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红兵 因为一张湖北牌照，他被迫在高速上游荡了7天

不睡觉就出事。萧心想，“打我是你自己的事。如果你打了别人，就会伤到别人。”

他已经在公路上开了七天七夜了。这两天两夜，他只休息了一个小时四十分钟。

他找到一个宽敞的紧急停车区，然后就睡着了。

好像只是斜视，有敲窗户的声音。

站在车外，交警发现自己睡了三个多小时，这是这几天睡得最久的一次。

警察上前问:“同志，你去哪里？”

——“我要回湖北。”

“为什么在紧急通道休息？”

——“我太累了。”

在广为流传的视频中，小洪兵的眼睛肿得几乎要哭出来，他说:“我真的很累，太累了”。

这几天他把车从高速开到国道，再到省道、县道，最后又回到高速，每一步都是强行的；

从四川到陕西，从陕西到湖北，全程是空车；

迷迷糊糊的小洪兵在路上走来走去，发现自己在倒退，于是他又开始向陕西进发。

这位50岁的老人几乎耗尽了弹药，只剩下几盒方便面和几袋牛奶。当他没钱的时候，他无处可去，停不下来。

那辆E-M车让他遭受了无数次的歧视和驱逐，但那也是他唯一的家。

01

这是一辆轻型卡车，有一个4米高的栅栏，前面是红色的，外面是绿色的防水布。

像高速公路上的所有卡车一样，它负责从南方向北方运输货物。运送货物的燃料成本是每公里1元以上。一天至少跑五六百公里，一个月能挣五六千块，够小城市一家人用了。

但从1月7日开始，车在高速公路上一路“漂移”了20多天，回家的前路被堵死，后面的大门被关上。

一切，只是因为这辆车的车牌，E M3B350。

这是一辆来自疫区的车。司机小洪兵，50岁，湖北天门人。

小洪兵和他的汽车地图/汉中发布

1月7日，疫情还没有肆虐，所以小洪兵几年前就想多去几趟。

疫情一触即发，一切都按下了暂停键，但小在高速公路上别无选择，只能轻松停车。

自从去年10月开卡车以来，小洪兵的日常生活就离不开这辆轻型卡车和连绵不断的高速公路。

一份工作跑两天，一个月跑十几趟，从一个城市中转到另一个城市，饿了就往管子里灌泡面火腿，渴了就喝点矿泉水，累了就在车里打个盹，隔几天就找个小城市的酒店，洗个澡，换件衣服继续上路。

卡车地图/网络高速受阻

在短暂的无业间隙，萧将航海目的地定在了湖北荆州，这是他唯一可以回家的地方。这也应该是他最轻松的一段旅程。看着导航里的数字从几千公里到几百公里。然后到几十个，总会有充沛的精力；更多的时候他会在湖北附近接一些订单，这样他不仅可以送货，还可以顺路回家，值得。

家里有老人小孩，他是唯一的劳动力。小洪兵不能轻易停下来。

1月7日，小洪兵收到了一份发往浙江义乌的订单。他从荆门出发，行程八百多公里，一天一夜就够了。

按照以往跑车的习惯，他先后去了贵州和湘潭，回到义乌，再去深圳和福州。

卡车司机睡眠图/网络

平时在路上，手机在导航，休息时间也只是很短的时间。小洪兵对这个消息不太注意。他隐约听到家人打来电话，说武汉有呼吸道疾病，很多人不去。

萧心想，我不在武汉。

春节将至，他在福州写完单子，想回家过年。但是，一个老板加了200块钱，要他紧急去四川一趟。时间还来得及，小洪兵同意了。

老板给了他十几个口罩，塞了一罐红牛和一些手套，萧没有多想就出发了。

到四川的那天正好是元旦，小洪兵觉得有点不对劲。

跑了这么久，他第一次在高速公路上看到警察和穿防护服的人。

路上没有多少车。每个人都戴着面具。他拿出老板送的口罩戴上。他上前问。

四川甘孜疫情检查站地图/网络

原来武汉被封了，很多高速公路开始严控洋车。特别是他的车也来自敏感的湖北。

不知怎么的我进了四川，还没卸完货警察就来了。

萧一路上保留着高速发票。他解释说我不是湖北人。

警察看了看证件，询问情况，让他尽快离开这里。自己小心。

小洪兵觉得不太好。他觉得四川太敏感了。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他在接站平台上联系了几家公司，但看到车在湖北就拒绝了。“不太方便”，公路上到处都是卡点。他想量体温，挂号，所以想回家。

