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作家 一个耽美作者的自白：理想幻灭后，我放弃了我的粉丝

作者/除夕

我叫除夕，是一名网络小说作家。除此之外，我在自己身上叠加了很多身份——商科学生、销售、影视编剧、游戏文案策划。我不是一个很牛逼的斜线工作者，但是当我在考虑职业生涯中是否应该以写小说为生的时候，我做出了最安全的选择。

我不认为我背叛了我的文学理想，相反，我是在理智地保护它。从大学到工作，我从未停止过写作。两年时间，我积累了大约90万字的小说，30万字的短篇小说。

其实每次加一对身份，都让我离文本更近了一步，但也让我离原来的想法更远了一步。

暴风雨比比皆是

大学毕业前夕，我开始自己创作自己的第一个原创美颜，希望在机会来临之前不要有两只手空空。

2018年6月，我完成了一个现代试读章节。出于对旧纸媒的信任，我把试读章发给了一家A公司，这家公司从杂志起家，正在转型为网络平台。当时，他们对作者和手稿的需求很大。因为没有流量，他们正在签大量的新作者。我借此机会碰碰运气。

不久，这家公司的编辑来找我，说看中了我的文章，想和我签个人代理合同，写好看的小说。

一般来说，在网络平台上与作者签订合同有两种方式——作品与个人经纪人之间的合同。作品一般只与作品本身及其相关的运营开发有关；平台只签了这项工作，合同期内不完成就断了；而个人经纪则相当于“买卖合同”，作者所有作品的版权、运营权、开发权、代理权全部独家移交给平台，平台亲自签署作者。然后在合同期内，编辑会提到你，校准你的作品与读者需求的差距，直到你成为一个成熟的商业作者。

当时美妆成瘾的趋势直线上升，基本可以算是亚文化的中流砥柱。在晋江、奇电等平台有很高的话语权。考虑到写同学积累的粉丝也喜欢看美癖，我同意和平台a签约，感觉找到了合适的地方，前途也在一点一点扩散。站在那个节点，我从来没有想过未来会发生什么。

之后，我毕业了。因为实习经历不好，想了很久，决定先在A平台连载这部电影，再找工作。

平台A原本预计9月上线。但是，8月底，一件在整个美妆圈引起轰动的事件，彻底打乱了一切计划。编辑找到我，告诉我，我的作品可能不会上线。

这场风暴源于微博大V霜叶上一次严重的网络暴力事件的曝光，该事件是由一位知名美容小说的粉丝自杀造成的。这件事在微博上迅速发酵，愈演愈烈。各方混在一起，最后变成了一个极其恶劣的拉踩事件。这部作品被紫光阁和共青团中央点名，直到警方发表声明辟谣。这一事件造成的静坐效应，导致网络上的人们不断抨击美妆成瘾，认为美妆成瘾破坏了风气，有必要彻底取缔。

我记得当时我们平台上的《梅丹》作者成立了一个临时群聊，群里的人都在担心自己的作品能否上架，我也不例外。我心里有一种预感，梅丹的“大楼”已经在摇晃，随时可能倒塌。当时只写了15万字，担心平台会把这部作品砍成两半。之前我想象过的各种场景，比如上架后读者会给出什么样的反馈，现在完全被焦虑和不安所取代。

当时我能做的就是等啊等，等到风头过去。我还是会每天给自己一些时间练习写作，继续完成这项工作，带着焦虑等待一个转折点。因为我觉得没那么严重，我觉得和“栖居美”这个主题无关，只是“借题发挥”。

到了11月，风头过了，工作还在线上。上了网就开始在微博上连载，逐渐吸引了500多个粉丝，很少，比我写同事的时候少很多。袁丹和同事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他的同事的魅力在于明星本身。比如我写一对火CPs，我很清楚我只是一个中间处理器。粉丝喜欢CP当主人，不喜欢我。

一般来说，正常转换率是写粉丝到写原创的千分之一。其实我觉得我挺好的。大部分粉丝都是积极反馈，督促我每天多看，但我也遇到过很多侮辱。那段时间我经常通宵不睡，保持清醒。

