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新当选女总统朴槿惠被美国《时代》周刊称作“实权者的女儿”、“历史的后裔”,尽管她在竞选中一直试图淡化父亲朴正熙的影响,但分析家认为,她的当选部分得益于她父亲留下的政治遗产。朴正熙统治韩国的18年间,其专制独裁令韩国人耿耿于怀,但也是在他的任期内,韩国缔造了经济发展的“汉江奇迹”,而他留下的显著遗产中还有十几年大刀阔斧进行的反腐运动。也许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民调一直显示朴正熙是韩国最受欢迎的前总统。 高举反腐大旗发动政变 美国著名学者斯卡拉皮诺曾认为,朴正熙集团之所以打击腐败,是因为他们来自农村和具有贫穷的背景,具有厌恶不道德的、腐败的和自私的都市生活的价值取向。1917年冬,朴正熙出生于韩国庆尚北道上毛里村的一间小泥草屋,是这个贫苦家庭的第7个孩子。父亲因为贫穷到了极点,曾参加过东学党农民起义。朴正熙本人也从小受苦,营养不良,因为太瘦小,干不了繁重的农活,加上智力不错,父母才把他挑出来去学校读书。 1940年,朴正熙考入日本设在中国长春的“陆军士官学校”,4年后在日本军队中服役,又过了一年,日本战败投降。1946年,朴正熙加入李承晚政府组建的保安部队。1948年,朴正熙卷入了与朝鲜相关的顺天起义,被判死刑,虽然因为主动坦白,死罪逃掉,但生计又无。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朴正熙所学派上用场,到1953年战争结束时,他已经成为准将。 二战结束后,日本人从朝鲜半岛撤走,随着美国经济援助物资一批批运来,以及拍卖日本人留下的工厂,韩国腐败现象激增。到20世纪60年代初,韩国的腐败已经到了异常严重的地步,治安、司法、银行、税收、海关等各级政府的各个部门之中,腐败现象弥漫。长官勒索下属,官员敲诈百姓,任人唯亲,狼狈为奸,腐败与低效甚至成为李承晚政权的同义词。连在韩国有着特殊地位的美国军官都认为:“如果不通过贿赂和收买,根本无法获取当地的物资和服务。”在经受了战争考验的韩国军队中,腐败也大规模存在。有人这样描述:“几乎所有的人都卷入贪污腐败行列中,普通人靠人力搬运窃取国家财产,军官用吉普车,而将军们则用卡车搬运。” 腐败的李承晚政权在1960年的学生运动中垮台,张勉政府随后上台,但无力控制局势,反而出现更多腐败丑闻,社会动荡不安。当时,韩国军队人数达60万,不少军中的中下级军官以及朴正熙这样的寒门将官,对这种社会状况痛恨至极。1961年5月,经过精心策划,以朴正熙为首的军人集团成功发动政变。当时他们打出的旗号之一就是“反腐败”。 用“铁拳”应对腐败 上台之后,朴正熙宣布了两大誓言,一个是发展经济,另一个是扫除国家的腐败与社会邪恶。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朴正熙先对行政系统动手。上台之初,他下令逮捕、开除1.7万余名腐化了的公务员、2000余名腐败军官,同时借机强行解雇了3.5万名旧行政人员。1961年夏,军政府决定从私营大企业中提取约3700万美元用于“国家重建”工程项目,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了贪污行为,尤其是新成立的中央情报局秘密提取活动经费。案发后,卷进去的军政府官员全部被捕,以受贿罪论处。 为打造一个高效廉洁的政府,朴正熙直接将军队官员安置到有着传统特权的公职部门。同时,朴正熙以考试优先和政绩考核为原则,对公务员进行全面整顿。朴正熙在中央设监察院,地方设监察室,公开与暗地监察并举,惩罚力度也很大。仅仅在1962年5月对新政府中高级官员的第一次监察中,一次性以贪污受贿、生活奢侈等原因处分的人员就有350人。 军政府所打击的官场“腐败”范围很广,不仅有官商勾结、受贿,还包括生活奢侈、任人唯亲等,甚至喝咖啡、听日本音乐、打高尔夫球也被视作腐败予以打击。不过,难得的是,朴正熙本人一直能保持本色,廉洁从政。以前他在军中就以从不参加高级宴会闻名,此时更是从不打高尔夫球,厌恶盛大的宴会和政治沙龙活动。到乡下视察时,他还常常钻入街边小吃店,吃饱了就成。 有韩国学者总结说,在长期的政治生涯中,“朴正熙本人没受到任何有关腐败的指控”,他的政敌、后来担任总统的金大中1967年与朴正熙竞选落败,就在于他“不能够把朴正熙本人包括在政府的腐败之中”。朴正熙个人清廉而又严厉的特色,使得处于军政府体制下的韩国,在反腐败的过程中,有着比民主政府更高的效率,在他掌权前期,韩国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清明局面。 再推“庶政刷新”运动 朴正熙的“铁拳”对腐败有一定遏制作用,但鲜明的人治色彩决定了他不可能完全解决腐败问题。随着韩国经济的逐步起飞,腐败现象潜滋暗长起来。从60年代中期开始,韩国公职人员和官员的违法违纪案件数目,以每年30%的速度增长。面对这一态势,1975年,朴正熙发动了另一场反腐败运动——“庶政刷新”。 从朴正熙开始,韩国中央政府以及地方各级政府部门都成立了专门组织,覆盖全部的政府部门及其行政环节。随着运动的深入,标准越来越严格,在1977年3月的“一齐肃清”中,当局以《总理指令》公布了12种整肃对象,其中包括拥有豪华住宅者、包养情妇者、懒惰和没有时间观念者等等。而且一旦被清除,就永不复用。统计显示,在1977年的反腐风暴中,遭惩处的行政人员多达51468人。 “庶政刷新”运动还强调教育、鼓励。1976年,韩国对320万名公务人员进行“精神教育”,从中选拔了32434名“先进标兵”。为促进社会风气的好转,朴正熙推行了“建立健全的社会风气运动纲领”,誓言要惩戒懒惰、无条理、颓废、浪费、赌博、放荡行为等恶习。朴正熙想以此把反腐败运动与纯洁国民精神结合起来,重塑韩国的社会文明。 总体来看,“庶政刷新”运动影响深远,效果明显,但它与朴正熙以往的做法有共通之处,就是依靠军事命令式的暴力人治措施。过多的非常措施在保持了震慑腐败的压力的同时,产生了进一步的政治专制色彩,朴正熙治下的政治结构逐渐失去弹性。结果是惨烈的,并最终导致1979年朴正熙本人被自己的亲信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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