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4年元朝地图】元朝的海外贸易：元代泉州是如何发展为“东方第一港”的？

中国卫星图

元代的海外贸易始于公元1277年，其过程也经历了几次波折。

元朝海外贸易跟一个人有关，他就是忽必烈。

元朝疆域图

成吉思汗以蒙古的铁骑扫荡了欧亚大陆，建立起蒙古大帝国闻名，但是，如何去统治管理一个文化先进、经济发达的地区，成吉思汗没能来得及回答。

蒙古帝国的开国大汗成吉思汗，后被追尊称元太祖。

而忽必烈基本上解决了这一点。他在一批蒙汉臣僚的帮助下，依照汉法建元改制，所制定和实行的一系列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政策既为元朝的百年江山奠定了基础，也为后来的清朝统治者提供了非常珍贵的经验。

元世祖文武皇帝忽必烈像

那么，忽必烈是怎样推动官本船贸易，又是如何让以泉州为中心的海外贸易繁荣起来，连威尼斯商人马可波罗都留下印象。

元朝扩张

壹

招徕蕃商：在泉州设立了第一个市舶司

贸易离不开交通。元朝水陆交通的发达，当时，东西方使臣、商旅的往来非常方便。元人形容说：“适千里者如在户庭，之万里者如出邻家。”同时代的欧洲商人也说，从里海沿岸城市到中国各地，沿途十分安全。

古代港口示意图

元朝时，东西方海运交通十分畅通，使得西方与元朝中国的交往更加频繁。海运方面，当时元朝的船只已经航行于印度洋各地，包括锡兰（今斯里兰卡）、印度、波斯湾和阿拉伯半岛，甚至达到非洲的索马里亚。

元代驿站示意图

威尼斯人马可·波罗在1275年忽必烈时期随从他的父亲和叔叔来到中国，在其口述并由鲁斯蒂谦记录的《马可·波罗游记》中描绘出元朝中国的繁华景象。

《马可·波罗游记》抄本

元代的海外贸易，始于1277年（至元十四年）。

元朝对外联系示意图

当时南宋政权刚刚灭亡，东南沿海江浙、福建一带先后被元军占领。特别是擅蕃舶之利30年的泉州招抚蒲寿庚，1276年（至元13年）11月杀赵宋宗室3000余人而投降，随而将所掌海外贸易奉献给元朝。

元朝灭南宋形势图

于是，元朝得以迅速在泉州设立第一个市舶司，命令闽广大都督忙兀台管领。接着，又在庆元、上海、澉浦增设三市舶司，命令福建安抚使杨发管领。

泉州市舶转运司

1278年（至元15年）8月，忽必烈诏福建行省官唆都、蒲寿庚通过蕃舶向东南诸蕃国传达：“诚能来朝，朕将宠礼之。其往来互市，各从所欲。”

对海外贸易，忽必烈一开始就采取宽容和积极支持的态度，这应该是难能可贵的。市舶贸易就在忽必烈的支持下发轫起步了。

泉州市舶转运司遗址

最初，泉州等市舶司大体参照南宋旧制，每年招集舶商，赴南洋蕃邦博易珠宝翠玉香料等物，次年回帆，依旧例抽解，然后听其货卖。按照南宋旧例，濒海商人以船贩运买卖国内土货也要按照海外蕃货实行“双抽”，征收双重税钱。

古代港口示意图

1280年（至元17年）2月，上海市舶司招船提控王楠上言批评土货依蕃货例双抽太重，商旅受困，主张国内贩运土货依数量实行单抽。朝廷听从了王楠的建议，开始区别国内土货和海外蕃货，分别实行单抽和双抽税制。

海外贸易

到了1283年（至元20年）5月，元朝正式规定市舶抽分条例，细货取十分之一，粗货取十五分之一。

在此前后，对市舶司用铜钱交易海外黄金珠宝，朝廷积极予以支持；对于舶商以金银交易海外香木，则下令明确禁止。

宋元时期泉州海外交通示意图

马可波罗在谈到泉州市舶司税收时说：

《马可·波罗游记》插图：马可·波罗和忽必烈汗在大都的王廷

“大可汗由这城和商埠收得极大的税额。因为你们要晓得，所有由印度来的船，要付10%的税，就是他所载的货物，宝石和珍珠的价值的十分之一。此外轻货各船皆取30%作运费。胡椒要取44%。沉香木、檀香木以及其他笨重货物，皆要取40%。因为要付税钱和运费两样，所以商人们必须拿出他们所载货物之半。”

马可·波罗出使中国元朝的旅行

出身于威尼斯商人的马可波罗，对泉州市舶司税收特别留意，所记税额也特别细致，这完全合乎商人的职业习惯。他的记述中，明显提到的“双抽”制和粗货、细货之别，可与汉文史料相得益彰，珠联璧合。

