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电影《平原游击队》中“李向阳”的原型郭兴老将军,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回忆了自己当年在敌后带着武工队抗日的情形。

采访内容公开后,有两点让笔者印象很深:

第一点,日本人真的不是傻子。 郭老提到当初烧鬼子粮仓时,他和战友们确实扮成了日本人,但一切并不如电影中那么简单。伪军并不是听他们随时说了几句日语,就相信了。事实上,为了让敌人相信自己,郭兴专门学了好几个月日语,还刻意学了他们的神情、动作。直到晚年,郭老将军仍能说一些日语。

第二点,历史事实往往是很沉重的。屏幕上的李向阳百发百中,但事实上郭将军一家却受到日本人的疯狂报复。他们杀了郭将军的妻子,把他父亲打成了残疾,母亲和弟弟被关了整整4年。而且郭将军其实并不是“双枪李向阳”,他使的是3枪,他上衣的口袋里还有一把平时不用的小手枪。如果真到了必要的时候,这把手枪的最后一颗子弹是留给自己的。

是的!8年抗日(部分地区14年),靠智慧、也靠勇气。本期笔者要跟大家说的这件尘封往事,也一样体现了这两点。

在这次事件中,鬼子不是只会干瞪眼大喊“哟西”的蠢人,而我军的一位传奇特工则让他们见识了什么是中国人的大智慧。他深藏不露、沉得住气、该出手时及时出手,与前线战士们共同谱写了一段抗日战场上的传奇。事情曲折,且听笔者慢慢道来:

1938年冬天,河北省涞源县县城的大街上,有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在摆摊卖花生。他叫冀诚,本地人,在当地人眼里这小伙子一直都是个老实人。他为人随和,家住在城外的小北关村,平时对人永远是一张笑脸,大伙儿都喜欢上他摊子上买花生。

冀诚

但渐渐地,乡亲们发现这孩子没学好,居然对两个日本兵格外热情。那两个日本中尉,一个叫中田,一个叫堂前芳夫,都任职于驻扎在涞源县的日本情报部门。

这二人爱占点小便宜,平日里没事就到冀诚的小摊上白吃白拿。而这冀诚则妥妥的一副“软骨头”,平时吃了亏总假装看不见,还时不时给二人塞上两包烟,一声声“太君”叫得很响亮。

可能有朋友会觉得奇怪,河北涞源就是一个小县,为何会驻扎日军情报机关呢?原因很简单,涞源有着特殊的地理位置。涞源跟张家口距离不算远,日本人认为,涞源地区如果把握得好,对割裂我军晋察冀根据地能起到决定性作用。因此,日军先后5次在涞源附近扫荡,让我军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处在日本人铁蹄下的涞源县百姓,自然对鬼子们恨之入骨。因此,对于像冀诚这种对鬼子点头哈腰的人,乡亲们自然没什么好脸色看,甚至有人指着他骂。

到后来,大伙儿发现冀诚这小子不但不知悔改,还在做“汉奸”的路上越走越远。他先是教起了那两个日本中尉学中文,而后又经他们二人介绍,跑去给日军情报部头子山本敬夫烧澡堂子了,日本人每个月还给他发9块钱薪水。

更让人气愤的是,冀诚对这份工作当真是“尽心尽责”。为了让山本敬夫每天都能洗上热水澡,冀诚专门在情报部的一间屋子里,垒了一个大灶。而后又费尽心思,找来涞源本地的一种“不灰木”,专门给山本打了一个大大的木盆。

这山本敬夫有洁癖,来中国这么久,就没有洗过这么舒服的澡。因此,他对冀诚是赞不绝口。后来,渐渐放下戒心的山本甚至让冀诚给他搓澡。一来二去,冀诚在情报部的大院里也就站稳了脚跟。

日军

说来,冀诚也确实是个勤快人。每天一大早,他就从家里来到情报部,给这些人打扫屋子,甚至把洗脸水都给他们打好了。

而在人缘上,他除了讨得山本敬夫赏识,还跟不少日本军官成了朋友。比如情报部有一个姓水的翻译员,很爱喝酒,冀诚就时不时地给他送上几壶好酒。两人没事时,就在一起喝几杯,久而久之这水翻译对他十分信任。

就这样,这位22岁的河北小伙,一边给日军搓澡赚钱,一边被乡亲们戳着脊梁骨。过了数月,日本人一直都没觉得他有任何异常,直到1939年11月初,日军在战场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名将阿部规秀死了!

