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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里里变得越来越不开心。

简里里自幼便是他人口中的“天才少女”。她2岁识字,4岁上小学,8岁上初中,15岁上大学,20岁就拿到了伦敦大学认知神经科学的硕士学位。毕业回国后,她来到了北京一所大学做心理老师。工作体面,收入稳定,公费医疗,食堂饭菜7块钱一顿,有大把的自主时间,每年还有两个大长假。

大家都说,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是啊,现在的工作这么舒服,我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简里里也这么想。她觉得大家好像也没说错,但总感觉还是有哪里不对。到底是在哪里出了问题呢?

天才也迷惘

简里里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是神经外科医生,母亲是心理咨询师。小时候,简里里常常会听到父母聊工作的事情。但那个时候的她,并不能完全理解“心理咨询”到底是干什么的。

上大学的时候,简里里选了英语。打算申请出国读硕士时,简里里将媒体和心理学列为了她心仪的两个领域。由于当时一个好朋友申请了媒体,简里里觉得不应该跟好朋友竞争,就申请了心理学。

简里里申请到的学校里面,排名最高的是伦敦大学的认知神经科心理学专业,恰好是她父母领域的结合。尽管母亲持反对意见,不希望简里里以后的工作接触的都是不开心的人,但简里里还是选择了前往这所学校深造。

回国以后,简里里在中央财经大学工作。她每天7点起床,8点到岗,坐到11点吃饭,下午1点半回来,开会、咨询,5点半准时下班,晚上有时候上上课。尽管工作舒服,待遇丰厚,遇到的人都很好,简里里也喜欢咨询和讲课,她还是发现,自己似乎被困住了。

虽然有着心理老师的头衔,简里里实际所处的是行政部门,绩效考核的标准是行政管理做的如何。然而行政管理者跟心理咨询师的工作形式是冲突的。由于这样的编制,简里里很多的想法不能变成现实;同时,要将心理咨询做成思想教育的一部分,简里里也很难做到。

体制内的简里里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合群。在她身边,除了比她年长许多的同事,就是比她稚嫩很多的学生。她不想每天做着重复的事情,不想像办公室里的年长同事一样,过着朝八晚五、一眼望得到头的生活。她迫切希望交到同龄的朋友,她想知道其他年轻人都在干些什么。

但简里里不知道这些年轻人在哪里。

2012年末,简里里生了一场病。医生说,年轻人得这个病是因为情绪不好。简里里受到了很大触动。她认为,这跟她的工作状态可能有相当大的关系。尽管20岁便从名校硕士毕业,工作令人艳羡,简里里却觉得,自己的20岁到26岁过的是别人25岁到30岁的生活。她心里有一部分感到委屈。她决定,一有机会就要找领导提出辞职。

简里里开始实施一系列她称之为“生存策略”的行动。她在微博上发言、评论,她通过网络加入“海归青年创业协会”,她主动帮“中国三明治”做采访,她利用寒暑假去当志愿者。她努力地作出着各种尝试。

彷徨与挣扎

简里里的一个朋友在豆瓣管理着一个关于两性关系的小组。2012年2月,这名朋友忽然问简里里有没有时间每周在小组回答两次问题。简里里欣然答应。

尽管网友们问的问题大多很有意思,时间一长,回答多了,也不免重复。简里里索性将自己的回答整理一番,写成文章。写到第五篇的时候,简里里的文章被豆瓣首页推荐,接收到了更多的反馈。到3、4月份的时候,简里里就要求自己每周写一篇,同时也开设了心理电台。

粉丝越来越多,简里里意外地在网络社交平台上火了。她开始收到越来越多的求助。渐渐地,简里里发现,有很多人需要心理帮助不知道该找谁。在简里里的邮箱里,不少求助者是二线、三线,甚至四五线城市的普通人。他们不知道如何寻找正规的心理咨询机构或是好的咨询师。

简里里也想伸出援手。如果托朋友打听,的确是可以给求助者推荐心理咨询师;或者直接回复解决问题。但这样的做法效率低下,会占据她的整个生活。由于精力有限,简里里一直处于“想帮不能帮”的状态。

简里里冒出了一个想法:做个心理咨询师的淘宝网站,让咨询师们都出现在上面,可以写文章、录视频。不像以前,大家每次找咨询师的时候,查到的信息都只是一个冷冰冰的介绍,以及这个证、那个证。她希望,通过互联网,大家可以通过阅读咨询师写的东西,或者咨询师的视频,大致知道,自己是否愿意和这个人建立咨访关系。

