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心动魄的郎教
坐公交到恒春的时候,天色已晚,边境线以南的海风不知疲倦,依然呼啸在中山路上。我在换乘站路口拿出手机,刚打开地图。几滴水落在屏幕上,我再也动弹不得。抬头一看,开始稀稀拉拉地下雨了。根据房东的信息,我去了中山路的尽头,然后我得到了门牌号。
请问这里是廊桥青年旅舍吗?我走进店里,强忍着浓烈油烟的诱惑咳嗽起来,嘶哑的嘴吓了我一跳。
店里没有食客。唯一的女人正在擦桌子,娇小的身体急速前倾,像一只脚必须颤抖的虾。她狠狠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脸上似乎嵌着深深的皱纹。她的家只能在网上预定,她一不小心就回来了。
我已经预订了。在这里吗?
你让她来带你进去。
哦,她又抬头看着我,所以你可以进去,走前面左边的楼梯。
谢谢你。我从她身边走过,她还在擦桌面。尽管明净如镜,鳝鱼饭店并不大,只摆了五张方桌,炉子在门口,旧油烟机呻吟着,但店内依旧烟雾缭绕。
2018年12月31日摄于恒春
木楼梯没有预想的吱吱声。走廊里的墙上射出一道黄光,两个气球“廊桥”在发光。这是恒春镇的古名,是排湾“兰”的音译。我踏上二楼,隐约听到门后传来电影的声响,皱起眉头,推开全镇最便宜的门。
房间没有想象的那么窄,但至少过道很宽敞。左右两边各有四套双层床,共十六张。右手是一个深棕色的真皮沙发。一个人盘腿坐在上面,左手拿着拐杖,一边吃东西,一边专注地盯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里面不时响起隆隆的爆炸声。
请问这是101吗?我大声问,试图消除震惊。其实我知道这是哪里,门口的牌子写的很清楚。
他突然停止咀嚼,惊讶于一种奇怪的动物,睁大了眼睛,好像遇到了不速之客。我看到他手忙脚乱地暂停电影,天地之间突然安静下来,我的心也松了,为了让他关掉那该死的剧。
他半天没说话。坐了一会儿,他突然跳起来,教我吓一跳。
哦,101,让我看看。他咕哝着从我身边走过,在地上留下一弯甘蔗渣。
没错!他太兴奋地拍着门。这里是101。你是房客。房东让我在这里等你。
你是这家民宿的员工吗?我眯起眼睛,仔细看着那个人。他个子不高,黑皮肤,圆脸满是麻子废墟,但是头发直立,看起来不算太老。他的衣服和长相一样普通,深灰色的夹克敞开着,露出里面的深棕色毛衣。这条裤子很便宜,但有些不太合身。它们盖住了鞋跟一半的鞋子,也许盖住它们更好。我低头一看,露出在眼前的鞋子上全是泥点。
他犹豫了一下,回答了很久,啊...是的,我最近在这里工作。你是大陆人吧?
我应该是哭了。真的很难得,因为很多时候会被问“你是中国人吗?”顺便说一下,你应该对这个地方很熟悉。恒春夜市有什么好吃的?推荐一下,我还没吃饭。我走进房间中央,打开一个上面的柜子,把行李放进去。顺便问一下,我睡哪张床?
这个,这个,他指着我身后的上铺。让我和你一起去夜市,只是有点饿。
看到我点头,他把一半的甘蔗掉了。
出了“鳝鱼饭”,风雨已停,中山路冷清,行人寥寥。但当他领着我走进一条小巷,走了几十步后,就像走进了桃花源的小径,我眼前豁然开朗。对于恒春老街来说,路灯是可有可无的,比如嘉义黑肠,章鱼丸子,日本大阪烤...无数的人行道在我们面前亮了又亮,无数的小学生迎面走来,仿佛成千上万的流星在穿过黑夜空。那天晚上,恒春老街热闹非凡。如果说世界上每个周末都值得庆祝的话,恒春夜市就是一场庆祝。
摄于2018年12月30日恒春老街
满天粉红色的风车悠闲地旋转着,我们都走得比风还慢。在我饥肠辘辘的肚子里,中国尸神跳上跳下,催我去寻香觅食。我揉着肚子问,我们吃什么?
