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全球化是生产力和科学技术发展的必然结果。当前,在全球经济增长动能转移时期,经济全球化的发展主要面临全球经济风险增加、贫富差距和收入不平等扩大、文化危机日益突出、生态危机日益加剧等多重挑战。从经济全球化发展的历史进程来看,资本逻辑的内在否定性是经济全球化现实困境的根本原因,新自由主义是经济全球化现实困境的直接原因。要有效应对这些危机,促进经济全球化健康发展,必须着眼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为经济全球化发展提供新思路;注重促进全球经济治理,使经济全球化更具包容性;着力建设开放的世界经济,推动全球经济强劲持续增长。
经济全球化是生产力和科学技术发展的必然结果。总的来说,符合经济发展规律,符合世界各国人民的共同利益。一方面,经济全球化深入推动国际分工和世界市场发展,实现全球资源优化配置和全球利益深度融合,推动全球经济向多极化方向发展;另一方面,在全球经济增长的动能转换时期,经济全球化的发展面临着来自经济、社会、文化和生态领域的多重挑战。在经济全球化转型发展阶段,正确认识经济全球化的现实困境和历史原因,有利于采取科学有效的战略措施,促进经济全球化健康持续发展。
首先,经济全球化面临的挑战
当前,世界经济正处于低迷期,新一轮产业革命正在酝酿,全球经济增长新动力尚未形成,全球经济治理发展滞后,给经济全球化的深化发展带来诸多挑战,这些挑战构成了经济全球化的现实困境。
(1)全球发展面临的世界经济风险增加
经济全球化的过程是一个优化全球资源配置,形成国际分工驱动的产业链的过程。经济全球化程度越高,全球经济产业链越长,世界经济之间的联系越紧密。随着经济金融化时代的到来,金融自由化快速推进,全球金融创新过度发展。在缺乏对金融机构的监管机制的情况下,金融泡沫持续膨胀到一定程度就会引发金融危机,而经济全球化的传导机制会使某个国家爆发的经济危机沿着全球产业链的扩张迅速蔓延到全球,从而引发世界经济危机。2008年美国爆发并波及全球的金融危机就是最好的例子。目前,世界经济发展仍处于此次金融危机的后危机时代。全球经济发展正在发生深刻的格局变化,经济增长势头不足,复苏仍然乏力。一些国家经济发展的传统优势不复存在,新的增长优势尚未形成。全球产业结构正在进行新一轮战略调整,世界贸易和投资疲软。有些国家甚至有贸易保护主义和“反全球化”的思潮。这些全球性挑战加剧了未来世界经济发展的不确定性。
(2)全球贫富差距和日益扩大的收入不平等
经济全球化促进了国际分工和世界经济的发展,为发展中国家提供了发展机遇,促进了发展中国家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劳动力就业和工人收入水平的提高。然而,目前发达国家是经济全球化的领导者和规则制定者,它们利用资本和技术等先发优势占据更大的世界市场份额。并且通过操纵国际组织制定对发达国家有利的国际规则,可以获得更大的利润。但是,由于发展中国家在经济全球化过程中处于被动地位,大多数发展中国家在全球经济发展过程中主要为发达国家提供廉价的原材料和劳动力。在国际分工中,他们主要出口原材料和劳动力,发展加工制造业,处于全球产业链的最低端,因此利润较少,形成了南北之间的贫富差距。同时,随着资本的全球扩张,在资本积累和扩散的机制下,财富越来越集中在少数资本所有者手中,劳动收入的增长速度远远慢于资本扩张,从而加剧了居民之间的收入不平等。世界上最富有的1%人口的财富比其余99%人口的总和还要多。[1]
(三)全球文化危机日益突出
在信息时代,全球对不同文化和价值观的认同已经成为制约经济现代化发展水平的重要因素。文化和价值观已经成为重要的社会资本,国家间经济发展实力的竞争日益转变为文化软实力的竞争和较量。与经济全球化和一体化的快速发展不同,不同国家、地区和民族之间的文化价值交流和融合发展缓慢,文化多元化和多样性仍然是当今时代的主要特征。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快速推进,一方面,全球经济的联动和全球共同利益的形成促进了不同文化价值观的交流、渗透和融合,促进了不同文化价值观的相互认同,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各国生活习惯、生活方式、消费模式和思维模式的相互交流和借鉴;另一方面,在资本主导的全球化发展进程中,经济全球化与多元文化主义之间存在着不可逾越的内在张力。资本对利益的追求往往会导致不同文化和价值观之间的冲突和对抗,尤其是在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不同的国家之间。西方社会主导的价值观在现代化进程中具有内在优势。西方发达国家试图将自己推崇的一套价值观提升为“普世价值观”,向世界其他国家输出文化和价值观,抹杀其他一切不同的文化传统和价值观,忽视人类文化的差异和多样性,从而导致人类文化的发展陷入文化陷阱,甚至文化危机。
(4)全球生态环境危机加剧