提到“阿部规秀”这4个字,我军前线的战士们是再熟悉不过了,他是抗日战争中我八路军击毙的日军最高级别将领。

阿部规秀

阿部规秀是日本青森县人,早年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曾任关东军步兵团团长,1939年晋升为陆军中将。在日本国内,他有一个外号叫“名将之花”,是日本最擅长山地战、新战术的军事高手之一。哪怕到现在,日本仍有很多不知悔改的人把他当英雄。

然而,日本人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名将之花”最后会折在小小涞源县。1939年11月初,阿部规秀率手下精锐在河北涞源黄土岭附近,和杨成武(55年授勋开国上将)部发生了正面对抗。

最后,阿部规秀被我军18岁炮兵李二喜用迫击炮炸死。颇有意思的是,阿部规秀死后还发生了两件很受关注的事:

第一件事,是日本人一开始不敢相信“名将之花”会就此陨落。直到再三确定后,他们才在《朝日新闻》上刊登悼词,称“名将之花”凋谢在太行山上。

第二件事,是我军的这位18岁炮兵因为此事一战成名。他受到聂荣臻司令的接见,聂帅还专门奖了他一把手枪。而他用过的那门迫击炮也被收进了军事博物馆,保存至今。

后来,李二喜一直低调地在地方上工作。1995年,离休多年的李二喜路过北京,老领导杨成武还专门派人把他带到了军博,他在时隔几十年后再次看到了那门迫击炮。这件事,当年被大量媒体报道,人们都说:八路军里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李二喜

但当李二喜一战功成后,很多人似乎都忽略了另一个问题:当初阿部规秀的行踪,到底是谁传递出去的?这个答案其实很简单:涞源县地下党。而给日军搓澡的冀诚,则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员。

这个局,早在阿部规秀被炸死一年前,就已经布下了。只是一开始,并非单纯针对他一个人。

1938年冬天,中共涞源县书记梁正中召集同志们开了一次大会。梁正中认为,日军长期占着涞源县,对我晋察冀根据地不断蚕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他主张派特工打入日军内部,获取敌人每次“大扫荡”安排。只要这些信息能提前送出来,我军前线就能提前准备,损失将大幅降低。

但是让谁打进去,却难住了梁正中。很显然,此人不但要身手好,还得受得了两种“气”:

一,受得了日本人的气。日本人对为他们效力的汉奸从来都是要用的时候用,不用的时候就极为不客气,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生活,对一身正气的革命同志们来说不容易。

二,受得了乡亲们的气。做汉奸自然要承受各种白眼,这一点是逃不掉的,而且你还不能解释什么。更无奈的是,全家老小也都免不了受到指责。

最后,一向脾气颇好、又经受过各种考验的冀诚成了最佳人选。梁正中和冀诚曾是同班同学,两人都是本地人,他对冀诚很了解。

冀诚1916年出生在本地的一个贫农家庭,年幼时两个姐姐就被送给别人当了童养媳。上了几年学后,他就出来做工谋生。后来,在老同学梁正中的影响下,冀诚入了党并一直在武装科秘密为组织工作。因此,在明面上,冀诚的身份没有暴露过。

梁正中把任务跟冀诚一说,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而后,梁正中拿出了28块钱,给了冀诚,这算是他此次任务的“启动经费”。

一般情况下,一个新特工要打入敌人内部,都是有内线的同志作为接应,但冀诚却只能一切靠自己了。

当然,对于这一点,我们要理解。一个县的地下组织力量,当然不可能有上海、天津等大城市那么强大,也谈不上有很牛的地下交通网。而且,当时县城已经是日本人的地盘,咱们的组织在城外,城内只留有一个联络站跟冀诚接应。联络站表面上是个皮货铺,店员都是咱们自己人。

冀诚想来想去,都没有找到更好地接触日军的办法,除了当“汉奸”巴结日本军官这一条路。最开始,冀诚在日军情报部门口卖花生时,目的只是认识几个日军官员。混熟后,再从他们嘴里套到一些情报。

这办法看上去不算很牛,但是真的管用。那二人得了便宜后,居然把冀诚推荐给了山本,让他负责烧洗澡水和搓澡,这就算是在日本人内部有工作了。

冀诚

从那以后,冀诚就成了插进敌人内部的一把尖刀。在此期间,他和同志们配合,送出了不少重要情报。每一次送情报,冀诚都冒着极大的风险,而获取并送出关于阿部规秀的情报,则更是惊险万分。

1939年10月下旬的一天,冀诚一大早就从村里出发,准备去情报部干活。一进城,他就发现日本人很不对劲。一来,城门口里外都加了岗哨,进出的人员一律搜身;二来,大街上已经戒严,不让百姓通过,两边都站满了日本哨兵。

冀诚判断,这肯定是有大动作了。于是,那一整天他边劈柴、烧水,边想办法打听情况。但当天情报部的人都被叫到南城的兵营去开重要会议去了,他熟悉的两个军官也不在。思来想去,冀诚决定先上街去观察观察。

但他刚要出情报部的大门,就被门口的哨兵拦下了。哨兵告诉他:“大街已经戒严了,不能上街溜达”。冀诚灵机一动,表示自己不上街,只是去对面的照相馆拿张照片。哨兵都跟他很熟,也就放他出去了。

其实这天照相馆并没生意可做,看店的是一个姓关的学徒。冀诚说自己从小到大还没有照过相,就来看看他们的样照,想找个样式拍一张。关学徒并不待见冀诚,便称自己要在里屋洗照片,让他自己看去。就这样,冀诚就在照相馆慢慢等着。

