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是中华大地“三山五岳”中的三山之一。高山山峰从远处望着清黑,被称为陵山,因为中华人文始祖皇帝曾在这座山上改名为睡莲团,唐诗改名为黄山。

明代徐霞客两游黄山,赞叹曰:薄海内外,无如徽之黄山。登黄山,天下无山,观止已。后人引申为“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这是对黄山大美之绝赞。我曾两登黄山,皆因行程匆忙,仅赏一隅而为憾。十月九日,三登黄山,一日飘行,几览黄山全景,现粗记于下:

十月九日晨五时半,从汤口镇住地出发,急行二十分,达海拔400余米黄山南大门。自建黄山缆车以来,游人上山,无论徒步乘车,皆须统一乘景区公交至慈光阁,疫情期间,管理尤严,严禁游人徒步上山。我衬衣长裤,隐包于侧,似乡人晨练貌,徒步至南大门西侧入口,乘门卫蒙胧,悄悄闪入进山磴道。磴道西向上,多为公路转折所断。行十余分钟,公路分岔,西去至前山慈光阁,东行至后山云谷寺。再上磴道分岔,西上之道下闻水声。凭攻略记忆,慈光阁在桃花溪上游,沿溪左道上,过石桥至溪右。此地为黄山温泉渡假区,华庭林立,再上至人字瀑。人字瀑为黄山三大名瀑,水从瀑口出,从左右斜泄而成人字,故名。因是旱季,瀑小而缓,水清若无。人字瀑上,至回龙桥,从桥口北上磴道,登数百石阶,七时正至海拔八百来米处慈光阁进山售票房。从南大门至慈光阁,公路为10公里左右,磴道约五公里,海拔上升400来米。

票房西侧有醒目“登山入口处”指示牌,在检票口东越小脊,两边高脊自蟠龙岭下,小天挡日,小溪依势下。上行二十分钟,道旁有亭,坐北朝南,形圆体石,北部半圆以石砌封,呈半月状,故名月牙亭。亭中柱桌椅皆石,亭前旷地,有古木数株,干瘦枝稀,颇有古韵。两边山脊石壁如磨,高崖若瀑。时已登山两小时,乃小憩亭中,观山赏景,养力怡神。

上图依次为月牙亭、亭东西两侧山景、立马亭

少倾,有浪孟少年五六人,嘻戏追逐上。童心顿发,提气急随,至立马亭,超越并远甩于后。石阶绵绵,所喜尚缓,更兼道旁杂树枝叶交柯,山气清肃,行来并不费力。八时十分,至半山寺。半山寺海拔1300米,此处群峰嵯峨,古木葱茏。西侧有半山寺,寺额为刘伯承元帅手书。半山寺缓阶处,遇一担夫拄柱小歇,询之答曰:年已六六,担重百四,起点慈光,终处玉屏,四时起脚,里程方半,血汗所酬,仅得二百。闻之戚然,气滞力乏。然细思之,此翁可能也是同辈中不幸之幸,相若年纪之权贵豪强,多少僵卧床榻,徘徊生死;多少身陷囹圄,声名臭扬;多少累妻害子,贻祸子孙。半山寺上,曰龙蟠坡,此地因山道陡峭曲折,石呈黑色,形如巨龙蟠坡而名。十来分钟后至新道口,道口有路东去,这是南上天都峰之线。天都峰海拔1810米,为黄山第三高峰,古称群仙所都,意为天上都会。以险峭峻奇著名,其高虽逊莲花、光明,其名盖于两者。故民间谚:不登天都峰,等于一场空。为保护黄山圣景,天都 、莲花轮流开放,定期五年,自去年起,天都轮休,莲花开放。蟠龙坡陡急且长,中显疲态,忆霞客仙当初以杖冰岩凿穴,仅容两趾上而不言艰难景,自感渺愧,乃奋力坚持。不久眼前豁然,阳光普照。龙蟠坡顶西有一观景平台,四周苍松龙矫凤翔。立台上,黄山半景入眼,西对黄海矼,东面五老上天都,南俯龙蟠坡,北仰莲花、莲蕊峰。

上图左为挑山工、右为蟠龙岭顶

观景台再上约五六分钟,达天门坎。天门两侧其壁如削,道从中穿,若入天之门坎。过天门坎,景色大变,道边皆石,石阶、石峰、石柱、石洞、石壁,古朴雄浑厚重,如入天街。再上十五分钟,道口有松接客,旁立数十丈高各形石峰数座,石色纯白如洗,峰顶黛松如伞盖,蓝天掩映,具神仙景。越隙再前,路时急时缓,中有五六米长石缝,仅容一人过,此处曰渡仙桥。桥东有石崖,通天彻地,中隐细瀑从天下,无声无名,我名之为“迎仙瀑”。过桥再上,步移景换,皆有仙气。

