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昆汀·塔伦蒂诺以前的一段视频突然在中国网络上流行起来。
是的,昆汀说中文:“牛X!”
我们先回顾一下:
有网友说昆汀从他的手势可以看出,绝对是姜文教他说“牛X”!
昆汀和中国的渊源是什么?昆汀在拍摄《杀死比尔》时在中国留下了哪些故事?
别担心,一切都得从24年前开始,昆廷来北京参加展览交流...
第一卷北京圣丹斯
1995年10月,美国独立电影一年一度的盛会圣丹斯电影节来到北京,进行放映和交流。
现在回想起来,当年美国挑选的八部电影几乎都是美国独立电影史上的经典,比如科恩兄弟的巴顿·芬克、理查德·林克莱特的《都市浪人》和王赢的《喜福会》,但最著名的无疑是昆汀·塔伦蒂诺和他的《低俗小说》(译作《昆汀·塔伦蒂诺》和《黑通缉令》)。
北京电影学院教授郝建在21世纪剧院首次学习了低俗小说。他记得,在直播的交流环节中,昆汀在侃侃出现并说话,“满口脏话”。
有观众问《低俗小说》的叙事结构是否受到了《水浒传》的影响(据作者说:其实观众的联想很精彩很贴切)。昆廷不知所措,但他说他非常喜欢金庸云韵(显然指的是他的作品的改编)。
更多有趣的事情发生在剧院外面。
电影节期间,一个周四,北京电影学院的四个大二学生刚刚看了21世纪剧院的电影。
迎面,我遇到了一个长相奇怪的年轻外国人。导演部的李虹(现在已经拍了三部电影的导演)认出了这张脸,犹豫地嘀咕着“昆汀”。另一个路过的人明显听到了,他的表情说明她不认错。然后,四个人跑回来说话。
李虹回忆说,因为一开始信息不发达,他们不知道昆汀和他的《低俗小说》来了北京,他们在21世纪剧院看了另一部电影。
同样在场的程然(现作家、编剧)更爽快地承认,既没听说过昆汀的作品,也没看过他的作品。还有“李虹英语很好,知道的也很多”,于是他走上前去打招呼。
程然记得昆汀自己也很惊讶。他无法想象为什么北京街头会有人认识他(当时他在美国刚刚成名)。学生们解释了他们作为“电影学生”的身份,互相问候后,他们同意下周一昆汀访问北电时再见面。
星期一,昆廷赴约了。
导演系的学生找到一辆自行车,带着他走遍了北京。第二天,大家伙带着他,拿了一个黄色的“面”(90年代北京流行的黄色面包车出租),来到一个同学在程楠租的平房吃喝,瞎说。
程然回忆说,十几个穷学生并没有用什么好东西招待他,但是大家的兴致都极高。爱喝酒的昆汀喝了很多二锅头。
一屋子年轻电影人聊了一晚上。许多年后,李虹记不清她到底讲了什么,但她说她一直记得的一件事是昆汀给想拍电影的大孩子的建议:“故事为王”。
昆廷没有浪费一周的旅行。他还参观了秦松的工作室,并会见了他最好的朋友姜文。
昆廷玩得很开心,甚至他的同龄人也受到了批评。纪录片《庸俗电影》讲述了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美国独立电影的崛起,记录了女性导演和艾莉森·安德斯的记忆。
她说当时“昆汀觉得自己在中国应该被当做明星对待,故意让自己远离其他几个人。”。
而在最后一天晚上,圣丹斯代表团去了人民大会堂参加晚宴。只有昆廷忙于争取一些“大牌”和中国官员的席位,而其他董事只能尴尬地站在一边,最后坐到了其他桌。
总之,昆汀的第一次北京之行,很匆忙,很充实。用当时北电导演部主任郑教授在2002年昆汀电影《当代电影》专刊上的一句话来总结,就是“第一次来中国的外国人,恐怕都不会入乡随俗...突然明白为什么他拍的电影如此丰富多彩了。”
第二卷杀死中国制造的钞票
1995年《四个房间》和1997年《杰基·布朗》的差评让昆汀郁闷了很久,原本计划的《无耻混蛋》搁浅了。
然而,拍一部功夫片的欲望终于让香港武侠片和日本戟片的狂热粉丝复活了。2002年开始制作《杀死比尔》。
起初,昆廷和电影制作人计划在日本东京拍摄,但经过成本核算后,成本太高,所以他们找到了另一个选择:中国。最后东京的内部都是在北京拍的,而外部有几个是从东京拍的(除了美国、中国、日本,电影都是在墨西哥拍的)。
北京和东京的地理邻近,袁和平袁家班的动作设计,北京电影厂从《狮子王争霸》到《卧虎藏龙》的大量动作片制作经验,昆汀对北京的良好印象,都促成了这一点。
曾出演《太极侠》的胡琛当时是袁家班的成员,负责设计动作,还担任过演员的武术教练和演员乌玛·瑟曼的动作替身。