小洪兵知道武汉已经封路了，回家不容易。一千多公里的距离，高铁费和油钱赚了一千多。跑了一个月只赚了五六千，小洪兵舍不得“空跑一次”。

他又接了一个订单去陕西，心想，陕西熟悉，离家近，先去陕西吧。

汉中北服务区

汽车刚开了80公里，车主的电话就来了。湖北的车不行了。

从离开福州那天到被困四川，小洪兵只休息了两个多小时。现在，在去陕西的路上，他不允许在服务区停下来休息。加完油他还要走，只能高速前进。

疲惫不堪，目的地不明，无法撤退，萧有点崩溃了。

高速时最低限速60 km/h，但他开车时累得睡着了。他打自己脸，揪头发，强迫自己清醒，保持30-40英里的速度，蹒跚前行。

如果你太困了，找一个宽阔的紧急停车区，在远处放一个警告标志，然后睡一会儿。

通常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交警敲窗户。鉴于情况特殊，没有罚款，但告诉他，“你不能就此打住。如果是违法的，赶紧走。”

他打电话给他的家人，道路被关闭，村庄被关闭，任何机动车辆都不允许上路，甚至电动车也不允许。

他向交警求助，对方只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不放过这里，让他赶紧回家。

他在家里打了110，得到的回复是“如果在其他地方安全，尽量不要回来。当地医疗资源非常紧张，要避免增加政府和医院的压力。”他还建议他“联系当地110，找个地方暂时安顿下来，等疫情过去了再来。”。

他还向高速公路上的工作人员求助。有湖北人集中的酒店，但他担心钱。第一，他不知道要呆多少天。第二，他跑空浪费了很多过路费和燃油费，他舍不得花300多块钱在他身上。

似乎突然间，他无处可去。

小洪兵今天的头条解释了总体情况

然而，小洪兵把荆州加到了航海上，认为靠得更近就好。

他迷迷糊糊地向前走着，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02

1月29日，小洪兵走到陕西省汉中市的高速公路上，那里有一面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疫情防控无通道”。

他身高已经走了7天7夜，连续两天两夜只休息了1小时40分钟。现在他没有头脑，也没有办法去想它。目前只有一个词满脑子，就是困。

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他觉得如果不睡觉就会出事。他把车停在紧急停车区，睡了三个小时。警察敲了敲窗户，询问了一些情况。

他弹药快用完了，带着哭腔说:“我真的很累，太累了。”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吃个饭，就满足了。”。

陕西汉中交警了解了他的实际情况。他们说“休息的时候不能高速停车”，然后又补充了一句“等会你跟我们的车走，去汉中北服务区，在那里休息，休息好了继续上路，回湖北”。

交警说:“没人能控制这次疫情。”小洪兵举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听着对方继续说，“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互相照顾，互相帮助。”

当他到达收费站时，工作人员给他量了体温并进行登记。交警给他买面包方便面牛奶，服务区的人给他水果。

工作人员给了萧方便面和水果

在高速公路上漂流了7天7夜后，经常被冷眼拒绝的小洪兵又兴奋地哭了起来。

小洪兵和他的轻型卡车(来源:搜狐视频)

