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牦牛 家牦牛和野牦牛的故事

牧民的快乐。丹津曲佩照片

来到普兰德后不久，去了霍尔乡的农村，听说这里的野牦牛自从退牧还草，全面实施《野生动物保护法》以来，胆子大了不少。不仅见人不像过去跑，还主动接近人和家养的牦牛。有时会和家养的牦牛一起吃草嬉戏，有的变成了一对对家养的牦牛，在牛栏里安静地钻来钻去也摆脱不了。我当时没怎么关注这件事，只是当笑话听。

2014年春天，县林业局的同志专门向我汇报，公主湖有200多头野牦牛，不仅吃光了春天牧场的草，还霸占了家养牦牛的圈子，让家养牦牛变成了野牦牛，而不是吃住。牧民想赶他们走，但又担心赶的时候伤到野牦牛，违反了《野生动物保护法》，就问他们怎么办，他觉得没把握。说到这里，他问我:“书记，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这当然是件大事。保护野生动物很重要，但我们不能把家畜挤到无处生存的地方。如何协调两者的关系，确实是一个值得认真思考的新问题。于是，我和县林业局、农牧局、公安局、霍尔乡的同志一起去了公主湖进行了专项调查。

说实话，我一开始对这件事的真实性有点怀疑。直到我开车上路，我以为他们反映的是个别现象。我一直在想如果这次不能遇到野牦牛怎么办。我还要再来吗？正想着，同车的同志碰了碰我说:“高，你看！”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我看到不远处有一只大牦牛，至少有200只。但就我所见，它的体型、大小、步态都和家养牦牛没什么区别，于是我问他们:“这真的是野牦牛吗？”为什么我看不到？"

他们笑着说:“这并不奇怪。从远处是不可能分辨出来的。你必须近距离观察它们。你没有近距离见过他们，所以你有同感。”他们说的时候给我介绍了家养牦牛和野牦牛的主要区别:“野牦牛大，家养牦牛小；野牦牛毛粗，家牦牛毛毛细。野牦牛的肩比较突出，家牦牛的肩比较平；野生牦牛胸毛长，家养牦牛胸毛短。野生牦牛黑紫，家养牦牛黑红。野牦牛听起来像猪，家牦牛听起来像牛。野牦牛看人特别警惕，随时准备逃跑，家养的牦牛不会这样。”据他们说，我比附近一群家养的牦牛仔细看了一会儿，真的是野牦牛。

说话间，一群人下了车，拿着铲子和鞭子向他们靠近，想把他们赶走。我不知道他们大不大，但他们不怕我们。我们追，他们退；我们一停下来，他们就退缩了，跟我们兜圈子好几次。

因为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一群野牦牛，感觉很好奇。会议期间和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问随行的同志情况。他们都懂很多，每个人都能讲很多。下面是我选的三个小故事，由他们讲述。

第一个故事讲的是野牦牛和家牦牛“谈恋爱”的过程。

2010年秋天的一天，公主村的一个牧民在湖边放牛。他家的公牦牛正牵着一群母牦牛在湖边悠闲的散步，平静而自信。湖面上长满了绿草和野花。蓝天白云映在湖面上。风景真的很美。那人正在欣赏这些场景，突然感觉身后有风吹过，但回头一看，却吃了一惊。他看到一只野牦牛从山坡上飞奔而下，尾巴倒挂，胸毛乱飞，眼睛大如两个铃铛，直冲牛群。此时正是牦牛发情交配的季节。显然是针对这些母牦牛的。当牧羊人不知所措的时候，野牦牛已经冲进了牛群，四处追逐着一只母牦牛。这时，他家第一只公牦牛也反应过来，立刻缩了一下，低下头，像铲车一样冲了过去。野公牦牛没有接战，只是放开了刚追的那头牛，返身去追另一头牛。家牦牛又被封了；野牦牛换了一只再追，家牦牛还是挡住了。这时，野公牦牛似乎生气了，用蹄子牢牢地抱着头，直直地盯着公牦牛，鼻子和嘴巴里都充满了愤怒和声音，看起来要拼命地打。牛都围着看，牧羊人也有兴趣，想靠近看清楚。但在他经过之前，野公牦牛退了出来，朝着路线走了回去。起初，他走得很慢，然后他跑了。牧羊人看到这不禁笑了，心想:动物和人一样，各有各的方式。就在我不想认识他们的时候，突然听到牛哞哞叫。回头一看，原来是几只母牦牛向野公牦牛跑来，边跑边叫。

