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
[原文]
孟子这样说。“君子深入研究,想要自我满足。满意,然后住在保安处;栖息地安全、资金深度;资金很深,那就全部收回原来的。所以君子自己知道。”
[注释]
资金:积累。原:与“酱”相同。
【翻译】
孟子说:“君子遵循一定的方法深化造诣,是希望自己获得收获。”自己有收获,就能把握坚定。牢牢掌握,就能积累厚的东西。积累得越深,用起来就能遇到左右。因此,君子总是希望自己能有所收获。" "
[阅读]
深造的眼睛在于自己获得。
自满是自己真正得到的,不是为了向别人炫耀。总之,自满是内功,不是修饰。南郭老师滥竽充数,手法充足。但是没有一点内功。所以一旦检查过度,就只有滑的大吉了。(威廉莎士比亚。哈姆雷特。)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现代学者不是羞于李南郭老师,而是有不少人和南郭老师有类似的行为。他们或“墙上的芦苇,头和脚轻,根浅。山里的竹笋尖皮厚,肚子空空的。”或者“用虎皮拉旗子”、“名人”来装样子。那一招花样翻新,各不相同。要害都在于不自满地救人。就是怕别人不了解自己,不怕自己没有天赋。孔子说:“迷惑人是不知道的。患那个也不行。”(《论语宪问》)与精神完全相反。
总之,还是“古代的学者是为了自己,今天的学者是为人。”《论语宪问》)“自己想要的”是为了自己,反之是为人。功,孟论学问之路,呕心沥血的良苦。你我读书人要深思熟虑,以免误入歧途。
博学而详细地说,就会回到约定中去
[原文]
孟子说:“博学而详细地说,我会用半说的方式作出承诺。”
【翻译】
孟子这样说。“广泛学习,详细说明,其目的是融会后回归简洁。”
[阅读]
真理本来就很简略,一半是因为我们理解的需要,一半是因为炫耀所谓“有学问的人”的门楣,所以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深刻。(莎士比亚)。
“你越说我越糊涂,我越不说我还明白!“这是我们经常能听到的抱怨或幽默。如果这个抱怨出自勤奋的学生之口,那位老师真的会腋下出汗,讨厌没有地的洞可以钻。
事实上,在很多问题上,我们都要憎恨没有土地的洞可以钻。例如,“人是什么?”“”文化是什么?“不说所有人都理解,一说话大家就糊涂。”因此,博学详细说不是为了炫耀松懈,不是为了故意深刻,而是为了深入浅出,博保回药。
这样教,演讲这样,舞蹈文抹黑也是一样。
所谓“眼花缭乱的戏剧是平凡的”,博学详细的说法归结为简洁。
博学评论是手段,目的是归于简单。
养好人就能服从天下。
[原文]
孟子说:“善于服从人的人,没有人能说服人。把人养好,就能大大屈服。天下不服,王还不在。(信仰谚语。)
【翻译】
孟子这样说。“光凭善想能人心服是不能令人信服的。只有培养好教育人,才能说服天下的人。天下的人不满意,想统一天下是不可能的。”
[阅读]
关键是“洋人”。
有说服力,教育的潜移默化功能不可估量。
作为教育工作者,孔子和孟子非常重视和实践教育的作用。
不管多么好的想法,多么好的治国平天下方略,一言以蔽之,不管多么“善良”。(威廉莎士比亚,哈姆雷特,)如果不经过“养育”——培养教育,人们如何理解并转化为他们的想法和行动?(威廉莎士比亚,《哈姆雷特》,教育、教育、教育、教育、教育)。
正是我们今天仍然不强调“百年大计,教育中心”吗?
听到过分的感情,受到君子的耻辱
[原文]
徐子说:“中尼紧急是水:‘水哉,水哉!’为什么在水里?”。
孟子说:“源远流长,不惜昼夜,灵与往后,放下死海。如果有本子,就采取首尔。群雄没有本,7月和8月的文宇集、沟(6)都是顺差。那个干枯的书可以站立,可以等待。因此,城门(7)过程,君子是耻辱。”
[注释]
徐子:孟子学生徐飞。紧急情况:重复。骚扰:“滚动”,水势宏大的样子。科:汗。将采取首尔;“拿走”是倒过来的句子,“拿走这个。”(6)崔:四条大沟。(7)城门:名声、名誉。
【翻译】
徐子如是说。“孔子多次感叹水,说:‘水啊!“水啊!”他到底认为水有什么好处?”。
孟子这样说。“水从源头涌出,日夜不停地流着,填满低地,然后再往前走,流向大海。(威廉莎士比亚,《哈姆雷特》)就这样水不停地流。孔子采取的正是其特性。想象一下,如果没有水永不枯竭的根源,就像7月和8月问的暴雨一样,一次可以填满一条大沟,但一下子酒就枯竭了。(莎士比亚、奥赛罗、奥罗)因此,如果名声超过实际情况,君子会感到羞耻。”
[阅读]
孟子一方面,乔舒仲尼的意思揭示了水的特性。另一方面,水与人的道德品质相媲美,强调无本踏实,反对一个人名誉的名声与自己的实际情况不一致。要求水一样永不干涸的安身之本,不断进取,自强不息。
事实上,我们在《韩诗外传》中发现了孔子自己为什么要“急着叫水”这个问题的详细回答。
问题是由子贡提出的。子贡说:“君子看见大水总是要观察,这是为什么呢?”
孔子回答说:“君子是用水来比拟人的道德啊!水到处给予而无私,这不是像很有德行吗?所到之处万物生长,这不是像很有仁爱吗?流向总是循着一定的道理,这不是像很有正义吗?浅处流淌,深处莫测高深,这不是像很有智慧吗?奔赴深渊大谷而毫无疑惧,这不是像很有勇气吗?任何细微之处也不放过,这不是像很明察吗?遇到险恶地势也不避让,这不是像很容忍大度吗?脏东西进去,干干净净出来,这不是像很善于化育吗?水面永远是平的,这不是像很公正吗?不求一概满盈,这不是像很有节度吗?无论经过多少曲折,始终向东流,这不是像意志很坚毅吗?正因为水有这些特性,所以君子看见大水就一定要观察。”
这简直就是一首水的赞美诗啊!生动而深刻。既然如此,我们何不观水去呢?
人与禽兽的差别有多大?
【原文】
孟子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①,庶民去之,君子存之.舜明于庶物,察于人伦,由仁义行,非行仁义也。”
【注释】
①几希:少,一点点。
【译文】
孟子说:“人和禽兽的差异就那么一点儿,一般人抛弃它,君子却保存它。舜明白一般事物的道理,了解人类的常情,于是从仁义之路而行,而不是为行仁义而行仁义。”
【读解】
人与动物的差别何在?
