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鸡脚神冇见过,昆明现实版倒遇过一位

现代“拿脚”：啃鸡脚，是近几十年的事，不算是老昆明话，而是新昆明话，但因为要为老昆明话的“拿脚”正本清源，并与“拿脚”的前后文章相呼应，姑且放在这里。

在我印象中，以前逢年过节，许多人家最多杀一只鸡，也才有两只脚，冇得哪个喜欢吃。街头也冇得烧烤摊，卖烤猪脚、烤鸡脚的，更冇得泡鸡脚什么的……

近几十年有了烧烤摊，有了烤猪脚、烤鸡脚和泡鸡脚，但猪脚贵、鸡脚便宜，许多人、特别是年轻人最喜欢啃。咋个啃呢？当然要用手拿着猪脚、鸡脚，用牙齿啃并咬嚼，所以简称“拿脚”。哈哈哈……为什么不叫“咬脚”呢？因为“咬嚼”（“咬脚”），又是另外一句老昆明话了，改日再说。

我从小就害怕鸡脚，原因是小时候听过昆明版《狼外婆》的童话和《鸡脚神》的故事；长大后，见过从水首捞出的死人苍白的手，就像那泡鸡脚；从火灾废墟抬出的死人烧焦棕色的手，就像那卤鸡脚；而那烧烤摊烤猪脚、鸡脚的味道，与火化场的味道无异……

《鸡脚神》的鬼故事里，那“鸡脚神”不是“神”，而是戴着手链、脚镣的女鬼，她的手和脚，都像鸡脚，所以叫“鸡脚神”。很可能“鸡脚神”生前作恶多端、十恶不赦，带着手链、脚镣被处死后，打入地狱后，永世不得托生！所以，仍然戴着手链、脚镣……

“鸡脚神”打入地狱后，仍然作恶多端，受判官、阎王的派遣，专门干白无常、黑无常都不肯干的事。白无常、黑无常只干把判官判了死刑，阎王在《生死簿》上签字批准的人拿到阴间。而“鸡脚神”则专门去骚扰阳间体弱生病。不该死的人，让他们死早点儿。好在他们死后第七天的半夜三更去吸食他们的膏脑，并在地上留下鸡脚、链子印，吓活人，尤其是吓小娃娃。你说，“鸡脚神”可恶（读：wu，下同）不可恶？这样的“鸡脚神”，哪个敢拿她的脚？岂不是要把自己的命早早送给“鸡脚神”？

拆除前的昆明劝业场位于五一路

梦中的“鸡脚神”，我冇见过；人世间的“鸡脚神”，我倒见过一位，但她并不可恶，却非常可怜可敬！那是上世纪60年代末到90年代初，有位在昆明劝业场专门为饭馆杀鸡、由徐娘开始杀鸡，杀了二、三十年鸡的女人，她瘦骨嶙峋，穿着简朴，不修边幅。不知道她姓甚名谁，人们都叫她“杀鸡婆”……

每天早上，饭馆还冇开门，她就来到劝业场，见食品公司或农民把鸡送到那家饭馆门口，老板或采购验收后，就开始杀鸡了。杀鸡之前，她都就地插上三炷香，恭恭敬敬作揖、磕头，并念念有词。是请佛祖宽恕，还是求鸡原谅？不得而知。之后，就卷起袖子，大开杀戒。冇得多长时间，就死鸡成堆、鸡毛遍地。一家饭馆的鸡杀完后，她并不参与烫煺开肠破肚，而是打扫、清洗干净现场后，抽上一只烟，又去帮下一家饭馆杀鸡。附近饭馆的鸡都杀光后，又去旁边铁局巷的菜市场，帮买鸡卖鸡者杀鸡。不知道她一早上杀了多少鸡？得了多少钱？

中午，她多在饭馆门前吃饭、喝酒。酒是她自己买的扁担酒，饭菜是顾客吃剩的，尤其是啃顾客原封不动的鸡脚下酒。她不是买不起，而是认为暴殄天物，浪费太可惜！她拿脚的手，既像孔乙己沾酒在饭桌上写字的手；又像雷曼天在茶馆里拉小提琴的手；更像那死鸡的脚。所以，人们又叫她“鸡脚神”……

她经常像祥林嫂一样反反复复向人们讲述她的悲惨遭遇，但不是求人慷慨施舍，仗义伸冤。而常常是自解自叹：一切都是命！她从来冇发过酒疯，从来冇在饭馆门前啼哭，怕给饭馆带来不吉不祥不利，影响人家的生意；她经常向沿街诵经念佛的僧尼和讨饭的叫花子施舍，给毫不认识的小学生零钱买小人书和文具……

90年代劝业场消失后，她也消失了。假如真有地狱的话，相信她不会下地狱；假如真有天堂的话，她应该上天堂……

（昆明信息港彩龙社区@糊涂老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