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抗美援朝战争的人,都一定熟知“上甘岭战役”,很多人以为上甘岭是一座山,其实“上甘岭”是一个村庄的名字,面积仅有3.7平方公里,人口不过10多户,这个村庄位于597.9高地与537.7高地之间的一个山谷里。

1952年冬天,我志愿军与“联合国军”43天的惨烈战斗,就发生在这两座高地上。

上甘岭,是一个中美双方都不愿提起的伤心之地。

在上甘岭战役中,我志愿军投入4.3万余人,伤亡11529人,伤亡率26%;“联合国军”投入6万余人,伤亡25498人,伤亡率42%。

在上甘岭之前,美军部队伤亡率最高的战役,还是二战中的硫磺岛战役,伤亡率32%,远低于上甘岭。

“联合国军”上甘岭指挥官范弗里特本人在晚年承认:“这是战争中最血腥的和时间拖得最长的一次战役,使联合国军蒙受到了重大损失。”

指挥上此战的我军秦基伟将军说:“美国人真正认识中国人,是从上甘岭开始的。”那天以后,美军就再也没有胆量,向我志愿军发动过营以上规模的进攻,此后70年,美韩军队再没踏出过北纬38度线以北。

1952年,敌我进入僵持阶段,板门店谈判的同时,美军在10月14日突然发起“金化攻势”,代号“摊牌行动”,想在谈判桌上拿到更多筹码。美军第8集团军司令、山地战专家范弗里特亲自指挥,原本打算用2个营5天拿下上甘岭。

结果,“联合国军”在此役中先后投入了美陆军第7师,大韩民国第二师及第九师,第2埃塞俄比亚营,一个哥伦比亚步兵营,一个航空兵大队,8个坦克连,16个炮兵营,累计兵力6万余人,大炮300余门,坦克170多辆,出动飞机3000多架次。

一个小规模战斗,硬是打成了大战役。

上甘岭上的炮弹弹药量,直接打出了超过二战的最高水平:在这3.7平方公里的阵地上,美军疯狂倾泻了190余万发炮弹,空投5000余枚炸弹,相当于平均每秒发射6发,每平米阵地轰炸76枚炮弹。

在这样的炮火强度下,597.9高地与537.7高地的山头,直接被被削低了2米多,土石被炸松近2米,美军战斗机观察后表示“这块土地上不可能有生物了”。

我志愿军在这块高地上,先后与敌人反复争夺阵地29次,打退营以上规模冲锋25次,营以下冲锋653次。

在这片土地上,诞生了无数可歌可泣的战斗英雄:特等功臣、特级英雄黄继光;特等功臣、一级英雄排长孙占元;特等功臣、一级战斗英雄胡修道;特等功臣、通信英雄牛保才……三等功以上战斗英雄共12347人!

其中有两位特等功臣,我们在课本中很少听到他们的名字,或许他们的名字少有人知,但他们的战斗组合令人动容。

一位叫薛志高,一个叫王合良,他们在战斗中一个被炸断双腿,一个被炸瞎双眼,瞎了双眼的王合良背起断了双腿的薛志高,凭借着薛志高的声音指挥,两个人,一把枪,向着一百多名美军阵地发起勇猛冲锋!

川军不畏死,无川不成军。

抗战期间,350余万川军子弟出川,占全国抗战军队总数的1/5,薛志高与王合良都是来自四川的川娃子。

上甘岭最悲壮的战斗合体:一个失明,一个断腿,两位战士组合冲锋

薛志高

薛志高,四川简阳人,特等功臣,二级战斗英雄,志愿军第十五军二十九师第八十七团三营五连副班长,牺牲时年仅22岁。

上甘岭最悲壮的战斗合体:一个失明,一个断腿,两位战士组合冲锋

王合良

王合良,四川三台断石乡人,特等功臣,二级战斗英雄,志愿军第十五军二十九师八十七团三营五连战士,夜战神枪手。

11月4日,薛志高与王合良所在的连队向537.7高地发起反攻,两人都参加了突击排的战斗小组,向北山阵地发起争夺战。山顶上,敌人的重机枪犁地一样疯狂扫射,手榴弹从山顶落下,身边的战友们不时倒下。

王合良正敏捷地靠着石头前冲,躲闪着敌人的扫射,突然一组集束手榴弹在他身旁爆炸,一名战士当场牺牲,王合良的左眼一疼,失去了视力,他趴下身来用手一摸,满脸是血,左眼眼球掉了出来,一碰钻心地痛。

眼前一片血红,鲜血染红了双眼,眼前模模糊糊,凭借着身边的枪声,王合良判断战斗小组的战友们可能都牺牲了,他摸索着边爬边呼喊大家的名字,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回应了他,听口音是班副薛志高。

王合良凭着模糊的视力爬到薛志高身边,看到班副斜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满身是血,忙问他怎么样了。

薛志高喘着粗气说:我的腿断了,走不了啦!