在今天,这已是一个人类学的命题了。可孟子却早在两千多年前就提出了这个问题。
孟子说,人与禽兽的差异就那么一点儿,至于那一点儿到底在什么,他在这里没有说。不过,我们在《滕文公上》)里曾听他说过人之所以为人,吃饱了,穿暖了,住得安逸了,如果没有教养,那就和禽兽差不多。可见,在孟子看来,人和禽兽的差别就在于有没有教采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说,就是有没有精神方面的东西。这和我们现在一般的看法是基本吻合的,即,人的动物本能方面,亦即其自然属性是动物性的,但其精神文化方面,亦即其社会属性是非动物性的,而人与动物的根本区别就在于后一方面。既然如此,高尚的人当然就应该发展人与动物相区别的一方面。所以,孟子说:“庶民去之,君子存之。”一般人往往容易忽视这一点,只有品质高尚的人才注意保存和发展这一点。比如说有的人认为“人生在世,吃穿二字”,那就是标榜“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自然是“近于禽兽”了。当然,孟子也并不是要完全否定“饱食、暖衣、逸居”,要求人们不食人间烟火,苦行禁欲。而是认为应该像舜帝那样,“明于庶物,察于人伦,由仁义行”,从一般事物的道理和人类的常情出发行仁义之道,而不是为行仁义而行仁义,不顾人之常情。
从各方面的情况来看,孟子的主张,应该是“饱食、暖衣、逸居而有教”,既不排除人之常情,又强调教育的重要性。物质生存与精神追求都不可废弃。这一点,当然也是符合我们今天的基本观点的。
两可之间,最是为难
【原文】
孟子曰“可以取,可以无取,取伤廉;可以与,可以无与,与伤惠;可以死,可以无死,死伤勇。”
【译文】
孟子说:“可以拿取,也可以不拿取的,拿取了有损廉洁;可以给与,也可以不给与的,给予了有损恩惠;可以死,也可以不死的,死了有损勇敢。”
【读解】
与着名的“鱼与熊掌”二者必居其一选择不同,孟子在这里摆给我们的,是一种两可之间的选择,而且要为难得多。比如说,杀人越货还是遵纪守法?这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不是难题,可是,吃回扣还是不吃?收红包还是不收?这对很多人来说,却是相当考人的难题了。
就孟子所举的情况来看,“取伤廉”是比较好理解的,可“与伤惠”和“死伤勇”却有些令人费解。揣摩起来,所谓“与伤惠”大概是说,在可以给与,也可以不给与的情况下,还是不给与的好。因为,“济人须济急时无”,也就是孔子所说的“君子周急不继富”(《论语·雍也》)的意思。不然的话,给予了反而有滥施恩惠的嫌疑,反而于真正的恩惠有所损伤。这就是“与伤惠”。至于说“死伤勇”,则是指我们在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有时候活下来比死去需要有更大的勇气和更强的战胜困难和耻辱的毅力,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选择了死,很可能给人以轻生的感觉,当然就是于勇气有所损伤的了。这就是“死伤勇”。
有人认为,孟子之所以举出“与伟惠”和“死伤勇”,是因为战国时代豪侠风气盛行,四豪滥施恩惠,荆(轲)聂(政)刺客轻生,所以孟子针砭时弊,引以为戒。(毛奇龄《圣门释非录》引全履祥语)
如此说来,倒是一个时代性的话题了。那么,对我们来说,仍然具有时代意义的是什么呢?
恐怕就是“取伤廉”了吧!
逢蒙杀羿,羿也有过
【原文】
逢蒙①学射于羿,尽羿②之道,思天下惟羿为愈己,于是杀异。孟子曰:“是亦羿有罪焉。”
公明仪曰:“宜若无罪焉。”
曰:“薄乎云尔,恶得无罪?郑人使子濯孺子侵卫,卫使庚公之斯追之。子濯孺子曰:‘今日我疾作,不可以执弓,吾死矣夫!’问其仆曰:‘追我者谁也?’其仆曰:‘质公之斯也。’曰;‘吾生矣。’其仆曰:‘庚公之斯,卫之善射者也;夫子曰吾生,何谓也?’曰:‘庚公之斯学射于尹公之他,尹公之他学射于我。夫尹公之他,端人也,其取友必端矣。’庚公之斯至,曰:‘夫子何为不执弓?’曰:‘今日我疾作,不可以执弓。’曰:‘小人学射于尹公之他,尹公之他学射于夫子。我不忍以夫子之道反害夫子。虽然,今日之事,君事也,我不敢废。’抽矢,扣轮,去其金,发乘矢③而后反。”
【注释】
①逢(peng)蒙:羿的学生和家众,后来叛变,帮助寒浞杀了羿。②羿:又称后羿,传说是夏代有穷国的君主。③乘矢:四支箭。
【译文】
逢蒙跟羿学射箭,学得了弄的技巧后,他便想,天下只有羿的箭术比自己强了,于是便杀死了羿。孟子说:“这事也有羿自己的罪过。”
公明仪说:“羿不该有什么罪过罢。”
孟子说:“罪过不大罢了,怎么能说没有呢?从前郑国派子濯孺子侵入卫国,卫国派庚公之斯追击他。子濯孺子说:‘今天我的病发作了,不能够拿弓,我死定了!’又问给他驾车的人说:‘追我的人是谁呀?’驾车的人答道:‘是庚公之斯。’子濯孺子便说:‘那我不会死了。’给他驾车的人说:‘庚公之斯是卫国着名的射手,先生反而说不会死了,这是为什么呢?’子濯孺子说:‘庚公之斯是向尹公之他学的射箭,尹公之他是向我学的射箭。那尹公之他是个正直的人,他所选择的朋友也一定正直。’庚公之斯追上来了,问:‘先生为什么不拿弓呢?’子濯孺子说:‘今天我疾病发作,不能够拿引’庆公之斯说:‘我跟尹公之他学射箭,尹公之他又跟您学射箭。我不忍心用您的箭术反过来害您。不过,今天这事是国家的公事,我不敢不做。’于是抽出箭,在车轮上敲打了几下,把箭头敲掉,发了四箭然后就回去了。”
【读解】
孟子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那意思却是非常明确的了:子濯孺子善于选择和教育学生,注重学生的人品正直,相信学生尹公之他也会像他一样选择和教育学生,所以知道庚公之斯不会杀他。可羿却不善于选择和教育学生,对于逢蒙的人品失察失教,结果招致杀身之祸,所以,并对于自己的被害也负有一定责任。
逢蒙艺成害师,历来为人所不齿,这本已是大家的共识,孟子却提出了自己独特的见解,认为共有自取其祸的责任在内。乍一听来,我们会和他的学生公明仪一样认为没有什么道理,但仔细想想,也就觉得并非没有道理了。比如说我们今天有些人“引狼入室”,引小偷进家门,往往是由于房主人自己平时不谨慎,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带进屋,使之见财起意,产生歹心,结果发生失窃甚至谋财害命的惨案。这能说房主人自己一点责任也没有吗?这还只包含了交往中要注意识人察人的一方面,没有包含对学生进行品德教育方面的问题。如果并不只是教逢蒙箭术,而且也教他做人的道理,简言之,既传艺,也传德,那也许就不会发生已遭害的悲剧了吧。
