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毕飞宇,一个人,首先认识自己,最难摆脱的就是自己

作家毕飞宇自己也说过,他在完成《青衣》之后,等了一个角色将近一年,促成了《玉米》的诞生。那么,我能猜到青衣和玉米之间有某种联系吗?秋和玉米都是女性,也承载着作者对人类命运和存在的思考。作者在什么位置叙述它们?他们的存在是否暗示着某种生活方式?

这两部中篇小说的气质太不一样了。“青衣”色彩感很强,而“玉米”内敛得多。小秋艳是一个“一根筋”的女人,她有一种冲动甚至有些轻率,这使她鹤立鸡群;玉米不一样。玉米的存在有很强的真实感。是一个有根有据的男人,身体里有很多正常的、普通的东西,这都体现在他的身份和家庭背景上。但是玉米不是一个安静的女人。她的躁动不安表现在对高度的要求上,这不是秋心目中嫦娥的性格或人生。玉米实用多了。她认为这个高度是可以达到的,而且确实是一次性达到的。她对这一点有准确的判断。

同时,她也有足够的控制力和自律力,这让她好胜的个性更加强大。一个人有竞争力,有能力赢是不一样的。后者明显强很多。萧是有竞争力的,但这种竞争只能以黑暗迂回的方式存在于主流世界。萧注定是一个孤独的盲探险家;玉米的求胜心机和象棋一样缜密,手段全面可行,充满了冷酷的理性和心机。可以说,玉米是长大了的小余秋艳。她知道如何隐藏自己的野心,为自己的欲望穿上合适的外套。她不屑于像小雨秋艳那样过绝望的生活。她需要把自己的生活轨迹和规则印在一个可追溯的地方,这是她和小余秋艳最大的区别。

那么,理性的生活能比感性的生活幸福吗?成熟的玉米比无知的秋更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吗?或者说,对于玉米来说,什么程度的幸福才是她想要的?幸福本身有吗?但毕飞宇并不关心命运的幸福,这从来都不是他的主题。他关心的是损失,命运的损失,我们失去了什么?为什么我们会失去它?怎么能活得这么不如意?毕飞宇说:“我一直想明白人应该是什么样的。可惜我没有找到答案。”如果有答案,或者找到答案的公式,那么人就能知道自己是什么,我们就不会迷失自己。

“人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我常常觉得这是有问题的。太肯定了,太向上了。看了《玉米》,对它的问题更有把握。首先,人对幸福的追求不是出于对,而是本能。幸福是夏娃偷吃的禁果,它的味道是甜的,所以夏娃经不起诱惑,那就是人。人在追逐诱惑的过程中用尽了所有的智慧,但是诱惑本身是多面的,人往往只看到一面,这就必然导致过程中的偏差。对玉米来说,幸福是她看待世界的一种准则和规则。她的价值判断驱使她做出各种努力,从而获得自我认同带来的满足感。

那么为什么这种满足感仍然面临崩溃呢?我记得评论家李敬泽在《玉米》的序言中提到“中国经验”这个词,让我感觉好多了。“中国经验”的核心价值是玉米的生活水平,是她欲望的根源和基础。她的生活环境、成长经历等等构成了传统“中国式”成长的全部内容。那么自然,“中国经验”中固有的自相矛盾和分裂也会在玉米中体现出来。正是这种分裂让玉米的幸福失去了位置,让她的追求体现了存在的荒谬。人的智慧是有限的,智慧的结晶也可以是智慧的魔咒。玉米被自己牢牢捆住,跌入命运的漩涡,终于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种极度凄凉又极度冰冷的悲伤。

人要生存,首先要了解自己,最难摆脱。人的一生都在和自己竞争,却得不到一个清晰明确的结局,这就是存在。这是人类的悲哀吗?也许,我们可以尽最大努力去做任何事情,但我们不能违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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