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恶之花

——横河龙一的上海书写

张平进

我很高兴来到我的母校华东师范大学,做这个学术报告。我想说一下“横河龙一写上海”这个话题。我曾经在上海出版过一本关于现代主义和现代革命关系的书,是横河龙一写的。目前对这个话题有了一些新的想法,想在这里和大家交流一下。我把今天的报告分成四个部分。第一部分,简要陈述“近代日本知识分子上海之行”的历史背景;第二部分介绍横河龙一和上海的写作。第三部分从上海到上海谈现实主义写作和文化符号的诞生。第四部分试图深化现代主义政治理论及其对上海后期文学史写作的影响。

“日本近代上海之行”是最近知识界的热门话题,早就有人研究了。中华书局出版了一套《近代日本在中国游记》,最近浙江文艺出版社也推出了《日本印象》系列。在横河龙一之前,日本知识分子、作家和一些革命者访问上海的历史悠久,大致可以分为几个时期:第一个时期是幕布结束,最著名的是1862年商船千岁丸的上海之行,这是日本人最早的半官方访问上海。第二个是明治时期,更多的日本人来上海观光和写作,包括日本作家盖娜、宫崎骏、冈于谦等。在文章中,宫崎骏曾经描述了他在上海港附近乘船时看到港口线时的兴奋。当时大部分日本人从惠山码头乘船登陆上海。惠山码头的原址在虹口,大致位于今天的市集路码头的东面,提篮桥的最南端。从千岁丸之行开始,每一个时期来上海的日本学者,包括横河龙一在内,都在改写着登船的感觉,但具体的感受和感受的内容有些不同。像宫崎骏这样的日本人,明治时期来到上海真的很兴奋,因为当时日本的现代想象背后有一种对中国历史的想象。他们非常期待来到中国,尤其是当他们第一次来到上海时,他们可以看到这样一个城市和它背后的国家。横河来中国的时候,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第三个是大正时期,来上海的人比较多。先说村里的松尖风。最近,他的散文集《幻都》的中文译本也出版了。今天我们经常用“魔都”这个词来形容上海,这个词来源于村里的松尖风。这个人在日本算不上一流作家,但是他去过上海很多次,写过很多和上海有关的文字,包括一本叫《上海》的小说。所以其实横河龙一之前就有一本小说叫《上海》,但是他的《上海》和横河龙一的《上海》有很大的不同,后面我会讲。其他著名的日本作家,如谷崎润一郎、芥川龙之介和井上红梅也在此期间访问了上海,接触了中国作家并翻译了他们的作品。

也是第一次坐船到惠山码头的体验。大正时期的学者和宫崎骏对中国有着不同的情感期待。他们对上海有城市的看法,他们会注意到河堤边的高楼大厦,巨大的工厂和仓库,现代化和工业化的场景,包括西方人的活动。他们对这些事情的感受更强烈。当他们着陆时,他们不得不面对上海,这与城市想象形成了巨大的对比。芥川龙之介等人的《上海游记》、《中国游记》等文章中,上海老城区和租界边缘地带有许多破败、肮脏、黑暗的地方,上海的形象开始立体化。

后来昭和时期的学者把上海描述为黑暗与光明并存的一面,实际上出现在大正时期。在此基础上,1926年以后,金光庆、佐藤春夫、横河龙一对城市有了更深入的描述,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横河龙一。

在日本和中国的文学史上,对小说《上海》的研究很多。首先,它是日本唯一体现“新感觉派”艺术特色的小说。我不介绍横河龙一本人,但我想介绍一下上海的写作和出版过程。横河龙一在日本昭和初期的1928年4月到达上海,停留了一个月左右。相比刚才提到的几位作家,横河龙一来的时间最短。后来,1936年他去欧洲时,经过上海短暂停留。可以说,他在上海并没有太多的“实体存在”,但回到日本后,他开始写小说,最初在《改造》杂志连载,1928年至1931年连载。当时还没有“上海”这样的称号,所以他并不打算写一部叫《上海》的小说,也就是说,他并不想物化这个城市。很多研究人员提到,横河在与改造社社长山本士彦的一次交流中说,“我想写一个像东洋垃圾一样的不确定的城市。”所以小说在《革新》杂志连载时,只有副标题。看了《上海》,就知道小说第一场在码头。码头现场结束后,被转移到一个hamam。当时日本没有hamam,上海已经有了。小说中的一个女性角色在这个半色情的浴室里工作,后来被扔了出去,不得不流浪。小说第一轮的题目是《浴室和银行》,有空的感觉。银行是城市金融活动发生的地方,澡堂是身体和情欲的感觉。钱和身体,这两个大城市重要而基本的形象,我感觉这个称号很强。之后写了《脚与正义》、《关于垃圾场的疑问》——他所谓的东方垃圾场,以及后来的《疾病与子弹》、《海港》等等。总之,小说断断续续写了快三年,期间他还写了别的,从“新感觉派”变成了心理学家派。横河的《机械》《睡园》等心理小说与“新感觉派”的《上海》同时创作。