13-14世纪蒙古势力范围

贰

“官本船”贸易：忽必烈支持，中书右丞推行，可惜只实施了5个月

忽必烈的另一项重要举措是卢世荣主持的“官本船”贸易。

徐葆光撰‘中山传信录’（1721年）卷第一“封舟”封舟图。元朝14世纪类似这种船

至元21年（1284年）11月，忽必烈任用卢世荣为中书右丞，全权负责掌管财政。翌年正月实施的“官本船”贸易，也是卢世荣聚敛财富，增加财政收入诸项方略的组成部分。

1294年忽必烈去世时的元朝行政区划，其中征东行省实际上是傀儡国高丽。

其内容主要是：

“在泉州、杭州设立市舶转运司，统一掌管原四市舶司事务，实行官府造船舶出资本，募人渡海入蕃，贸易诸货的新制度。据说，当时朝廷一次提供资金中统钞十万锭。所得利益，官取七分，商取三分。”
“禁止权势之家以私钱入蕃贸易，违者治罪，籍没其家产之半。”
“蕃商就官船买卖交易，官船可代表政府依例抽税。”

船

卢世荣所推行的“官本船”贸易，基于官营招商的模式，目的是抑制和打击权势之家，企图把被蒙古贵族代理人斡脱商控制海外贸易的局面扭转过来，为朝廷占据海外贸易的大部分利益。

港口码头示意图

抑制斡脱商的政策，并非卢世荣所肇始。在卢世荣受重用和担任中书省右丞以前的1284年（至元21年）4月，右丞相和礼霍孙就废罢了掌管斡脱事务的泉府司。尽管卢世荣与和礼霍孙在理财富国等问题上政见不同，但出于增加朝廷财政收入的考虑，卢世荣仍然在“官本船”措施内继续沿用了和礼霍孙抑制斡脱商的政策。

元代贵族

不幸的是，官本船贸易和卢世荣理财一样短命。此项措施刚刚出台5个月，即遭到攻击和否定。至元22年（1285年）6月，几乎与卢世荣受到以御史台监察官弹劾的同时，随从忽必烈巡幸上都的中书省官员针对卢世荣禁止从事官本船以外的海外贸易的做法，奏请改弦易辙，允许商人从事市舶贸易，官府依旧例向他们征税抽分。这项奏议得到忽必烈批准。8月，忽必烈返回大都，随即正式宣布废罢有关民间从事海外贸易的禁令。掌管斡脱事务的泉府司也重新被恢复。

示意图

于是，卢世荣的“官本船”贸易寿终正寝，朝廷又恢复了舶商下蕃贸易、官府征税抽分的旧制。

1287年元朝至元宝钞。

叁

整顿市舶贸易，走向繁荣：忽必烈亲力亲为

卢世荣被杀后，吐蕃人桑哥理财柄国。他的党羽沙不丁较长时间内把持了东南沿海的市舶贸易大权。

元朝

沙不丁是回回人，起先，他与另一名回回人乌马儿在江淮行省负责管辖泉府司和市舶司。至元24年（1287年）7月，沙不丁被桑哥提拔为行省左丞，继续掌管泉府、市舶二司事务。到了至元26年（1289年），沙不丁已升任江淮行省平章，全面负责钱谷财政，包括海运、市舶等。

元代泉州市舶转运司

由于史料零散，沙不丁掌管市舶贸易的具体业绩，目前仅能见到另增杭州、温州二市舶司和至元26年正月向朝廷上贡前岁市舶税收所得“珠四百斤，金三千四百两”。尽管杭州、温州二市舶司设置时间不长，忽必烈对沙不丁上贡珠宝黄金的答复也只是“诏贮之以待贫乏者”，但沙不丁被特许以300名戍兵充当护卫以及在江浙行省立德政碑等事说明，忽必烈对他是非常赏识和器重的。

元世祖攻灭南宋后于南宋故土划分的三个行省。

这当然和沙不丁借市舶贸易为朝廷获取巨额财利有关系。至元27年（1290年）马可波罗随同伊里汗国阿鲁浑大王位下使臣自泉州离开中国前夕，就是由担任江淮行省平章的沙不丁负责办理支付分例口粮事宜的。

14世纪元朝与四大汗国总疆域的地图，其中西亚深灰色部分为后来的帖木儿帝国。

至元28年（1291年）桑哥被杀，桑哥在江浙行省的爪牙党羽乌马儿、纳速剌丁灭里、忻都、王巨济等皆坐罪弃市。沙不丁却例外地得到豁免。据说，中书省宰相极力庇护沙不丁。理由是：国家出财资助舶商前往南海贸易宝货，获利以亿万计。若沙不丁被黜被杀，舶商必定大多逃逸。这不无道理，忽必烈也信以为真。所以，当监察御史上言批评独免沙不丁欠妥时，忽必烈仍然坚持姑且释放沙不丁。

