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猫】如果你没时间养猫，不妨收藏一件曹克家的“狮子猫”

不仅画猫的古迹不多，今天人们画猫的也很少，而且不能依靠现成的手稿永远临摹，只有自己创造，拿出新的东西，才能使写文章的猫多样化。

唯一的办法，只有为猫写照。经常要对着猫写生。”——曹克家画猫语录

图1《四季花卉 · 猫四屏》曹克家、王雪涛

100×34×4cm

曹克家虽然在近现代画坛上默默无闻，但却是个画猫高手。他笔下的猫栩栩如生，让吸猫人士看到后都想撸一把，他的画让河北临清县的长毛狮子猫成为猫中“王妃”。后有摹其者，习不到他画猫的解剖学、生物学的理性精神，没用破笔层层加染的至关技法，仿出的猫咪不够传神。原本美丽柔顺的毛发仿佛“扎手”。

历史记载疏漏问题，曹克家也是存世文本遗留最早的画家之一，后人只能根据简略生平，去猜测一代画猫大师的精彩创作历程。文本存遗稀缺的好处是，让观者留有充分的空间去读作品的绘画语言，体会画作原生味道，不必背负太多历史性、批评性的二次解读压力。稀缺的解读释放了视觉的观看自由。

图2 《猫蝶图》曹克家、于非闇

56.5cm×32cm

图3《耄耋图》曹克家、齐白石

135×67.5cm1947

曹克家先生活了74岁，这个年龄在中国画坛算令人惋惜，因为大师基本都在80岁后达到突破前人的真正巅峰，实现绘画史上的包前孕后。以这个硬核条件来看，近代另一位画猫大师孙菊生就占些优势，活到106岁，获得“猫王”的美誉，但二人之间还是有很大不同，除了时间承载的勤奋积累，天赋和方法也是成功的重要因素。

老北京人曹克家出身很好，受到良好的教育基础，父亲曹渡是清朝进士，曾任陆军部员外郎，但对书画很有兴趣，并付诸实践，从小曹克家就对绘画耳濡目染。1924年，19岁的曹克家毕业于上海中华职业学校染织科，算是一个比较重实践的手艺门类，但之后又转向了纯绘画，并在1933年毕业于国立北平艺专国画系，有了科班训练资历，曹克家就顺利进入了职业画坛。他以卖画经营了一些时间，后来被聘请到中央工艺美院教学，60年代被苏绣研究所邀请，指导绣猫图案学要领，这使绣猫的技艺达到了质的飞跃。曹克家自创破笔绘猫法很适合刺绣的施针针法，破笔法旨在每一笔的笔意紧密连接，气韵不能断，上一笔的住笔作为下一笔的起笔，新笔压旧笔，这如同苏绣里的“抢针”。他画猫重在画出了猫毛极其柔软顺滑的生理质感，感觉每一根细软毛发都从皮肉中生出，既根根见肉，又肉出根根，后来很多习者便使不上这个看家功夫，看上去像玩具猫，曹氏虽画猫毛，却在跟着骨骼走，准确表现了内在的生理结构。

图4《猫趣》曹克家、王雪涛

64×32cm 纸本设色

图5《猫戏图》曹克家

132×67cm 纸本设色

当时花鸟画大家齐白石、王雪涛、陈半丁、陈师曾等人，都跟曹克家有过创作联手，为画补配精美背景，形成动静适宜、疏密有致的视觉效果，这部分联手合作的作品在市场上多见。由于自身名气并非很大，曹克家的市场润格不是很高，大多作品估价在百万元以内，四条屏拍出百万元以上，而老寿星孙菊生的拍卖行情就稍好一些。不过孙菊生的作品价格走市场两端，中间价格稀少，曹克家的中间市场就好一些，价格势稳，趋向平衡。价格的对比与二者的艺术造诣不无影响。