横河终于在1932年写完小说后,维新会为他单独出版了一本书,咨询后命名为《上海》。于是就有了《上海》的初版,有一定程度的修改,发行量大,很受欢迎。主要是由于20世纪30年代大亚洲主义在日本的盛行,使得《上海》成为一部重要的小说。1935年,日本书店展望社重印上海,横河龙一对其进行了多次修改,成为“决定版”。现在可以看到的“上海”,包括颜博图书馆版和横河龙一全集版,都使用了1935年的“决策版”,既不是重建社的第一版,也不是连载版,但决策版与前两版有很大的不同。

这部小说从连载到各种版本,一直伴随着当代的研究,其中最著名、被引用最多的是日本学者前田爱的研究,我们熟悉的其他研究者有小森阳一、酒井直树、井上健一等,几乎跨越了整个20世纪。中国学者对上海的接受和研究是两极分化的,褒贬不一,尤其是李欧梵先生对上海现代性的介绍。此后,上海“新感觉派”的研究遍布全国。如果你关注上海“新感觉派”的写作,你一定会关注横河的“上海”,它被认为是上海的“新感觉派”。反对者主要从民族主义的角度谴责这部小说,因为那里有伟大的亚洲主义人物。虽然小说并没有简单地认同这些人物,但上海被认为是横河龙一之后其转折的象征。此外,以“新感觉派”的方式书写“五卅运动”,出现了对工人和游行的模糊甚至丑陋的描述,这是一种民族主义的批评。更复杂的研究将讨论中日现代主义的异同,如台湾的林少阳、王忠臣和彭小燕。其他研究者,如刘建辉和徐静波,从中日文化交流的角度来看这部小说。

回到我的问题,今天为什么要重读上海?这是因为这部小说在中日两国的一些问题意识的交流中有其特殊性。佐藤春夫、谷崎润一郎、芥川龙之介等人基本上都是写游记,而横河龙之介则是为上海叙事。他的上海书写是有动机的,从游记到叙事都在重新诋毁上海。在此之前,越来越多的日本人写上海,大家对上海越来越熟悉,而横河龙之介则重新丑化了它。我们知道“新感觉派”讲究陌生化、蒙太奇、碎片化、跳跃化。但是在陌生化的方式上,横河不得不寻找所谓的“东方现实”。他不仅仅停留在陌生化的形式趣味上,而是在其中定位一个现实,具有强烈而完整的现代主义特征,也表现出现代主义的问题。这是第一点。

第二,和大多数学者一样,我也认为横河龙一的“上海”和当代上海作家的现代主义写作是同构的,比如写作舞厅、洗浴场所、男女之恋、都市风景等。,但也有很大的区别。将这部小说与同样写于1928年的刘呐鸥的《都市风景》相比,《上海》呈现出更多的矛盾和更大的内在张力。但是,我们可以用它来反思上海的现代主义写作,或者“上海现代性”的内涵。这不是简单的比较谁好谁坏的问题。上海的现代主义还没有完全发展起来,但日本的现代主义有它的镜像命运。来上海之前,横须贺和共产主义有过一次文学论争,心情很不好。他的同伴也成了共产主义者。他来上海是为了逃避日本文坛的纠缠,但我们可以看到神木和共产党人的争论在小说中仍在继续。整部小说讲的是5月30日前后的20多天。包括一些中国人和俄罗斯人在内的几名日本男女已经陷入这场政治风暴。这部小说的前半部分是多视角的混合。后半部分,尤其是5·30开始后,基本都是从神木这个充满虚无的人的角度来写的。