所以,从逢蒙杀并这件事上,我们至少可以得出两个方面的教训:一方面,不仅选拔干部,交往朋友需要考察、认识人,就是收学徒,招学生也同样需要慎重选择。另一方面,无论是教学徒,教学生还是培养其他什么人,都一定要从德与才两个方面着眼进行教育与培养,使之全面发展,成为德才兼备的人。只有做到了这两个方面,才不会酿成祸端,使自己反遭其殃,后悔莫及。当然,无论从我们今天的教育方针还是从我们的干部制度来看,都是非常注意这两个方面的。只不过,实际操作中做得如何,还有待调查研究。那就把孟子这段话,把逢蒙杀并这件事作为提及我们注意的一份材料,一个经验教训吧。
西子蒙不洁,人皆掩鼻而过
【原文】
孟子曰:“西子①蒙不洁,则人皆掩鼻而过之;虽有恶②人,斋戒沐浴,则可以祀上帝。”
【注释】
①西子:指春秋时越国美女西施,这里以她代指美女。②恶:这里与“西子”相对,主要指丑陋。
【译文】
孟子说:“像西施那么美丽的女子,如果她沾染上污秽恶臭的东西,别人也会捂着鼻子走过去;虽然是一个面貌奇丑的人,如果他斋戒沐浴,也同样可以祭祖上帝。”
【读解】
幸好只是不洁,问题还不很大,如果是麻疯病、“爱得死”(爱滋病)之类的,那可就惨了!岂止是掩鼻而过?多半是谈“西子”而色变了罢。
相反,面貌奇丑如雨果笔下的卡西莫多,尚可以在巴黎圣母院做敲钟人。上帝当然会接受他的祭祀,并为他祝福。
所以,有美有善不足恃,贵在保持勿失;有丑有恶不足惧,贵在自新。
这就是美丑善恶相互转化的辩证法。
自我把握尤其重要。
爱人者人恒爱之
【原文】
孟子曰:“君子所以异于人者,以其存心也。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有人于此,其待我以横逆①,则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仁也,必无礼也,此物奚宜至哉”?其自反而仁矣,自反而有礼矣,其横逆由③是也,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忠。自反而忠矣,其横道由是也,君子曰:‘此亦妄人也已矣。如此,则与禽兽奚择④哉?于禽兽又河难⑤焉?’是故君子有终身之忧,无一朝之患也。乃若所忧则有之:舜,人也;我,亦人也。舜为法(6)于天下,可传于后世.我由未免为乡人也,是则可忧也。忧之如何?如舜而已矣。若夫君子所患则亡矣。非仁无为也,非礼无行也。如有一朝之患,则君子不患矣。”
【注释】
①横逆:蛮横无礼。②此物:指上文所说“横逆”的态度。奚宜:怎么应当。③由:通“犹”。下文“我由未免为乡人也”中的“由”也通“犹”。④择:区别。⑤难:责难。(6)法:楷模。
【译文】
孟子说:“君子与一般人不同的地方在于,他内心所怀的念头不同。君子内心所怀的念头是仁,是礼。仁爱的人爱别人,礼让的人尊敬别人。爱别人的人,别人也经常爱他;尊敬别人的人,别人也经常尊敬他。假定这里有个人,他对我蛮横无礼,那君子必定反躬自问:我一定不仁,一定无礼吧,不然的话,他怎么会对我这样呢?如果反躬自问是仁的,是有礼的,而那人仍然蛮横无礼,君子必定再次反躬自问:我一定不忠吧?如果反躬自问是忠的,而那人仍然蛮横无礼,君子就会说:‘这人不过是个狂人罢了。“这样的人和禽兽有什么区别呢?而对禽兽又有什么可责难的呢?’所以君子有终身的忧虑,但没有一朝一夕的祸患。比如说这样的忧虑是有的:舜是人,我也是人;舜是天下的楷模,名声传于后世,可我却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这个才是值得忧虑的事。忧虑又怎么办呢?像舜那样做罢了。至于君子别的什么忧患就没有了。不是仁爱的事不于,不合于礼的事不做。即使有一朝一夕的祸患来到,君子也不会感到尤患了。”
【读解】
“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
这是一段典型的劝人互爱互敬的文字,在论述中又强调了个人修养中的反躬自省。读起来,使人感到与西方基督教的精神有相通之处。
就像我们今天流行的歌曲所唱的那样: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让这世界有真心的爱,让这世界充满情和爱!
道理并不深奥,可以说是不言而喻。关键是要有行动的热情。如果人人都有这种行动的热情,许多人际之间的矛盾纠葛就会没有了,许多事情就要好办得多了,社会的文明程度就会大大提高了。问题是,我们从幼儿园时就接受这种互爱互敬的教育,而实际到底做得怎么样呢?
恐怕也应该接受孟子的建议,来一点反躬自省吧。
不孝有五,不顾父母
【原文】
孟子曰:“世俗所谓不孝者五:惰其四支①,不顾父母之养,一不孝也;博养好饮酒,不顾父母之养,二不孝也;好货财,私妻子,不顾父母之养,三不孝也;从②耳目之欲,以为父母戮③,四不孝也;好勇斗很④,以危父母,五不孝也。
【注释】
①四支:即四肢。②从:同“纵”。③戮:羞辱。④很:同“狠”
【译文】
孟子说:“通常认为不孝的情况有五种:四肢懒惰,不管赡养父母,这是第一种;酗酒聚赌,不管赡养父母,这是第二种;贪吝钱财,只顾老婆孩子,不管赡养父母,这是第三种;放纵#色享乐,使父母感到羞辱,这是第四种;逞勇好斗,连累父母,这是第五种。”
【读解】
这五种不孝与“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三种不孝又有所不同,加起来,不就是“不孝有八”了吗?
对于我们今天的人来说,这五种不孝的情况都仍然程度不同地存在着,但其中最为典型,最切中时弊的恐怕是第三种了:
好财货,私妻子,不顾父母之养。
新闻媒介报道也罢,漫画讽刺也罢,街谈巷议也罢,这一类事情的确是见得很多了。
养下不养上。下是“小皇帝”,上是“老长工”。
这些人怎么就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老啊,而“小皇帝”又会有他们自己的“小皇帝”。
自己不就成为“老长工”了吗?
如此恶性循环,岂不悲哉!
可见,提倡孝敬父母,强调赡养父母,人人有责,到今天不仅没有过时,反而还具有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
齐人有一妻一妾
【原文】
齐人有一妻一妾而处室者,其良人①出,则必餍(2)酒肉而后反。除问所与饮食者,则尽富贵也。其妻告其妾曰:“良人出,则必展酒肉而后反;问其与饮食者,尽富贵也,而未尝有显者来,吾将(3)间良人之所之也。”
蚤④起,施⑤从良人之所之,遍国中③无与立谈者。卒之东郭墦间(7),之祭者,乞其余;不足,又顾而之他——此其为展足之道也。其妻归,告其妾,曰:“良人者,所仰望而终身也,今若此!--”与其妾讪(8)其良人,而相泣于中庭(9),而良人未之知也,施施(10)从外来,骄其妻妾。
由君子观之,则人之所以求富贵利达者,其妻妾不羞也,而不相泣者,几希矣!