相比近现代其他画猫大家，曹克家优越的地方在哪里？从1959年编的《怎样画猫》著作中，我们找出曹氏创作的笔墨精髓和美学态度。此书通俗易懂，写作语言简洁，且非常具有绘画技法和美学的实用逻辑性，对于当下人而言，不必担心学院高高在上的高冷距离，内容图文并茂，不论对于学画入门级还是经验创作者，都具有很强的实用参考性。薄薄一本小书，目录明了：猫的生理机构及特征、生活习惯、品种、怎样画猫（五官、四肢、尾、毛等，用色，用纸，画稿，配景）。书中附图写生画稿若干，细节动态描绘、眼睛时间变化、动作特征，还有猫的完整生理骨骼图，追求生物剖析的科学精准，体现绘画的严谨客观精神。

图6《富贵耄耋》曹克家

66×36cm 纸本设色

图7《鹦鹉小猫》曹克家、王雪涛

99×33cm 纸本设色

曹克家提出了“猫睛定时歌”（源自清代学者俞樾《茶香室续钞》）：“子、午线，卯、酉圆，寅、申、巳、亥银杏样，辰、戌、丑、未侧如线。”眼睛是猫咪最灵性的部分，一天当中每个时辰的瞳孔都在变化，要想画出特定时间猫的眼睛形态，就要细心观察，以免出现时间性错误。很多画家喜欢画最常见的中华田园猫，但曹克家却偏爱长毛狮子猫：“猫的美丑由于品种不同而各异，一般从外形来说，头要大，成菱形。眼睛要圆，凹进去。耳要小，腿要短，腰要圆，身要短，尾要粗。能具备这些条件的猫可以称得上美了，细分析它所以构成这样条件的原因，主要是毛长，毛长则头大，耳自然缩了进去，身上毛长则自然显得腿短，所以一般长毛猫（即狮子猫）都是美观的。从品种来说，以河北省临清县（原属山东省）的长毛狮子猫最为名贵，它不单披了一身的雪白长毛，还生了很别致的一黄一蓝的鸳鸯眼，又名金银眼、阴阳眼，特别的美丽。这样两个眼睛不同颜色的兽类，除了临清猫以外还没有见过。”

图8《耄耋图》曹克家

67×34cm 纸本设色 1946

图9《花荫猫戏图》曹克家

66×33cm 纸本设色

为了形象表达对猫基本形态的尊重，以讲故事的方式提出创作的物理法则，这个忠于自然的精神来自宋代严苛的院体精神。很多画家不认真研究物态的基本构成，越过形而下的存在妄追形而上的高深奥妙，将不似之似奉为普通大众看不懂的意境圭臬，实则自欺欺人，在绘画的世界里耍流氓。曹克家以毕生实践写出这本画猫技法的理论书，甚至“说明书”，作为对绘事主体和自然客体的敬畏之心，非常值得艺术从业者（不论传统还是当代）的认真学习，观察自然是终身学习的严肃过程，一味追求笔墨的单向自由风格实际上是偷懒。“过去有位名画家画了一头猫横卧在屋脊上，笔墨生动，颜色漂亮，人人看了无不绝口称赞。一天有一位瓦匠师傅走过，看了看摇头说：‘好固然好，但是有一点毛病，一个猫最长也不过一尺多，如今这个猫横卧在瓦上超过了六、七行，这个猫未免太大了。’这个故事生动地描绘了不注意比例的错误。”

