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山西临汾铁路电务段修理厂内( 位于今山西临汾贾村) 在基建施工中挖出了一座元代墓葬。墓主名为苏公式,是蒙古帝国窝阔台汗时期平阳路诸色人匠达鲁花赤。通过对苏公式墓志铭的释读,学者们发现了一项惨无人道、令人难以直视的制度——站赤。碑文中写道:
抚军之牙□( 居) 西极域,距中原地踰数万里,所由阴山大碛,暑亢阴冰,寔天地间之大阸。[八]君述职,凡三往返,至则其将辝( 辞) 称币,允合上意。
这段文字到底说明了什么呢?这就要从苏公式的来历说起了。据考证,苏公式山西大同天镇县人,祖上曾在金国当官。其后,作为山西大姓的苏公式投降了如日中天的蒙古,成为诸多汉军世侯的一员。其后,窝阔台将苏公式任命为平阳路(太原)地区的达鲁花赤。
所谓达鲁花赤,就是钦差的意思。一般由蒙古或色目人担任,有时也由大汗的亲信汉人担当。但从墓志来看,苏公式似乎不是大汗窝阔台的达鲁花赤,而从属于成吉思汗的长孙——钦察汗拔都。他的主要工作,就是将平阳的金银财宝,远送至当时位于南俄草原的拔都,供其享受。
早在成吉思汗时,平阳地区就被赐给术赤作为封地,并由其子拔都继承。其后,拔都领衔发动西征,征服了俄罗斯、匈牙利等国,并建立了钦察汗国,将首都定在了南俄草原,距离平阳已有万里之遥。就如《元史·朮赤传》所说:
“国初,以亲王分封西北,其地极远,去京师数万里,驿骑急行二百余日,方达京师。”
但即便如此远,平阳路仍然得向远在俄罗斯的拔都输送贡赋。根据墓志铭记载,苏公式曾三次押运当地的贡品,去往拔都的牙帐。根据史书记载,拔都坐拥平阳41320户丝织工人,每年都要输送大量丝绸至俄罗斯。同时,拔都还会在封地征收大量贵金属。根据史书记载,拔都甚至连银子都不收,只要黄金。
由此观之,平阳路的百姓不仅要向国家缴纳赋税,还要额外给万里之外的拔都缴纳金银和丝绸。此外,平阳百姓还需亲自押送这些财物,在没有铁路的时代,穿越中亚沙漠,去往寒冷的俄罗斯,可谓九死一生的路途。对于百姓的苦难,蒙古贵族们可不会管,他们只想享受。为了更快地获取金银财宝,蒙古人在欧亚大陆广设驿站,并通过这些驿站抽取百姓的血液。而这项制度,被称为“站赤”。
蒙元制定的“站赤”暴政,给百姓造成了巨大痛苦。对此,官员蔡美彪曾沉痛地写道:
自卖布至于得白银,又至于得黄金,十倍其费。空筐篚之纺绩,尽妻女之钗钏,犹未充数。榜掠械系,不胜苦楚,不敢逃命,则已极矣……于是转徙逃散,帝王之都邑,豪杰之渊薮,礼乐之风土,富豪之人民,荒空芜没,尽为穷山饿水,而人自相食。
由于蒙古贵族的暴虐,人民纷纷破产、逃亡,往日繁华的都市成为荒芜的穷山恶水,甚至到了人相食的地步。而平阳百姓,绝不是站赤制度唯一的受害者,而钦察的拔都汗也绝不是唯一的掠夺者。根据元朝制度,“凡诸王及后妃公主,皆有食采分地”。和拔都一样,这些贵族与自己的采邑很可能远隔万里,但仍强迫当地百姓向自己缴纳贡品。而苏公式这样的汉奸狗腿子,成为他们最好的帮凶。
在蒙元贵族的大本营——漠北,居住着大量蒙古王爷,他们大多在中原、江南有封地。通过站赤制度,每年有50万石粮食被输送到漠北。在中原的支持下,往日荒凉的漠北漠南地区出现了畸形的繁荣,甚至可以与中原媲美。在漠南的上都,出现“煌煌千舍区,奇货耀日出”的奇景,当地商旅滚滚,手工业极其发达。而蒙古帝国首都——哈拉和林,更是成为拥有数十万市民的城市。相反,汉地却因为持续失血而愈加穷苦,出现了“富夸漠北,贫极江南”的现象。
与漠北一样,钦察汗国也出现了空前的繁荣。在俄罗斯和乌克兰,发现了大量元代的金银器,而这些都是中原百姓的血汗。
好在中国出了个朱元璋,他推翻了暴元,将蒙古贵族赶回老家。野蛮的站赤制度也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百姓们不用再奔赴万里交税,也不用承受蒙古人的奴役。于此同时,蒙古贵族的老巢——哈拉和林也被朱元璋摧毁一空。畸形繁荣的漠北又回到了老样子,成为既无城市,也无农业的荒地。由此,许多明代学者感叹,大明太祖朱元璋真是万古一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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