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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人殖民史32:父死子继还是兄终弟及,商王国的王位传承游戏》门/寒山回忆说

与后世中央集权的皇朝不同,与成熟封建制的主王朝不同,上王国具有强大的部落时代的政治传统。

商国在冀中南崛起时,还是一个大型的部落,部落内部由若干个氏族、胞族组成,每个氏族、胞族都有各自的族长,他们由氏族内比较有声望地位的成年男子共同推举而出,氏族与氏族之间有很大的独立性。

在这种情况下,商部落的酋长,也就是商的先王们,只是这些氏族胞族的共主,并没有多少权力去干涉各个氏族的事务,相反,商王反而要去争取各个族长的支持,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把部落酋长的位置更好的做下去。

这和同时代的崇国以及中原其他方国的情况,大体上相似。

但是,随着商国入侵中原,吞并其他方国,占领更多的土地和人口,原先的纯部落政治开始改变。商王开始把王族成员安置到新征服的土地上,让他们统治那些被征服的原住民,从而扩大王族的势力。

随着商国最终打败古崇国,成为中原地区的方国霸主,商王族的实力也逐渐达到鼎盛,原先的族长势力开始边缘化,商国内部变成了王室贵族分别统治国内的各个部落、氏族。

这种情况就和后金崛起的过程非常类似。后金最初源自建州女真,征服了周边的五个部落,形成建州五部,建州酋长因此设立旗-牛录制度,实际上就是部落-氏族制度的变形。征服了海西女真之后,建州联盟扩大为十几个部落,经过打散重组,最终形成八个旗,若干个牛录,实际上就可以等同于八个部落,若干个氏族。

每个旗的旗主,也称作贝勒,贝勒是原本女真部落对酋长的尊称。在这一阶段,爱新觉罗皇室的权力比较局限,仅仅是各部的共主,在军国大事上,还要与各个贝勒共同商议。

但是随着后金入侵辽东,不断的击败明军,征服辽东的土地和人口,爱新觉罗王室的势力开始急剧扩张。努尔哈赤在征战立功的过程中,逐渐让皇室成员接管各个旗,把原本的旗主势力边缘化,最终形成了后金皇室贵族分别统领各旗的局面。

在这种情况下,努尔哈赤死后,汗位的继承人不是由努尔哈赤指定,而是由各旗的贝勒、旗主共同推举。皇太极死后,皇位的继承人也不是由皇太极指定,而是由各旗的亲王、郡王,也就是有实力的皇室成员共同推举,所以作为皇太极八弟的多尔衮和皇太极长子的豪格,居然还可以为了皇位进行竞争,但最终由各方推举出皇太极的另一个儿子继承了皇位。

商国的情况,和后金这一阶段的政治格局非常类似。商王大乙(成汤)在位29年<竹书纪年>,率领着商国人拱翻中原最大的方国古崇国,吞并方国若干,征服了广阔的土地和众多的人口,王族的声望和势力都急剧扩张。

大乙将新征服的土地和人口交给自己的兄弟和子侄统治,在旧的氏族之外形成了强大的王族势力。同时,商王大乙还利用任何可能的机会,比如氏族族长征兵、作战不利,被王族成员替代,或者若干个氏族交由某个王室成员统领。

在这种情况下,商国的王室贵族势力逐渐压过非王室贵族,商王族取得了商国内的大部分权力。但与此同时,也导致了另一个结果,那就是商王的权力依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扩大,与此同时,商王被宗室成员取代王位的可能性更大了。

大乙活着时,就已经开始削弱他兄弟和侄儿的势力,着重培养几个儿子的势力,于是到大乙挂掉时,他的儿子们已经是整个王国内最有权势的势力。大乙挂掉之前,他的长子就已经去世了,所以长子系的势力,被大乙的长孙子至(姓子名至)继承。

这就和朱元璋挂掉之前,太子就已经挂掉,太子系的盘被太孙朱允炆继承一样。但不同的是,朱元璋是继续培养皇太孙,并让他继承皇位,而大乙却没有这个威望了。大乙死后,太孙一系被大乙的其他儿子,也就是太孙的叔叔们压制,于是大乙的次子子胜继承了商国的王位,是为外丙。