饥饿迫使我重重地点点头。
你去过大陆吗?我想尽一切办法转移我的食欲。
我当然去过。他当然有表情。我在大陆两年了。在海南,那里的天气和台湾省相似。
做房地产生意,哦,你家叫房地产?他把我带到老街的一个岔口,前面似乎有一片广阔的田野。我才发现他的舌头不是很清楚,甚至对于台语来说,语调都有些奇怪。
嗯,小时候去海南,吃的不太好。摊位渐渐变得稀疏,人们小心翼翼地蠕动着,绕过路上的几个垃圾桶。
在海南吃肯定不如在台湾省吃好吧?他见我点头,语气越来越自得。看我刚在店里吃的。海南没有食物。没看过吗?
你是说...甘蔗?
他走在前面,看不到他的表情,听不到他的声音,绕过前面的婴儿车,仿佛这是一个不需要答案的问题。我也照做了。
你几岁了?这个我早就好奇了。
他有点狡猾。猜猜我多大了。
我笑了。我猜你没有我大。
你们大陆人真会说话。他一脸沮丧,很快就被我摆了出来,21岁。
你没上过大学?我一出口就意识到这是胡说八道,但答案出乎意料。
当然可以。他语气坚定。我在北京学了两年。你们大陆最好的学校是北大吧?我点点头,他突然问,你知道北大校长的名字吗?我摇摇头。他笑着说,“我跟校长很熟。他当时是我的导师。现在我们还是经常保持联系,有时候还会和他做点房地产生意。”
他看到我笑,然后叹了口气,“北京是个很棒的地方,路很宽。那时候我每天都开车去上学。”。他愣了一下,突然低声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可以吗?
也许,我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突然,我想听更多关于北京的事情,即使这是一个虚构的想法,一个他从未涉足的广阔而宏伟的首都。路边摊着五颜六色的毛巾和浴巾,摆放整齐。他们的主人在大声喊叫,但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就是这里。他指着人群上方一条长长的队列,上面写着“窑头排骨、窑头猪蹄”。人群的尽头是两个金属桶,在空里闻起来又香又微苦。可能位置比较偏僻。这家店还有几张桌子,上面盖着高高的骨头。食客们经常吃啊吃啊,只有几个滚到地上。几只大狗蹲着或者站着,已经站在桌边,享受着不时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我们坐下。排队买外卖。这里的桌椅比起坐人来,更适合自己跳舞,椅子只是在晃动。刚把碗放到桌子上,桌面就像一个天平,一边被称,比如玉山。我赶紧侧身躲开,然后看着那碗排骨。大部分药汤已经变得更漏了。但是喝了一口,我就不再后悔了。
你做房地产多久了?我使劲吸,骨头间的肉条就像是在跟我玩捉迷藏。
我从小就在做,你知道,家族生意。我爷爷现在交给我爸了,我跟着我爸。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好像事先背过草稿。
嗯,台湾省的房地产生意也很赚钱吧?我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往骨头之间的缝隙里捣。
那是肯定的。不然我们家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对此不屑一顾,表现得像个专家。高雄、恒春、屏东,他掰着手指头。台南的新房大部分是我们家盖的。
太好了,太好了!你是一个有前途的年轻房地产老板。最后,一片薄薄的肉丝被我拿走,在筷子的重压下离开了家乡。
那就是。你在高雄交换?你的老师叫什么名字?没关系,随便说几个教授。哦,他,我当然认识他。我帮他建了他们的房子。你认识校长吗?我经常去你那里和他做生意。我告诉你,我家建了你所有的学校!他变得越来越兴奋。
待会儿给你一张名片。以后想在台湾省买房就给我打电话!你可以在mainland China买房!听到我深深的敬佩,他一拍桌子差点掀翻我的肋骨。这时候我的五脏庙感觉好多了,就抬头看了他一眼,才发现他没点吃的。看着碗里的黑药汤,突然,孙二娘的名字出现在脑海里。
一个想法从我的心头升到了我的额头:他不能假装,是吗?