经济全球化的进程促进了资本主义生产和消费方式的全球扩张。以商品拜物教和拜金主义为特征的资本主义生产和消费方式不仅促进了全球生产力的快速发展,也给世界带来了严重的生态危机。正如美国学者维克托·沃尔斯(Victor Walls)所说,“当前严重的全球生态问题完全是由资本主义国家,特别是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不受控制的生产和消费造成的”。[2]396资本追逐利润的性质使得资本主义生产将环境成本排除在生产成本之外,资本主义的对外扩张不仅可以将国内污染企业向外转移,还可以不断从国外市场获得廉价的能源和资源。因此,在资本主义生产发展过程中,过于注重利润的获取,而忽视了生态环境的保护和治理。同时,资本主义自身缺陷导致的周期性商业危机也造成了资源浪费和环境污染。商业危机期间,资本家利用破坏商品的行为来缓解危机带来的压力。此外,随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不断扩大,资本主义消费方式也在全球范围内迅速发展。消费主义的消费模式不仅刺激了国内消费的增长,也加剧了资源的浪费。
二、经济全球化现实困境的历史原因
经济全球化的发展经历了商品全球化和资本全球化两个阶段,现在正处于新型经济全球化阶段。在前两个阶段,资本逻辑主导的现代性获得了迅速崛起,目前“第三阶段是现代性后果集中爆发的阶段”[3]。
(一)资本逻辑的内在否定是经济全球化现实困境形成的根本原因
资本的向外扩张有助于经济全球化。经济全球化的主要特征是商品、资本、技术、信息和劳动力等生产要素在世界范围内的自由流动和优化配置。资本对利润的追求突破了时间与空的限制,促进了经济全球化的不断发展。马克思恩格斯认为,人类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化是资本主义的第一要务,其根源在于资本的本质。生产剩余价值是资本的本质属性和内在要求,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绝对规律。随着剩余价值的不断积累和循环利用,资本主义社会出现了日益贫困的工人阶级和国内消费需求不足,甚至导致生产过剩和经济危机。在利润和科技的推动下,资本逐渐突破了空之间的限制,跑遍世界,到处定居,到处发展,到处建立联系,不断扩大产品销售,从而“把各民族,甚至是最野蛮的民族带入文明”[4]404,把全球经济带入统一的市场体系,既缓解了资本主义社会固有的矛盾,又满足了人类的需要。
资本逻辑的内在否定性形成了经济全球化的现实困境。根据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资本是生产剩余价值的价值,由雇佣劳动创造,由资本家无偿占有。对利润的追求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和资本的全球扩张。但由于资本逻辑所包含的资本与雇佣劳动的对立矛盾难以克服,这种对立矛盾的发展最终会产生否定和消灭资本的力量。“资产阶级的生产和交换关系,资产阶级的所有权关系,曾经似乎是用魔法创造了如此巨大的生产和交换手段,现在已经不能像魔术师一样支配用魔法召唤出来的魔鬼了。”[4]405-406,虽然资本的全球化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固有矛盾,但是随着生产力的不断发展,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很难适应生产力的发展。因此,我们只能用消灭生产力和进一步全球扩张的方法来缓解危机,但“这只是资产阶级为更全面、更暴力的危机做准备的一种方式,而是防止危机越来越少的一种方式。”[4]406、资本在发展过程中产生自身的消极因素,而且资本发展程度越高,这种消极因素就会表现得越强烈,这种消极因素在经济全球化过程中得到体现,形成全球发展的无序状态。
(二)新自由主义社会思潮是经济全球化现实困境形成的直接原因
新自由主义是资本主义社会矛盾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是当代资本主义的主流意识形态。新自由主义的特点是私有化、自由化和市场化。它主张财产私有制,发展市场经济,减少政府干预,反对实行社会福利制度,尊重“市场决定论”;它主张开放国内市场,实行自由贸易,主张“全球化决定论”。随着私有化、市场化和自由化的推进,资本摆脱了国家和社会力量的控制,在空实现了对外扩张。20世纪70年代,经济全球化从自由资本主义阶段转向国家垄断资本主义阶段,资本主义社会的内在矛盾在更大范围内扩大和加剧,资本主义世界陷入滞胀状态。以需求管理为主的凯恩斯主义对此无能为力,而以自由放任为主要特征的新自由主义则认为国内滞胀状态是政府政策失灵造成的,政府干预应该减少。倡导自由化既满足了国家垄断资本全球扩张的内在需要,又将资本主义国家的国内矛盾转移到国际市场,缓解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内部矛盾。新自由主义为缓解中国逐渐上升为资本主义社会主流意识形态的“滞胀”提供了理论支持。另外,东欧剧变,苏联解体,柏林墙倒塌,似乎预示着资本主义的胜利。新自由主义的代表人物弗朗西斯·福山提出了“历史的终结”,进一步夸大了这一意识形态的影响。福山认为,资本主义自由民主制度解决了当今政治领域的重大问题,并将这一政治制度视为具有普遍意义的政治制度,认为没有任何意识形态可以取代这一政治制度。
