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期读起来不错
克尔凯郭尔:独身和牺牲
□尚京健
中国人民大学自由学院
海涅在评论康德时是这样说的:“康德的生活史很难描述。因为他既没有生命,也没有历史。”[1]与康德不同,克尔凯郭尔的哲学思想与他的经验有着直接的关系。他把个人经历提升到人类存在的“阶段”,以化身的方式书写自我哲学。他在日记里说:“我写的一切,它的题目都只是而且完全是我自己。”埃利亚德、斯塔普等人认为克尔凯郭尔的哲学著作《非此即彼》、《恐惧与颤栗》、《死亡疾病》具有奥古斯丁《自白》的特点,是克尔凯郭尔“年轻时对轻率行为的激烈反应”[2]。
克尔凯郭尔的告白对象是雷金·奥尔森,他主动解除了婚约。他把对他们爱情的思考纳入哲学体系,几乎贯穿了他所有的作品。就思想而言,苏格拉底和黑格尔对克尔凯郭尔的影响最大,但就“个体存在”而言,他的父亲和雷吉娜对克尔凯郭尔的影响最大。克尔凯郭尔曾经说过:“我是如何被教育成为一名作家的...我欠一个我最感激的老人和一个我最感激的年轻女孩...前者用他高贵的智慧教育我,后者用她缺乏理解的爱教育我。”[3]其中,雷吉娜无疑对他的影响更大。他声称自己的作品是莉贾娜的“纪念碑”,直到生命的尽头他还记得这件事,并立下遗嘱给她财产。雷吉纳也被认为是克尔凯郭尔的“缪斯”,由此诞生了克尔凯郭尔的一系列思想和作品,促使他思考了爱情(审美阶段)、婚姻(伦理阶段)、拒绝(宗教阶段)等他们婚姻关系中的形式,并把他对爱情的思考提升到柏拉图的精神之爱、上帝之爱等伦理宗教问题上。然而,克尔凯郭尔对里贾纳的爱表现为精神爱的独身主义。就像亚伯拉罕牺牲他心爱的独生子一样,他把里贾纳献给了上帝。
01
1841年8月,克尔凯郭尔经过慎重考虑,决定与雷吉娜解除婚约,距离他们订婚只有11个月。这件事深深伤害了两个年轻人,却没有切断他们复杂而长久的爱情。叔本华说,只有哲学家的婚姻才能幸福,而真正的哲学家不需要婚姻。克尔凯郭尔诠释了他与独身者的爱情,抛弃了长久相守的婚姻,因为他认为爱情应该存在于宗教生活中而不是审美和伦理生活中。
克尔凯郭尔和雷吉娜第一次见面是在博莱特·拉尔达姆的家庭聚会上。Regina才15岁,两人相差9岁。莉贾娜后来回忆说,第一次见面给她带来了“非常强烈的印象”。但莉贾娜迷恋上了她的家庭教师、后来的丈夫弗雷德里克·约翰·施莱格尔。克尔凯郭尔开始追求雷吉娜。他的才华和智慧打开了女孩的心扉。有一天,他突然向莉贾娜求婚。克尔凯郭尔不像《诱惑者的日记》里那个冷静的诱惑者,反而显得慌张、紧张:
我们在她家外面的街上相遇。她说家里没人。我非常鲁莽,以为这是一个邀请,一个我期待已久的机会。我和她一起进了房子。我们只是站在客厅里。她有点不舒服。我像往常一样让她放点音乐。她弹钢琴;而且我还是很不爽。后来我突然抓起钢琴上的乐谱,合上,攻势凌厉地扔到一边,对她说:“哦,我为什么在乎音乐?我在找你。我找了你两年了。”她沉默了。除此之外,我没有做其他任何让她印象深刻的事;我只是警告她要小心我和我的忧郁...[4]
整个哥本哈根都在关注这件事,两家顺应了新人和大众的期望,开始筹划婚礼。她刚订婚的时候,克尔凯郭尔经常去拜访莉贾娜,陪她散步,教她骑马。这时,莉贾娜正沉浸在未来的幸福中。但是另一位家庭教师斯宾塞发现了一些问题。克尔凯郭尔的爱与众不同。很快克尔凯郭尔以忙于写作为由减少了会议次数,里贾纳渐渐觉得自己是在逃避。在这段时间里,他们有很多通信。每周三,莉贾娜都会收到克尔凯郭尔含糊不清的来信,甜蜜的爱情变成了一场抛弃和躲闪的游戏。直到1896年的采访,莉贾娜坦白烧毁了他们的通信,当时的情况消失了。