上图依次为天门坎、接客松、渡仙桥、路旁景、迎仙瀑

少时,有陡阶昂首成梯。成仙在即,登阶急上,尽处入一仙洞,转折出洞,清气扑面。洞口右侧屹立一松,神韵庄严,气度端重,似曾相识,细看乃举世无双迎客松!上阶十余级,阶左有赏松平台。伫立台上,尽赏神松韵致。迎客松,乃黄山四绝,稀世国宝。松出青狮石,龄愈千三百年,高十米,胸径六十四厘米,中部伸出长达七点六米侧枝展向前方,如主人迎客。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车站码头,厅堂餐卧,皆有其影。尤其是周恩来总理在人民大会堂巨画迎客松下会见外宾合影,成为我们这一辈人一生难以磨灭的记忆。过迎客松,即到玉屏峰,时九时二十分。

上图左迎客松、右玉屏峰

玉屏峰海拔1716米,其西南向峰形如半圆,壁削如屏,色白如玉,故名。峰下有石坪数亩,背壁建有玉屏楼,可供游客食宿,楼前为游客汇集地。玉屏峰被徐霞客称为黄山绝胜之地。其大景为左揽天都,右牵莲花,北视光明,南瞰慈光。其近景奇石环耸,仙松旌布。被游人誉为黄山第一处。

过玉屏峰,下石阶数十级,有道沿山脊北去,不久分岔。西北向斜切莲花峰腰,是莲花峰关闭时去光明顶唯一通路。北向之道上莲花峰,道沿山脊长里余,曰莲梗。梗上松迎石接,隐有仙气拂面。从莲梗端仰望峰顶,峰如刀削斧斫,路先隐松岩间,时隐时现,后缘东南向悬崖峭壁,直入云端。游人上行如蚁附绳,时隐时现,望之心悸。钻洞越隙而上,游人多站喘箕息,面呈白色。再上在崖脊上凿石成凹,临峭壁面石墙高及人腰,只要不探头墙外,虽惊不险。路阻人挡,走走停停,十时二十分,登上峰顶。

上图依次为莲花峰、上峰路、峰尖留影、天都峰、光明顶

莲花峰主峰突兀,四周小峰簇拥,俨若新莲初开,向天怒放,峰下飞龙、倒挂奇松随伴,故名。峰顶方圆丈余,中为莲蕊,四周以栏护之,人可绕蕊环行。立莲花顶上,如置身云汉,四顾山如波涛,峰似碧簪,黄山大景,几入眼中。时和风南来,金阳洒辉,振衣高岗,气定神闲,颇有成仙得道之感。唯南望天都,心中微怅而诵:莲花峰上细徘徊,仙景奇山入眼睑,无奈天都不纳客,且过四年昂首来。

下峰之路,隐于峰顶西南侧,虽转折陡急非常,然比之上山,可算坦途。十余分钟,达莲花亭,与峰下从玉屏峰斜切之路会合。莲花亭附近地甚逼仄,但处前山与后山要冲,游人大多在此歇息,故成闹市。

莲花亭北直线数百米,便是鳌鱼峰,去路成U型,下行是百步云梯。百步云梯名气虽大,但与莲花峰上下之路相比,可谓小大巫之比。下云梯横行至鳌鱼峰下,路成弓形。弓背路缓但远五百米;弓弦陡急,从石缝中上穿,是真正云梯,号一线天。多人见我年长,好心劝我避直就迂,我笑而谢之。行人走走停停,帖壁多立喘息之人。我见缝插针,数次越人而上,十一时左右到顶。沿峰脊平行百余米,路南巨石如鳌,尾西头东,张嘴待食,有并纳日月,气吞山河势。鳌鱼峰居黄山中部,海拔1773米,是黄山前、后山之分界线。峰左有观景平台,立台上四望,可观黄山雄伟壮丽状,其景其色,拙笔难描,以峰壁一侧所镌“大块文章”四字以蔽之。

鳌鱼峰下,路沿山脊徐下,脊宽岗旷,气和风柔,奇松俊挺,列队迎客,如入街市。沿途游人,倦容皆消 ,春风漾面,这是徒步黄山中最惬意的一段。景好路短,不经意间到光明顶下。此处有地甚旷,也是山顶少有的几处闹市之一,路边皆店,吃喝住宿,应有尽有,有名的白云宾馆就在路边。上下黄山,烟火管理极严,此地便是瘾君子的福地,尽可吞云吐雾,一抽为快。我也凳石箕坐,乐在其中。

