟拳法的名字非常相似,即便是师傅百年之后,他也固执的认为,传承好这门拳法就是替师傅尽孝。
“过去传功师傅多少有所保留,我跟着自己的师傅是学全了,但是要学全孙膑拳的全部套路是个大工程。”孟师傅说,过去师父传授孙膑拳并不会把全套拳法传给徒弟,随着徒弟们分散到全国各地,这套拳法也像是被打碎了,为了学全这些套路他跑到过新疆,也去过台湾,除了西藏基本上算是跑遍了全国,总算是整理出了孙膑拳的全部套路。
“有些陋习,该打破就要打破。”孟师傅说,过去孙膑拳讲究传男不传女,但到了他这一代,打破了这个规矩。兰春玲今年58岁了,是孙膑拳的第五代传人,也是孟师傅的徒弟,兰老师的父亲跟孟师傅做了几十年的邻居,她也是孟师傅看着长起来的,尽管跟着师傅从小学拳,但也是在几年前师傅才将全部衣钵传给了她,承认了她五代传人的地位。
虽然已经83岁的高龄,但是孟师傅依然保持着每天练拳两小时的习惯,孟师傅说他有一个梦想,有朝一日能有一座大大的武馆作为场地,让更多的人能够了解、学习孙膑拳,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看到这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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