在解除婚约的信中,有一枚订婚戒指和一朵枯萎的玫瑰。如果莉贾娜被闪电击中,她立即去了克尔凯郭尔的住处,但什么也没发现。她留了张纸条,要求克尔凯郭尔不要离开。但这是预料中的事。克尔凯郭尔避开了。经莉贾娜反复追问,他表示10年内结婚。克尔凯郭尔一家和雷吉娜一家在哥本哈根都很出名,离婚事件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克尔凯郭尔的轻率逃跑和残酷诱惑被大大夸大了,关于原因也有很多讨论。当时传言克尔凯郭尔是同性恋或者癫痫患者。直到今天,也有学者从这个角度推测克尔凯郭尔逃离婚姻。
解除婚约后,莉贾娜遭受了致命的打击:“她像母狮一样挣扎。”然后她病了很久,甚至为了挽救婚姻自杀未遂。[5]她抱怨克尔凯郭尔:“你在我身上玩了一个可怕的游戏。”在19世纪的丹麦,女人的荣誉、名望和婚姻密不可分。对Regina来说,不仅仅是爱情的痛苦,更是未婚女孩被抛弃的耻辱。她无法理解克尔凯郭尔给出的任何理由。传记作者夸大了克尔凯郭尔的心碎,却很少描述里贾纳的痛苦。时间抚平了伤口,莉贾娜在施莱格尔找到了爱的归宿。莉贾娜和施莱格尔于1847年在哥本哈根的救世主教堂结婚。他们兴高采烈,当众朗读克尔凯郭尔作品中的句子,在当时引起了震动。与克尔凯郭尔相比,施莱格尔稳重温和,适合做丈夫。他自始至终耐心而全心全意地对待莉贾娜,即使莉贾娜与克尔凯郭尔订婚,他也祝福她。婚后他买了很多克尔凯郭尔的作品,经常晚上读给里贾纳听,因为他知道妻子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凡人的恶运被时间遗忘,天才的痛苦往往结晶成伟大的成就。与雷吉娜相比,克尔凯郭尔的遗憾婚姻是另一种表现。在大家面前,他装作若无其事,兴高采烈。他整天在歌剧院闲逛,表现出一个总是被抛弃和愤世嫉俗的花花公子的形象。但到了晚上,他就摘下伪装的面具,暴露自己内心的痛苦。克尔凯郭尔在日记中说,他在床上哭了一夜。他之所以用这种残酷的外表来对待莉贾娜,是为了让她早日走出痛苦。他向莉贾娜祈求宽恕。“忘记写这些东西的人。反正原谅他,让你难过。”[6]在我第一次毁约的时候,面对莉贾娜的提问,克尔凯郭尔曾经说过:“等我冷静下来,我会找个年轻姑娘让我去死。”但是他没有遵守诺言,却一直没有结婚。1849年,施莱格尔收到克尔凯郭尔的一封信,信中恳求与里贾纳沟通,但施莱格尔隐瞒了这封信。六年后,里贾纳和他的妻子去了西印度群岛,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1860年,施莱格尔和他的妻子回到哥本哈根,那时克尔凯郭尔已经去世五年了。在遗嘱中,他宣布将把自己的全部财产和原稿留给里贾纳,然后里贾纳把大部分原稿交给了丹麦皇家图书馆。
婚姻破裂事件后,克尔凯郭尔前往柏林,以避免失踪和周围的攻击,并参加了谢林关于黑格尔的批判课程。不久,他对谢林感到失望,开始反思黑格尔的哲学,并开始写《非此即彼》。克尔凯郭尔认为黑格尔把“每一个个体”都放入了宏大的历史之中,最终活着的个体消失在“精神”之中。这种向后看的历史进化论淹没了每一个人。所以他讽刺黑格尔对自我和存在的漠视,虽然创造了辉煌的哲学殿堂,却躲在简陋的小屋里。与黑格尔相反,克尔凯郭尔崇尚个性和激情,强调“如果一个人能真正独立于世界,只听良心的劝告,那么他就是英雄……”[7]在他看来,每个人都应该敢于做自己,敢于在不同的生活方式中做出选择,Regina是他的“非此即彼”的选择。