【注释】
①良人:古代妇女对丈夫的称呼。②餍(yan):饱。③间(Jian):窥视。④蚤:同“早”。⑤施(yi):斜。这里指斜行,斜从跟随,以免被丈夫发现。(6)国中:都城中。(7)墦问:坟墓间。(8)讪:讥消、讥骂。(9)中庭:庭中。(10)施施(shi):得意洋洋的样子。
【译文】
齐国有一个人,家里有一妻一妾。那丈夫每次出门,必定是吃得饱饱地,喝得醉醺醺地回家。他妻子问他一道吃喝的是些什么人,据他说来全都是些有钱有势的人。他妻子告诉他的妾说:“丈夫出门,总是酒醉肉饱地回来;问他和些什么人一道吃喝,据他说来全都是些有钱有势的人,但我们却从来没见到什么有钱有势的人物到家里面来过,我打算悄悄地看看他到底去些什么地方。”
第二天早上起来,她便尾随在丈夫的后面,走遍全城,没有看到一个人站下来和他丈夫说过话。最后他走到了东郊的墓地,向祭扫坟墓的人要些剩余的祭品吃;不够,又东张西望地到别处去乞讨--这就是他酒醉肉饱的办法。
他的妻子回到家里,告诉他的妾说:“丈夫,是我们仰望而终身依靠的人,现在他竟然是这样的!--”二人在庭院中咒骂着,哭泣着,而丈夫还不知道,得意洋洋地从外面回来,在他的两个女人面前摆威风。
在君子看来,人们用来求取升官发财的方法,能够不使他们的妻妾引以为耻而共同哭泣的,是很少的!
【读解】
这已经成了一则很着名的寓言故事。孟子为我们勾画的,是一个内心极其卑劣下贱,外表却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形象。他为了在妻妾面前摆阔气,抖威风,自吹每天都有达官贵人请他吃喝,实际上却每天都在坟地里乞讨。妻妾发现了他的秘密后痛苦不堪,而他却并不知道事情已经败露,还在妻妾面前得意洋洋。读完这一段故事,令人感到既好笑,又有几分恶心。孟子的讽刺是辛辣而深刻的。孟子的原意是讽刺他那个时代不择手段去奔走于诸侯之门,求升官发财的人,他们在光天化日下冠冕堂皇,自我炫耀,暗地里却行径卑劣,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其实,在我们今天读来,也仍然可以感到生活中有这位齐国飞人”的影子。他们当然已不可能像这位齐国“良人”那样“有一妻一妾而处室”,无“妻妾”可“骄”了。但是可以“骄”同事,“骄”朋友嘛。今天我与某书记钓鱼,明天我与某局长喝酒,后天又是某大款请我上茶楼,如此等等,不一而足。某小品讽刺的用名片打扑克,鞭挞的不就是这位齐国“良人”似的人物吗?
万章上
本篇以长文为主,内容几乎全是有关尧、舜、禹、汤、孔子百里奚等三代贤王和春秋贤人的事迹,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但一般读者读来较为生涩,全篇原文共9章,本书除9·5“君权谁授”为全章外,前面3章均为节选。
大孝终身慕父母
【原文】
人少,则慕①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②;有妻子,则慕妻子;仕则慕君,不得于君则热中③。大孝终身慕父母。五十而慕者,予于大舜见之矣。
【注释】
①慕:爱慕,依恋。②少艾:指年轻美貌的人。③热中:焦急得心中发热。
【译文】
人在年幼的时候,爱慕父母;懂得喜欢女子的时候,就爱慕年轻漂亮的姑娘。有了妻子以后,便爱慕妻子;做了官便爱慕君王,得不到君王的赏识便内心焦急得发热。不过,最孝顺的人却是终身都爱慕父母。到了五十岁还爱慕父母的,我在伟大的舜身上见到了。
【读解】
终身都爱慕父母的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终身都只爱慕父母,其他如年轻漂亮的姑娘、妻子、君王等统统不爱。
另一种是既终身爱慕你母,又不妨害爱姑娘,爱妻子,爱君王等。若以弗洛依德博士的观点来看,第二种是正常的情感心态,第一种则出于“恋父”、“恋母”情结了。
孟子这段话是通过对大舜作心理分析后引出的。大舜由于没有得到父母的喜爱,所以,即使获得了绝色美女和妻子,甚至自己已做了君王,达到了权力和财富的顶峰以后,也仍然郁郁寡欢,思蓦父母之爱。
所以,如果我们要做到“大孝”,那就应该既“终身慕父母”,又爱少艾和妻子,这才是健康正常的心态。
君子也难免受骗
【原文】
昔者有馈生鱼于郑子产,子产使校人①畜之池。校人烹之,反命曰“始舍之,圉圉(2)焉;少则洋洋③焉;攸然④而逝。”子产曰:“得其所哉!得其所哉!”校人出,曰:“孰谓子产智?予既烹而食之,曰,‘得其所哉!得其所哉!”’故君子可欺以其方,难罔以非其道。
【注释】
①校人:管理池塘的小官②圉圉(yu):疲惫的样子。③洋洋:舒缓摇尾的样于。④攸然:迅速的样子。
【译文】
从前有人送条活鱼给郑国的子产,子产叫主管池塘的人把它畜养在池塘里。那人却把鱼煮来吃了,回报说:“刚放进池塘里时,它还要死不活的;一会儿便摇摆着尾巴活动起来了;突然间,一下子就游得不知去向了。”于产说:“它去了它应该去的地方啦!它去了它应该去的地方啦!”那人从子产那里出来后说:“谁说子产聪明呢?我明明已经把鱼煮来吃了,可他还说‘它去了它应该去的地方啦!它去了它应该去的地方啦!”所以,君子可能被合乎倩理的方法所欺骗,但难以被不合情理的方法所欺骗。
【读解】
骗子有术,也有限。
有术就能使人受骗,不仅使普通人受骗,就是有德有才的君子,像郑国贤宰相于产那样的聪明人,也照样受骗。只不过这很有个条件,就是你得把谎话说圆,说得合乎情理,就像那个“校人”那样,把鱼开始怎么样,接着又怎么样,最后又怎么样说得来非常生动细致,活灵活现,难怪得子产要上当,要相信他了。这里面还有一层微妙的原因在于,越是君子,其实越容易受骗。因为君子总是以君子之腹度人,凡事不大容易把人往坏处想,结果往往上骗子的当。倒是真正的小人,以小人之心度人,把人往坏处想,往往还不容易被欺瞒过去。所以,说君子也难免受骗,这原本不应该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当然,还是那句话,要让君子上当受骗,得有合乎情理的说法,否则,还是容易被识破的。这就是骗亦有限的话题了。
明白了这个道理以后,即使你是君子,是不是也应该保持戒心,多一分警惕,以免上当受骗呢!
以意逆志,是为得之
【原文】
故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①志,是为得之。如以辞而已矣,《云汉》之诗曰:“周余黎民,靡有子遗②。”信斯也,是周无遗民也。
【注释】
①逆:揣测。②靡有:没有。不遗;二字同义,都是“余”的意思。
【译文】
所以解说诗的人,不要拘于文字而误解词句,也不要拘于词句而误解诗人的本意。要通过自己读作品的感受去推测诗人的本意,这样才能真正读懂诗。如果拘于词句,那《云汉》这首诗说;“周朝剩余的百姓,没有一个留存。”相信这句话,那就会认为周朝真是一个人也没有了。
【读解】
孟子是在和学生咸丘蒙讨论有关大舜的事迹时顺便说到读诗的方法问题的。但他的这段话,尤其是关于“以意逆志”的命题,却为了中国古代文学批评中的名言,直到今天,仍然受到现代文学批评专家、学者们的重视。
所谓“诗言志”,语言只是载体、媒介。因此,读诗贵在与诗人交流思想感情。
刘勰《文心雕龙·知音》)说:“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沿波讨源,虽幽必显。”
“情动而辞发”是“诗言志”;“披文以入情”是“以意逆志”。为勰发挥的,正是孟子的读诗法。
至于现代批评所说的“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强调鉴赏者的再创造,那就和孟子“以意运志”的读诗法相去较远了。
君权谁授?
