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唐朝十八岔，干货看这篇!茶马古道的激情岁月—康县兰皋驿

在文县临江站，来自青海兰州的客商骑马经过这里，沿着白龙江经过玉楼馆，向南去四川。

在康县的窑坪，陕西、湖北、四川的客商从此起步，踏出了一条康县境内的茶马古道。

（《察院明文》残碑 网络图片）

多少年来，人们都知道有这条古道存在，但是否是茶马古道，一直没有出土的实物佐证，直到《察院明文》残碑被意外发现。这块残碑是在康县望关乡政府西北约100米处山垭旳石猫梁上发现的，石猫梁东面斜坡石路上依然存有古代人工开凿的石台阶，现存有二十级，长约11米、残碑宽70厘米、高90厘米、厚18厘米，有可辨认的碑额“察院明文”和碑文“巡按陕西监察（御史）……示知一应商人……茶马贩通番捷路……”等字样。而残碑的发现地望乡关，自古就是一道三岔口关隘，此地三山合抱，二水环绕，一道通往武都，一道通往成县，一道通往康县，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陇南市政协文史委的学者焦红原认为此碑是明代所立，这块残碑的发现，为康县境内有一条远古时期的茶马古道提供了有力的佐证。这条茶马古道是陇南联系西北丝绸之路和西南茶马古道的重要驮运枢纽，起步点就在康县的窑坪。

（△保留至今的窑坪永祯堂牌匾）

据焦红原先生考证，康县历史上有三个有名的驿站，一个是兰皋驿，在康县东北75公里处的大南峪；一个是平洛驿，在康县西北35公里处的平洛镇；另一个是将利驿，在今成县镡河乡将利村。

为了翔实了解康县境内的茶马古道和古道上的驿站，我们决定从康县的窑坪起步，重走一次茶马古道。

从文县的临江乡入县道至王坝，经月照、石灰梁到洛塘镇，进入206省道，过大坪到琵琶镇，在此向东北驶入县道，过剪子垭，进入康县境内。

早春二月，这里已有了春天的气息，虽然沿途依然是山寒水瘦，在阳光已温暖，开窗迎面扑来的风，已有了一丝儿草香的味。沿着如青丝带一样的水泥路，顺着山势向前延伸，路边青葱的竹子一丛丛、一簇簇忽闪而过，一桩桩白墙灰瓦朱门的小木楼不断从眼前掠过，也带给我们一丝丝欢乐和惊喜。

（窑坪古店铺局部照片 网络图片）

康县县境，在西汉时置平乐道，属武都郡，以平定后之安乐地为氐、羌等少数民族聚居而得名。东汉至南北朝时多为陇地南部之郡、州及蜀汉盖州北部辖地。北魏太和四年（480）置平洛县；隋废县，地属武都。唐以后，多为阶州属地。清雍正七年（1729）县境内设白马关州判，以白马氐故地设关口而名。民国十七年（1928）置永康县，以永久康宁取名，旋于民国十八年（1929）初改康县，以人民康泰安居取名，一直延用至今。今天的康县，在甘肃东南部，位于甘、川、陕三省交界地带，东临陕西略阳县，南接陕西宁强县，西与武都区毗连，北隔西汉水与成县相望。境内气候温和、雨量充沛，风景优美，被誉为“陇上江南”。

（△今天的大南峪乡，就是汉唐时的兰皋故城，汉唐曾在此置兰皋驿，清代曾在此置大兰驿）

窑坪是康县大南峪乡的一个行政村，是陕甘两省的交插之地。东临陕西略阳县木瓜院乡，南靠略阳县干河坝乡，西依康县云台镇，北与康县迷坝乡毗连。据康县编印的《茶马古道》一书载：“康县境内的茶马古道从窑坪起步，四川和陕西上来的商队由窑坪进入甘肃境内，甘肃南去四川成都和东去陕西汉中到湖北襄阳的商队也在此分路。”《康县志》载：“窑坪行政村古有街道，是文化经济发达的地方，也是陕甘边境的贸易中心之一。”