图10《猫石图》曹克家

1064×39cm 纸本设色

图11《虎猫》曹克家

100×31cm 纸本设色1979

曹克家笔下的猫更像喵本猫。近现代另一善画猫大家刘继卣，他的创作理念更偏向笔墨本身的风格，用笔猛力爽快，像篆刻刀功一样“切”出猫的另类气质，戾气大于乖顺，将猫的形态以书法来勾勒，从以书入画的原则来看，十分具有文人孤傲的清气，但有点脱离猫咪日常的优雅美丽，如果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猫科动物，看刘继卣的画，便认识不到猫咪日常的真正姿态。同样，这位大家画鹰、画美人也是如此，笔端美人健硕、阳光、向上，有着超强的素描写实功底，但是每个美人都有着花木兰理性主义般的英姿身影，刘继卣画的是新时代心中想象的女性，“该”有的模样替代了现实中真实的形象，艺术引导功能突出。在这一注重笔墨风格大于尊重动物自然形态方面，徐悲鸿、刘奎龄也犯了相同的“错误”，徐悲鸿借猫喻人，画出一种民族觉醒的气质，要是放在马上，是符合战马、野马英勇矍铄的精神，可家猫并不具备这种象征符号，它更多的是可爱、机灵甚至慵懒。曹克家的猫图没有丝毫的政治倾向，因此博得大众爱猫人士的同情心理感受，宋代高门槛的院体制度就在尊重自然法则的基础上，再提炼笔墨求精的人文素养，造型是古今绘画都不可脱离的基本美学认识。或许论起抽象主义中那些难以看懂的奇怪符号，它们仿佛没有遵循某种自然法则，但抽象主义建立在基本形态的高度提炼中，它抽离出部分可用的形象，或者利用剩下的形象，来构建工业社会下的现代新式美学，日常看到的高楼建筑、24小时运转的机器、不夜城的繁华热闹，它们突破人类早先透视学而转向的现代代数，人类另一种对美的认识和付诸实践，现代抽象艺术之父康定斯基青年学习法律和经济学的教育背景，回答了他对事物理性认识的清晰思路。总之没有地基的空中阁楼是不存在的，更多背后的自然法则等待现代艺术的无限探索。曹克家对“破笔”使用中阐述：“破笔并不是指用具而言，是形容使用的方法，一般羊毫、鹿狼毫、鸡狼毫，凡是按下去仍然能竖起来的，经常能保持出飞白道的笔全可以使用，如小楷羊毫、寸楷羊毫、鸡狼毫、大白云、中白云、鹿狼毫书画笔等。”

图12《猫》 曹克家

27×38cm 纸本设色 1972

图13《猫图》曹克家

64×27cm 纸本设色

图14《娇影摇风》曹克家、王雪涛

100×33cm 纸本设色

“新的羊毫笔有时反而不好用，笔锋经常的抱拢在一起，不容易成为几个锋，尤其像紫毫笔虽然写字好用但是画猫毛却不适宜，反之我们平常写字用剩下的羊毫、鸡狼毫等，笔锋已秃但是用来画猫有时比新笔还好用。”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曹克家对毛笔的选用非常严苛，善于书写的硬笔和兼毫笔基本不用，它们不太适合用来画长毛的柔顺细腻，体现不出狮子猫的温顺可爱，再次体现画家对绘画纯粹美的追求，没有个人思想附加值的创作态度，颇具传统匠人风范。被誉“百岁猫王”的孙菊生，也是北京人，他笔下的猫造型结构不如曹氏精准，装饰性也更偏重一些。家猫的表情单一，对群猫的构图功夫掌控力弱，两三只猫前后关系不够明朗，甚至粘连在一起，这就是笔墨胜于物理，追求过分写意性便以格物致知的丢失为代价。两位大家虽各有所长，但市场平均润格不相上下，最贵的猫均在60~100万/只。且孙氏画猫的笔法与画山石的笔记技巧相同，没有二者质感的显著区别，这一点上曹氏就更加聪明，与善画花鸟的齐白石、王雪涛、于非闇等人联袂合作，尤其于非闇笔下最具“京味儿”的绚烂牡丹，与曹克家的狮子猫搭配，气息别有一番滋味，尤为独特。比较观看，体会孙、曹人不同的美学观念，曹氏老老实实画动物，表现动物自然天性的画家如今已然不多，观察的耐性是创作最耗时耗力的劳动。其创作猫科技巧的书籍由于出版时间较早，虽然在之后的60年代、80年代、90年代再版更新，但书店市场上仍不十分畅销，对工笔动物创作有热爱的学习者可以选择网上购买，管窥一代画猫大家的绘画理论造诣。

（文中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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