第三,《上海》不是现实主义作品,而是典型的现代派作品。本来他想写一个抽象的、不知名的远东殖民城市,但在写作的过程中,城市逐渐获得了它的具体性,这也是小说最终能被命名为“上海”的原因。其实这和上海本身的形成和发展很像。上海“新感觉派”小说也充斥着蒙太奇、碎片化、跳跃化的都市场景。这种书写从表象的抽象开始,但这些表象的集合逐渐产生或被称为一种空属于上海的内感。这个过程怎么了?像穆时英这样的作家后来确实有了某种“全球”意识,他们想写一部关于上海的全方位小说。这里的问题与我后面要讲的现代主义政治理论和认知艺术有关,但在此之前,我们先讲一下作为符号的“上海”——从“上海”到“上海”。我把王忠臣先生文章的标题颠倒了。

横河龙一写了很久的上海。到他完成这部小说的时候,人们已经不再称他为“新感觉派”小说家,而是开始研究他的心理学,进而关注他伟大的亚洲主义。所以,其实上海就像是各种思想状况的临界点,也是一个很杂的文本。比如一开始他真的很想写一个抽象暧昧的城市,但是他对这个地方有一个非常明确的判断,那就是“恶”。在一篇题为《静安寺碑文》的文章中,有这样几段话:

"...这种虚荣心是支撑这座大都市及其美丽的力量。它不可预测而令人眼花缭乱的旋转表面向世界展示了亚洲的一个沉闷的变化。上海既不是中国,也不是欧洲,而是像一只大乌龟,上面有无数金属滑轮,在泥泞的土块上移动。巴黎很雄伟,上海很富有。给人的感觉就是几乎无法忍受的肉球正在从高楼的窗户里被分泌出来。人们称之为罪恶之都,但在我看来,上海已经远远超越了这种罪恶,它属于那种未来会出现的罪恶。精神跨过麻痹状态,默默笑了起来。正常人是想不通这些极度堕落的人在这个世界上的生存状态的。在这里,堕落就像一件司空见惯的事。”

这种对“新感觉派”风格的描述最终落在一个强烈的判断上,那就是上海是一个极其“恶”的城市,这个“恶”不属于30年代的“恶”,而属于未来的“恶”。这篇短文写得比较晚,是横河龙一在30年代中期第二次取道上海回到日本后写的回忆录,但我们可以看到,这种“恶”的判断实际上贯穿了小说《上海》,这意味着他的判断几乎十年来一直是一致的:

"...上海不仅是世界上最新的城市,也是一个无论你们国家有什么伟大的思想和传统,在这里都没有用的地方。国家从这里带回来的,无非是背了一个谬论。同样,我觉得中国人自己肯定也在这个城市犯过错误。如果不去关注这个不可理解的城市,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会遇到政治在东亚难以实施,整个世界的政治和商业都无法运作的危机。我觉得这个城市的重要性已经到了需要夸大的地步。”

再进一步说,上海不仅是自己的“恶”,还容易输出“歪理”,甚至对东方和世界的政治产生整体影响。说这话的洋子易立已经是一个准伟大的东亚人了。那么什么是上海的“恶”,上海的“恶”到底有多少,在哪里?事实上,像芥川龙之介和金广庆这样的学者在上海也有这种“恶”感。他们已经开始在游记中表达对上海的厌恶,比如城市肮脏,污水横流,很乱,中国人随地小便,老城充满恶臭等等。但对横河龙之介来说,“恶”也与这种情况有关,但它指向一种意识形态的混乱。都说上海可能对东亚乃至全世界的政治构成威胁,因为上海造成了理性的混乱,一切都在无原则地变化,甚至一切都可以互相抵消。小说中最重要的人物沈牧是一个虚无主义者,上海更增加了他的虚无感。他和其他几个角色之间的行为是相互抵消的。无论是交替追逐和“转移”女性的沈牧、嘉谷、山口,还是她们在上海的生计——种种骇人听闻的猜测,都需要依靠不断变化的政治博弈风向来获得机会。在他们的背后,更多的来自各个国家的人在上海流浪,争权夺利,但他们似乎都生活在一个临界点上,只是攫取稍纵即逝的快感和利益交换,做出往往矛盾甚至完全无序的行为。虽然小说从一开始就沉浸在澡堂、舞厅、男女肉体感情中,但其实身体在这里不断被抹去,无论是在政治运动中,还是在上海蜿蜒黑暗的小巷里。小说结尾,沈牧被追捕,跌入苏州河上的垃圾船,尸体浸在粪肥里。要记住,沈牧以前是一个很看重身体的人。当他被剥夺了一切,失去了工作,失去了爱人,离开了故土,他想:我拥有的是我的身体,我的身体不是土地吗?在这个殖民城市,只要我的身体还存在,那么日本的领土还在。他不仅这样想着自己,还想着阿莎——那个极其卑微卑鄙,被所有人践踏的妓女——“我的身体是领地,我的身体,阿莎的身体,都是领地”。在这里,身体和民族是天然相连的,但最终身体被浸在粪便里,彻底被排斥。这是一种非常不稳定的感觉,是他所说的“恶”的一个重要方面。《上海》里也有很多对城市阴暗面的描写,但和芥川龙之介等人写的不一样,这些乱七八糟的场景隐含着一种浪漫的感觉,这也很有意思,这个浪漫化我们以后再说。