（窑坪古桥 网络图片）

走进窑坪村老街，两边大多是一座座水泥砖混的小楼房，一层都是商铺。听村子里人说，“5·12”汶川地震前，这一带都是明清时的雕花木楼、窑坪古桥就在这条街上。两层瓦顶，下层呈空心正方形屋檐，中间凸起马鞍间屋顶，桥面两侧双排木柱，柱底的柱顶石呈八卦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桥上铺着厚厚的木板，桥两边有木栏杆，栏杆下是供人休息的长条椅。在此休憩的老人们说，原来的窑坪古桥建于清朝，大地震时毁损了，这是按原来的模样新建的，但却少了原建的气韵。

（窑坪古镇赵家骡马店 网络图片）

位于窑坪上街的赵家骡马店还在，基本完好。从远处看，屋角高跷，呈四方形，入院才看清楚这是一个长方形的四合院，两层木楼的门窗全是雕花木板。如今窑坪街上只留下李太和店铺、赵家骡马脚户客店、何家老宅，以及散落在街边的拴马桩、上马石、马槽、石牛、石羊、石猪等文物。上街一家茶叶铺老板感叹地说：“我祖上就在这里经营茶叶，几百年来这里就是小木楼，石板街。木楼有一种特殊感觉，雨天整个街上散发着木香味，早晨、中午、晚上，随着光线不同，整个街上的颜色也会有不同，木香的味也时淡时浓，总的来说，那是一种和这里的自然环境融为一体的感觉，暖暖的、温馨的……”

（茶马集市 网络图片）

难以想象，此地商贸兴盛达几百年。其实自东汉起，这里就有古驮道。但驮道不一定是茶马古道，而茶马古道必然是驮道。南宋后，金、辽、西夏切断了陕西和四川经甘肃通往青海、西藏的贸易通途，陕西、四川、甘肃等地盛产的茶叶、药材以及土布、蚕丝、土纸等商品，无法运出去进行交易，换不回自己所需要的食盐和马匹等物，却促进了西南茶马古道的快速形成。明代，西北茶马古道再次疏通。窑坪，这个陕西和甘肃交界的弹丸之地，逐渐由商队歇脚的地方演变成了一个商品贸易集散地。从四川、陕西上来的商队由此进入甘肃境内，而从青海、甘肃来的商队也在此分路，南下四川，东去陕西汉中、湖北襄阳。清初，陕西、四川的行商，陆续定居窑坪，使窑坪小城从明代起到建国前，经历了570多年的商贸兴盛期。

（康县窑坪：昔日骡马店门前的拴马桩）

窑坪的赵家骡马脚户店是一般客商和脚户门下榻休憩的地方，而在距窑坪不远的大南峪却有一处大的驿站—兰皋驿，是专门为官员、驿使、使节而设置的。

兰皋驿，西汉时置，据《康县要览》载：“兰皋驿，在康县东北75公里之大兰（南）驿，汉唐时置驿，今废。”唐昭宗景福元年（892）武都郡改为阶州。遂将郡治地由福津（今武都三河）移治兰皋镇，在此设州达41年，后又迁回到武都福津。今天的大南峪乡，就是古兰皋镇、兰皋故城。明太祖洪武十年（1377），于今七防关设巡检司一员，清康熙六年（1667）在兰皋置驿，称大兰驿，后人又称大南峪。据《甘肃新通志》《武阶备志》所记，兰皋镇即今大南峪街道，但也有说在街西二公里处李家湾，还有说在街西三公里处将军坝的。

（窑坪茶马古道遗迹──拴马桩 网络图片）

无论汉唐时的兰皋驿，还是清时的大兰驿，可能只是名称不同，指的都是古兰皋镇的驿站。当我们走进大南峪乡，驿站的一点遗迹都找不到。从大南峪街往西，过李家湾，再过将军坝，除了满眼渐渐复苏的春景外，寻找不出一点驿站的蛛丝马迹。也罢，既然这一带是古兰皋镇，想必兰皋驿也就在这方圆二、三里内，但必定是茶马古道的途径地。在汉唐时，这处驿站可能规模略小，但到了明清，随着茶马古道的兴盛，这处驿站有了一定规模，而其建筑也应该似江南水乡的木楼，典雅、阔气。可以想象，当年的官员、仕子、使者在此处休憩，在驿楼上或品茗或吟诗，驿楼边的古道上是络绎不断的马帮商队，远处是连绵嵯峨的青山，窑坪河缓缓流淌，泛着粼粼的波光……