我很饱。我推开面前的碗,里面还是不到一半一动不动的骨头。
吃这么少?多吃点,别浪费了。这坚定了我拒绝吃饭的决心。
不,不,我待会再吃点别的。你不能在夜市吃同样的东西。说着,我起身结账,他只好跟着我走进人群。
此时的古街已经人山人海,来来往往的游客就像一群热恋中的情侣,脸紧贴着背,背贴着另一张脸。没想到一个夜市让所有人的身体都回归青春。
嘿,你有女朋友了吗?耳边响起一阵猥琐的笑声。我登时一惊,刚才不是送走了他几个人吗?
你有吗?我先问了这边。
他在喧闹的人群中发出非常清晰的嘘声,表现出极大的不屑。我只有三四十个。他在我耳边喊道。
终于到了一条古街的岔口。我走了几步,吸了一口气,享受了来之不易的广阔世界——哪怕只是一条三人宽的巷子。他很快赶上来,松了一口气。我不得不接起刚才的叫声。
哪里来那么多女朋友?
女的,不容易啊,他笑的有些猥琐,我追了一下午最快的。你猜我怎么追的。他显然等不及我废话,马上说,我在路上。当我看到那个漂亮的女人时,我立刻跟着她回家了。我去的时候跟他爸妈说,我想让你女儿做我女朋友。你要多少钱?
他似乎想用霸道总裁的语气打动我,但我只是淡淡地问了句,她父母就同意了。
当然,那天晚上我让她睡着了。哦,对了,你还有很多美女学文学。给我介绍一些怎么样?
你喜欢学文学的美女吗?那你就得有共同点。此时的我有些怨恨,不愿多说,只想自己向前走。
他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叹了口气,唉,也是。现在的女生很精致,喜欢找有钱人。像我们这样工作的人根本不喜欢。
我闻言一愣,觉得大脑已经跟不上他的逻辑了。赶紧说,我去中转站看看哪里租车。先回家吧。
你要去垦丁吗?骑上我的自行车,我带你四处看看。啊,对,你没有摩托车驾照,只能租电动车...然后我骑车带你去中转站,正好赶上我出门。好...我们房间见。拜拜。
匆忙下车后,我步行了两分钟到了中转站,在一家SEVEN便利店坐下,狼吞虎咽地吃下了关东煮。这时已经快11点了,窗外又下起了小雨,便利店里挤满了人,但却教会了我安心。
回到“鳝鱼饭”,还没等我拉开窗帘,刺鼻的油烟味就钻进了我的脑海,我忍着头疼进了门。这家小店摆满了五桌人。我想起了房东温馨的提醒:“廊桥B&B唯一的缺点就是楼下有个餐厅,可能会吵。”我是真的看不起。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嘴油快速地穿过几个食客。谁能想到这个小小的破地方竟然是一家热腾腾的小吃店?店里有两个年轻服务员,一男一女,年龄大概十三四岁。我没见过老年妇女,所以我可能在厨房工作。
当他回到房间时,他没有回来。玻璃桌上有半根甘蔗。我急忙冲了个澡,上床睡觉,下定决心,如果他回来我就假装睡觉。还好我一大早就睡了,没看见他。可能有急事要走?我觉得。
摄于2018年12月31日恒春老街
我在学校图书馆写论文的时候,一行清水鼻涕流了下来。感冒了?我打开背包的小层,正要拿出一张纸,却摸到了一张硬卡。乍一看,原来是一张橙白色渐变的名片。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他的名片在我包里?我有点不解。突然想起三天前晚上恒春古街的夜市。
“以后给你名片。”
我:“老板,你B&B的工作人员能随意打开你B&B的柜子吗?你还想做生意吗?嗯?”
嘿:“房客你好,我们民宿没有员工,只有我一个人,你有没有丢东西?”妈的,我拿起黑色的笔,划掉名片的名字,在旁边写了几个字:
疯狂精神病。
摄于2019年2月20日《第七章的家》
[全文结尾]
作者|七章,青年诗人,小说作者。
和有趣的人做有意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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