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大狗的女人】养宠物狗的女人

从叶儿回顾开始，小镇上养狗的人很多，都是能保护房子的大土狗。

叶儿家也养了一条黄毛的大狗，只要看见叶儿放学回来，就会摇头晃尾地跑上前来，往叶儿的身上扑。

只是后来，为了防止狂犬病的蔓延，有关部门要求不准私自养狗，有狗的人家自行宰杀，否则街道组织的打狗队会上门来处理。那之后，小镇上几乎没了狗叫声。

第一次看见有人养浑身雪白、个头很小的宠物狗，那是在一九九0年叶儿大学毕业后。

狗被一个中年女人抱在怀里，一头烫过的卷发，脸上涂着厚厚的白粉，白得与脖子处的肌肤有了色差，抺了口红的嘴唇饱满殷红。女人穿着时尚，黑色的长裙，杏黄色的针织外套，一看便知生活条件优渥。

只是叶儿不知，几年后单位合并，这个叫秋的女人竟成了叶儿的同事。

秋的老公是厂长，有一个女儿大学毕业后，在沿海城市工作。只是找的对象身材不高，秋很不中意，但两个人还是结了婚。

秋与叶儿在两个部门工作，又存在较大的年龄差，平时并无交集。首次交谈，是在一次全体职工大会后。

开会时，秋坐在叶儿的对面。散会后，秋对向外走的叶儿说：“你们那一排人中，我看来看去，你最有佛缘。”这时，叶儿才知道秋信佛，家中摆着佛龛，每天都诵读佛经。秋劝叶儿也信佛，叶儿只是微笑，不置可否。

又过了两年，秋提前办理退休。叶儿结婚生子工作忙得不可开交，两人再没有见过面。直到有一天，叶儿去市区考试回来的客车上，偶遇了秋。那时的秋，瘦得面颊都塌了下去，让叶儿第一眼竟没有认出来。

交谈中得知，秋患了尿毒症，每周都要上市医院做一次透析。初查出这个病时，女儿把她接过去治疗，这时她才了解了女婿的好。就是这个她不看好的女婿，为她联系医院，承担了她住院的全部费用，每天跑前跑后地忙活。患难见真情，当时她被感动得流下泪来，人不可貌相，女儿没有选错人。在女儿那里呆了二个月后，病情暂时控制住了。小外孙还小，女儿女婿为了给她治病，单位、医院、家三边跑，实在太累了，她不忍心再拖累他们，让老公带她回家。

回家后，只能靠做透析，来维持生命。随着做透析的时间间隔越来越小，家中的积蓄也越来越少。于是，她在老公的脸上看出了不耐烦。她生病后，婆家人除了最初象征性地看过她一次，就再也没有人来，而且见着她就躲，生怕她会向他们借钱。

秋向叶儿感叹道：到了危难时刻，真正能帮你的，还是自己的血亲。女儿每个月都会给她寄钱，经常打来电话，询问她的病情。每一次来做透析，住在市区的哥哥都会带她去饭店吃饭，并瞒着嫂子偷偷往她手里塞钱。她读大学的侄子知道她患病后，写信给她弟，让他爸爸以后每月少给他一点生活费，省下来的钱给姑姑治病。说到这里，叶儿看到眼泪在秋的眼眶里直打转。

秋最后苦笑着对叶儿说：“你千万不要信佛，有的人吃喝嫖赌什么坏事都干，却什么病也没有。而我每天用心诵经膜拜，却遭此大难。”言罢，车也到站了，秋下了车。

望着秋远去的瘦弱身影，很难与当初抱狗的那个生活安逸的秋联系起来。叶儿不禁感慨：人生无常，世事难料。

二个月后，叶儿听到了秋离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