经济全球化的现实困境直接源于新自由主义的全球扩张。新自由主义追求的全球化是以意识形态属性和资本为主导的全球化。在经济全球化的过程中,追求新自由主义的西方国家作为“中心”国家,利用一切机会向“外围”国家输出自己的经济模式、政治模式和价值观,试图将新自由主义视为垄断资本主义、统一世界的主流意识形态。在西方新自由主义的影响下,一些发展中国家抛弃了自己的价值观、意识形态和发展模式,照搬西方自由放任的市场经济模式。因此,国内经济衰退、社会动荡和社会矛盾日益尖锐。同时,在推进市场化和发展对外贸易的过程中,新自由主义在国内外实行双重标准。一方面要求“外围”国家将国家主权移交给发达国家领导的国际组织,取消贸易壁垒,促进市场自由化;另一方面,处于“中心”地位的发达国家利用国际组织制定对其有利的游戏规则,设置沉重的贸易壁垒,以损害发展中国家利益的手段谋取自身利益,导致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发展不平衡。此外,新自由主义倡导的过度自由化,特别是金融市场和金融机构的过度放松管制,导致金融市场陷入混乱,催生了金融投机和金融泡沫。实体经济发展呈现空心态,大量劳动者失业陷入贫困。这些现象一定程度上会导致金融危机。
第三,促进经济全球化健康发展
新时期,要在理念和政策上超越资本主导的经济全球化,“推动经济全球化朝着更加开放、包容、包容、平衡、共赢的方向发展”。[5]59
(1)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为经济全球化提供新思路
人类命运共同体是马克思共同体思想的当代发展。马克思的共同体思想是在考察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基础上形成的。在《政治经济学批判》(1857-1858年手稿)中,马克思从人类发展的不同阶段分析了不同形式的共同体。处于人类依赖主导阶段的共同体是自然共同体,处于基于物质依赖的独立阶段的共同体被马克思称为“虚假共同体”,但处于人类自由全面发展阶段。人类命运共同体介于“虚假共同体”和自由人交往两个阶段之间,是对当前全球化发展面临的现代性危机的准确分析和判断,是中国应对全球危机为世界做出贡献的智慧和计划。
坚持“共同价值观”,摒弃“普世价值观”,为经济全球化的转型发展提供了科学的价值基础。“普世价值”以抽象的自由、平等、人权为最高价值和永恒价值,用这种价值来评判发展中国家的政治经济制度,试图瓦解发展中国家原有的政治经济制度,使其按照“普世价值”的价值准则重构新的政治经济制度,以满足国际垄断资本的利益要求。但一些发展中国家的西化实践证明,“普世价值”并不是解决全球性问题的灵丹妙药。在此基础上,习近平提出了不同于基于抽象人性的“普世价值”的“命运共同体”和“共同价值”的新概念。“共同价值”以共同体为基础,社会性是人的本质属性。在社会关系中,人们形成了共同的利益。随着社区的不断发展,人们在不同层次的社区中形成了不同内涵的共同利益,然后在这些共同利益的基础上形成。目前,“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是全人类的共同价值观”。[6]基于“共同价值观”的全球化是基于促进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的全球化。这种全球化积极倡导各国走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发展道路,尊重各国自主选择发展道路的权利,“尊重世界文明多样性,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间壁垒,文明互鉴超越文明间冲突,文明共存超越文明间优势”[5]59。我们将在相互协商的基础上,共同制定国际规则,参与和决定涉及各国利益的世界事务,共同面对和解决现代化进程中出现的全球性问题。
(2)促进全球经济治理,使经济全球化更具包容性
坚持与时俱进,构建公平合理的治理模式。如今,世界各国的经济实力发生了重大变化。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已成为全球经济增长的重要参与力量。少数发达国家主导的全球治理模式已经不能适应全球共同利益和世界经济多极化的发展趋势。然而,世界上所有国家,无论大小强弱,都应该成为全球发展的参与者、贡献者和受益者。当前,推进全球经济治理,必须坚持平等原则。构建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必须及时反映国际政治经济格局发展变化的新现状,不断增强发展中国家在全球经济治理中的代表性和发言权,倾听发展中国家的声音和利益,确保各国在国际经济合作中享有平等权利、平等机会和平等规则;我们要坚持多边主义,借助二十国集团等国际合作平台,推动多边合作体系深化发展,促进世界各国特别是南北国家在全球治理问题上的对话与合作,避免全球治理机制封闭和治理规则碎片化,推动国际经济秩序朝着平等、公正、合作共赢的方向发展。
