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蚌】在贵州的那一端

从重庆出发来到贵州织锦县，已经是点灯的时候了。所有的汽车都开着闪光的前灯，在山间公路上构成了蜿蜒的摆渡。(风萨默)(莎士比亚)。

打开车窗，习习凉风拂面。头上有蓝蓝的大星子，远处有青色的群山，两旁有高低起伏的虫鸣。一路无语，大家充分享受着这静谧的时刻。

金的家在织金县一处深山山坳里，前面有一条大河叫做斯拉河。深夜，终于到了金的家。金的一家人早已在门口等候。免不了一番嘘寒问暖。金的母亲赶紧端菜上桌，只见有草果花清炖的鸡肉，有当地特色的酸汤鱼，有小炒黄牛肉，还有盐水蘸酸菜。听金说，他母亲知道了我吃不得辣，才特别为我清炖的鸡肉。我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向阿姨敬了一杯酒。 菜足饭饱，洗洗睡吧！贵州的夜——凉。被重庆火炉般的天气折磨得气息奄奄的我一倒在床上就沉沉地睡熟了。

清晨起床，我打了一个惬意的哈欠。推开房门，一股清新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沁人心脾。房门旁是一片松树林，我忽然见到一些老鼠样的小动物在林地上扑腾跳跃！我赶紧揉了揉眼睛，不错！真是松鼠！它们正在林地上找寻食物。我蹑手蹑脚地过去，想看得仔细一点。这些小家伙太精灵了，我还没到眼前，“嗖”地一下全都窜到大树上去了，并引得一片吱吱的叫声。我抬起头来，想打一声招呼，忽然觉得口中有点淡淡的咸味，我“呸呸”声连连，四妹看见了，捂住嘴不停地笑。

吃罢早饭，金约了寨子里几个伙伴陪我去赶猫场镇。猫场镇车水马龙，货物琳琅满目。当然我最欣喜的还是这里的饮食。其中一款小吃叫做“凉皮”，我连吃了四碗。我打着饱嗝还叫老板给我端了一个“怪噜饭”来。七妹惊讶地瞪着我，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怪噜饭”只吃了一多半就说吃饱了，恋恋不舍地盯着剩下的那一小半。 我在猫场镇买了当地的一种特色地瓜烧和一些上好的烟叶，分别送给了金的爷爷和父亲。两位老人再三诚挚地对我说在这里住就要像住自己的家一样随便。

午饭后，我们一起到山上摘野果。一路上，四妹教我认识了“藏梓蒙”、“野地瓜”等等。其中“藏梓蒙”酸酸甜甜的，漫山遍野都是，我吃得都打酸嗝了。来到金的玉米地，玉米正是成熟时节，四妹、七妹掰玉米，金、德龙、达等寻找柴禾。大家就在山坡上烤起了玉米来吃。四妹在其中忙上忙下，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像极了一些人和事。我打趣道：“四妹，干脆就嫁给我吧！我愿意以身相许。”四妹飞快地瞟了我一眼，绯红了脸，啐道：“弯哥哥，可不许乱说话！”七妹在旁拍着手笑道：“好啊！好啊！四姐嫁给你。她的妈妈是苗人，她妈妈可要在你身上放蛊，让你永远忠于四姐的！”我的耳畔响着七妹银铃般的说话声和笑声，似清晰又模糊。我呆呆地望着天边——天边西斜的太阳映出了一个血色的黄昏。其实黄昏最善于放蛊，放的蛊的名字叫做“思念”与“哀愁”。

该吃晚饭了，本来肚子早就装不下了。但拗不过德龙的盛情，一行人又出发到斯拉河大桥旁的“烙锅店”吃烙锅。烙锅也是当地的一种特色饮食，有点类似于我们当地的烧烤。只见一个小圆桌中间留出一个圆洞，下面放一个蜂窝煤炉子，上面一个特制的砂锅，砂锅中间凸起，周边呈下坡状，边上形成一个沟槽，锅上刷上菜油，土豆丝、土豆片、臭豆腐、碱豆腐、猪肉、牛肉、鱼肉、无头鱼、鸡杂、鸡皮等等各种各样的食物就排放在砂锅上，滋滋作响，香味四溢。大家用铲刀及时翻面，烙熟了就用铲刀在锅上切成小方块蘸着佐料食用。我们八个人分成两桌，围在边上就着小蘸碟慢慢的品味、喝酒。不能吃辣的我也被这气氛所感染了，也蘸着辣椒吃得津津有味。

吃过烙锅，时夜八点，金与德龙早就做好了捉石蚌的准备。啥叫石蚌？我好奇地问金。金说：“石蚌就是石蛙，主要生长在深山之间的溪流石缝之中。因此也只有像我们贵州山区才有。现在市场上要卖一百多块钱一斤。今天我带你去见识一下。”我一听，连忙说：“要得！要得！”我、金、德龙、达兄弟俩趁夜打着手电进入深山腹地，四围静谧，不时有蛙鸣之声。金他们一路上都用苗语讲着话，开心地笑着，我一句也听不懂，不由得有点着急。我问金：“你们讲些什么？”金笑着说：“我们说如果这时把你丢在深山里，你可能会怎么样？”我一阵心慌，说道：“要不得！要不得！”大家又是一阵开心地笑。于是一路上，我恶补了一些苗语，比如吃饭（ge nao nao），玩(a shi)等等。金说：“哥，你普通话说得不标准，没想到苗语还说得像模像样。”

到了溪流边了，大家开始禁声，兵分两路，用手电筒的强光寻找着溪流两侧的石蚌。我忽然发现了一只硕大的石蚌，足足有半斤，它蹲在溪水间的一块石头上，茫然地盯着我的手电筒，我的那颗小心脏扑腾扑腾地乱跳。我稳了稳神，用手电筒照着它的眼，轻轻地走到它身边，弯腰，手压，动作一气呵成。一个肉乎乎的东西就被罩在我手里了。我万分得意。大家沿着溪水逆流而上，一两个时辰，就捉了五六斤石蚌。于是收队。我心满意足地望了望两旁黑黝黝的山，只见两山间都是一片灯火辉煌，我有些好奇：怎么深山里还住了这么多的人家？其他人又都笑了：“这么深的山上怎么会住人家？那分明是萤火虫嘛！”——啊！真是萤火虫！密密麻麻的！犹如繁星流动！布满了两山！我静静地站在溪水间，感受着大自然的神奇！那一刻，我悟出了一些哲理。

回到家，金就开始收拾石蚌。清炖，只配了一点葱花、食盐等佐料，就端上了饭桌。我一尝，味道之香浓超出了我的想像，这才是真正的人间美味！写到这里，我还不时地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