在柏林,克尔凯郭尔被一个长得像里贾纳的女孩缠着。也许没有这样的女孩,但他只是一个相思的症状:“唉,即使在柏林,我满脑子的力量还是一事无成。莉贾娜肯定又爱又恨我。另外,她还能怎么办?让一个女孩陷入这种困境是一大罪过。”[8]为了摆脱它,克尔凯郭尔用假名和寓言来传达他内心的爱,期望里贾纳知道他的深刻含义。没有数据显示里贾纳对克尔凯郭尔哲学的理解,但里贾纳在晚年的作品中逐渐理解了克尔凯郭尔的信息。里贾纳虽然远离哲学,但它滋养哲学,就像汉娜之于叔本华,莎乐美之于尼采。托马斯·G·凯西认为没有雷吉娜就很难理解克尔凯郭尔的思想。
克尔凯郭尔被西尔维娅·沃尔什(Sylvia Walsh)称为“存在主义审美创造时期”,是他解除婚约后的时期。这段经历促使他对性、婚姻、审美、伦理进行了深入思考。克尔凯郭尔于1842年回到哥本哈根,随后出版了《非此即彼》,开启了丹麦的黄金时代。其中《间歇期》《直接性或音乐性的阶段》《诱惑者的日记》可以看作是他与莉贾娜关系的精神重建。值得一提的是,女主角科迪莉亚来自《诱惑者的日记》里莉贾娜姐姐的名字。在这篇文章中,他分析了欲望在审美阶段的“反思”特征,并描述了诱惑者约翰尼斯如何客观冷静地利用智力来诱惑女性。与唐璜和浮士德不同,约翰尼斯善于算计,冷酷无情。他不想得到科迪莉亚的身体,只想在精神领域揣摩爱情,让女性通过反思性的爱情提升灵性。为了解释他和莉贾娜的关系,在审美阶段不是爱情,在伦理阶段也不是婚姻,而是在宗教阶段的精神恋爱。
克尔凯郭尔不同时期的作品都传达了她内心对雷吉娜的爱。在《非此即彼》中,他借用了艾尔米铁塔的话:“作为出版商,我只想补充一句祝愿,希望这本书能在一个令人向往的时间里遇见读者,希望善良可爱的女性读者能成功而准确地听从B的善意忠告。”在《恐惧与颤栗》中,他用了哈曼的一句话:“塔基利乌斯·苏佩·巴斯借花园里的罂粟花说的话,他的儿子得到了消息,但送信的人根本听不懂。”然后他用亚伯拉罕向以撒献燔祭的事件来警告莉贾娜,虽然她已经离开了,但她仍然像以前一样爱她。她妈妈断奶的时候会抹胸,孩子不知所措,但她妈妈还是“看着她的眼睛,表现出同样的善意”[9]。在《人生的阶段》中,他向莉贾娜解释说:“请忘记写这封信的人,原谅他。也许他可以做很多事情,但他不能给女人幸福。”
克尔凯郭尔在日记中宣称要把莉贾娜带入历史:“年轻的姑娘,我的真爱,你的名字将和我一起进入历史,我的痛苦和相思将耗尽我。哎,这是一场不寻常的宗教冲突,我要回归自我。”克尔凯郭尔做到了。只要有克尔凯郭尔,就有雷吉娜;只要有克尔凯郭尔的哲学,就有他对雷吉娜的爱。高夫认为克尔凯郭尔与雷吉娜的爱情故事是“世界文学中最伟大的爱情故事之一”。他们短暂的爱情被镌刻在永恒的历史纪念碑上:“索伦(克尔凯郭尔饰)和里贾纳把自己描述成一系列不幸的恋人:皮拉摩斯和提斯贝(奥维德《变形记》中的恋人)、但丁和比阿特丽斯、阿贝拉德和艾罗(蒙克里夫主编,《寺庙下的低语》)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彼得拉克和劳拉、罗密欧和朱丽叶、维特和鲁迪——他们将永远在一起,因为现实中他们不能相互依赖。”[8]176确实如此。莉贾娜在许多艺术领域与克尔凯郭尔一次又一次地重聚,他们的爱情至今仍在传唱。比如音乐剧《Tempter的日记》、意大利皇家港口乐队的克尔凯郭尔、美国接待员乐队的Soren Loves Regina等。都再现了他们的爱情。