黄山三大主峰,莲花居中,端庄巍峨,昂头天外。天都在前,峥嵘奇险,傲倔不甘居三。光明处后,厚浑稳重,雍容自在,不与争锋。上路甚缓,十二时正,登上峰顶。

上图依次为鳌鱼峰顶、从鳌鱼峰通往光明顶路

光明顶海拔1841米,高度居二。其顶平坦高旷,日光照耀久长,是观日出日落佳地。不少游人在光明顶石碑处留影后即越顶而下,乃错过一场视觉盛宴。光明顶石碑处东南斜上百余米,有石脊如牛背,三面万丈斧劈石壁,峰周矮拙古松环拥。立其顶,东海奇景,西海群峰皆入眼中,观尽天都、莲花、鳌鱼、炼丹、玉屏雄姿。

上图依次为光明顶、顶东之观景石峰

光明顶下,有道北通排云亭,因匆急错过北行。沿东北向下,中途有南向石阶路,是通往云谷索道捷径。继续前行,不久达狮子峰下三岔口,左转西行过西海饭店、一时十五分达排云亭。

排云亭位处西海门,因西海时有云雾在山谷中升腾翻滚,扑至亭前便趋无形,故名。亭长形,花岗岩条石砌就,是观赏黄山巧石奇景绝佳处。亭前峰柱如林,争高夺奇,互不相让。亭右侧数百米,是西海大峡谷之太平索道,其下站设在松谷景区的松谷庵。

从排云亭原路返回,过狮林酒店,达北海宾馆。多年前我曾与数位好友在此住过一晚,如今物是人非,颇有一番感慨。北海宾馆东南行百米,有观景平台,台下有石如笔杆立,其顶一松若笔尖,美名“梦笔生花”。再前行百米,有巨松当道,树干硕壮古拙,枝叶威武飞扬,系黄山名松“黑虎松”。松下道叉,右上去白鹅岭,左上去始信峰。

始信峰为黄山一绝,三面临空,一峰独秀,海拔1668米。传康熙时太平县令陆九陛见徐霞客对黄山之赞,颇为不信,乃从云谷寺上此峰,见景始信徐所言不虚,乃壁书:岂有此理,说也不信,真正妙绝,到此方知。此后黄习远题名“始信”,峰即得名。

上图依次为始信峰、卧云峰和周围景色

我观始信峰,有三处冠绝黄山:一是松奇。奇松林立,不可胜数,著名的有黑虎松、接引松、竖琴松等,余松千姿百态,各展风韵。谚曰“不到始信峰,不见黄山松”。二是景奇,始信峰东,谷旷壑深,有不知其数石笋石峰冲天起,俊秀孤傲,遗世独立,凛然不可攀侵。其中著名者有上升峰、石笋工、十八罗汉朝南海等。三是峰奇。三面峭壁千丈,丈高尖石为顶,石旁仅容数人观景。其峰西下行数十步再上,有丈长石桥,曰接引桥,寓接引凡人过桥成仙意。桥旁有松,名接引松,过接引松,达卧云峰顶。峰顶巧夺天工,四周古松龙蟠,怪石虎踞,置身其中,飘飘然真的不知自己是仙或人。因此地风景实在太美,以致久久不忍离开。时二时十分左右,行程大半已过,去路可期,心已大定,且喜峰上无人,暖风熏身,乃卧石上,闭眼假眠,仰承仙气。

从始信峰飘然东南下,过石笋峰至观音峰,东面群峰如笋出柱耸,如筷筒箭簇,壁缝峰隙,奇松斜出直立,仙气氤氲,惜无桥无梯,难以访得中隐仙人。从观音峰原路返至黑虎松,南上数百米,至白鹅岭顶,时二时半。岭东为云谷索道上站,岭南系徒步下山阶道。因时间宽裕,择步道下,沿途石迎松送,风景不绝。西方高脊龙卧,自光明顶逶迤下,脊上奇峰争耸,具天狗望月、仙人翻桌等貌。然比之始信峰景,已大为逊色。过仙人指路、越揽胜亭,一路陡阶不绝,连下五六千级。四时正,达云谷索道下站云谷寺,乘景区公交至黄山南大门,四时半到达居处。

徐霞客评说果然不虚,五岳风骚,黄山兼具之。所憾未见云海,然此乃大幸。想是老天知我心思,一路阳光灿烂,明见万里,使我尽观黄山大景!想是沾了仙山仙气,一日疾行,竟不觉疲累!黄山真乃仙居之山!(俞新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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