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华人 欧洲华人拒绝“黑帮”标签

图片说明：“帝王行动”后，一名华人10月20日走进马德里法院。

在西班牙马德里已经生活了十几年的王先生3日罕见地和其他许多华商一样关上自家商店的大门，以抗议当地媒体将华人说成是“黑帮”的报道。“难道在欧洲的华人就是黑帮成员？”王先生气愤地说，这种针对华人的荒谬说法并不只今年才有，也不只在西班牙一国出现。近些年来，“黑帮”成为欧洲一些媒体和政客抹黑华人和中国的一个新标签。德国“欧洲通讯社”曾称，“欧洲有25万华人黑帮成员”；意大利内政部长曾高调宣称要制订全国计划，严厉打击“已成规模的华人有组织犯罪”。法国一位资深律师对《环球时报》记者说，不管哪个国家，哪个族裔，都存在犯罪现象，而且华人犯罪率相对是很低的。由于担心被说成“种族歧视”，欧洲媒体很少会把犹太、阿拉伯或非洲族裔整体戴上各种标签，而习惯沉默的华人往往成为“替罪羊”。

华人罕见罢市抗议抹黑

“西班牙华人罕见罢市，抵制媒体对华人的抹黑报道”。英国广播公司3日称，在西班牙马德里科博卡莱加商业区，当天数百家中国商户举行联合罢市，抗议将华人称为“黑帮”的报道。3日，《环球时报》记者赶到科博卡莱加商业区。科博卡莱加号称“欧洲最大华人商贸中心”，由于中国人周末都不休息，这里白天到处都是各种运货、卸货的车辆以及购物人群，很难找到停车位。但当天记者看到当地街道上冷冷清清，随处都是停车位。华人商户史无前例地共同拉下门前的铁帘。

西班牙《真理报》4日称，华人一向都是以比西班牙人工作时间长著称的，他们的罢市活动，对于华人移民来说是一次颠覆性的行为。这一举动从某种方面来说，是因为华人没有想到有比这种方式能够更好地引起关注的行动了，他们是在释放“并不是所有华人都是罪犯”的信息。瑞士《20分钟报》称，科博卡莱加商业区有超过800家中国商户，雇员多达1万人以上，年营业额高达8.7亿欧元。此前，中国商户很少组织或参与公开抗议活动。自从“帝王行动”以来，当地华人的生意受到严重影响，有的商家生意甚至下降了7成。

今年10月16日，西班牙警方展开了“帝王行动”，一天中逮捕了83名犯罪嫌疑人，其中包括58名华裔，17名西班牙人和8名其他国籍人。但很多西班牙以及欧洲媒体却大肆渲染“华人黑帮”之类的说法。这类抹黑华人的说法在当地媒体上经常出现。日前，两名华人在去娱乐场所的途中被警察例行检查身份证，但是在检查中，警察将一名中国人钱包里的4000千欧元顺手截下。华人发现后向当地警署报案。此时那名警察也回到警署，宪兵当场在他身上搜出4000欧元，但该警察狡辩称是华人忘了拿回去，他准备交给警局处理。此后宪兵警官将该警察停职并令其接受调查。此事西班牙《国家报》也做了报道，但是报道并没有将警员偷中国人钱作为报道主题，反而话题一转，将中国人在娱乐场所里洗黑钱、吸毒、贩毒等事情描绘了一大通。报道刊出后引起华人的强烈不满，有华人商户将该报告上法庭。该报后来表示道歉，并保证今后要求记者写稿绝不“偏题”。

欧洲有25万“华人黑帮”成员？

在华人的抗议下，西班牙政府官员表示这些行动只是“孤立事件”，但近些年来，欧洲不少国家媒体和官员，经常将华人与“黑帮”甚至“黑手党”之类的词汇联系在一起。2007年，德国不来梅附近小镇西腾森一家中餐馆发生7人遇害的血案震动了欧洲。7名死者分别持马来西亚、越南、泰国和英国护照，没有中国人，杀人者最后被查出是越南裔。但在警方未查明之前，德国媒体大肆渲染“中国黑帮肆虐欧洲”。德国《时代周报》题为“西腾森凶杀之夜———华人三合会的手笔”的文章开头就说，据安全部门说，“中国黑手党网络正在覆盖整个德国”。德国《焦点》周刊称，欧洲估计有5000个“华人三合会”，这些“中国黑手党”在欧洲拥有25万成员，比意大利黑手党更凶残，每年非法赢利估计高达160亿美元。

在法国，类似《中国黑手党在欧洲》之类的书籍不时会出现，声称“华人黑手党以及中国间谍机构已经渗透进欧洲社会”。一些媒体经常渲染华人如何在制衣厂雇用黑工、偷税漏税等，声称华人就是靠种种非法手段在欧洲致富的。今年6月，意大利警方对8个大区展开行动，公开宣称“打击华人黑手党”。意大利内政部长马洛尼也公开表示，意大利将制订全国计划，严厉打击“已成规模”的华人有组织犯罪。