克尔凯郭尔的爱也得到了回答。1895年,莉贾娜又谈起了自己对克尔凯郭尔的感情。她告诉汉娜·莫莉,虽然她爱克尔凯郭尔,但她从未把他当成自己的丈夫。她当时之所以不想解除婚约,是怕克尔凯郭尔陷入更深的荆棘崖。1896年施莱格尔去世一年后,莉贾娜去了弗莱德里克堡和她的哥哥住在一起。在此期间,她接受了一些传记作者的采访,并承认她已经原谅了克尔凯郭尔。从罗伯特·内伊恩达姆的叙述中可以知道,雷吉娜晚年对克尔凯郭尔越来越释然。"克尔凯郭尔想把她带进历史,这个想法补偿了她的痛苦."[10]拉斐尔·迈耶(Raphael Meyer)这样评价里贾纳生命的最后几年:“她有一个简单而天真的愿望,想再见到她的弗里茨(schlegel的昵称),她经常重复克尔凯郭尔曾经说过的话:‘里贾纳,你看,没有永恒的婚姻,我和schlegel会和你幸福的。’1904年,里贾纳去世,葬在哥本哈根的助理公墓,由施莱格尔和克尔凯郭尔陪伴。
02
克尔凯郭尔在哥本哈根被认为是不要脸的女人,因为他的婚姻破裂,也因为《诱惑者的日记》的出版,他的名字前面经常出现“游戏”、“黑暗”、“魔鬼”等字眼。即使乌迪克在百年后介绍克尔凯郭尔的时候,仍然认为克尔凯郭尔是一个外表张扬,内心不负责任的懦夫。为什么克尔凯郭尔放弃了雷吉娜,一辈子都忘不了她?
很多人用弗洛伊德的理论来解释克尔凯郭尔对婚姻和性生活的逃避,其中“大地震”最为引人注目。但克尔凯郭尔在日记中对此模糊不清,后人根据史实推测源于父亲的性婚姻。老克尔凯郭尔在第一任妻子尸骨未寒之前就让他的女仆安妮怀孕了,然后生了七个孩子,都是在34岁之前猝死,也就是耶稣受难的年龄。老克尔凯郭尔几乎一生都被困在命运的泥潭里。他把孩子过早死亡视为最大的惩罚,等待末日审判的到来。这种家庭的阴郁笼罩着克尔凯郭尔,直到他临死前抱怨自己的不幸。在克尔凯郭尔看来,父亲通奸,母亲未婚怀孕,是基督教不可饶恕的罪恶。格拉夫因此比较了亚伯拉罕牺牲以撒和克尔凯郭尔父子的关系,只不过亚伯拉罕走上了救赎之路,而克尔凯郭尔父子则在“解冻千年”的痛苦中挣扎了一辈子。克尔凯郭尔选择独身并不是为了逃避婚姻,也不是为了限制宗教禁欲,因为克尔凯郭尔曾经说过:“在中世纪,贫穷和独身会取悦上帝,这从来都不是基督教的教义。基督教暗示贫穷和独身等。,以防止我们在繁琐的限制中筋疲力尽,让人们更好地探索真理。”虽然这种对婚姻和性的恐惧的“家族相似性”影响了克尔凯郭尔,但这只是原因之一。
克尔凯郭尔热爱写作,为了写作可以放弃一切,这和卡夫卡很像。若阿金·加尔夫和阿拉斯泰尔·汉内都认为克尔凯郭尔更喜欢作家,只有在作家、牧师和丈夫之间做出选择时,他才喜欢作家。1847年,克尔凯郭尔在他的日记中描述了写作对他的重要性:
只有写的时候才觉得好。我忘记了生活中所有的烦恼和痛苦。我被层层思绪包围,我无比幸福。如果我停止写作几天,我会立刻生病,不知所措,心烦意乱,头重脚轻,难以忍受。这是一种强大而充分的鞭策,不会枯竭。它日复一日的存在了五六年,还会一如既往的强大。人们可能会想,这种鞭策是不是来自上帝的宿命?[4]35
作为一个思想家和哲学家,他肩负着改变时代和历史的使命,必须依靠写作来扭转黑格尔时代的理性主义和路德之后的“大众”基督教局面。写作的确是克尔凯郭尔离开里贾纳的原因,但宗教和信仰才是克尔凯郭尔和里贾纳之间真正的隔阂。