“恶”的第二个层次是危险。回到《静安寺题字》这篇短文,他为什么去静安寺?是因为那边有个小白墓地,他特地跑去参观的。文中有大量对周围景色的诗意描述,碑文上的诗句也被引用。但是突然这句诗被打断了,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刚带我来的黄包车司机走了,还没找我要钱。我是不是得赶紧出去,不然他可能埋伏着害我,然后就想到日本人或者其他国家?小说《上海》也多次写人力车,人力车是当时上海最重要的交通工具。如果说上海现代性中的流动感成为了一个话题,从清末的马车到30年代的轿车和火车,人力车显然也在其中。小说多次描写了城市的守望和高速人力车上人物的心理活动。从人力车夫,有底层,也有工人。上海最重要的背景是五卅运动,五卅运动涉及的人物都有。当然,“五卅”的主角是工人。横河对工人的描述多次改变。“连载版”最多,后者删的越来越少。神木后来当了棉纱厂的主管,不过是之前被银行老板压榨的小职员。所以,工人起来动起来,他觉得自己也是资本家的对手。他应该把枪对准资本家和工人,但是他.....厂长把枪插在腰带上,引发了神木的很多心理活动,但这些心理活动在《决定版》中被删除或改写了。《决定版》中的神木认为,这些工人即使没有被我国的工厂雇佣,也会被英美特别是英国的纺织厂雇佣。可见作者用了什么样的文字来打消这种危险或威胁。

很多研究者认为沈牧和横河龙一很像,但他是一个很虚无的人物。他的个人主义和虚无主义能否抵抗很多关于身体、民族、资本的问题?显然是无法抗拒的。小说中的“五卅运动”最先被详细描写,变成了一个浪漫的故事。中共党员、民运领袖·兰处境危险。她被一个拯救美国的英雄护送回家,然后两人开始对话,讨论资本主义和民族主义的关系。这一段情节不多,但两个人说一件事,我就说一件事,后来完全成了”。不再思考资本主义、民族主义和民主的关系,越来越关注兰的美。洋子是对兰美的理想化的书写。他还引用了俳句《转个眼》,有点像中国的《洛芙女神》,但其实是一种不可能的美,下面我再讲。

关于“上海”的现实和符号生产的第二点是大都市国家。让我们回顾一下小说《上海》中的话:

.....舞厅里的樱花在最后的爵士音乐中颤抖。长号和长号一转身,演奏乐器的马尼拉人黑皮肤露出的牙齿,舞厅酒杯里玉和甘露的涟漪,盆景树上落下的灰尘,人们抛下的竹简里跳舞的舞者。......对着高亢的短笛,声音的舞步被踩出,欢快的歌声被急速旋转的裙边劈开,划过过去柔弱的腰部,三色的聚光灯在腿脚、肩腰的旋律中忽隐忽现。耀眼的项链,翘起的嘴唇,滑入对方的大腿。

……

...美国人抱法国女人,西班牙人抱俄罗斯女人,葡萄牙人撞混血儿,挪威人提椅子腿,英国人没完没了地接吻,暹罗人,法国人,意大利人和保加利亚人喝醉了...