他还记得,高大的乌玛“更死板”,“更精致”;昆廷最初计划在电影中扮演武术大师白眉道士。有一次他训练压腿,他不停的骂人骂人。但作为导演,你必须以身作则。
最后,由于种种原因,戏没有演好,但是昆汀瘦了很多。
张金展是中国电影界公认的第一位副导演。作品有《霸王别姬》、《卧虎藏龙》、《英雄》、《追风筝的人》等。在《杀死比尔》剧组中,他是中方第一副导演,负责主持中方合拍的所有工作,并现场表演。
他说《杀死比尔》是他这几十年来做过的最幸福的时光,“完全是创作,不是体力劳动”。他说,昆汀“完全是个‘导演’”,而不是把70%的精力花在各种与导演无关的琐事上。
工作室工作照,精英聚会:导演昆汀(蹲着)、武智袁和平(执剑人)、武体
胡琛(前景黑),女主演瑟曼(黄衣),制片人班德(后排左二),
中国副导演张金展(站在中间)和摄影师理查森(白头发)
工作室的节奏很放松,胡琛回忆道,甚至昆汀前一天晚上也玩得太多了,第二天他去工作室宣布他今天状态不好,整个团队放假一天。
张金展也证实《杀死比尔》完全按照好莱坞的制度,不加班,周末请假。因此,昆廷乐在其中。
本来在北京的行程是21天(工作日),最后推迟到76天,加上休息日,差不多四个月。为什么要这么久?
2003年,当昆汀接受《名利场》杂志的独家采访时,他高兴地解释说:“时间表规定了三天的动作戏,他们做了八周...在香港和mainland China,他们(剧组)都说‘去他妈的档期’,他甚至说‘他们的电影拍的这么没完没了’。
显然,他是在推卸责任。众所周知,香港电影人向来以超级高效著称。真相不难想象,因为我从来没有拍过动作片,所以一方面是档期设计不合理,但更重要的是昆汀认为自己是电影米拉麦克斯的宠儿,所以不断精益求精(最终电影成本从预算的3600万美元飙升至5500万美元,涨幅高达50%)。
而且,这恰恰给了他享受异国生活的机会。跟随船员回到美国的胡琛回忆说,昆廷后来买了几辆中国古董家具的汽车,外加许多光盘。
《男装》杂志的一位编辑至今还记得,2002年的一个夏夜,他在一家夜店跳舞,突然被人撑在身后。他回头一看,原来是个笨手笨脚的外国大家伙,仔细一看,“原来是那个流氓昆汀”——逛夜店是昆汀在北京的一大爱好。
2003年,他接受《花花公子》采访,说他在中国很开心,称赞北京的夜生活。他说,北京有五条酒吧街和德克萨斯州奥斯汀的第六大道一样,他们的工作人员经常在周六通宵狂欢,然后在周日睡一整天。
他甚至称赞北京是“现在世界的狂欢之都”,因为它比吃迷幻药更有乐趣。他还讲述了自己第一次爬长城的生动故事:通宵狂欢。“有烟火,有乐队,我们还抽大麻...太棒了。”。
中国第一副导演张金展在《杀死比尔1》中也扮演了一个日本黑帮
2002年夏天的北京电影厂是中国电影圈的一大乐事。张艺谋、陈凯歌、冯小刚、姜文等。一个接一个的来上课,和昆汀交换酒。
当时的韩三平书记高成胜,北影厂厂长,还记得昆汀爱吃火锅,不怕辣,很开朗;而张金展却被昆汀拖住,演了一个夸张的日本黑帮。
剧组集合了当时北京电影圈大部分一线幕后团队,甚至来片场打杂帮忙,大部分都是北大清华的学生。胡琛说,甚至“陈云的孙女也来过”。
严格来说,这是自1987年斯皮尔伯格在上海拍摄《太阳帝国》以来,好莱坞制片第二次来到中国进行全面意义上的拍摄。中国的长期和深度参与,几乎可以看作空前后。张金展和胡琛都肯定了当时的专业性和和谐性在此后的工作中从未有过。
胡琛(左)是女主角乌玛·瑟曼(中)的主要动作,身体双,眼睛锐利
观众很容易发现,格斗剧里“新娘”的体质变化很大。
当时是中国电影行业的低谷期,但传统的专业工作室制依然存在,员工的素质和工作态度依然有着老厂国有的专业和谐的一面,与现在以“劳务输出”为主要状态的影视行业大相径庭。
承接外包工作,赚取外汇是一回事,但更多的,确实有两国电影人互相交朋友,共同创作的氛围。
那时候正好是中美电影短暂的蜜月期。有中国队特别是武陟参加的《黑客帝国》《查理的天使》《低语》《尖峰时刻》等好莱坞电影陆续问世,而《卧虎藏龙》《杀人比尔》等则陆续在北京电影厂制作。
然后哥亚公司引进投资和规范,出品了可可西里、功夫、天地英雄、天下无贼等多部合拍。
但随着风云变幻和中国本土电影业的崛起,中美合拍一度停止,近几年再度开拍时,变成了《敢死队2》《钢铁侠3》这样的炒作。
第三卷中国接收昆汀昆汀接收中国