发起攻击的野牦牛。康玉丽照片

野公牦牛刚开始没反应，母牦牛跑到前面就激动起来，撒开蹄子摇着尾巴迎接。就在双方即将相遇的时候，公牦牛像箭一样冲了上来，在牛的面前穿过。主场的两只公牦牛二话没说就到了。先是从很远的地方退出后，跳起来就到了，然后抬起前脚就跳了起来。后来双方都累得跳不动了，也没退也没跳。他们只是挤在一起，互相转过身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公牦牛明显做不到，歪着头一动不动地被推下斜坡，野公牦牛一直把后腿蹬直。

牧羊人见野公牦牛占了上风，便抡起鞭子上前帮忙。公牦牛一见主人上来，立刻腾空身子跑掉了。野公牦牛正要追上公牦牛，却见牧羊人手里拿着鞭子正要打它，就向他冲去。牧羊人转身逃跑，野牦牛跟着他跑。就在他快要追上的时候，牧羊人跳进了湖里，躲过了一场灾难。

看到牧羊人跳进湖里，野牦牛停止了追逐，转身寻找母牦牛。当野公牦牛和母牦牛变得亲密而吵闹时，公牦牛只安静地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吃草，仿佛这一切都与它无关。晚上回家，野公牦牛不肯走，赶走它们也无济于事。牧羊人看不到它，所以他不得不放手。从此，这只野牦牛成了他家的配种公牛。当他的牛从山里出来时，它跟着它们进了圈。直到牦牛发情过去，野公牦牛才悄然离去。

次年6月，这种野牦牛与家牦牛交配的几十头犊牛出生。每只小牛都是鲜艳的颜色，高大强壮，聪明伶俐。只有一件事不好，就是喜欢跑着打。有时候一出了山就跑的看不见了。有的一两天没回来，大部分晚上回来。

从那以后，每年牦牛发情的时候，这头野牦牛就跑过来，年复一年，风雨无阻。只一年，他家搬家，牧场换了。野公牦牛每天在老地方游荡找不到它们，晚上就放声嚎叫。如果周围的人觉得无聊，就把它赶走。但是他们晚上开车走了，白天又来了，但他们拒绝离开，直到他们最终找到了这些母牦牛。

第二个故事更离奇，讲的是我妈牦牛和野公牦牛私奔的事。

2012年秋天，霍尔乡邦仁村，一只野牦牛闯进了一个牧民的牦牛群。当时牦牛发情了，这只野公牦牛来找一对夫妇。但这位牧民不喜欢这样，担心杂交后产的小牦牛难以管理，于是和妻子想尽办法走出去。刚开始用棍子和石头打，后来开着车撞保险杠。虽然费了很大力气，但我还是把它赶走了。

被赶走的野牦牛公没有放弃。一天晚上，他跳过矮墙，偷偷溜进他的牛棚，和母牦牛幽会。牧民正在睡觉，听到不对劲，赶紧叫来几个邻居，用棍子把他们赶走。

牧民们松了口气，继续睡觉。第二天放牛的时候发现牦牛好像不见了。仔细数了一下，少了五头牛。起初，他以为自己跑到了附近的一片草地上，找了几次，都没找到。后来我就怀疑它是不是跑到村里其他牛身上了。牛在发情季节相互奔跑是正常的。但是我把村里所有的牛都搜了很久，也找不到一点痕迹，只好放弃。