据竹书纪年记载,外丙在位两年,年老而死,外丙的弟弟子庸继承王位,是为仲任。

太孙子至的两个王叔,势力大到可以压制太孙一系,先后继承王位,直到去世,才给了太孙一系翻盘的机会。仲任死后,太孙子至终于得以继承王位,这就是著名的太甲。

太甲之所有著名,是因为他祖父大乙倚赖的最大功臣伊尹,和太甲之间发生了一些有趣的故事。

据竹书纪年记载,太甲继位后两三年时间,为君的表现很差,于是被权臣伊尹放逐到洛阳盆地的偃师商城,那里有大乙的王陵,太甲被迫给祖父守陵,而伊尹篡夺了王位。太甲隐忍几年后,杀回亳都(郑州商城),弄死了伊老头,重新夺回了王位。

但是史记又是另一番记载,说太甲被放逐到祖父的王陵前守陵,逐渐反省自己的过失,最终得到伊尹的原谅,被迎回亳都,继续干国王的差事,伊尹不久就年老死去,商国此后世代依然以高规格的祭礼祭祀伊尹。

两种说法,因为甲骨卜辞而得以证实真伪。甲骨卜辞上确实记载了商国代代祭祀伊尹,而且礼仪规格很高。但是,这就能说,情况是如同史记记载的那样吗?

真实的情况也许是这样的,大乙挂掉之后,年轻的太孙子至(太甲)虽然继承了太子一系的势力,但毕竟威望各方面都无法和自己的两个叔叔抗衡,输掉王位事小,被两个叔叔弄死才是更大的危机。作为前朝老臣,也是商国最大的外戚势力,伊尹出谋划策,让太甲暂时离开王族权力斗争的核心,借着为大乙守陵的名义,保全他的势力。最终,太甲和伊尹熬死了两个王叔,外丙和仲任,王叔的儿子们,也就是太甲的堂弟们分散了两位王叔的势力,太甲无疑因祸得福,成为了当时商国内最大的势力。

于是,伊尹和太甲里应外合,压制了堂弟们的势力,风光返回亳都,继承商王的大位。伊尹辅佐大乙称霸中原,又辅佐大乙的长孙太甲成功登上王位,四朝元老,功劳大大滴有,自然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会得到世代商王的追祀了。

似乎说的有点远了,话归正题。虽然王位最终回到了大乙的嫡长孙这里,但是商国内王室贵族势力强大的局面依然没有改变。一代又一代商王为了扩大自己的权势,对抗王族内的大佬,不得不培养自己的亲兄弟和儿子们。

而这样又造成一个结果,那就是在他们挂掉之后,他们生前培养的势力,又会给下一代商王造成威胁,下一代商王为了抗衡前代商王培养的大佬,往往又会复制前代商王的办法,依靠自己的亲兄弟和儿子。

如此循环往复,最终就形成了之后的王位不断在兄终弟及和父死子继之间摇摆。

太甲即位后,王族其他成员的势力依然很大,于是太甲培养自己的儿子们成为大佬。太甲挂掉之后,他的儿子子绚继位,是为沃丁。

沃丁在位时,他的弟弟子辨势力膨胀,在沃丁去世后,子辨得以继承王位,是为大庚。

和父亲太甲一样,大庚面对王族大佬们的威胁,也不得不壮大自己的儿子们的势力。这也就导致了,大庚挂掉后,他的儿子们先后继承王位,小甲子高、雍己子胄、大戊子密。

商王世系

大戊因为比两个兄长年轻,所以熬死两个兄长之后继承王位,居然在位长达75年<竹书纪年载>。长时间的在位让大戊有足够的时间和条件去压制其他的王室贵族,最终得以传位给自己儿子。但是,后面又将继续上演兄终弟及和偶尔的父死子继的循环。

但是故事并不单单这样单调,就在大戊时代,还有一些其他事情,让单调的王位传承游戏有了额外的精彩和乐趣。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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