简里里想辞职创业,却迟迟没有实行。她的父母都在体制内工作,辞职创业在他们看来不靠谱、不正经,从来都不是一个可能的选项;另一方面,从小便按部就班地做好学生、当乖女儿的简里里也认为自己没有做好准备。而每当她觉得快要撑不下去,必须辞职的时候——放寒暑假了,简里里得以再次调整自身状态。就这样,周而复始地,简里里在这个问题上不断彷徨。

与此同时,简里里也在和果壳网、网易公开课等平台合作,普及着心理学常识。有一回,网易邀请简里里去讲抑郁症。视频拍了五个星期,简里里却越来越抑郁——尽管做着回答问题、网络分享这些事情的时候,简里里得从自己的困境思考里拉出来一段时间,但她知道,自己人生的大问题并没有被解决。她迟早必须回去,继续面对。曾有网友问简里里:“我被困在我的工作里,怎么办?”简里里只能无奈回答:“我也一样,完全被困住了。”

2014年初,简里里在豆瓣上已有逾两万关注者。面对越来越多的求助信,回谁不回谁、帮谁不帮谁,令她感到了极大的负担和焦虑。简里里和朋友共同搭建了一个小网站,为她信任的心理咨询师们录一段视频挂上去,请求助者自己去物色合适的咨询师。这成为了她后来的创业项目“简单心理”的雏形。

就这样,尽管每一天都在“我该怎么办”的泥潭里挣扎,简里里却越来越明确自己需要找到一个出口。她尝试以个体心理咨询师的身份到社会上执业,却发现从市场、法律到行政,无不困难重重。她分别着手申请欧洲的博士学位和在联合国的职位,甚至还申请了报社的工作,因为她喜欢写东西。

崩溃与重生

其实简里里作为心理咨询师的职业生涯的开端,同样是作为一个受访者开始的。

2008年,简里里开始思考跟家庭的独立,思考自己身上的问题。她愈来愈渴望内在的成长。那时候,遇到美国心理学家弗兰克·卡德勒来中国给咨询师们做工作坊,简里里去给他当翻译。工作坊前一天,简里里父亲去北京探望她,由于发生了一些事情,简里里变得特别担心他的身体。

简里里对父亲的担心情绪在不觉间扩散到了工作上面。当简里里给弗兰克说着工作安排的时候,弗兰克忽然对她说,我们不谈工作了,我们来谈谈你怎么了吧。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弗兰克给简里里做了一个非正式的咨询,让她重新回到特别担心父亲的状态里面。简里里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她觉察到,自己对父亲的担心,其实是继承了母亲对父亲的担心。那一刻,简里里意识到,她对自己其实还不够了解。可能有一个关于自身的特别大的宝藏,但她不知道。也是从那时候起,简里里发现,心理咨询是一件非常有趣、非常令人着迷的事情。

自那以后,她越发对心理学、对自己感兴趣。她会去见自己的咨询师,参加工作坊学习,和督导一起了解自己的个案。但做太多的自我分析,把自己塞到放大镜底下观察,也容易变得敏感痛苦, 甚至抑郁。也正因如此,对工作感到迷惘的简里里会无比煎熬。

一天,简里里忽然想起,2013年暑假,在美国硅谷逗留时,她曾见过一个名为“英雄学院”(Draper University of Heroes)的学校。大门两侧分别是两位创业巨星乔布斯和马斯克的巨幅照片。怀着好奇,她上网浏览了这个学校的信息,发现这个倡导“像超级英雄一样改变世界”的培养企业家的学校还挺有意思——它由硅谷重量级投资集团DFJ的老大 Tim Draper 创办,被誉为是硅谷的霍格沃兹魔法学院,并且正在找一个项目的学员,提供奖学金,时间刚好在寒假。抱着“出去看看总是好事”的想法,简里里填写了简单的申请,很快得到了欢迎她加入的答复。

临行前,简里里却变得非常犹豫。马上过年了,家里爷爷在生重病,而且单位请假最多请半年。收拾行李的时候,简里里还想着,要不别去了吧。她给去过英雄学院的朋友打了个电话,问对方感受。朋友没多说,只告诉她,那是一次改变人生的机会。

简里里想,要是太无聊,大不了过两周就拎着箱子回来过年。

就这样,带着很多烦躁和一点逃避,简里里坐上前往美国的航班,开始了她在英雄学院和硅谷的旅程。来参加项目的都是来自全球各地的年轻人,有的忙着造火箭,有的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岛上搞研究。在这些年轻人面前,简里里所谓的“人生重大问题”显得格格不入。她感慨:“世界特别大,人可做的事情有很多。”

那一届学员总共有37人,平日一起吃住,像一个很大的集体治疗。简里里是学员当中最晚到的一个,没有参加开学派对,前两周都不在状态,后来大伙儿玩开了,逐渐投入了,才开始有所收获。