（古兰皋镇为古代阶州通往汉中的交通要道，历代为兵家常争之地。 遗存的古土堡）

大南峪一带地势起伏、谷幽林密，窑坪河蜿蜒其间，向有九湾十大坝之说。其西南是云台镇（白马关），是紧邻七防关的一道战略要塞，也是白马关之前哨阵地。史载南朝宋文帝元嘉十九年（422），仇池国镇北将军苻义德、建节将军苻弘祖曾率士卒万余人列队据守兰皋，被宋龙骧将军裴方明击破，斩弘祖，杀千人，夺取兰皋。之后，武都国王杨文度弟杨文弘曾击败魏军，戍守兰皋为其门户。

如果兰皋驿真如学者考证为汉代所置，这些南北朝时发生的战争场景，兰皋驿应当记忆。到了唐朝，昭宗景福元年（892），武都改名阶州，并将州治迁治兰皋，这一重大而光荣的事件，兰皋驿自然会见证。

过了大山岔，还要翻越险峻的乔家山。

这时我想起了在临江乡那位老人讲的关于河州脚户的悲壮故事。想必这条道上也有许多河州脚户行走。他们从四川、陕西上来，骡马背上驮满了成袋的茶叶，他们遵循“你们当追求前世的幸福如永生一样”的圣训，以坚强的信念在茶马古道上奔走。在翻越这险峻的乔家山时，他们紧随着头骡、二骡、三骡在崎岖坎坷的弯弯山路上行走，听山风摇曳青松，听溪水与头骡项下铜铃的和声。过危险路时，他们最怕风和雨，风会把石头吹下来，就会砸伤人，而下雨时一不小心脚一滑就会坠入悬崖，粉身碎骨……

（古驮道遗迹 网络图片）

从窑坪到大山岔有18公里的路程，这一段路早在汉建宁间由武都郡太守李翁派员修整。从云台大山到望关，还有50多公里。

过了乔家山，就到了关门沟后，西面是犀牛江古渡。这一带峰陡路险，森林茂密，易攻难守，是理想的屯兵之地，附近就有木龙关、牙岔关、三牢关、黄柏关四大关隘之设。其间的对对山为当地名胜，山顶曾建有规模宏伟的元帝宫，宫前山腰有一座砖石结构的五层宝塔，为清咸丰五年所建，后毁圮，今又依原址重建新寺及佛塔。

再经过寺台、大堡、巩集，过菜籽垭、长坝，就到了望关岔路口。从窑坪到望关，约70公里。我们现在沿公路，不过一个多小时，而当年的马帮翻山越岭走完这70公里估计要整整一天。照这样的山路计，望关一带应该有脚户们休憩的骡马店。

△在明代，朝廷为了垄断茶马贸易，严禁私商贩运茶叶，若贩“私茶”，依据《明会典》要被凌迟处死 网络图片

但这一路如此险阻，关防重重，应该是军道，而不易辟为商道，为什么会成为茶马古道呢？

望关发现的残碑所记录的信息或许能解释这一疑问。碑文中有“示知一应经商人……茶马贩通番捷路……”这么一句话，这提醒我们，这条路在当时是一条“通番捷路”，或许为了逃避税赋，逐利的商人们不走官道，专门走这条难走的“捷路”。那在兰皋故城设置的兰皋驿，才是真正的传递军情、供官员使者驿马休息的驿站。

（茶马古道 雕塑 网络图片）

兰皋驿应该记得无论从窑坪到望关，还是从望关到窑坪，马帮的铜铃摇落了夕阳，也摇落风霜，那铜铃叮当的响声里，有苦辣酸甜，有悲欢离合。岁月就在这无尽的铜铃叮当声里中无情的老去，直到有一天戛然而止……

• 丝路明珠网记者：小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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