在吃了几天方便面之后，小洪兵特别怀念米饭的味道。他花了16块钱从服务区买了一盒便当，只拉了几口就知道贵了，但是好吃。

工作人员帮他给车消毒，让他隔离几天。

接下来的10天里，小洪兵一直住在车里。

他的驾驶室后面有一块木板，刚好够一个人躺下睡觉。以前开车的时候他都是聚在一起，活着休息，现在成了最好的安排。

他终于可以躺下睡觉了。

每天早上服务区的工作人员都会给他量体温，带点吃的，有时候是馒头，有时候是当地的面包。

交警和防疫人员正在对小洪兵和卡车进行检查和消毒/红星新闻

白天，萧不下车。他不想麻烦别人，担心被赶走。这辆湖北B车是他被拒的原因，也是他唯一的支持。

晚上人少的时候他会去洗手间，然后放点开水吃泡面。当他觉得冷的时候，他会发动汽车吹一点暖风，然后睡着。

2月8日元宵节上午，汉中北服务区交警为被自己隔离了10天的小洪兵安排了一个小办公室接待室。他们说这里有暖气，可以洗。他们知道小洪兵没有钱，就告诉他那是给你免费住的。

汉中交警给小洪兵的水和食物。图/汉中发布

在这一天，在车里住了快一个月的小洪兵终于可以洗个澡，吃碗热腾腾的饺子了。

同一天，肖与交警对话的视频在网上走红。“我太累了”这句话感动了屏幕前的很多人。当天，他自发收到网友一万多元。

网友捐款截图

在最近的一次媒体采访中，小洪兵还在汉中北服务区的房子里。他戴着面具。有人送来饺子和凉面，他忙不迭地说谢谢。

肖故居地图/央视新闻

安顿下来的小洪兵终于可以和家人打电话了。之前他怕家里人担心。现在，他只希望疫情快点结束，早点回家。

他在朋友圈里发了一首诗，“一辆车飘在人间，江湖为家，天高手指近，崖深云齐，除夕夜静，初一别扭，前面没有地方口音，梦里依旧是陆玉婷。”

湖北天门地标陆玉亭是他的家。

03

湖北不是唯一一个疫情严重的地区，也不是唯一一个滞留在路上的小洪兵。

浙江温州是除湖北外疫情最严重的城市。

如果你把时间放回到元旦，陈大师可能会犹豫是否离开温州。

陈师傅，安徽人，在温州做厨房外包生意。

当他竭尽全力时，他承包了几十家旅馆。但两年前，他亏损了，直接承担了外债。

事业受挫，感情陷入困境。老婆带着11岁的儿子去四川生活。

每年过年对他来说都是最忙的时候，因为温州的外地人都回家了，他的餐饮生意就是指那几天挣钱。

但雪上加霜的是，他的店今年过年没有接待任何客人，反而接到了无数的退货电话。

每次接电话，你都可能损失几百甚至上千美元。

店不开的时候现金流紧张，钱不多。他不想回安徽老家，也不想回四川婆家。有个江西的朋友就跟他说过去玩玩，说有山有水玩玩。

陈师傅发现的时候，只有5个小时的车程。他想，去江西，走一趟。

他驱车前往江西，却发现自己非但没有走神，反而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因为他的温州牌照，也因为他的外国人身份。

大年初一，武汉关门后，各个地方都开始紧张起来。陈师傅不想麻烦朋友，想找个酒店住一晚，第二天回温州。

他着急的时候发现身份证丢了。更糟糕的是，他睡了一觉醒来发现朋友圈在说温州疫情很严重。

陈大师有点担心。他想，要不你在江西呆几天，等到第六天比较好。

他想回朋友家，但是村子已经关了，外人进不去。

我没有证件，没有住的地方，只能住在车里。但是，说普通话的人是不允许进入酒店的。甚至我还要去小超市偷偷买东西，不小心被举报了。

看来温州牌照车是个“病毒”。

实在无奈的时候，陈师傅买了电饭煲，自己学做饭。他通常开车去荒凉的墓地，那里“安全”的人很少。晚上睡觉时，他打开车厢里的灯，蒙着头。他经常神清气爽，凌晨三四点还没来得及稍微睡着就闻到了。

陈师傅的电饭煲

不是没有恐惧。

晚上很凉爽，车内的热空气在车窗上形成雾气。天地之间的车里只有一把光。陈师傅总觉得外面有氤氲的寒气，盯着他。

像游击战一样躲了10天，被举报。

警察告诉他，“上饶对城市完全封闭，你必须离开。”他们带他去附近的健康中心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就给他开了健康证，差不多相当于一张通行证。

