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成、林徽因曾为抢救景泰蓝奔走

张鹏

很多人都知道著名建筑师梁思成跑去拯救北京古城墙，但最终没能如愿；但人们并不知道，梁思成夫妇辛辛苦苦挽救了一件国宝级工艺品，最终把它从濒危的境地中拯救出来，成为了举世闻名的工艺珍品，这就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景泰蓝。

北京珐琅厂是中国唯一的景泰蓝艺术博物馆，位于景泰桥的南面。在这里，您可以免费参观景泰蓝的生产工艺，在大师和高级技师的指导下，参与景泰蓝掐丝和点蓝工艺的学习和互动。在博物馆里细细浏览，就像走在几百年的历史长廊上。比这些工艺珍品更感人的是几代大师抢救、修复、传承景泰蓝的故事。

梁思成夫妇成立了“救援队”

景泰蓝又称铜胎景泰蓝珐琅，是历史、文化、艺术和独特传统工艺的结合体。其生产工艺融合了中国传统绘画、吉祥装饰、金属雕刻、宝石镶嵌、冶金锻造、玻璃熔化等技术，堪称中国传统工艺美术大师。

这种工艺在元末从阿拉伯地区传入中国，很快进入“宫廷”。这种结合了金属和搪瓷技术的工艺品深受皇帝的喜爱。到了明代景泰时期，这一技术更加成熟。另外，当时的产品底色多为宝石蓝或孔克兰，故取名“景泰蓝”。由于历代皇帝的推崇，明代的“御监”和清代的“制造府”都有制作皇家珐琅的作品或工厂。在中国历史上，从来没有哪一种器物像景泰蓝一样可以专供皇室使用。所以从明朝到清朝中期，景泰蓝是官方经营，献给朝廷的，直到清末才出现私人珐琅作坊。景泰蓝出口海外，非常受欢迎。

上世纪四十年代，由于连年战乱，人民生活贫困，景泰蓝原材料价格持续上涨，使得珐琅成本持续上涨。再加上海上汇率昂贵，使得珐琅艺人的生活难以为继，从业人数锐减，整个景泰蓝行业岌岌可危。1949年，北京有200多个大大小小的景泰蓝作坊，其中最大的只有二三十名员工，最小的只有两三名员工，从业人员不足1000人。当时的景泰蓝生产还是沿袭一家一户的作坊模式，规模很小。大多数工人在低矮、昏暗、破旧的棚屋里从事手工操作，这种受欢迎的手工艺品处于濒危状态。

为了挽救这一民族传统工艺，北京市工业局局长张锦程于1950年任命北京特种工艺公司的领导到清华大学聘请梁思成、林为顾问，指导工艺美术的创作和设计。于是，梁和人在清华大学建筑系成立了“工艺美术抢救队”，从此与景泰蓝结下了不解之缘。

林非常喜欢景泰蓝。她形容景泰蓝“古玉般的温润，锦般的丰富，宋瓷般的自然活泼”。她和她的学生为拯救这个民族手工艺品做出了不懈的努力。

清华大学景泰蓝救援队的成员包括钱美华、常善娜、孙俊莲、高壮、莫江总等人。当时北京仅存的几个作坊和景泰蓝厂大多处于崩溃的边缘，新旧艺人互不衔接，图案单调，缺乏创新。拯救这个濒临灭绝的民族艺术，关键是调整制作结构，全面更新设计。

当时景泰蓝所用的图案只有荷花、牡丹、勾子莲，几百年来变化不大，而中国的装饰图案总是在千变万化中发展。林发现了历代的装饰图案，以便大家学习和研究。后来她带着学生多次到景泰蓝作坊调查研究，从掐丝、点蓝、烧蓝、打磨、镀金，到与老艺术家合作，熟悉每道工艺流程，仔细观察每道工艺的操作，了解景泰蓝的工艺特点，提出改进方案，设计新的图案和色图，反复调整修改，再交给工人试制。

在林的指导下，艺术团为景泰蓝设计了一批具有民族风格的新颖图案，突破了以往单调的荷花牡丹图。在梁思成的积极倡导下，特艺公司还在崇文门外的喜鹊胡同3号成立了一个研究生产景泰蓝的国营特艺实验厂，并邀请了许多散在民间的景泰蓝艺术家参加实验。当时有几个老师傅被迫转人力车。当他们被邀请回工厂时，他们激动得热泪盈眶。

在1951年5月北京特种工艺公司召开的专业会议上，林代表清华大学建筑系作了题为《景泰蓝一年新图案设计工作总结》的报告，阐述了一年来艺术团体的工作、产品设计思路和销售情况，以及景泰蓝艺术的发展方向，并在《光明日报》上发表。