在克尔凯郭尔看来,爱是灵与肉分离与融合的临界点,是上帝与人的分离器。上帝引导人类通过罪恶和堕落,而性婚姻则揭示了“化身”的秘密。如果说乔治·巴塔耶眼中的色情是消耗道德文明的离心力,那么克尔凯郭尔眼中的厄洛斯就是信仰的向心力。婚姻是实现人的价值的最高方式。在《非此即彼》中代表伦理价值的威廉法官称赞婚姻是“地球上最亲密的关系和最美丽的结合”。在《创世纪》中,上帝通过亚当和夏娃的经历告诉人类,性是堕落之路,也是回归之路。正是因为人类的堕落,信仰的必要性和上帝的伟大才得以显现。
就像克尔凯郭尔把存在分为审美、伦理、宗教三个阶段一样,他也对性做了辩证的区分:唐璜代表感性和审美的性,绝对是感性的,没有任何精神因素;浮士德在伦理上代表性爱,以世俗婚姻的形式为性爱正名。代表宗教的爱,约翰内斯是绝对的“对性欲的反思”,就像上帝“诱惑”和占有人类一样,爱是神圣的救赎;在《非此即彼》中,他认为爱情和婚姻属于不同的存在阶段,审美和伦理不能兼得。他让科迪莉亚回到自己身边。在经历了无望的爱情之后,他让她反思自己的人生和现状,终于进入了“精神的巅峰”。克尔凯郭尔作为一个“诱奸者”,是苏格拉底和上帝引导她找到了自我。虽然克尔凯郭尔认为婚姻是一种合理的侍奉上帝的方式,但并不是最好的方式。但此时,他仍然对审美生活和伦理生活表现出犹豫不决:“你会后悔结婚的;如果不结婚,你会后悔的。嫁不嫁,两者都会后悔;要么结婚,要么不结婚,两者都会后悔。”[11]在1843年出版的《恐惧与颤栗》中,克尔凯郭尔非常肯定地选择了宗教舞台上的生活。生命的存在形式不能是一种也不能是另一种,他只能选择其中一种,勇敢地承担自己的选择。因为面对人生的“阶段”,克尔凯郭尔不应该被动地跟随,而应该积极地参与选择——由此,克尔凯郭尔成为存在主义的先驱。
作为哲学家和神学家,克尔凯郭尔认为,爱的最高阶段是精神上的爱。他想在精神领域引诱、占有、追随、救赎——就像信上帝一样——里贾纳,反之亦然。爱情的意义不是自然地出现在婚姻的终点,而是在爱情的旅途中,在爱情的倒影中:“我回忆起我的青春和初恋。当时很渴望,现在只渴望最初的渴望。什么是青春?一个梦。什么是爱这个梦的内容。”“与永恒相比,时间强大吗?”他说:“时间能永远把我们分开吗?”克尔凯郭尔在日记中说,青春是一个“梦”,最好的青春不是经历,而是经历之后的回忆和反思。爱情的本质是“感伤诗意的记忆状态”,是一种精神状态。《恐惧与颤栗》中的骑士公主寓言表明“这种爱是生命的全部本质,但这种爱情关系无法实现,无法从理想转化为现实”。但现实并不能阻止精神上的收敛,甚至更深更本质的爱,因为在否定了现实之后,“骑士会回忆起过去的一切,但这种记忆根本就是痛苦,他在无限的拒绝中达成了和解与协调。他对公主的爱,就他而言,会成为永恒爱情的表现,会有宗教的特点,会被神圣化为对永恒存在的爱。”通过“无限拒绝”,骑士和公主进入了永恒,他得到了永远的“公主”。因此,克尔凯郭尔的理想爱情既不是对唐璜肉体的爱情,也不是对浮士德精神和肉体的爱情,而是对约翰内斯精神的占有。这种信仰的爱才是真爱。
在19世纪的丹麦,单身是异端,会被认为是不完整的,颓废的。然而,保持单身是克尔凯郭尔的伟大之处。就像他的精神导师苏格拉底毅然选择了饮鲢鱼而死的道路一样,克尔凯郭尔也选择了一条从来没有人走过的路,从来没有放弃过。单身的克尔凯郭尔也经历过挣扎和痛苦。他没有被击倒。相反,他认为生命的存在本身就是恐惧和绝望。克服绝望的唯一方法就是找到下一个绝望。最大的希望诞生在最大的绝望中。