【原文】
万章曰:“尧以天下与舜,有诸?”
孟子曰:“否,天子不能以天下与人。”
“然则舜有天下也,孰与之?”
曰:“天与之。”
“天与之者,谆谆①然命之乎?”
曰:“否,天不言,以行与事示之而已矣。”
曰:“以行与事示之者,如之何?”
曰:“天子能荐人于天,不能使天与之天下;诸侯能荐人于天子,不能使天子与之诸侯;大夫能荐人于诸侯,不能使诸侯与之大夫。昔者,尧荐舜于天,而天受之;暴②之于民,而民受之。故曰,天不言,以行与事示之而已矣。”曰:“敢问荐之于天,而天受之;暴之于民,而民受之,如何?”
曰:“使之主祭,而百神享之,是天受之;使之主事,而事治,百姓安之,是民受之也。天与之,人与之,故曰,天子不能以天下与人。舜相尧二十有八载,非人之所能为也,天也。尧崩,三年之丧毕,舜避尧之子于南河③之南,天下诸侯朝觐者,不之尧之子而之舜;讼狱者,不之尧之子而之舜;沤歌者,不沤歌尧之子而沤歌舜。故曰,天也。夫然后之中国④,践天子位焉。而(5)居尧之宫,逼尧之子,是篡也,非天与也。《太誓》曰:‘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此之谓也。”
【注释】
①谆谆(Zhun):反复叮咛。②暴(pu):显露,公开。③南河:舜避居处,在今山东濮县东二十五里,河在尧都之南,故称南河。④中国;这里指帝都。⑤而:如。
【译文】
万章问:“尧拿天下授与舜,有这回事吗?”
孟子说:“不,天子不能够拿天下授与人。”
万章问:“那么舜得到天下,是谁授与他的呢?”
孟子回答说:“天授与的。”
万章问:“天授与他时,反复叮咛告诫他吗?”
孟子说:“不,天不说话,拿行动和事情来表示罢了。”
万章问:“拿行动和事情来表示,是怎样的呢?”
孟子回答说:“天子能够向天推荐人,但不能强迫天把天下授与人;诸侯能够向天子推荐人,但不能强迫天子把诸侯之位授与这人;大夫能够向诸侯推荐人,但不能强迫诸侯把大夫之位授一这人。从前,尧向天推荐了舜,天接受了;又把舜公开介绍给老百姓,老百姓也接受了。所以说,天不说话,拿行动和事情来表示罢了。”
万章说:“请问推荐给天,天接受了;公开介绍给老百姓,老百姓也接受了是怎么回事呢?”
孟子说:“叫他主持祭祀,所有神明都来享用,这是天接受了;叫他主持政事,政事治理得很好,老百姓很满意,这就是老百姓也接受了。天授与他,老百姓授与他,所以说,天子不能够拿天下授与人。舜辅佐尧治理天下二十八年,这不是凭一个人的意志够做得到的,而是天意。尧去世后,舜为他服丧三年,然后便避居于南河的南边去,为的是要让尧的儿子继承天下。可是,天下诸侯朝见天子的,都不到芜的儿子那里去,却到舜那里去;打官司的,都不到尧的儿子那里去,却到舜那里去;歌颂的人,也不歌颂尧的儿子,却歌颂舜。所以你这是天意。这样,舜才回到帝都,登上了天于之位。如果先前舜就占据尧的宫室,逼迫尧的儿子让位,那就是篡夺,而不是天授与他的了。《太誓》说过:‘上天所见来自我们老百姓的所见,上天所听来自我们老百姓的所听。’说的正是这个意思。”
【读解】
君权谁授?
按照一般传统的理解,在禅让制的时代,这一代的君权是由上一代的天子授与的。这也就是孟子的学生万章的看法。
可孟子却作出了与传统看法不一样的回答,认为天子个人并没有权力把天下拿来授与谁,而只有上天和下民(老百姓)才有这个权力。很明显,孟子是脚跨上下两个方面,一只脚跨在上天,有“君权神授”的神秘色彩;另一只脚却跨在民间,有“民约论”的味道。而他的论述,则正好是在这两方面寻求沟通的桥粱,寻找“天意”与“民意”的结合点。所谓“究天人之际”,研究天与人的关系,这是中国古代哲学家、思想家探讨的核心问题,而孟子在这里的探讨,是从政治、君权的角度来进行的,也算是一个重要的课题罢。
事实上,孟子在这里的分析论述,与其说强调“天”的一方面,不如说强调“民”的一方面更为贴切。就以他所分析的舜的情况来看,舜之所以最终“之中国,践天子位”,完全是因为“天下诸侯朝觐者,不之尧之子而之舜;讼狱者,不之尧之子而之舜诓歌者,不诓歌尧之子而怄歌舜”。所以,与其说是“天授”,不如说是“民授”。他最后所引《太誓》上的两句话:“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不也一方面说明了“天人之际”的密切联系,另一方面说明了“天意”从根本上说还是来自“民意”吗?
可见,孟子的政治学说里的确怎么也抹不掉“以民为本”的思想。
君权谁授?