警察把陈师傅送到高速公路上，对他大喊大叫。“你开慢点，我们送过来。”

警察把陈师傅送到高速公路上

外国牌照汽车夹在中间封闭路段还能去哪里？

开车到三清山服务区后，陈师傅终于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超市。第二天，他从车上拿出电饭煲，准备煮粥。

服务区有一家修理店。他问工人们能不能用电煮粥，用80块钱交电费。

工人拒绝了。

他遇到另一个保洁阿姨，阿姨说:“我是临时工，不能当师傅。”。

后来姨妈的老婆悄悄把他拉到一个米箱，陈老爷终于熬粥了。

过了一会儿，爷爷拿来一大袋生菜和胡萝卜，让陈师傅放进去煮。

陈师傅在车里拿出茅台给爷爷，爷爷拒绝了。

两个小时后，陈师傅打开盖子准备吃饭。结果大米还是生的。原来他按了保温键。

爷爷说他可以住在工人休息室。

是五六平米的房子，四面漏风。陈老爷看了，婉言谢绝。

做饭后，我叔叔借了他的洗衣机。晚上所有工人都上床睡觉的时候，陈师傅偷偷去洗衣服，持续了三天。

陈大师的粥和一次性勺子

又有一天，舅舅给他带了一条鱼，说是食堂的。

陈师傅才知道，一定是大叔给他分的，因为食堂不可能给两条鱼。

2月8日元宵节，陈师傅受够了被人举报，躲在西藏。他决定继续步行去温州，尽管很有可能，他还是回不去了。

但与小洪兵相比，陈大师是幸运的。他找到了温州东高速的开口，一路开车到乐清市，却被拦下。

交警说，只要乐清人保证，出来接他。

陈师傅从他的三个微信好友中精心挑选了十多个好友。

大部分都是他的供应商和酒店老板，喝酒的时候都互相称兄道弟。

陈师傅一个个打电话，没人出来接。

流浪了这么多天，陈大师的身心都到了极限，崩溃了，哭了。

按照规定，他应该被遣返，但是他的身心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他再也无法承受高速的游荡。

有媒体刊登了陈大师的高速流浪日记，引起了永嘉县领导的关注。他们说考虑到他身体不好，可以来永嘉县住14天再回家。

有床睡，热水洗澡，一日三餐由专人送到门口。

虽然费用要自己出，但是陈师傅14天2000块还是满意的。

现在，陈师傅仍被隔离在离家不到30公里的永嘉县。

结局

2020年初是硬模式。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让很多人无法回家上班。在这场抗疫战争中，不知有多少小洪兵和陈大师被困在夹缝中。

高速漂流了一个月的小洪兵，感受到了歧视、无助、恐慌和绝望。落魄的陈师曾住在墓地附近，只因为没人会把他赶走。

小洪兵曾经说过:“说实话，我有点难过。当时真的很想说点什么。我说我的病没有让我们失望，但是我的同胞真的，真的吓到我了。”

很少有人愿意接受他，虽然他解释过很多次，甚至拿出一张高铁票证明他是疫情前从湖北出来的。

一粒时代的灰烬，落在每个人的头上，就是一座山。

这粒沙子落在了小洪兵和陈师傅的头上。这曾经是一种命运，但幸运的是，他们遇到了帮助他们一起背负它的人。

最后，他们找到了一个温暖的地方，吃了热饭。

事件曝光后，天门市交通局联系汉中服务区，称如果小洪兵想回家，可以安排人接他。

萧拒绝了。他知道家乡的情况不容乐观，回去要隔离14天。他不想占用公共资源，给家乡添麻烦。

他说如果能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给一些医院送点急救用品”。

现在，有人在帮他联系。

车友为小洪兵发布的信息

陈师傅说等疫情过去了，一定回三清山感谢大哥。

病毒很可怕，但人性中的温柔善良，黑暗中的一点点光亮，让人坚信寒冬终将过去，春天终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