就像亚伯拉罕在放弃儿子的绝望时的希望一样,克尔凯郭尔牺牲了雷吉娜,去拥抱终身爱情的希望。克尔凯郭尔用“拒绝”来表示对莉贾娜的爱。只有克服这种巨大的恐惧,他才能从瞬间“跳跃”到永恒,永远和莉贾娜在一起。这是他从上帝那里得到的最不寻常的东西。莉贾娜后来知道了他们爱情悲剧的真正原因。1856年,克尔凯郭尔死后不到一年,里贾纳给克尔凯郭尔的侄子、来自丹麦西印度群岛的亨里克·伦德写了一封信,信中写道:“上帝,为了他,他牺牲了我——无论是出于天生的自我折磨(毫无疑问他就是这样),还是出于内心对上帝的渴望。我相信,经过时间的考验,经过对他行动结果的验证,事实就会证明。”四十年后,她更明确地告诉莫莉:“克尔凯郭尔破坏婚姻的动机是他的宗教使命。他不敢和任何人绑在一起,为了不阻挡上帝对他的召唤。他必须牺牲他最珍贵的东西来满足上帝对他的要求:所以他牺牲了他的爱...写作。”[10]36-37克尔凯郭尔向上帝献祭里贾纳,他们的爱赋予了宗教仪式,成为爱的最高形式。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之间的伦理世俗交往失去了意义,升华为哲学家的精神之爱和神学家的上帝之爱。
在克尔凯郭尔看来,婚姻和宗教不应该是群体行为,而应该是个体选择。选择独身是爱的另一种方式,避免在伦理婚姻中迷失自我,在信仰中找到爱的真谛。爱情不是在一起,而是相思;它不是物质上的交流,而是精神上的占有。就像亚伯拉罕独自走在莫莉亚的路上,克尔凯郭尔独自走在自己的爱与独身的路上,这是无法到达的,所以他有一种不同的风景。
笔记
[1]亨利克·海涅。德国宗教和哲学史[M]。海安翻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74: 294。
[2]马克·斯塔普。克尔凯郭尔的《爱的工作》。ProQuest LLC,2009:137。
[3]汝心。看,克尔凯郭尔就是那个人[M]。郑州:河南大学出版社,2008:33。
[4]克尔凯郭尔。克尔凯郭尔日记选集[M]。彼得·罗德斯作品选。Trans。阎克佳和姚贝琴。上海:上海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 30-31。
[5]彼得·图德瓦德。克尔凯郭尔的哥本哈根。Politiken,2004: 39。
[6]阿拉斯泰尔·汉内。克尔凯郭尔:传记。剑桥大学出版社,2001:155。
[7]李妍菲·安德森。克尔凯郭尔[M]。曲译。北京:中华书局,2004: 36。
[8]Joakim Garff。索伦·克尔凯郭尔:传记。布鲁斯·凯姆斯译。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2007: 175。
[9]克尔凯郭尔。恐惧与惊悚[M]。刘基译。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4。
[10]凯姆斯,H .布鲁斯,《与克尔凯郭尔的相遇:同时代人眼中的生活》。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1996: 54。
[11]索伦·Kierkegaard.Either/Or,译,霍华德·洪和埃德娜·洪译.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1987: 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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