差不多干了一年，当人们都快忘了的时候，五头母牦牛回来了，不算自己回来的，还带回了八头小牛，其中五头是家犊，三头是野犊。当时牧民意识到五头母牦牛并没有丢，而是连夜和野公牦牛私奔了。这些小牛是他们的孩子。

事情一传开，村民们就觉得稀罕，大人小孩都来看热闹。我正在看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的山坡上又有一头牛在叫。我一看，是野牦牛公。牧民不知道该怎么办。村民劝他:“你还犹豫什么？请快回来。去年，人们拿走了你的5头牛。今天他们退了13头，赚了8头。哪里能找到这么好的东西？”村民们哈哈大笑，帮他把野牦牛牵回来。

从此，野公牦牛和几头小牛加入了家里的牛，和其他牛一起出山，一起入圈，就像家养的牛一样。

第三个小故事是一个关于一只穿着牧民外套的野牦牛的笑话。

2014年冬天，普兰县遭遇了几十年不遇的暴风雪。积雪厚度达到两米多，牧场被大雪掩埋。牧区的牲畜几乎都要靠国家分配的救灾饲料才能生存。那些野牦牛没有这个条件，只能瞪眼挨饿。我饿极了，跑到有人的地方，想找点吃的应急。

因为关于野生动物保护的宣传深入人心，执法严明，信佛的人慈悲为怀，所以人们不仅不伤害这些可怜的生物，而且尽最大努力帮助他们度过难关。许多人把一些救济饲料放在地上，这样野生牦牛就可以满足他们的饥饿。过了几次，这些野牦牛就习惯了，每当看到有人走在这个空地上，就往这里跑。开始是少，后来越来越多。野牦牛来的越多，需要的饲料就越多。所以，政府、寺院、民众联手，动员民众尽可能的去解救这些野牦牛。每天中午，在村前村后的空地面上，到处都有人在发放饲料，虔诚得像在拜神。山脊和山坡上的野牦牛成群结队地飞奔而下，扬起的雪和灰尘像翻滚的雾云一样壮观，成了一道奇特的风景。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施舍，有的人甚至借此机会占便宜。其中一个想占牧民便宜，最后挂了一件大衣。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男人发现一只野牦牛饿得抬不起头来，好像快要死了。这时，他没有试着喂它，而是想，如果这头牦牛真的死了，光是牛肉、牛头、牛鞭和牛皮至少能值几千块钱。要是我一个人能得到就好了！然而，这只野牦牛正好位于他和另一个家庭的地块交界处。根据当地的村规民约，只有一半的家庭可以在这种情况下生活。他觉得很不利，就像他看到自己在路上丢的钱包要和别人平分一样，让人觉得不平衡，于是绞尽脑汁想出一个主意。一开始我想把野牦牛拉到自己的地块，后来我想，我不敢！因为很容易留下痕迹，村里的人会误以为他杀了野牦牛，得不到就要判刑。后来他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很奇怪的办法:他不去喂野牦牛，而是脱下外套盖好，以为这样可以一举两得:一个可以防止别人喂它，促进它的死亡；另一个是它死后被标记了一件外衣，这证明它是在他的营救失败后死去的，与他的邻居无关。想到这里就回家了，等待野牦牛的死亡。第二天，我去找死牛的时候，发现不仅野牦牛不见了，他的棉袄也不见了。

原来野牦牛是邻居救的。那天晚上，邻居发现野牦牛身上盖着这个人的棉袄，心想，邻居把自己的棉袄送给野牦牛，真是太好了。我想向他学习，帮助这个可怜的生物，于是他拿出自己的饲料，倒在野牦牛面前吃。野牦牛有一件棉大衣御寒，有浓缩饲料充饥，很快就康复了。然后他穿着一件棉大衣，摇摇摆摆地走进了深山。

本文来自2019年第三期《中国西藏》杂志，敬请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