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一直都在

路一直都在

文/王丹枫

路，越来越多，纵横交错，像一张永远也织不完的网，静默地解构着大地上的草木与风物。

熙熙攘攘，满目苍凉，每个人都走在路的年轮里。路，懂得时间存在的要义，并慎重圈阅下人们走过的履痕。

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程，与青春无关，路永远不在乎行者的年纪，只要肯上路，路永远在那儿。天地间有我在行走，景致一一闯入眼帘，那是何等的幸福。无须赶路，步子大可放慢，风景其实一直都在周围。

行走，风景的好与坏倒是其次，关键是迈步时的兴味与逸乐。脚踩大地，头顶星辰，行走就是为了自由自在，放松找乐。选择一条人迹不那么密的路途，不用确定目的地，走到哪儿是哪儿，肆无忌惮地大喊大叫，甚至像个孩子般地傻里傻气，无须在意旁人的眼光。运气好，撞上撩拨人心的风景就停步小憩，拍下美景微信朋友圈分享，给朋友养眼养心也是美事一桩；风景平淡也无碍观瞻，人生常态本是波澜不惊时多，长久甚至掀不起一层涟漪，平常心待之，好风景总在不经意处。很多时候，上路下脚选择途中的自由，决定了路上的风景。这像极了人生的抉择。

走在路上，空间感和时间感都迷乱了，而这，或正是行走的快乐。从露水汤汤的晨曦走到人约黄昏后的日暮，宽阔的公路或高或低，起起伏伏，像一条依附地势鼓动的丝绸，永远看不到尽头。路的前方是什么，驱使着行者一往无前。徒步的疲累总是消解在路两侧的风景里，大卡车“嗖”地呼啸着打身旁疾驰而过，掀起一层尘土，日光慷慨地倾倒着璀璨的余韵，一朵朵白云在碧澄的天空中悠闲溜达。若是抵近黄昏，没有遇到旅馆，那就掏出行囊里的简易帐篷以地为席而眠。在帐篷外生起一圈篝火，就着包里准备的坚果仁，喝一口烈性干邑驱寒，天幕上挤满了密密匝匝会说话的星星，哼一曲美国民谣诗人鲍勃·迪伦的《Blowing In The Wind》，“一个男人要走多远的路，才能成为真正的男人；一个人要仰望多少次，才能望得见天空……答案就在风里飘着”……

路是步行的证据。因为离开了，才需要回来；也因为流浪在路上，才需要寻找方向。在或长或短的一段路途上耗空了身心，粗粝了知觉，直至甘愿回到居住的城市，重新审视原先枯萎的岗位和一成不变的繁忙生活，那个时候的心境情怀，就像是一泓秋水，纯净清凉。虽然居住的那座城市常常被批为雾霾笼罩的“丑陋”的城市，但我开始决定去爱它，我要从屋子里走出去，看晚秋路边落叶凋敝的行道树，看天桥下如鲫过江的滚滚车流，看古城墙之延伸廓出路的模样，看隐没于胡同深处四合院里的人间烟火，看深巷昏黄的灯火映照在洒了水的鹅卵石小路上，看长街上霓虹铺陈的烂漫“星河”，看塞进地铁里的夜行人的各种表情……

其实去哪里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路上是否找到心的归宿。真正的行走是直面自我，它远远不是流于表面和随波逐流的走马观花，而是在享受一段别样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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