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里有毒！听起来美味的“漏斗菜”，不！能！吃！

今天咱们先来上一上语文课，耧斗菜Aquilegia viridiflora的“耧”，念啥？聪明的你一定会发扬字念半边的光荣传统——“lóu”。读音是没错，但你可知道“耧”和“耧斗”是啥东西吗？

今天是六月的最后一天啦。耧斗菜，因为某个特点而得名，是什么呢？绘图：翼狼Elang

耧斗菜，叫菜而非菜

所谓“耧”，也叫耧车，是一种传统农具，能够按顺序完成挖沟、播种、覆土等一系列工序。而耧斗，是耧车上的一个部件，里面可以容纳肥料，播种时顺便施肥。至于耧斗的样子，看下面的图就能大概明白了：

耧车和耧斗。图片：iguang.tw

耧斗菜是一种我国北方山区常见的野花，地下有粗大的根，叶子的画风和很多毛茛科亲戚差不多，是二回的三出复叶。说到毛茛科就会想到“毒”<戳这看毒花>，耧斗菜也是全株有小毒，虽然叫菜，但并不适合当菜吃。

长那么美，没点毒怎么行。图片：余天一

耧斗菜标志性的花朵会在夏天开放，之所得名耧斗就是因为它的花。每朵花有五枚花瓣和五枚萼片，都是淡黄绿色的；萼片长椭圆形向外伸展，花瓣卵形，比萼片短粗一些。花瓣的下部延长出来一个长长的管状结构，称作“距”，样子完全就是耧斗的微缩版——熟识农耕的古人给它起这么一个名字真是形神兼备。

耧斗菜的花，分得出来花瓣和萼片吗？图片：Ира Хан / plantarium.ru

耧斗菜的雄蕊比花瓣长，伸出花外，雌蕊由五个心皮组成，授粉后每个心皮会发育成一个有点像豆荚的果实。但是和背腹两侧开裂的豆科荚果不同，耧斗菜的果实成熟后沿着腹缝线（也就是朝着中心的那一边）开裂，这种果实叫做蓇葖[gū tū]果。

耧斗菜的雄蕊和雌蕊。图片：planteoversikt.blogspot.com

耧斗菜的果实图片：H. Zell / wikipedia

特别的花，要有特别的名字

耧斗菜属植物广泛分布在北温带，文化背景各异的古人们观察到这种形状奇特的花后，要是没给它们起出各种形象的名字，简直对不起倒掉的巴别塔。

注：巴别塔出自《旧约》神话，故事尝试解释人类语言多样化的原因。

属名Aquilegia的词源有两个说法，一是拉丁语中的aquila（鹰），意思是距的形状像鹰爪，二是aqua（水）加legia（聚集），形容距像装水的容器。无论哪种都是说属名在描述花的形态（确切地说，描述的是欧洲常见的欧耧斗菜A. vulgaris的花）。

欧耧斗菜的距。图片：erick.dronnet.free.fr

而英文名columbine则是源于拉丁文的“鸽子”一词，形容的是盛开的花朵像五只聚在一起的飞鸽。在日本也有多种耧斗菜分布，它们被称作オダマキ，写成汉字是苧[zhù]环，苧就是苎[zhù]麻，苧环是纺麻线时用来卷线的线轴，就是下面这个东西，和耧斗菜的花只能说有点像。

苧环。图片：猿三郎 / yahoo.co.jp

细看属里的六七十个种，我们还会发现，不同种的花形态也各有千秋，最主要的差异之一就是距的形态：有距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无距耧斗菜A. ecalcarata，也有距长达十几厘米的长距耧斗菜A. longissima，有距比较直的耧斗菜A. viridiflora，也有距弯曲如钩的欧耧斗菜A. vulgaris……

无距耧斗菜，日语叫风铃苧环，像风铃吗？图片： aquiya.skr.jp

长距耧斗菜。图片： Scott A. Hodges, UCSB

和传粉者的互相适应

那么，为什么要长这些形态各异的距呢？这是耧斗菜和传粉动物相互适应演化的结果。

耧斗菜的距末端储存有蜜，是很多动物垂涎的美食。如果动物太容易就能采到蜜，就不会在花上忙碌，传粉效率就会下降。距的管状结构令动物们无法轻易吃到花蜜，只能费力在花朵上爬来钻去，也就帮助耧斗菜们传播了花粉。

耧斗菜，距的末端藏了蜜。图片：余天一

采蜜和藏蜜的军备竞赛进行了上百万年，在选择压力下，每种耧斗菜的花距结构变得只吸引和容许特定的传粉动物采蜜，比如耧斗菜的短直距适应蜂类传粉，无距耧斗菜与食蚜蝇成为搭档，长距耧斗菜最主要的传粉使者则是拥有长喙的天蛾。

不同种耧斗菜的距。图片 Kramer E M / Philosophical Transactions of the Royal Society of London B: Biological Sciences（2010）

耧斗菜和传粉动物相适应的花特征不止花距一个，早在1965年，人们就通过杂交实验认识到：耧斗菜拥有很多对遵循孟德尔遗传规律的相对性状，除了上面提到的花距有无、弯直外，还有花朵颜色、花是直立还是下垂等等性状，这些都和吸引传粉动物有很大关系。曾有人研究过华丽耧斗菜A. formosa和光滑耧斗菜A. pubescens的传粉，他们发现蜜蜂和蜂鸟主要访问花朵下垂的华丽耧斗菜，天蛾几乎只去花朵直立的光滑耧斗菜的花朵采蜜；如果强行把光滑耧斗菜掰弯让它花朵下垂，天蛾的访问率则会明显降低。

华丽耧斗菜和采蜜的蜂鸟。图片：Kelly Ricetti / allisleaf.com

仰面朝天的光滑耧斗菜。图片：Dcrjsr / wikipedia

花园和野外的美丽耧斗菜

耧斗菜属的植物奇特而美丽，再加上皮实好养易开花，是园艺界的宠儿，常见的园艺种基本上都是杂交而来，它们最重要的一个亲本就是欧耧斗菜。欧耧斗菜的原种花朵蓝紫色，花大、距短而弯，在欧洲广泛分布。此外北美耧斗菜A. canadensis、美丽耧斗菜A. formosa、黄花耧斗菜A. chrysantha等都在杂交育种过程中贡献了自己的基因，再加上重瓣等变异，使得现在耧斗菜的园艺种开出更加丰富多彩的花。耧斗菜本身是多年生的宿根植物，但在很多花园和城市绿化应用中，都把它当做一年生草花来种，花期过后直接换别的植物，自家种植的话可以精心培育过冬，来年还能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