元朝海上漕运图

后来，近侍董士选以失民心和得财货孰重，劝谏忽必烈。忽必烈略有震动和省悟，立即奖赏董士选白银五千两，并任命他为江淮行省左丞，可沙不丁独受豁免和继续负责市舶贸易的决定始终没有改变。次年正月，中书省奏请改善泉州贡赋及外国使臣北上大都的驿站时，忽必烈仍然诏命向沙不丁询问有关情况。

元代

忽必烈晚年，着手进行了对市舶贸易的较认真整顿。

事情的缘起是：至元30年（1293年）4月前后，南人官员燕公楠和前南宋状元留梦炎相继上奏江淮行省长官忙兀台及沙不丁为牟取暴利，强行实施高比率抽解，造成蕃商却步、朝廷收入减少等弊端。

我国现存最早的外贸法—— 至元《市舶则法二十三条》

忽必烈得悉后，非常重视，亲自过问，还以圣旨命令中书省与留梦炎及熟悉南宋市舶贸易人等商量议定合理则例。中书省遵旨行事，迅速出台整顿市舶贸易的《市舶法则二十三条》。内容主要有：取消上海、澉浦、温州、广东、杭州、庆元等市舶司正常抽分外的三十取一的税课，一律实行泉州式粗货、细货原定额抽分；将温州市舶司并入庆元，杭州市舶司并入所在税务；禁止金银铜铁男女人口私贩入蕃；行省、行泉府司、市舶司官员每年回帆之时，必须先期抵达，依例封堵，以次抽分，违期及走透作弊者治罪。

元朝

二十三条法则奠定了元朝政府管理海外贸易基本框架，使元代的市舶贸易在继承南宋旧制的基础上走向成熟，保证了市舶贸易的正常进行。

战船

与南宋市舶条例相比，至元30年（1293年）二十三条法则的特殊之处在于：首次允许官吏权豪合法从事海外贸易，同时又严格要求其缴纳舶税。这显然是对卢世荣“官本船”政策的后退，也是元廷正视官豪势要竞相涉足海外贸易的现实而做的比较实惠的变通。

宋朝市舶转运司

此外，上述二十三条法则的前五条，都是忽必烈亲自接受奏闻并以圣旨批准的。足见忽必烈对海外贸易管理的高度重视。诚然，此番重视，又与海外贸易能给朝廷带来丰厚的税收及珠宝贡纳分不开。

1335年元朝晚期与周边国家局势图。

肆

泉州：元朝时期的“东方第一港”

元朝透过专卖政策控制盐、酒、茶、农具、竹木等一切日用必需品的贸易，影响国内商业的发展。可是元朝幅员广阔，交通发达，所以往往鼓励对外贸易政策，因而终元之世对外贸易颇为繁盛。

交通

忽必烈时期以泉州为中心的海外贸易出现了空前繁荣。当时，沿海对外贸易城市的广州、泉州、明州、秀州、温州和江阴等等。而泉州在宋元时期是东方第一大港，货物的运输量十分巨大，泉州的税收仅次于宋朝首都杭州。

描绘元代泉州港繁荣景象的图画，来自于15世纪《马可波罗游记》手抄本

成书于南宋开禧二年（1206年）的《云麓漫钞》记录到泉州贸易的有31个国家和地区的商人。嘉定十七年（1224年）的《诸蕃志》，则记为53个国家和地区。到元代的《岛夷志略》，更上升到98个国家和地区。

泉州景教墓石与四翼天使拿着交叉上的莲花象征。

有学者推算至元26年（1289年）沙不丁上缴朝廷的“市舶司岁输珠四百斤，金三千四百两”，仅黄金一项，相当于当时朝廷岁入黄金总数的六分之一，若加上四百斤珠宝，其市舶收入总数超过了南宋。看来元朝也并非真的不会治国。

元朝疆域

在这过程中，泉州以其良好的港口条件和便利贸易的有形、无形的环境，既吸引外商趋之若鹜，也以其沟通全国的水陆运输线所呈之巨大的吞吐能力，不断丰富贸易的内容、扩大其贸易的数量。

马可·波罗前往中国及返回威尼斯的路线图

直至1291年，由泉州港离华的马可波罗，惊喜地记述道：

“这里是海港，所有印度的船皆来到这里。载着极值钱的商品，许多顶贵重的宝石和许多又大又美丽的珍珠。它也是四邻蛮子国商人所群聚的一个商埠。一言以蔽之，在这个商埠，商品宝石、珍珠的贸易之盛，的确是可惊的……假如有一只载胡椒的船去到亚历山大港或到奉基督教诸国之别地者，比例起来，必有一百只船来到这刺桐港。因为你们要晓得，据商业量额上说起来，这是世界上两大港之一。”

元朝泉州地图

元朝中叶的江南名儒吴澄也留下了类似的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