有时候深夜写作，感觉身心疲惫，就想把笔扔掉，因为写作是一件孤独的事情，创作者要忍受长期的默默无闻，心态容易崩溃。但也有让人豁然开朗的时刻。比如我看一些作品的字里行间的灵气，比如我想到自己一开始热爱写作，就特别珍惜。感觉写作很正常，慢慢来，也不能快速致富。

因为报酬低，我决定找个主业养活自己，于是12月份进了一家奢侈品公司做销售。公司起点高，收入高，年底基本没有任务。很多时候还是在公司写小说。到年底，这部佳作已经在A平台上冲至2018年总榜单前三，成绩相对突出。编辑也认出了我，平台承诺工作完成后“打印”出来。

其实没有作者会拒绝营销。在行业的这段时间里，我逐渐清楚了一些规则。在网络文坛，作者必须依靠平台的帮助才能爬起来。在这个时代，写得好就不能被关注。因为作品太多，读者什么都想看。只有大家都在讨论你，你才有读者。所以，你写的好，不一定有竞争力。一篇文章的质量和意图太主观。比起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

今年3月，终于写完了近40万字的全文，编辑也校对了。还安排了作者简介和实体书的附赠书，等待印刷。

这时，又发生了一起事件，“深海案”于3月开庭。其实这件事之前就已经在美女圈轰动了，只是具体的经过大家都不清楚。随着这个案子的深度报道开始一个个的出来，一下子全世界都知道了。

在邀请画家为我的书画封面的过程中，大多数联系的画家说，他们听说要印刷付梓后，他们害怕接受它，他们拒绝接受任何钱。最后联系了我的一个好朋友，他拒绝了我的奖励，在我画完之后也不签我的名字，像个贼一样。

在平台方面，我更加谨慎，把作品的印刷量降到最低，然后一步一步的妥协，直到决定不拿任何钱，只靠抽奖送人，回馈读者。然而最后这件事还是不了了之，应该是彻底的失去了。

那么更可怕的是，我发现这部好看的作品的读者流失了很多，在连载的时候会留言的500多位粉丝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正常情况下，一部作品的吸粉阶段是在结尾之后，因为真正跟随的人并不多，大多数读者还是喜欢把文章“养肥”，一口气看完。所以在粉最应该涨的阶段，我输了粉。

美女圈的读者法则是这样的。大概率统计下，只有he能吸粉，很多平台首页只推he作品。读者会喂你他们喜欢什么样的文章，喜欢什么样的故事。如果他们不喜欢你的作品，他们只会拍拍屁股走人。

其实编辑早就看出我的作品在控制读者心理方面很生涩，乍一看是网文新手。但是因为我的读者一开始就有很高的附着度，她也没有过多的干涉我的创作，所以我写的时候很自由，我就随着事情的发展写。

甚至我写的时候根本不考虑读者，甚至觉得读者喜欢的东西很庸俗，完全违背了。在这部小说里，我让霸道总裁破产，让小鲜肉退出娱乐圈，我做了一个彻底的be设定。

有人会在留言区攻击我，但大部分读者都很好。他们没送我刀片。他们很有礼貌很有礼貌的表达了对结局的不满，但是真的不看了。

权衡

5月，“深海案”一审宣判结果出炉，同时网络小说平台宣布大规模自查整改。

6月，在多次警告失败后，我的小说被悄悄放下，好几天我都不知道。平台甲开始修改，同时宣布不再接受梅丹提交的任何作品，并取消与部分梅丹作者签订的合同。

我属于没有被终止的群体，可能是因为我的编辑更看重我，我们有私交。但她不想把我握在手中。她告诉我，我可以在维护个人经纪合同的同时，和其他平台签订工作合同，但是A平台不会再给你提供资源，合同基本上形同虚设。和A平台一样，大部分基于web的平台都做了应急操作，一切都很乱。