他们的创新设计和救援工作引起了国家有关领导人的关注和重视。当时，北京正在筹备“亚太地区和平会议”，欢迎苏联文化代表团访华，这两个国际活动的礼物和会议的艺术家都交给了艺术团。林带着钱美华的几个人去细看礼品的品种和设计，最后设计了景泰蓝台灯、烟具、金漆套装、金丝胸针、敦煌丝巾等。作为给贵宾的礼物。这些具有鲜明中国特色的手工艺品深受各国代表和来访的苏联艺术家的喜爱，受到国家领导人的称赞。郭沫若说:“这是新中国的第一份民族礼物。”。

钱美华一生都坚持林银辉的遗愿

1956年，北京搪瓷厂成立，由42个搪瓷车间组成。1958年，国有特种艺术实验厂400多名职工并入国有北京搪瓷厂，职工2000多人。当时设计室的负责人是景泰蓝抢救组成员林、梁思成的学生，后成为景泰蓝大师钱美华。

钱美华刚进厂的时候才20出头。她看到了景泰蓝工艺的复杂性。她列出了车间里的每一道工序，并做了一张桌子。据她统计，车间有制胎、掐丝、焊接、蓝光、烧蓝、抛光、镀金等几十道工序。而且每个过程都分为很多细节。当时，为了了解景泰蓝的发展，梁思成向钱美华推荐了一位老师，他就是中国历史博物馆研究员沈从文先生。著名考古学家沈从文，当时在故宫博物院兼职，担任展览部织绣课题组业务总监。

沈从文告诉钱美华，故宫有很多景泰蓝件，甚至屋顶还堆了好几个房间。他给了钱美华一个在故宫临摹设计的主意。由于故宫存放景泰蓝的宝殿一般不对外开放，钱美华与故宫工作人员协商把自己锁在里面，一大早进去，晚上出来，持续了十几天，终于掌握了传统图案的规律，发现了很多遗失的图案。

50年代后期，钱美华大师参与人民大会堂北京厅的装修设计。她设计的景泰蓝方盒和托盘具有强烈的民族风格和时代特征。周恩来总理看了之后非常满意，评价她的作品“简单大方”。

传统景泰蓝以蓝色为主，但从钱美华手里，景泰蓝的色彩越来越丰富。1950年左右，敦煌壁画来到北京展览。钱美华发现敦煌壁画的装饰色彩很多，色彩是多色的，不是鲜红色和绿色，非常适合现代人的审美。为此，她指导工厂指派的两名美国学校学生进行配色，并与釉料车间的技术人员一起开发了许多新的釉料颜色，包括珊瑚红、碧玉等仿宝石色，以及国画中的花青色，其中一种叫做“大地绿”，看似透明但不透明，而蓝色是透明绿色，非常漂亮。景泰蓝从最初的六七种颜色，发展到后来的二十多种，经过几代大师的反复调配实验，现在电脑光谱的颜色可以在景泰蓝的搭配中得到准备。

当时与钱美华合作的新中国第一代景泰蓝设计师也有一个不可忘记的名字——艺术家夏伯明。

夏伯明早年留学日本，是周恩来总理的同学。回国后，经周总理介绍，来到北京搪瓷厂工作。他为景泰蓝设计了许多新题材的设计，如万寿山全景、良民公社、十三陵水库全景、为新中国成立十周年设计的20寸“天安门广场和平鸽”，受到当时艺术界的好评。夏老先生在文革中忍辱负重而死。他设计的图纸很多都被烧了，到现在只有夏伯明先生设计的一张图纸可以确认:他和钱美华大师完成的19.5寸《游乐生日快乐》。

几十年来，是这些热爱景泰蓝的大师们用一生的时间来继承、创新、再生这一国宝级技艺。钱美华生前多次表示，她永远不会忘记林银辉先生生前对“景泰蓝是国宝，新中国不能丢”的信任。从少女到白发苍苍的老人，60多年的生命都献给了她对老师遗愿的坚持和践行。她一生致力于景泰蓝艺术，培养了钟连生等一批新中国的工艺美术大师。现在北京搪瓷厂聚集了全国各地的人才和聚集。

如今的景泰蓝无论是在造型、图案、色彩等各种工艺上的技艺水平，还是设计理念，都在不断进步。它体现了丰富多彩的艺术风格和审美情趣，超越了任何一个历史时期，足以慰藉林银辉先生的天堂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