郝建教授是中国第一位低俗小说翻译家。他还多次在大学课堂和专业期刊上分析昆汀的作品。
他回忆说,当《低俗小说》刚刚在中国通过录像带传播时,它很快就吸引了一群年轻的学者和电影学校的学生。
据说1995年以后,北电的学生作业中出现了大量的分段结构和时间空交错(当然这并不完全是昆汀的功劳,但Khiesz Lofsky和上海黎明也功不可没)。
随着中国电影粉丝文化的崛起(得益于音像盗版),“低俗小说”的传播更加广泛,成为电影粉丝、文艺青年、小资的“必读”,甚至是身份的标志。
在这种情况下,郝建在2002年写了一篇文章,评论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的作品也受到西方知识和教育程度较高的人的赞赏。在今天的中国,对“低俗小说”的理解也有这个意思:它刚刚成为白领的兴趣,文化精英的身份证,某文化馆的贵宾卡。但在对主导文化的趣味领域和思想认识上,昆廷确实是腐败和颓废的象征;叛逆不认真的代表甚至可以把自己的作品当成淫秽的教科书。”
其实类似的是周星驰在同期青年文化中的盛行。对于大部分中国粉丝(基本都是年轻人)来说,周星驰和昆汀的意思差不多,骨子里的叛逆和颠覆备受推崇。
而且不言而喻,在中国,昆汀和周星驰的反抗权威和秩序的反抗力量更加强化和绝对。
在海外,昆汀更多的是一个风格迥异、魅力十足的电影人,而在中国,他就像是一个精神导师和摇滚明星的结合体——他融合了大量主流和非主流电影及音乐的电影,我们不知道他的电影“写”在哪里,但我们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厚颜无耻和笑话,很“酷,很牛逼”。
所以中国粉丝特意给他封了名头:“痞子导演”,真的是实至名归。
1995年10月12日,《北京青年报》文化版在北京圣丹斯电影节上做了一次演讲
以及“低俗小说”(“黑人通缉令”)等电影
与同样受到中国资深影迷崇拜的欧洲电影大师的代表作相比,昆汀的电影远没有那么厚重和深刻,但确实比一般的商业电影更加丰富和智慧,功能更加精彩。
特别重要的是,昆汀在电影技巧上有他独特的造诣和杰出的艺术成就——结构编排、叙事风格、镜头选择、艺术布景、场景编排、剪辑编曲、音乐作曲(不然怎么能拿到金棕榈?)。
因此,他在中国的粉丝(观众)远远超过褒曼、、塔可夫斯基,但注定无法与成龙、李连杰、周星驰、史泰龙施瓦辛格和他的偶像吴宇森相提并论。
《江歌》柏林首映式上,昆汀身着唐装,面对镜头,总是摆着功夫。而他与中国的缘分更多的体现在他作为香港电影超级粉丝的地位上。
类似于法国新浪潮中年轻影评人晋升为导演,众所周知昆汀从一个视频租赁店店员到一代著名导演。
不管是烂片还是名片的冷片,他看了无数部,然后开启了当州长的第二个脉搏——他从一开始就宣称自己的创作是从各种电影里偷来抄袭的(而且,“根本不是他妈的致敬”)。
老好莱坞B片和香港片(对于美国人来说,几乎所有的香港片都是B片)构成了昆汀电影创作的基础。
萧伯纳的武侠片,吴宇森的英雄片,林岭东的监狱片,成龙的动作喜剧片,还有“东方歌王”王家卫,都算贾茹甄,爱得要死。香港电影的风格、镜动、节奏、造型都在他的电影中重现。
《杀死比尔》被他定性为“香港功夫片”,于是在片头加了肖公司的logo。
《英雄》在美国上映,打着“昆汀·塔伦蒂诺制造”的旗帜
长期以来,他称赞和发行香港电影,称其为香港电影的热心推广者。比如“重庆森林”和“英雄”在美国以“佛罗伦萨制造”的名义发行。
2011年,一位法国电影人还拍了一部纪录片:《佛罗伦萨,香港的弟子》。就像马丁·斯科塞斯珍惜经典的好莱坞和意大利电影一样,昆汀,马丁的放大版,对香港电影的尊重和关心远远超过我们当地的从业者和粉丝。
昆汀对中国完全是“治外法权”,从未进入中国主流视野。
但纵观欧美电影界,除了英年早逝的独一无二的纪录片大师伊文斯,甚至还有被邀请来中国拍片的,比如安东尼奥尼、贝尔托卢奇等。,再也找不到像他这样与中国有着密切联系,理解并热爱中国电影,创作充满中国文化(虽然是亚文化)的导演了。
他真的很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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