我后来想，可能她也不想把我困在这里，因为对我对她都不好。如果她能带出一个成功的商业写手，那无疑是她简历的重要组成部分。

这一段时间，奢侈品公司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是我的主要业务平台。公司内斗严重，之前答应我的培训和岗位调整都丢了。除此之外，白天努力，晚上熬夜写文章。过度劳累给我的身心造成了很大的问题，我对前一刀的信心也消失了。一天晚上，我觉得我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了。我妈来看我的时候崩溃了。后来我妈跟我说，如果她觉得做不到，就不做了。我留着自己的女儿，我也不会委屈。

第二天，我从奢侈品公司辞职了。

一直以来，我在A平台的收入都很低，不得不另找工作养活自己。这本书很好看，40万字，花了8个月才创作出来。最后只拿了9000，其中8000是保底稿费，1000是7788积累的奖金。而读者付费奖励，我一分钱都没拿到，因为平台App真的很差。现在想想，真是可笑。我写了我在老福特的同事，有人给了我几块钱的奖励。

其实在写美妆期间，微博上不断有网站和编辑向我吐露心声，邀请我在他们的平台上写原创，但是这些被邀请的平台网站里的内容大部分还是挺血腥的。比如首页推荐的文章大多是“霸道总裁”、“离婚少妇”、“小嫂子和我”、“xx公主”等过时设置。题目和介绍几乎都是

这种歇斯底里的营销文章，我后来通过一些剥皮学到的，叫做流量文章。它的写作模式很简单，很功利。平台在社交网络上撒网吸引作者，只要你的文章流畅，他们就可以叫你写。他们非常熟悉哪种类型最受欢迎，什么时候推广最好，如何提高点击率等营销方式。所以文章一般都是由平台挑选，做成极其抢眼的广告，放在微博、官方号、颤音等新媒体渠道，是为了吸引人们阅读，然后引导读者到自己的微信官方账号。重点章节的付出与回报。运营特点是迭代快，流量稳定，利润丰厚，只要有人看。

其实这个平台赚的钱比正经的文化公司还多。听说最夸张的是作者一个月能赚7万。我知道后，觉得这和我写作的初衷太远了。这是一个完全功利的操作，我拒绝了。

辞职后没别的事做，脑子里构思了一本关于民国的书。同时也在等着看其他平台的稿件。我和一个二本——范元——写作平台B签约，上面告诉我这篇文章的时代背景太敏感了，不能再写别的了，给你一个题目。

其实我是默默观察了很久才决定签B平台的。平台B很有野心。当初花了大价钱从大平台上挖了一大批作者，在业内很受欢迎。我觉得去这样的平台肯定比一些小平台更好更安全。

这次我乖乖的听了B平台编辑的建议。这是一个完全以读者为导向的校园，让我从人们的设计到情节甚至标题都感到羞愧。我的目的很明确:我需要赚钱，我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份谋生的工作。

期间有个老粉丝跟我说我变了，写的有点俗。我看了之后觉得有点被绑架了。一直以来，我最清楚大众心理是低俗的，也有粉丝觉得我“不低俗”，所以对我评价很高。其实不是我看得起我，而是他们自己的品味。至于我经历过的焦虑和尴尬，他们不会看到，也不会分享什么。我写的不是为了粉丝，而是为了自己的未来。

去年，我写了我的粉丝，遭受了网络暴力。后来我明白了一件事:我不能被粉丝控制，陌生人的爱、恨、支持都是恶意的。如果不能变成利益，那都是负担。切断粉丝的心才能不被伤害。

不到一个月，B平台突然宣布整改，无限期下架，我的工作被迫停止。没想到这么快，稿子也没拿到钱。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我不需要再写这些东西了。在我失业期间，我以前的编辑从未放弃过我。虽然平台A作为一个新转型的网络平台受到了重创，但背后的文化公司依然屹立不倒——很多互联网视频厂商都愿意花钱在网络平台上购买IP进行影视改编。所以我的编辑做了很多选择，给了我一个“女性自我成长”的话题，甚至还特意加了留学生这个元素，让我接触了影视剧本创作。