从根本上来回答,是民授而不是神授、天授,当然更不是哪个个人所授,即便你是伟大如尧,也没有那样大的权力。
万章下
本篇内容涉及圣人风范、古代礼制、交朋结友、立身处世和大臣的权力、职责等。全篇原文共9章,本书选5章。
圣人风范论
【原文】
孟子曰:“伯夷,目不视恶色,耳不听恶声。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治则进,乱则退。横①政之所出,横民之所止,不忍居也。思与乡人处,如以朝衣朝冠坐于涂炭也。当纣之时,居北海之滨,以待天下之清也。故闻伯夷之风者,顽②夫廉,懦夫有立志。“
伊尹曰:‘何事非君?何使非民?’治亦进,乱亦进,曰:‘天之生斯民也,使先知觉后知,使先觉觉后觉。予,天民之先觉者也。予将以此道觉此民也。’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妇有不与被尧舜之泽者,若己推而内之沟中——其自任以天下之重也。
“柳下惠不羞污君,不辞小官。进不隐贤,必以其道。遗佚(3)而不怨,厄穷而不悯。与乡人处,由由然不忍去也。‘尔为尔,我为我,虽袒裼裸裎④于我侧,尔焉能浼⑤我哉?’故闻柳下惠之风者,鄙夫(6)宽,薄夫(7)敦。
“孔子之去齐,接淅(8)而行;去鲁,曰:‘迟迟吾行也,去父母国之道也!’可以速而(9)速,可以久而久,可以处而处,可以仕而仕,孔子也。”
孟子曰:“伯夷,圣之清者也;伊尹,圣之任者也;柳下惠,圣之和者也;孔子,圣之时者也。孔子之谓集大成。集大成也者,金声而玉振之(10)也。金声也者,始条理也;玉振之也者,终条理也。始条理者,智之事也;终条理者,圣之事也。智,譬则巧也;圣,譬力也。由(11)射于百步之外也,其至,尔力也;其中,菲尔力也。”
【注释】
①横:暴。②顽:贪婪。③遗佚:不被重用。④袒揭(XT)裸裎:四个字意思相近,同义复用,都是赤身露体的意思。⑤浼:污染。(6)鄙夫:心胸狭窄的人。(7)薄夫:刻薄的人。(8)接淅:淘米。(9)而:则。以下几句同。(10)金声:指钋(b6)钟发出的声音。玉振:指玉磐收束的余韵。古代奏乐,先以钋钟起音,结束以玉磐收尾。(11)由:通“犹”。
【译文】
孟子说:“伯夷,眼睛不看丑陋的事物,耳朵不听邪恶的声音。不是他理想的君主,不侍奉;不是他理想的百姓,不使唤。天下太平就出来做官,天下混乱就隐退不出。施行暴政的国家,住有暴民的地方,他都不愿意居住。他认为和没有教养的乡下人相处,就像穿戴着上朝的礼服礼帽却坐在泥途或炭灰上一样。当殷纣王暴虐统治的时候,他隐居在渤海边,等待着天下太平。所以,听到过伯夷风范的人,贪得无厌的会变得廉洁,懦弱的会变得意志坚定。“
伊尹说:‘哪个君主不可以侍奉?哪个百姓不可以使唤?’所以,他是天下太平做官,天下混乱也做官。他说;‘上天生育这些百姓,就是要让先知的人来开导后知的人,先觉的人来开导后觉的人。我就是这些人中先知先觉的人,我要开导这些后知后觉的人.’他认为天下的百姓中,只要有一个普通男子或普通妇女没有承受到尧舜的恩泽,就好像是他自己把别人推进山沟之中去了一样--这就是他以挑起天下的重担为己任的态度。
“柳下惠不以侍奉坏君主为耻辱,也不因官小而不做。做官不隐藏自己的才能,坚持按自己的原则办事。不被重用不怨恨,穷困也不忧愁。与没有教养的乡下人相处,也照样很自在地不忍离去。他说:‘你是你,我是我,你就是赤身裸体在我旁边,对我又有什么污染呢?’所以,听到过柳下惠风范的人,心胸狭窄的会变得宽阔起来,刻薄的会变得厚道起来。
“孔子离开齐国的时候,不等把米淘完就走;离开鲁国时却说:‘我们慢慢走吧,这是离开父母之邦的路啊!’应该快就快,应该慢就慢;应该隐居就隐居,应该做官就做官。这就是孔子。”
孟子说:‘伯夷是圣人里面最清高的;伊尹是圣人里面最负责任的;柳下惠是圣人里面最随和的;孔子是圣人里面最识时务的.孔子可以称为集大成者。集大成的意思,就好比乐队演奏,以钋钟声开始起音,以玉磐声结束收尾。钋钟声起音是为了有条有理地开始,玉磐声收尾是为了有条有理地结束。有条有理地开始是智方面的事,有条育理地结束是圣方面的事。智好比是技巧,圣好比是力量。犹如在百步以外射箭,箭能射拢靶子,是靠你的力量;射中了,却是靠技巧而不是靠力量。”
【读解】
孟子在这里罗列的,是四种圣人的典型:伯夷清高,伊尹具有强烈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柳下惠随遇而安,孔子识时务。比较而言,孟子认为前三者都还只具有某一方面的突出特点,而孔子则是集大成者,金声而玉振,具有“智”与“圣”相结合的包容性。
显然,孟子给了孔子以最高赞誉。
以我们今天的眼光来看,伯夷过于清高,清高得来有点不食人间烟火,所以他最后要与叔齐一道“不食周粟”,饿死于首阳山.但是,所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观念也就由此生成,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或许也正是由此观念出发,伯夷才被推崇为“圣人”之一。伊尹“其自任以天下之重”,具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使命感,是我们曾经说过,“把历史扛在肩头”的人。其实。他的这种精神,正是曾子所谓“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平?”(《论语·泰伯》)所以,伊尹是非常符合儒教精神的“圣人之一,历来也的确成为儒家所津津乐道的古代圣贤人物。但他的这种精神,在进入所谓“现代主义”或“后现代主义”时期后,已被视为过于沉重,过于执着的“古典意识”,与“轻轻松松过一生”的现代生活观念有格格不入,或者说,已不那么合时宜了。柳下惠一方面是随遇而安,另一方面却是坚持原则,我行我素。随遇而安体现在他不至于侍奉坏的君主,不羞于做低贱的小官,不被重用不抱怨,穷困不忧愁。这几句话说来容易,做起来可就太困难了,尤其是后面两句,的确人有圣贤级的水平。所以,传说柳下惠能够做到“坐怀不乱”,具有超人的克制力,圣人的风范。最后说到孔圣人。事实上,到后世,尤其是到我们今天仍然家喻户晓为圣人的,四人之中,也就是孔圣人了。孟子在这里并没有展开对孔子的全面论述,而只是抓住他应该怎样就怎样的这一特点,来说明他是“圣之时者”,圣人中识时务的人。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孟子所强调的,是孔子通权这变,具有包容性的特点,所以才有“孔子之谓集大成”的说法。而且,由“集大成”的分折,又过渡到对于“智”与“圣”相结合的论述,而孔子正是这样一个“智”“圣”合一的典型。说穿了,也就是“德才兼备”的最高典范。这样一说,圣人也就与我们有接近的地方了,我们今天不也仍然强调“德才兼备”吗?当然,我们不可能要求人人都成为圣人,但是,虽不能至,心向往之,作为精神方面的追求总还是可以的吧。
友其德也,不可有挟
【原文】
万章问曰:“敢问友。”