这应该最能体现中日“新感觉派”的相似之处。如果作者是隐藏的,你会认为是刘呐鸥、穆时英,或者黑英、徐迟写的。《上海现代》出版后,对上海的世界主义有了极大的想象。城市变得像国家,可以直接与世界主义联系在一起。但城市其实不是国家,城市的想象来自于高度的符号化,城市的外观是符号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不过横河其实并不怎么注意写这些东西。他更注重一些捕捉这些事物之外的现实的逻辑。他写的上海有点像茅盾的《子夜》,跑到上海的一家租界银行去找经验。小说中不同的人之间有很多争论,而且是用直接的政治观点来争论的。刚才说是在沈牧和方遒兰之间进行的,还有其他很多人物。因此,他不仅仅是试图描述上海现代性的表面流动,而是试图把握其“恶”的本质,但正是在这一点上,他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许多研究“新感觉派”文学的研究者,尤其是港台的一些研究者,喜欢用“浪荡子”或“波西米亚人”来指代这些作家或他们的人物。比如台湾省的彭小燕在分析《上海》的时候给神木、嘉谷、山口组、阿山等大家写了一篇形象分析,认为他们都是从不同角度承载移动现代性的浪子,我也写过几篇关于现代女孩问题的文章,想问问现代女孩是否可以物化,用于人物分析,甚至可以作为社会历史意义上的女性存在来引用。还是只是一种象征?现在想从新感觉派代表作品上海再来看这个问题。有趣的是,唯一一个上海出生的女性形象是最具象征意义的兰,甚至有人认为这是日本文学史上第一个中国女共产党员的形象。但是小说里的人物是什么样的呢?我刚才说她有不可能的美,她的行为存在是因为她不可能存在。兰晚上出入歌舞厅等社交场所,男人们都爱上了她。她一看到她就立马跳上人力车去追,可是永远也追不到她。别人坐的人力车,永远跑不了她的人力车快。她会一直在你面前,然后回头微笑。然后她白天潜伏在棉纺厂的女工中,在棉纺厂工作后,沈牧能够接近她。最后暴乱发生的时候,她是中心人物,她能和沈牧谈一整套反对资本主义的理论,全部融会贯通。在转型社会的“连载版”中,兰直到第二十三章也就是神木到厂的那一章才出现,而“决定版”则将她的出场提前到了第三章的舞厅,以一个迷人的摩登女郎出现。这些场景都是作者写的,重写的。我们看到横河和他的妻子不断重构这个符号层面,让我们想起罗兰·巴特笔下的嘉宝的脸。然而,如何将观念还原到其本质,正是“新感觉派”乃至所有现代主义倾向搁浅的地方,而上海在这方面的努力也显示出这种悖论。

这里要讲的是现代主义的政治理论和认知。我必须引用横河龙一的几个文学理论,即日本“新感觉派”的文学理论,其中有几篇著名的文章,如《感觉活动》、《新感觉派与共产主义文学》、《唯物主义的文学理论》等。其实你可以从这些标题中感受到他想谈什么。易立自己也说过,在小说《上海》被称为“上海”之前,他曾想到一个话题,它叫什么?叫“唯物主义者”,这个唯物主义者肯定是学者,这就导致了日本的“新感觉派”,尤其是横河龙一强调的唯物主义。当时,“新感觉派”与藏原惟人等共产党人有着密切的联系,他们经常争论。事实上,他们非常重视唯物主义,甚至想争夺这种唯物主义,就是用自己的方法去认识现实。他们觉得他们的方法是真正唯物主义的,横河龙一也把他的文学手法和物理力学现象联系起来,于是我看到有研究者用电磁感应来研究横河龙一的文学思想,很有意思,很真实。

这又可以和穆时英比。1935年,穆时英参加了刘呐鸥等人发起的软硬电影论战,并撰写了一篇长文《电影艺术的保卫战——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签署者》。他的结论和横河的唯物主义很像,就是讨论如何认识客观现实。他甚至说“人类不仅知道,我们会发现,对于穆时英这样的现代主义者来说,他的思维最终陷入了主观/客观、理解/转化的二元问题,这当然与他的一些人生经历有关。落实到写作层面,可以直接表达后来发现的穆时英的小说《中国进行曲》。其实这部小说是东一部西一部,很多片段放在一起,充满了自我重复和改写,但因为是一部,日本学者铃木将长期讨论穆时英的“背叛政治学”,谈穆时英后期的政治变革与现代主义政治理论的关系。穆时英的《中国进行曲》和茅盾的《子夜》有点竞争。两部作品在时间上也非常接近。把《中国进行曲》的各个部分放在一起,可以看到它有一个大的未完成的框架,包括城市的罢工、民族资产阶级的放荡破产、农业的荒芜、农民的抗租抗捐等。,确实和《子夜》差不多,但正是因为他只有这些片段。如果这些碎片能形成一个真正的连贯体,我们能否以“新感觉派”或现代主义的形式实现对现实的客观认知,中国近代史上有没有真正属于现代主义的政治时刻?我们可以从横河龙一的《上海》中所反映的中国现代文学和上海文学史上的许多先进作品中预见到这一主题的意义。

2018年5月11日,华东师范大学国际中国文化学院“婺源”系列讲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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