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儿女》延续了贾电影一贯的风格,即以纪实的笔触关注底层社会和边缘人物,就像《三峡好人》、《山河故去》一样。故事情节就更不用说了,山野的城市街道和乡村,三峡码头,绿皮火车,以及我们周围困惑、好奇和愤怒的面孔,都是熟悉的生活元素。这些生动的人物和场景,是普通中国人走过的人生旅程,足以打动我们。

况且《江湖儿女》离这些还远着呢。《江湖儿女》的重点并不是江湖背信弃义,而是整部影片以“情与义”为主。乔乔知道持枪有罪,为了救斌哥,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掏出了枪;到了派出所,也是出于好心。乔乔坚持做伪证,带走了所有的罪恶感,保护了斌哥。直到五年后,追到重庆奉节后,她发现斌哥又有了新欢。回国几年,她还是接受了瘫痪归来的斌哥。用她的话说,她对你很无情,但她还有“义”。这种所谓的“义”不同于子女的亲情,更倾向于兄弟的道德。这种兄弟之间的道德或亲情,无论得失,在另一部经典港片《英雄本色》中也表现得淋漓尽致。

综上所述,江湖上不仅有贼,还有兄弟。更重要的是江湖文化中的爱情观和道德感,核心是“义”字。“义”可以有多种含义:首先是指超越利益的关系,兄弟之间的道德,对病重的斌哥的巧接,马克对郝歌的无私牺牲,这些都是超越功利的道德。“义”也有江湖规矩的意思。《江湖儿女》中,斌哥躲过了双生子的意外伤害,斌哥和前弟弟生病后的对话,都隐含着江湖规矩。再比如民国时期的老年社。虽然难免会有烧杀抢掠的行为,但在内部,有“兄弟连不得欺”的规矩,也是以“义”为基础的。“义”其实有一种超越尘世的信仰力量。《江湖儿女》开头,两个人为了一笔小债,争论不休。斌哥请了象征“义”的关师傅,问题解决了。关云长的信实自然有文化因素,但它被当作神来崇拜,这显示了义本身的宗教力量。

与中国文化的爱情观和道德感不同,西方法哲学中的正义具有更为复杂的含义。从柏拉图到罗尔斯,智者的先贤们对正义进行了深刻的思考。苏格拉底讽刺所谓“正义即诚实”,“正义是强者的利益”,认为正义强于非正义,能内外一致,活出真理,才接近正义。在柏拉图看来,正义是一种秩序与和谐。各阶级的人各司其职,各司其职,不做任何对国家有害的事,那么国家就是正义的。亚里士多德认为,正义就是按照法律办事,实现一种秩序。当然,亚里士多德的正义观略有发展。他主张城邦公民轮流参政议政,对实际平等的人“实行平等待遇”。

在现代,正义的概念有了新的进步。罗尔斯继承了霍布斯和卢梭基于先验制度主义和社会契约论的正义观,对正义有了更精确的思考。他构想了“无知的面纱”,人们选择了无知背后的制度,最终会得到一个绝对公正的制度。他提出了两个正义原则:作为公平的正义和差异原则,其中包括互惠和“互惠”的含义。阿马里亚·森批判了罗尔斯抽象的正义观,认为应该尽最大努力消除非正义,而不是追求绝对完美的正义,进而提出可行能力的正义,即培养人的能力、促进人的发展的正义观。

在法律领域,制度意义上的正义得到了更多的认可。在实体层面上,正义自然意味着恶行要受到法律的惩罚,每个人都得到他应得的。它是由法律中实体权利和义务的公平分配所体现的正义。但是,程序正义更重要。是指在法律运作过程中合法、公正,可以任意越界的司法权。只有放在程序的“大坝”上,正义才能实现,这就要求审判公开,法官依法独立公正地行使审判权,作出具有强制执行效力的决定。其中,法官的先验中立性最为重要。“对于一个案件来说,与案件的判决结果有直接和实质性金钱利益的法官,是违反正当程序的。”在英美法系国家,程序瑕疵会直接影响实体审判,甚至产生不可接受的结果,这恰恰是程序正义的要求。

当然,司法中极端的程序偏好也可能隐藏着不公正的风险。本来程序是保障自由和权利的必要手段,可能通过自身的无限恶演变成有目的的存在,程序正义演变成纯粹的形式主义,用程序正义取代甚至否定司法正义。正如黑格尔所说:“本来是手段的法律程序变成了外在的东西,违背了它的目的。当事人自始至终都有权利去经历这些繁琐的程序,因为这是他们的权利,但这种形式主义也有可能成为恶的东西,甚至成为制造违法性的工具。”程序正义旨在保护合法权利,但单方面强调可能会使犯罪分子逃脱罪责,甚至制造新的不公正。

这种程序正义的倾向,恰恰是江湖正义的对立面。江湖文化讲“乐、仇、恨”。出于善良和道德的考虑,人们往往会很快做出决定,而且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不会考虑所谓的步骤或程序。只要“义”能实现,过程就不再被重视。这正是《英雄本色》的结局:郝歌拿着宋子杰的枪,杀死了阿成,并在律师的帮助下通过法律程序切断了他逃脱犯罪的可能性。这种处理方式虽然违背了法治精神,但非常符合中国社会文化,满足了观众善恶有报的期待,实现了“义”的要求。

虽然西方文化形式理性下的正义观对于约束法律权利、避免冤假错案具有积极的价值,但其对爱的抛弃和精巧的设计不利于诚实人性的培养;江湖文化中务实的正义观,虽然激荡,却难以克服权力的独断和可能的不公。为中国社会寻求正义,我们不应该拒绝进步的思想或制度,但我们仍然不能忘记固有的文化传统。中国法律被认为是“合理的法律”,情感放在第一位。说到底,江湖和机构都和人有关。人是有情感的,而正义高尚的情感总是超越功利的计算,表现出人性的耀眼光芒,这也是为什么弘扬善良的马克和乔乔的故事总是打动人。同样,现代法治下的正义观,既要保证制度及其运行的合法性,又要忽视人的本性,要滋养人善良向上的心态,这可能是《江湖儿女》带给我们的又一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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