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小岩谈古论今 第十六章：徐荣若入我帐下，也只配当一个马弓手而已

这时，一头曹操非常眼熟的山鹰从西边飞来，转眼又有数头秃鹫朝西北扑去，方向恰在五乳峰下。那头山鹰嘴里叼着一件物体，好似人多手臂。鹰势斜翔，方沐浅阳，蓦见金光一闪，旋即陨灭。曹操看得分明，那道金光正是工师所造、曹军独有之卑手刀所发。

秃鹫也愈来愈多了，声音既不祥、又欢快，这是否意味着，五老峰下，夏侯渊及其五百将士已经阵亡，董卓大将徐荣的五万西凉兵，马上就将掩杀过来？

曹操正思考间，徐荣已经到来！刚刚在五老峰下打了一场小歼灭仗的徐荣先锋部队，已经在前方三公里处卷起一阵飞沙。

夏侯惇、曹仁、曹洪赶紧聚集在曹操周围，鲍信突然指着左边叫道：“那边也有敌军。”一支约两千人的骑兵队，顺着曹军上午走过的路线，正出老母洞而来。

曹操纵马上了高台，粗略一望，便感处境危急。敌人虽来自正面与左面，但右面乃波涛汹涌的汴水，无船可渡，水寒难泅；后面是一片开阔地，退缩则成野战之势，敌众我寡，野战徒成网中之鱼，瓮中之鳖，且开阔地的尽头，恰是吕布重兵布防的虎牢关。

看来只有迎击来敌了，但正面之敌人数量甚巨，且有徐荣援兵源源开来，硬碰无异以卵击石。而左面从老母口出来的那两千骑兵，看上去倒并非徐荣特意布署下来钳击的，何况老母洞的那一头已在登封境内，中间别无岔路可通。徐荣再会用兵，也不可能神速如此。

本来曹操扎营汴水，就是看好老母洞作为退路的，谁知斜里会撞出一队人马，这真是天煞星下凡。

曹操根据对方阵形，更加看准了这是一支狭路相逢、并无戒备的徐荣打尖部队，当即拔出佩剑，高叫道：“元让、子廉，你等各带本部一千人马，元让攻左，子廉攻右，进击老母洞之敌。我与鲍将军居中策应。注意！该部敌人阵营杂沓、次序紊乱，显然还未知晓我军虚实，急速进击。一旦得手，迅速循来路后撤。”

夏侯惇、曹洪得令而去。

“子孝。”曹操对曹仁下命令：“你带手下一千淮泗精兵，多带羽箭，拦截正面来敌。宜先用箭射住阵脚，务须多加坚持。待我集中重兵歼灭西边之敌后，方可徐徐撤回。”

曹仁面色严峻，一匹马疾驰下坡去。

卫兹现在当然不会再跟着曹洪了，他朝曹操眼珠一翻：“孟德兄，今天我们都要做一回野猪了吧？”

“不见得。”曹操镇定如常。

前面，曹仁的一千淮泗兵已分为四列，高低错落，各执弓箭排开，率先进去射程的百来名敌军骑兵已纷纷落马。

左面，夏侯惇、曹仁也已与老母洞出来的两千骑兵交上了手。曹洪惯带步兵，手下多钩镰手，一经上阵便有四五十匹马背钩翻。曹军的卑刀手看来也派上了用场，那些被钩翻下马的敌军乍一交手，便削戟的削戟，卷刃的卷刃，舞弄着不成形的兵器，胡乱厮打。

夏侯惇不愧有大将之风，他的策略相当高明。由于敌人在山道上，只能以纵队方式前进，夏侯惇便安排弓箭手，每当敌人过来百名士卒，便霎时弩箭齐射，逼住后面之敌。而已经撞来的百来敌人，便正好做了曹洪的刀下鬼。两人如此配合，得心应手，竟一连杀了五百来人，而自己手下只不过折损了二十多名士卒。

曹操自言自语地说：“只要坚持到天黑，当有转机。”此时，曹操尚有雪藏未用的一千五百名士卒在一侧静静地坐着，正是在这样的静寂中，曹操感到了士兵的恐惧。

“鲍将军，曹洪已斩获了不少人，那些死尸的箭袋多半还是满满的，你带两百人将箭袋弄来，给曹仁送去。”

曹操目视前方，心里暗想：曹仁纵然还有箭矢，他的淮泗兵怕也拉不动弓了吧。

天色终于暗了下来，徐荣的军队在曹仁的箭阵前倒下三千多具尸体，此时已暂时放弃进攻，只把篝火点得更旺。曹操可没敢在帐前升起篝火。兵力悬殊，进退无路，这个静寂的夜晚，很可能就是曹军将士今生最后一个人间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