对于近年来欧洲媒体大炒“华人黑帮”或“黑手党”的事，德国柏林一家贸易公司华人老板林先生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气愤地说，“欧洲有25万华人黑手党成员，这可能吗？华人在欧洲一共才200万左右”。他自己在欧洲多地做过餐饮、旅游等行业，从来没有经历过被强迫缴纳保护费的事情。他说，每次欧洲只要发生涉及亚裔的案件，当地官员或媒体都会宣称是“华人黑帮”干的。实际上，很多中餐馆并不是中国人开的。

《环球时报》驻法国记者曾经在巴黎刑事法庭担任过多年的翻译工作，当记者就华人犯罪问题向一名很熟的巴黎高级警官询问时，这名不愿透露姓名的警官说，法国官方犯罪记录是不允许按照犯罪者的族裔进行统计的，但以他的经验，虽然华人也存在种种犯罪现象，但问题主要是非法移民以及偷税漏税、雇佣黑工等，相对而言比例是很低的。

一名法国资深律师对记者说，有没有犯罪现象是一回事，但以此拿整个族裔来说事又是一回事。不少欧洲媒体在报道中特意渲染警方在行动中查抄的一叠叠500欧元大钞的画面，令欧洲人震惊。由于欧洲人都用信用卡，很少用大额现金，在许多人印象中，有那么多现金，不是黑手党是什么？但华人喜欢持有现金只是习惯。这名律师说，类似情况对其他族裔非常罕见。在欧洲，媒体从来不敢得罪犹太裔，因为犹太裔精英掌握着媒体和政界；媒体也不敢得罪阿拉伯或非洲族裔，因为得罪他们很可能爆发骚乱。而华人由于受到不公待遇时反应无力，一有危机便易于当替罪羊。

欧洲华人自我反思

法国《国际信使报》称，如今欧洲的舆论环境对华人商户和侨民很不利，一方面西班牙、意大利等国债台高筑，许多人失业或陷入贫困，而有些华人富商却经常炫耀自己的奢侈生活；另一方面，欧洲一些国家如此做，可以顺理成章地把责任归咎于华人———尽管这些都是夸大其词且带有偏见的。文章称，在西班牙有17万华人侨民，给当地经济带来活力，也提供了廉价商品和服务，但许多保守者对中国人的小圈子十分不满，在他们看来，中国人社区是一个又一个“国中之国”，如鲠在喉，只要有合适机会就要设法将之拆散。

意大利近年来曾多次进行针对华人移民的打击行动。在那不勒斯当教师的弗朗索瓦对《环球时报》记者说，即使有一些涉嫌从事违法活动的华人，多数是因为非法偷渡入境，这也决定了他们在意大利、西班牙等国不可能以合法身份就业和生活，只有通过各种非法渠道定居，这也滋生了一些逃税、偷窃以及非法经营等犯罪行为的出现，但他们很少会对主流社会造成严重暴力威胁。意大利一些地方甚至不允许成立官方认可的唐人街，给出的解释竟是，“只要中国人聚在一起，就会有黑帮的存在”。

近年来，许多欧洲华人也对自身进行了反省。一名法国老华侨对记者说，许多华人商户不重视当地传统，休息日也开门；经营中不注意遵守有关工资、税务、劳工权利等方面的规定；很少与当地人沟通却喜欢炫富，说话不礼貌、随地吐痰、高声喧哗等习惯更容易引起当地人的反感。华人不知道利用法律来捍卫权利，老想着用关系或金钱来息事宁人，总是越抹越黑。另外，华人社区喜欢窝里斗，一些重大暴力或刑事案件均是在华人之间发生的。

西班牙知名专栏作家埃斯特万在“欧洲新闻社”网站上撰文称，在西班牙的确存在对华人生意的嫉妒和不信任，华人没日没夜地干活，不注重劳工权利等问题，但如果说有人认为所有华人都做了违法的事，那就太离谱了。

伦敦警察局发言人史密斯对《环球时报》记者表示，在英国，当地华人移民和主流族群之间确实有些因主动或被动产生的隔膜，往往让人感觉当地的唐人街成为华人与主流社会之间的“万里长城”。尤其是近年来，欧洲经济衰退，大量华人新移民找不到工作，他们为偷渡欠下了巨额债务，恶劣的务工环境让他们愈觉前途无望，于是可能更加被当地社会边缘化。

爱尔兰首都都柏林市政厅社区与民族融合事务办公室官员海登对《环球时报》记者说，当地政府支持华裔基层社区的各种活动保持透明与开放，包括华裔在内的各族裔都可以参与进来，这样比较公开和民主的做法能帮助华裔很好地融进当地社会，也杜绝了因为不平等与文化隔阂而产生的违法。

本报驻西、德、意、法、英记者  丁大伟 王方 青木 田平沙 姚蒙 纪双城●本报记者  魏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