孟子曰:“不挟(1)长,不挟贵,不挟兄弟而友。友也者,友其德也,不可以有挟也。孟献子(2),百乘之家也,有友五人焉:乐正裘、牧仲,其三人,则予忘之矣。献子之与此五人者友也,无献子之家者也。此五人者,亦有献子之家,则不与之友矣。非惟百乘之家为然也,虽小国之君亦有之。费(3)惠公曰:‘吾于子思,则师之矣;吾于颜般,则友之矣;王顺、长息则事我者也。’非惟小国之君为然也,虽大国之君亦有之。晋平公之于亥唐(4)也。’入云则入,坐云则坐,食云(5)则食;虽蔬食(6)菜羹,未尝不饱,盖不敢不饱也。然终于此而已矣。弗与共天位也,弗与治天职也,弗与食天禄也,士之尊贤者也,非王公之尊贤也。舜尚(7)见帝,帝馆甥(8)于贰(9)室,亦飨舜,迭为宾主,是天子而友匹夫也。用(10)敬上,谓之贵贵;用上敬下,谓之尊贤。贵贵尊贤,其义一也。”
【注释】
①挟:倚仗。②孟献子:鲁国大夫仲孙蔑。③费:春秋时小国,旧地在今山东鱼台西南费亭。④亥唐:晋国人。晋平公时,朝中多贤臣,但亥唐不愿为官,隐居穷巷,平公曾对他“致礼与相见面请事”,非访敬重。⑤入云、坐云、食云:是云入、云坐、云食的倒装。云,说。(6)蔬食:粗糙的饮食。蔬同“疏”。(7)尚:同“上”。(8)甥:古时称妻子的父亲叫外舅,所以,女婿也称“甥”,舜是尧帝的女婿。(9)贰室:副官,即招待的宫邸。(10)用:以。
【译文】
万章问道:“请问交朋友的原则。”
孟子说:“不倚仗年龄大,不倚仗地位高,不倚仗兄弟的势力去交朋友。交朋友,交的是品德,不能够有什么倚仗。孟献子是一位拥有百辆车马的大夫,他有五位朋友:乐正裘、牧仲,其余三位,我忘记了。献子与这五人交朋友,心目中并不存在自己是联的观念,这五人,如果心目中存有献子是大夫的观念,也就不与献子交朋友了。。不仅具有百辆车马的大夫有这样的,就是小国的国君也有这样的。费惠公说:‘我对于子思,把他尊为老师;我对于颜般,和他交为朋友;至于王顺和长息,不过是侍奉我的人罢了。’不仅小国的国君有这样的,就是大国的国君也有这样的。晋平公对待亥唐,亥唐叫他进去就进去,叫他坐就坐,叫他吃就它。即使是糙米饭小菜汤,也没有不吃饱的,因为不敢不吃饱。不过,晋平公也就是做到这一步而已。不同他一起共列官位,不同他一起治理政事,不同他一起享受俸禄,这只是一般士人尊敬贤者的态度,而不是王公贵族对贤者的态度。从前舜去拜见尧帝,尧助他的这位女婿住在副官中。他请舜吃饭,舜也请他吃饭,二人互为客人和主人。这是天子与普通百姓交朋友的范例。地位低下的人尊敬地位高贵的人,这叫尊敬贵人;地位高贵的人尊敬地位低下的人,这叫尊敬贤人。尊敬贵人和尊敬贤人,道理都是一样的。”
【读解】
爱情要纯洁,友情也要纯洁,不可以掺杂金钱、地位等利害关系的因素在内。古代人非常重视这一点。我们随手就可以写下一连串这方面的名言:
“以财交者,财尽则交绝;以色交者,华落而爱渝。”(《战国策·楚策一》)
“以权利合者,权利尽而交疏。”(《史记·郑世家赞》)
“以势交者,势倾则绝;以利交者,利穷则散。”(《中说·礼乐》)
一言以蔽之,也就是孟子在这里所说的“友其德”,而不要友其财、色、权、利、势。
至于古今中外的文艺作品,如莎士比亚名剧《雅典的泰门》、巴尔扎克的小说《高老头》,以及中国话本《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等,更是生动形象、淋漓尽致地揭示了这个道理。
问题还是在于,说得越多,文艺作品写得越多的,往往也就是现实生活中存在问题最多的现象。古往今来,真正能够做到“不挟”而“友其德”的,又有几人呢?
岂不闻——
“世人结交须黄金,黄金不多交不深。纵令然诺暂相许,终是悠悠行路心。”(《增广贤文》)
所谓“钱权交易”,至今不也仍然是我们“反腐败”中要着力解决的一个大问题吗;
位卑莫言高
【原文】
孟子曰:“仕非为贫也,而有时乎为贫;娶妻非为养也,而有时乎为养。为贫者,辞尊居卑,辞富居贫。辞尊居卑,辞富居贫,恶乎宜乎?抱关击柝(1)’。孔子尝为委吏②矣,曰:‘会计当而已矣.’尝为乘田③矣,曰:‘牛羊茁壮长而已矣。’位卑而言高,罪也;立乎人之本朝④,而道不行,耻也。”
【注释】
①抱关:守门的小卒。击拆(tuo):打更;柝指打更用的梆子。③委吏:管仓库的小史。③乘田:管苑囿的小吏,负责牲畜的饲养和放牧.④本朝:朝廷。
【译文】
孟子说:“做官不是因为贫穷,但有时也是因为贫穷;娶妻不是了孝养父母,但有时也是为了孝养父母。因为贫穷而做官的,便应该拒绝高官而居于低位;拒绝厚禄而只受薄禄。拒绝高官而居于低位;拒绝厚禄而只受薄禄,做什么合适呢?比如说做守门打更一类的小吏。孔子曾经做过管理仓库的小吏,只说:‘出入的帐目清楚了。’又曾经做过管理牲畜的小吏,只说:‘牛羊都长得很壮实。’地位低下却议论朝廷大事,这是罪过;身在朝廷做官而不能实现自己的抱负,这是耻辱。”
【读解】
“位卑未敢忘忧国。”(陆游)
忧固然是忧,但如果你高谈阔论,指点江山,评议朝纲政纪,那可就要小心你的脑袋了。
因此,孟子有“位卑而言高,罪也”的看法。尤其是在暴政专制的时代,更是如此,所以有“莫谈国事”的警告。另一方面,如果你不是“为贫而仕”,不是为了拿工资混饭吃,而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因而做了高官,“立乎人之本朝”,加应该关心国家大事,发表自己的政见,尽到自己的一份责任。不然的话,“道不行”,就是耻辱。总之还是《中庸》所说“素位而行”的意思。担任什么角色就做什么样的事,说什么样的话,尽什么样的力。即便圣人如孔子,不也是管帐就说管帐,放羊就说放羊吗?既然如此,我们又放么多余的话可说呢?
知人论世
【原文】
孟子谓万章曰:“一乡之善士斯友一乡之善士,一国之善士斯友一国之善土,天下之善士斯友天下之善士。以友天下之善士为未足,又尚①论古之人。颂②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是尚友也。”
【注释】
①尚:同“上”。②颂:同“诵”。
【译文】
孟子对万章说:“一个乡的优秀人物就和一个乡的优秀人物交朋友,一个国家的优秀人物就和一个国家的优秀人物交朋友,天下的优秀人物就和天下的优秀人物交朋友。如果认为和天下的优秀人物交朋友还不够,便又上溯古代的优秀人物。吟咏他们的诗,读他们的书,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可以吗?所以要研究他们所处的社会时代。这就是上溯历史与古人交朋友。”
【读解】
孟了的本意是论述交朋友的范围问题。乡里人和乡里人交朋友,国中人和国中人交朋友,更广泛的范围,则和天下的人交朋友,也就是朋友遍天下了吧。如果朋友遍天下还嫌不足,那就只有上溯历史,与古人交朋友了。当然,也只有神交而已。这种神交,就是诵他们的诗,读他们的书。而为了要正确理解他们的诗和他们的书,就应当要了解写诗着书的人,要了解写诗着书的人,又离不开研究他们所处的社会时代。这就是所谓“知人论世”的问题了。
实际上,孟子这段话对后世真正发生影响的,正是“知人论世”的主张。它与“以意邀志”一样,成为传统文学批评的重要方法,也奠定了孟子在中国文学批评史上的重要地位。事实上,直到今天,无论现代主义以来的新兴文学批评方式方法已走得有多远,多新奇,但在我们的中小学课堂上,大学讲台上,以及占主导地位的文学批评实践中,依然在主要使用着的,还是“知人论世”和“以意逆志”的方式方法。所谓“时代背景分析”、“作者介绍”、“中心思想”、“主题”等等,这些人们耳熟能详的概念,无一不是“知人论世”或“以意逆志”的产物。由此足以见出孟子对于中国文学批评的深远影响,而这种影响之一,正是由本章的文字所发生的。
劝君不听怎么办?