果然,没过多久,一辆辆日本军车从南城门开了进来,开往离北城门不远的军营方向。冀诚默数着军车的数量,不多不少一共是30辆。而且,在第5辆军车上还有一个身穿军官服的人,此人大衣上绣着两颗金星。后来,冀诚才知道他就是阿部规秀。

了解完军车数量和此次他们带来的大概兵力,冀诚又赶紧回到了情报部,他必须弄清这些人的作战计划到底是什么。

通过观察,冀诚发现那位爱喝酒的水翻译从军营回来后,一直闷在屋里忙活。于是,冀诚带着两壶酒,敲响了水翻译的房门。

原来,阿部规秀此次从张家口过来,早就做好了作战计划图,他让水翻译尽快译好,并油印出来发给带路的汉奸们,让他们带路。

水翻译一开始是对冀诚还是不太放心的,但偏偏又好酒。冀诚进门后,水翻译正要把作战图收起来,冀诚则笑话对方太紧张了。他说自己根本不识字,就是给他看他都看不懂,这下水翻译才放下心来。

于是,两人就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来。期间,冀诚有意无意地套着他的话。最后,水翻译在迷迷糊糊中透露重要信息:此次长官前来是为了进山“扫荡”,此后几天都将在县里征粮、征兵,然后出发。

日军营地

就这样,一天下来,冀诚把敌人的作战计划图、兵力等信息,都摸清楚了。不过当时,水翻译硬是没说来的这位军官是谁,冀诚只知道是个大人物。

情报到位后,冀诚第二天赶紧去了趟皮货铺联络站。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联络站一个人都没有。后来他找邻居们一打听才知道,日本人速度快得很,联络站的同志们被当成普通百姓,抓去乡下征粮去了。

这可怎么办?冀诚并不知道组织在城外的地址,就算他自己出了城也没有方向。没办法,他只能启用更危险的传递方法。当时城内的同志们和组织有约定,为防止联络站突然失效,每逢单日都会有一个城外的联络员以赶集为由进城。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冀诚赶到了集市,苦苦寻找。果然,他在集市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交通员杨老万,他正拉着一辆骡车假装赶集。冀诚把自己整理的情报交给了杨老万,其实就已经完成了情报交接任务。

按以前的惯例,冀诚可以离开了。但当时,城里已经是只许进不许出了。也就是说,冀诚必须护送老杨出城。稍稍思考了一会儿,冀诚想到了应对之策。他从米店买了两袋粮食,放在骡子上。

到了城门口,冀诚跟哨兵说:“情报部要我去城外的磨坊磨面”。哨兵认识冀诚,知道他确实在情报部干活,便让他们出去了。就这样,老杨顺利地进了山。

一个如此重要的消息,就这样被一个23岁的年轻特工,传递给了前线。没出一个月,日本人就收到了阿部规秀在黄土岭大败的消息。

此次行动后,冀诚并没暴露,所以他继续回到日军情报部潜伏。在此期间,他也曾被怀疑过。有一回,他曾被宪兵队关了整整18天,敌人对他用尽了酷刑,他都没有松口。后来,敌人发现自己要找的另一个特工信息,觉得是冤枉了冀诚,才把他放了。

此后,冀诚还曾混进了宪兵队,为我军传递了多份情报。直到1944年8月,我军的一个情报站被破获,冀诚才暴露身份。

那天,冀诚正在城外的家里,对于自己的暴露毫不知情。突然,之前受过他恩惠的一个保长提前跑到他家报信,让他快跑。冀诚来不及出村,便在草垛里躲了一天一夜。等日本人走了,他才被接回了根据地,走上了前线。此后,乡亲们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和当年他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立下的奇功。

前线八路军

新中国成立后,冀诚先后在涞源县石棉矿保卫科、涞源县公安局工作。1993年,冀老病逝。两年后,在纪念抗日战争50周年时,其妻受到了领导的接见。

8年抗战(部分地区其实是14年),前线出了很多不怕死的将士,而在隐蔽战线上,也涌现了一批杰出的特工。让阿部规秀命丧涞源,其实就是前线和情报组织完美配合的经典例子。

笔者最近一直在梳理我党的优秀特工,看过很多成功的例子,冀诚是其中很有代表性的一个:

一来,他是为数不多的能在日本人身边潜伏6、7年的特工,这一点很难得;二来,他不是一个经过专门培训过传统特工,他没上过几年学,也没有在任何军校学习过,所以各种高级技术手段他都不会;三来,他是完完全全靠自己打入到敌人内部的,没有利用任何其它社会关系,这一点非常考验智慧。

而以上,也正是他的过人之处。最后,笔者希望大家能记住两个年龄数字:

那一年,在前线了结阿部规秀的李二喜年仅18岁,而传递消息的冀诚23岁。

说实话,看到这样的年龄,笔者被深深地触动了。在和平年代的今天,我们该对那一代的年轻人说一句:你们,真的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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