王合良用手一摸,班副的右腿被炸没了,只剩下一点点皮连着,血还在往外冒,他擦了擦右眼,勉强看清一点东西,晃荡着眼球,用随身带的绷带包扎住薛志高的双腿:“班副,我先把你背下去,再上来给你报仇!”

薛志高摇摇头: “那不行,我就是剩下一口气,也要上去跟狗日的拼到底!”

王合良想起了战斗前薛志高的口号: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哭不叫。打断一只手一只脚不下来,打断双脚双腿不哭不叫。

他重重地点点头,扫视了一圈战场,只剩下他们两个活人了:“好!你先别急,眼球晃来晃去真碍事,我先把眼睛处理一下,等会咱们一起上去拼了!”

王合良从一位牺牲的战友身上摸出急救包,薛志高帮他把眼睛包扎了一下,王合良只能模糊看到一点东西,他想了想提议道:“班副,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眼睛看不清,我来背你,你眼睛好使唤,碰上敌人就打他狗日的,没有我们就往山上冲,死也要死在上边。 ”

薜志高激动地说:“王合良,好同志!好兄弟!我谢谢你,我们就这样干!”

王合良俯身把薛志高背在背上,薛志高抓起一把转盘机枪,指挥着王合良继续向山顶冲去,两个人,一把枪,一个瞎了眼球,一个断了双腿,此刻组合在一起,王合良成了薛志高的腿,薛志高成了王合良的眼,宛如杀神一样向敌军冲去。

此刻山顶的敌军以为已经全歼了突击队,正在转移进攻下一个山包,王合良和薛志高直接冲上了山顶,山上的石头已经被炮弹轰成了碎块,根本没有什么掩体,王合良和薛志高抓起一些李承晚军士兵的尸体,垒成一圈当成围墙。

两人此时都没多少弹药了,仅剩几个爆破筒和手雷,王合良从周围又搜集了一些枪和子弹,交给薛志高后,把他放在敌人的尸体后面,然后乐呵呵地说:“班副,平时你指挥我,现在我指挥你。你现在别动,我再往前去看看还有没有我们的同志。”

凭借一点模糊的视力,王合良边爬边喊,很快前面一个阵地的坑道内,连长和一个步话员回应了他,里面有6位战友,都受伤不轻。

王合良开始往回爬,打算把薛志高背到连长这边来,没想到此时刚下山的美军发现了他们,开始向山顶冲了上来,王合良手里没有枪,只得把掷弹筒向敌人丢过去,然后满地找手雷和枪还击。

突然,山顶薛志高那里转盘机枪怒吼了起来,可能另一队敌军摸了上去,几十秒后,一声手雷巨响,山顶上尸体乱飞,王合良呆住了,最后时刻,班副子弹打光,拉响手雷和敌人同归于尽了……

王合良摸到一把机枪,装上弹夹靠在一块石头上,闭上眼睛积蓄力气,打算给敌人致命一击。

不远处叽里呱啦的外国语传了过来,王合良悄悄把枪压在腿下,耳听着声音越来越近,敌人的皮鞋声和战斗指令只有几步之遥了,再近点再近点……老子等的就是你们,王合良猛地拉出机枪,对着眼前的人群把扳机扣到了底……

恍恍惚惚中看到眼前的敌人倒下,筋疲力竭加上失血过多,他再也睁不开双眼了。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王合良感觉有人在拍他的脸,连长熟悉的声音传来:“王小鬼,王小鬼,你还在么?”

王合良定了定神,睁开右眼看到连长和一群战士蹲在他面前,原来是后续部队上来了,回答道:“还在哩,连长你怎么样?”

连长苦笑道:“没啥大事,就是一只手打断了。”

然后就听到有人招呼卫生兵:“赶紧把王小鬼送走……”

一个星期后,王合良苏醒过来,左眼没有保住。

后来有人问他:“当时你眼睛都瞎了,难道不痛吗?为什么还要打?”

王合良回答:“参军就是要打仗。我的那么多战友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他们是志愿军,我也是,要死,也要死在阵地上!”

1953年,薛志高被追授特等功,批准为革命烈士,授予“二级战斗英雄”称号,虽然他没能看到抗美援朝胜利的那一天,但他血染的风采,成为美韩联军心头挥之不去的梦魇。

王合良在后方医院做了手术后,右眼附近有个弹片,只恢复了一点视力,左眼只得装了假眼。1953年他回到四川老家后,在荣军学校学习文化知识,1954年,被授予“特等功臣”称号,转业后在三台县民政局优抚股工作,直至80年代退休。

1991年,老人家安然离世,享年61岁。

如今70年弹指一挥间过去,无数志愿军战士的遗骸被接回祖国,这群最可爱的人,重回母亲大地怀抱,受子孙万世景仰。

他们的名字无人记得,他们的功勋永垂不朽!

多年以后,我们依然难忘记,那一对在朝鲜战场上的生死战友,你是我的腿,我是你的眼,战至最后一刻,也要向敌人发起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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