【原文】
齐宣王问卿。孟子曰:“王何卿之间也?”王曰:“卿不同乎?”曰:“不同,有贵戚之卿①,有异姓之卿。”王曰:“请问贵戚之卿。”曰:“君有大过则谏;反复之而不听,则易位。”王勃然变乎色。曰:“王勿异也。王问臣,臣不敢不以正②对。”王色定,然后请问异姓之卿曰:‘君有过则谏,反复之而不听,则去。”
【注释】
①贵戚之卿:指与君王同宗族的卿大夫。②正:诚。
【译文】
齐宣王问有关卿大夫的事。孟子说:“大王问的是哪一类的卿大夫呢?”
齐宣王说:‘卿大夫还有所不同吗?”
孟子说:“不同。有王一室宗族的卿大夫,有异姓的卿大夫。”
宣王说:“那我请问王室宗族的卿大夫。”
孟子说:“君王有重大过错,他们便加以劝阻;反复劝阻了还不听从,他们便改立君王。”
宣王突然变了脸色。
孟子说:“大王不要怪我这样说。您问我,我不敢不用老实话来回答。”
宣王脸色正常了,然后又问非王族的异姓卿大夫。
孟子说:“君王有过错,他们便加以劝阻;反复劝阻了还不听从,他们便辞职而去。”
【读解】
弘扬大臣的职责和权力而限制君主权力无限地膨胀,这也是孟子仁政思想的内容之一,体现出一定程度的民主政治色彩。
王室宗族的卿大夫因为与国君有亲缘关系,国君的祖先也就是他的祖先,所以既不能离去,又不能坐视政权覆亡,当国君有重大错误又不听劝谏时,就可以另立新君。孟子在这里是弘扬宗族大臣的权力而限制君主个人的权力,从理论上说是正确的。但我们知道,这种另立新君,在实践上往往酿成的,就是宫廷内乱.所谓“祸起萧墙之内”,弄得不好,还会引起旷日持久的战争。
对异姓卿大夫来说,问题就要简单得多了,他们既没有王室宗族卿大夫那么大的权力,也没有那么大的职责。所以,能劝谏就劝谏,不能劝谏就辞职而去,各走一方罢了。其实,这也是孔子“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论语·先进》)的意思。
总起来说,孔、孟都提倡臣有臣道,臣有臣的气节和人格,反对愚忠,反对一味顺从,这的确是有积极意义的。
告子上
本篇集中讨论人性问题,是孟子“性善论”思想较为完整的体现。连带的是仁义道德与个人修养的问题。对精神与物质、感性与理性、人性与动物性等问题也有所涉及。全篇原文共20章,本书选14章。
人性向善,犹水就下
【原文】
告子①曰:“性犹湍水②也,决诸东方则东流,决诸西方则西流。人性之无分于善不善也,犹水之无分于东西也。”
孟子曰:“水信③无分于东西。无分子上下乎?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4)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今天水,搏而跃之,可使过颡(5);激而行之,可使在山。是岂水之性哉?其势则然也。人之可使为不善,其性亦犹是也。”
【注释】
①告子:生平不详,大约做过墨子的学生,较孟于年长。②湍(tuan)水:急流的水。③信:诚,真。④就:趋向。⑤颡(sang):额头。
【译文】
告子说:“人性就像那急流的水,缺口在东便向东方流,缺口在西便向西方流。人性无所谓善与不善,就像水无所谓向东流向西流一样。”
孟子说:“水的确无所谓向东流向西流,但是,也无所谓向上流向下流吗?人性向善,就像水往低处流一样。人性没有不善良的,水没有不向低处流的。当然,如果水受拍打而飞溅起来,能使它高过额头;加压迫使它倒行,能使它流上山岗。这难道是水的本性吗?形势迫使它如此的。人的可以迫使他做坏事,本性的改变也像这样。”
【读解】
值得我们特别注意的,是孟子的雄辩风范。随口接过论敌的论据而加以发挥,以水为喻就以水为喻。就好比我们格斗时说,你用刀咱们就用刀,你用枪咱们就用枪。欲擒故纵,持之有故,言之成理。“水信无分于东西。无分于上下平?”一语杀入穴道,只需要轻轻一转,其论证便坚不可移,使读者读来,不得不束手就擒。于是,我们便都是性善论者了。
只不过,当我们放下书本而面对现实生活中的种种邪恶时,的确又会发出疑问:人性真如孟老夫子所描述的那般善良,那般纯洁得一尘不染吗?这种时候,我们即便不会成为苟子“性恶论”的信徒,多半也会同意告子的观点了罢:“人性之无分于善不时,犹水之无分于东西也。”
告子上
本篇集中讨论人性问题,是孟子“性善论”思想较为完整的体现。连带的是仁义道德与个人修养的问题。对精神与物质、感性与理性、人性与动物性等问题也有所涉及。全篇原文共20章,本书选14章。
人性向善,犹水就下
【原文】
告子①曰:“性犹湍水②也,决诸东方则东流,决诸西方则西流。人性之无分于善不善也,犹水之无分于东西也。”
孟子曰:“水信③无分于东西。无分子上下乎?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4)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今天水,搏而跃之,可使过颡(5);激而行之,可使在山。是岂水之性哉?其势则然也。人之可使为不善,其性亦犹是也。”
【注释】
①告子:生平不详,大约做过墨子的学生,较孟于年长。②湍(tuan)水:急流的水。③信:诚,真。④就:趋向。⑤颡(sang):额头。
【译文】
告子说:“人性就像那急流的水,缺口在东便向东方流,缺口在西便向西方流。人性无所谓善与不善,就像水无所谓向东流向西流一样。”
孟子说:“水的确无所谓向东流向西流,但是,也无所谓向上流向下流吗?人性向善,就像水往低处流一样。人性没有不善良的,水没有不向低处流的。当然,如果水受拍打而飞溅起来,能使它高过额头;加压迫使它倒行,能使它流上山岗。这难道是水的本性吗?形势迫使它如此的。人的可以迫使他做坏事,本性的改变也像这样。”
【读解】
值得我们特别注意的,是孟子的雄辩风范。随口接过论敌的论据而加以发挥,以水为喻就以水为喻。就好比我们格斗时说,你用刀咱们就用刀,你用枪咱们就用枪。欲擒故纵,持之有故,言之成理。“水信无分于东西。无分于上下平?”一语杀入穴道,只需要轻轻一转,其论证便坚不可移,使读者读来,不得不束手就擒。于是,我们便都是性善论者了。
只不过,当我们放下书本而面对现实生活中的种种邪恶时,的确又会发出疑问:人性真如孟老夫子所描述的那般善良,那般纯洁得一尘不染吗?这种时候,我们即便不会成为苟子“性恶论”的信徒,多半也会同意告子的观点了罢:“人性之无分于善不时,犹水之无分于东西也。”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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