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50元的纯种西德张本顿就是孔老师我妈一个月的工资,我真的拼命了!大白兔买来后,我妈妈看到它的毛够长,就精心剪了下来。用特别称之为兔毛的托盘称重,不料又多了四两只,这意味着相当于成年安哥拉兔总产量。(英国)阿尔伯特艾尔伯特(Bart Orthern Exposure)。
第二天,俺大就把西德兔的毛拿到周营收购站卖了十三块钱。俺大高兴得像拾到了十三块一样,骑车如飞,到供销社下属饭店,找俺们当地最有名的厨师、也是饭店负责人杨延金,一次性买了三斤猪蹄——一斤七毛,三斤两块一。
当时,杨延金的脱骨猪蹄已远近闻名,外皮金黄紧实,内里松软香滑,肥而不腻。但在那个刚解决温饱的年代,人们更需要的是白花花银灿灿肥嘟嘟的脂肪,而不是用紧巴巴的钱买皮包骨头的猪蹄,所以其销量并不太好。
俺大俺娘做梦也想不到,西德种兔带来的三斤猪蹄只是后来一只大肥猪、一群大肥猪身上的一点点下脚料,只是冰山一角,好处还在后头,老鼠拉木锨——大头还在后面。
种兔强壮的身体及旺盛的性能力,仅仅在一个多月后,俺大俺娘的床前就像枣庄妇幼保健院的育儿房一样,紧排了十四个盛有杂交西德幼兔的纸箱子——每窝七八只。
由于优良血统、纯正基因的复合作用,才半个月大的小白兔,个个身体健壮灵活、毛色纯白密实、眼睛粉红湿润,能吃能睡能长个。随之,俺娘更辛苦了,并且这份辛苦无人能替代——
兔窝门两侧和纸箱的四周,用红白两色粉笔写的神秘复杂的数字,只有俺娘一个人能辨认,能从中读出小兔子的出生日期、几公几母、哪只母兔哄哪窝小兔——这个很重要——如果搞错了,母兔就会四脚乱蹬、吱吱怪叫拒绝哺乳,甚至在挣扎的过程中伤害到骨肉稚嫩的小兔子——
这个我有点看不明白了,喂哪个不是喂呀,都是同父异母长得一样的孩子,肯定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神秘基因在起着不可逆转的强大作用。
不知有多少个夜晚,睡眼惺忪的我看到,在昏黄的十五瓦电灯光下,在俺大俺娘床前排放的纸箱旁,俺娘微闭着眼,静静地弓坐着,一手摸着母兔的头,一手抚着母兔的后腰。在山村纯粹宁静的夜晚,我可以清晰地听到从如新鲜花瓣一样的粉色兔唇里发出的甜蜜咂奶声。
伴着小兔成长的,还有看不见摸不着猜不透的悄悄涨起的兔毛价格。从一九八六年的十月初,兔毛的收购价格刚从三十长到四十,第二天从薛城区常庄镇六炉店村过来收兔毛的商贩就将价格提到五十……到阳历十二月初,兔毛的价格已达到每斤一百二十块。
也就是这个月,俺大在周营收购站一茬兔毛就卖了七百二十块。七百二十块,猪肉是每斤七毛五分钱,鸡蛋是七分一个……
卖完兔毛,怀揣七百二十块的俺大到供销社饭店让杨延金弄了一个木炭羊肉火锅,又叫了五个荤炒、素拼,当然还有一瓶兰陵二曲,就这样才花十七块钱。这么多的东西,俺大一个人就是撑破肠胃也吃不了,当时也没有方便袋可以打包,还不兴“光盘行动”,就是有,俺大也不会这么做,绝不会!
俺大于是骑着大金鹿自行车响着铃带着风,来到已于一九八四年五月二十日由“公社”改成“镇”的周营政府大院,走进镇法庭办公室。
正好,庭长老陈和副庭长小刘都在,他们正围着烧得通红的炭炉无聊地看《枣庄日报》、喝茉莉花茶,消磨着没有原告也没有被告的闲暇时光。
俺大的相邀,他们没有丝毫的推辞,立即欣然前往。就是这样,三个人欢声笑语、推杯换盏、胡吃海喝后,俺大在原来点的菜还没吃完的情况下,又加了两个炒菜,把杨延金叫了过来,顺便拉上饭店唯一的服务员——俺大的初中同学,一个家住周营街的寡妇,四十岁左右,齐耳短发,瘦长脸,肤色白净,长年系一块雪白的围裙——
尽管吃的是残羹剩饭,可也正因是残羹剩饭让陈庭长和刘庭长看到了俺大丰厚耀眼的财力实力。从此后,陈、刘二位庭长跟俺大从一面之缘的普通酒友,迅速成为来往频繁的“高级”酒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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