坚持公平包容,构建平衡包容的发展模式。在全球资本扩张和竞争的过程中,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坚持弱肉强食,进行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这不仅损害了发展中国家的利益,也不利于世界经济的持续健康发展,使得“增长与分配、资本与劳动、效率与公平的矛盾”日益突出。[1]全球经济治理应打破过去的零和思维,坚持共享、建设、共享的原则,在与世界各国积极对话的过程中,共同促进世界经济增长和全球利益的合理分配。发达国家应积极为世界贫困国家摆脱发展困境提供必要援助,创造发展机遇,不断缩小全球贫富差距。此外,在实现全球经济增长的过程中,我们应更加重视保护全球生态环境,摒弃发达国家过去“以邻为壑”的环境污染转移发展模式,坚持绿色低碳发展道路,积极探索有利于全球环境可持续发展的合作模式,呼吁世界各国参与应对全球生态危机,实现经济、社会和生态协调发展。
(3)建设开放的世界经济,促进全球经济强劲和可持续增长
坚持创新驱动,打造全球经济增长动力。当前,世界经济正处于低迷发展期,经济全球化正处于动能转移期,传统经济增长引擎对经济增长的驱动力正在下降,新的经济增长引擎尚未成熟,新一轮产业革命正在酝酿中,尚未启动,世界经济发展面临动力不足的问题。继续推进经济全球化,应以创新发展观为指导,深入挖掘世界各国经济增长的新动力,在早期发展优势和后期发展优势的结合中不断寻求新的增长优势。我们要以数字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为契机,以政策创新为手段,充分利用数字信息技术的新成果,从虚拟经济和实体经济的结合中培育新产业、新业态,形成全球经济新的增长点。同时,在推进全球经济信息化的过程中,要缓解信息化和自动化对全球就业的影响,处理好新产业与劳动者就业的关系,努力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增强人们对全球经济发展的信心。
坚持协同增效,推动全球贸易投资自由化。在“反全球化”的背景下,贸易和投资自由化规则受到挑战,贸易保护主义在发达国家死灰复燃,新的贸易壁垒重新建立,发达国家凭借自身发展优势操纵和控制多边贸易和投资规则,损害了发展中国家的发展利益。当前,开放发展已成为全球经济发展的必然趋势。经济全球化促进了国际分工和全球产业链的形成。各国只有充分利用自身优势参与国际分工合作,才能提高经济效率,分享全球经济红利。因此,要重振贸易和投资在全球经济发展中的引擎作用,坚决反对各种形式的孤立主义和贸易保护主义,坚定支持贸易和投资自由化,使经济全球化的成果惠及世界每个国家;要尊重世界贸易组织的相关规则,维护世界贸易组织作为全球贸易和投资自由化主要渠道的作用,推动制定全球贸易增长和投资指导原则,共同构建开放透明的全球贸易和投资治理结构,不断巩固多边贸易机制,积极为全球贸易和投资创造便利条件,释放全球经济、贸易和投资合作潜力。
参考文献:
[1]习近平。共担时代责任促进全球发展——在世界经济论坛2017年年会开幕式上的主旨演讲[N]。人民日报,2017-01-18。
[2]陈雪明。苏联东欧剧变后国外的马克思主义倾向[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0。
桑·徐明,国战。人类命运共同体:历史坐标、现实基础和世界意义[N]。光明日报,2018-02-26。
[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5]习近平。夺取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胜利,夺取新时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胜利[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6]习近平。携手共建合作共赢的新型伙伴关系,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在第70届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上的讲话[N]。人民日报,2015-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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