一天,一个女生提议举办“女生之夜”,十来个女生坐在台上,讲述自己“身为女孩”的感受。说着说着,自然就说到了社会对女性很多固有的陈旧观念,以及女性发展的玻璃天花板等。

一直沉默的简里里在这时候崩溃了。她发现,一直到26岁之前,她和她身边的女性都没有意识到中国社会给女性施加的压力——她们被期望早点结婚、早日安定、不要折腾。她哽咽地说,她认为女性争取的并不是成为男性,而是希望有选择的权利,有选择生活方式的自由。

与此同时,英雄学院的创始人Tim Draper 一直鼓励着学员们去尝试、去失败。终于,简里里有了试一试的勇气。在班上,简里里和同学拉钩约定,回去以后一定辞职。到了第五周,她写了封邮件告诉领导,她不回去上班了。在面向一群硅谷投资人做的结业展示上,简里里很认真地把自己思考了很久想法制作成PPT,告诉她的所有观众:她想创建一个对接心理咨询师和有心理咨询需求人群的平台,想利用互联网,改变中国心理咨询行业现状,消弭咨询师和普通人个体之间的鸿沟。

最终,简里里的项目拿到了第二名。尽管当时Tim对毕业生的投资整体金额不太大,简里里还是跑去跟他谈,她想认真做这个事情。Tim答应简里里,他可以投资天使轮资金的一半,还把简里里推荐给了国内的投资方。

简里里回国在芝加哥转机时,收到了Tim确认他投资金额的邮件。她高兴得在机场蹦了起来。Tim给了她很大的信心,也给了她一个不得不做的借口。像一个吹起来的气球,她不得不向前跑了。

治愈与被治愈

回国两周内,简里里相继又获得了华创资本和真格基金的投资。她告诉父母,现在拿了别人的钱,必须要做这件事了。父母一边放手让她去尝试,一边担心地观望。4月初,简里里刚开始做的时候,公司要注册,钱到账需要周期,无论她怎样跟父母解释,父母都没法放下心来。直到钱到账了,这种状况方才告一段落。

2014年6月,“简单心理”网站正式上线。平台入驻咨询师来自全国各地,甚至还有海外讲中文的心理咨询师。普通人则能够在平台上查看入驻咨询师的履历、文章和视频介绍,以选择合适的心理咨询师,获得文字问答服务、电话咨询服务,或是预约心理咨询的面谈。截至2016年10月,简单心理入驻心理咨询师近400人,共计10万人次付费。

和投资人徐小平交流后,徐小平告诉过简里里,一切才刚刚开始。

简里里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本性内敛、不喜社交和曝光的简里里,如今被介绍为“精英”和“创造者”,被邀请出席各种社交场合、国内外的行业顶端会议,也被越来越多的媒体采访报道。

在获得了更多的乐趣的同时,简里里也不得不去承担更大的责任和压力。不仅假期没了,她还试过连续一个月都没能过周末。每天脑子里要考虑产品未来的发展,强迫自己和很多人打交道,操心着找人、财务、行政、甚至是公司雇保洁阿姨等问题。要考虑的事情特别多,而且没有人告诉她对与错,一切都需要她自己去试。

尽管如此,简里里还是享受这样的生活。创业给她带来了一种痛苦的幸福感。

在体制内的时候,她过得很安稳,但什么都没法改变,实际上过得并不踏实。作为“大学老师”的简里里会不由自主地被贴上“符合女性角色”“有空照顾家庭孩子”的标签,这其中隐含着对女性的不公。简里里感到不舒服,却无力挣脱,也没有太多的选择权。

创业后,在新的圈子里,没有人会因为简里里是女生就让着她。性别角色被冲淡,简里里感觉相当自在。同时,虽然很忙很累、压力大,但简里里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有着创造的过程,能够帮助到他人,自然更能感受到意义。解决问题的同时,简里里也在慢慢成长。

和简里里同时参加英雄学院项目的另一个中国人游萦,觉得简里里太幸运了。她由衷表示了对简里里的羡慕,写文章说:简里里是我见过最温和平顺的女孩儿,跟“女权斗士”这词儿看着扯不上边,但她也是从小事做起,一步一个脚印,日积月累地突破自我边界的猛士。

“如果人生有其他选择,我也不一定会去创业,我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简里里说。

和大部分女性会为男性事业牺牲不同,简里里和男友何峰完全掉了个个儿,何峰离开了自己的公司,加入了“简单心理”。两人也因此对彼此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简里里庆幸自己遇到了何峰,因为“他能看见我”。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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