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与追剧 《促织》：灵魂变异，小孩魂化蟋蟀换来全家富贵太悲哀

《促织》是蒲松龄的名篇，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

明朝宣德年间，皇帝喜欢斗蟋蟀，每年都要向民间征收。有一个叫成名的读书人，考秀才屡考不中，为人又老实，就强行的被报上去当上了乡官。征收蟋蟀的事就落在他的头上了，交不出蟋蟀，常要自己贴钱，没多久，他就赔光了家产。

很快，又要上交蟋蟀，成名交不出，被打了100大板，屁股和腿都打得脓血直流，几乎要死去。

后来，经过神婆的指点，他终于抓到了一只上好的蟋蟀，欣喜地拿回家供起来了。可是，他的儿子一不小心把蟋蟀给弄死了。儿子害怕被父亲责罚，投井而死。

尸体打捞起来时，夫妻二人悲痛欲绝。用手探气息时，发现儿子还有气息，暂时松了口气。此时，他们更担心没有蟋蟀无法交差。

正在这个时候，成名听到了蟋蟀的叫声，循声而去捉到了一只体型不大的蟋蟀。这只蟋蟀虽然貌不惊人，但是英勇无比，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成名把这只蟋蟀送上去，县令把它呈给了皇帝，在皇宫中比试，果然是不折不扣地“战神”。皇帝一时高兴，就赏赐了县令，成名也因此破格补了秀才，还得到了很多的赏赐，成了富甲一方的名人。

一年后，成名的儿子醒过来，自称化成了蟋蟀，现在才苏醒过来。

好久以前读这个故事时单纯只是觉得故事好看，成名一家也足够幸运，虽然吃尽苦头，但最终柳暗花明，好人有好报，不仅一家团聚，还成了富甲一方的富户。

皆大欢喜的结局让人欣慰。

最近又重温了《促织》，读完之后心中却充斥了挥之不去的悲凉与伤感。成名越富贵越荒谬，越显得现实的残酷。

01.人虫颠倒，人性要服从非人性才能存在

在这个故事中，人和虫的位置颠倒，虫的价值影响远远超过人，一只小小的蟋蟀可以决定人的生死。因为交不上蟋蟀，成名几乎要自尽，成名的儿子不小心弄死了蟋蟀，吓得投井自杀。

虫主宰人的生死，这是有违人性的。这种变形的价值观折射出的恰恰是从皇帝到官员身上人性的丧失。

故事中唯一能看到点人性温度的是成名一家。

成名交不了差想要自杀，他的妻子为他出主意，虔诚地去找神婆，终于赢来了转机。儿子害怕责罚而自杀，夫妻二人悲痛欲绝，生无可念，看到儿子还有呼吸，两人宽慰。看得出来，两个人爱着儿子。

而成名的儿子呢，同样也爱着父亲，他为什么会魂化促织，但是我们可以想到一种可能性， 就是成名的儿子不忍心看到自己的父亲因为自己误杀蟋蟀而死期至矣，因为爱而产生的强大意念使他的灵魂变异。

从成名儿子魂化蟋蟀的选择看，是彰显了人性的。而故事中的宫中贵人，官吏他们的行为是反人性的。可悲的是，人性要服从非人性才得以存在，人性被玩弄，尊严被践踏，这是巨大的悲哀。

02.个人努力无法过上好日子，灵魂异化才能换来显贵与荣耀

成名一家善良、努力，但是仍然无法过得安稳的生活，饱受贫穷，在生死的边缘挣扎。

他们无论如何谦卑，如何努力都无法过上好日子，靠儿子灵魂变异、魂化蟋蟀却换来了梦寐以求的显贵与荣耀。

这是怎样的一个社会？这是怎样的一种悲哀？

现实残酷，已经把这一家人逼上了绝路，他们无计可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们只能任人宰割了。如果没有“神助”，他们无路可走。

于是魂化蟋蟀了，可悲之处就在这里。现实中无路可走，只能借助这种“奇幻”的方式改变人物的命运了。

这似乎是古代传奇、民间故事等中常用的手法。

当梁山伯与祝英台无法终成眷属时，他们化蝶双飞；

当焦仲卿和刘兰芝无法相依相守时，他们殉情，结成连理枝，中有双飞鸟；

当窦娥在现实中无法证明自己冤屈时，六月飞雪、血渐白练、抗旱三年三桩誓愿的应验证明了她的清白……

当现实无法改变，只能通过“神化”来改变命运或者给人安慰时，这样的现实世界是多么黑暗，多么让人绝望？

03.人性异化、灵魂扭曲换来的富贵会始终笼罩在阴影之下

成名最后成了秀才，也过上了富比王侯的车马轻裘的生活。但是这富贵却是以儿子灵魂扭曲为代价的，大团圆伴随的恰是一个人灵魂的失落。

通过这种方式赢得富贵，成名的未来可能会有两种变化：

有人说世上最能扭曲人性的，是功名与富贵。成名靠这种“非常之变”得到了富贵，如果他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那么在金钱的腐蚀下极有可能他个人的人性慢慢地丧失。

如果成名想到这富贵是靠儿子的灵魂蜷缩在一只蟋蟀体内换来的，这富贵曾是让自己陷入深深的绝望中换来的，他即使富贵也难以心安。

延续这个看似圆满的故事，感受到的是深深的无奈与无尽的悲凉。

所以，在这个故事中，投井自杀不是最大的悲哀，成虫才是最大的悲哀。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有人性，践行善恶廉耻。

如果在一个社会中，人活下来或得到富贵需要靠灵魂扭曲才能换来，那这一定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社会了。

如果富贵是靠丧失人性，灵魂扭曲换来你会愿意吗？ 我想这是痛苦的。

从这个角度看，《促织》对我们当代人如何守住初心，如何守住底线是不是也有一些提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