但我很快发现，金氏父亲要求的“女性自我成长”，在我的理解中并不是“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整个剧本的价值取向要求是让女性回归家庭。无论你在婚姻或家庭生活中遭受了多大的伤害，家庭只能是最终的归宿。如果我坚持写一个离婚离家出走追求自由的女人，读者会觉得你在挑战他们的价值观。最直接的结果就是你不会看。当你做出违背市场的举动，你就会被市场淘汰。

我想我没有任何筹码可以玩任何游戏。他们想写什么我就写什么。

这时候一个在互联网公司做HR的读者也联系我，告诉我他们的游戏项目需要大量的文案，问我会不会接受外包写作，我接受了。

其实这是我之前没有想到的出路，也是我目前为止找到的最好的工作。大厂玩游戏很用心，对文案要求很高。甚至连简单的故事情节都和我一遍又一遍的详细讨论，我很佩服。

游戏文案很看重设定世界观和刻画人物的能力。因为写我的粉丝，最重要的是准确把握这个人物的形象。我觉得两者有一个契合点，这也是做作者的基本能力。

作为一个网文作者，没有必要爬到金字塔的顶端才能生存。我只需要把自己放在游戏制作的一个大环节，安安静静的完成工作，就满足了他们的期望。因为现在真的觉得靠写网络小说赚钱养活自己不容易。

至此，我的梦想大概又变了。现在希望在游戏公司全职做文案。如果我有足够的精力，我仍然会在业余时间写得很漂亮。

创造性观察

我好几次问自己，为什么要写美？

我想了想。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喜欢文学，对写作很忠诚。我可以说我有点自信，厌倦了这辈子的英雄梦。我也不想把自己定义为一个纯粹的爱美作家。其实我既能写爱美，又能写爱浪漫。我觉得这不是互斥的。

写美与我的爱好和阅读习惯有关。我喜欢这种创作。目前市面上的美妆小说大多质量比言情小说好很多，踩雷的概率小。以痴迷美女的小说为例。我觉得我们在平凡的生活中，是走不进那种情怀，看不到那种风景的。我觉得这就是痴迷美女的乐趣。

在目前的情况下，很多小作者改笔名重新开始是很正常的。这条线的门槛很低。只要会讲笑话讲故事，就算会说闲话也可以写。平台无法一一识别。只要放开门槛，接受所有投稿，让读者选择。所以这条线也是弱肉强食的残酷之地。

人多，作品良莠不齐，这也是网络作者报酬这么低的原因。它用低报酬筛选出一些不受读者欢迎的作者，同时让真正有能力的人脱颖而出。其实有其合理性。

我明白完全依靠资本和市场的利弊，但我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地临阵退缩。很多网文平台和影视公司对编剧有很大的不尊重。网络文学、影视平台和作家之间往往缺乏审美共性和思想偏差。在他们看来，任何人都可以写任何东西。如果你写了我不满意的东西，我可以换人。所以读者、作者、平台形成僵局，没有解决办法。从这个死结中挣脱出来，做到质量和业务的平衡，我觉得不算过分。

其实网文行业是急功近利的。它总有它的市场，等着被一张大嘴塞满。很多作者会绞尽脑汁粉自己，比如写黄色故事，色情同事。这是吸粉的捷径，非常快捷成功。我觉得没毛病。不管是软色情还是真色情，自古以来都是吸引人眼球的一种方式，但是摆摊文学已经摆上了台面。

目前应该说我已经度过了最困难的时期，新作找到了新的平台，但还没有上线，稿件更新缓慢而从容。写作完全成了我的工作。我越来越善于在写作中调节自己的焦虑。我甚至抽出很多时间去破解CP，换个不同圈子的皮肤，短时间内积累了大量粉丝。对于专业作家来说，这是对降维的打击。

粉丝骂我还是爱我。现在我能够熟练地隔离自己的情绪。我不允许自己在乎。不行的时候，我会好好想想。我自己写武侠的时候完全是在和自己较劲。当时我的心理状态是写作只是我自己的私事。

这一次，我彻底放弃了对这些粉丝的皈依，不再经营，不再迎合。毕竟，CP创作是我保持骄傲的净土，想写be就写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