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女生6年花200万留学 回国工作工资底薪只有两千

2008年9月6日。今年杭州的夏天很热，很长。

下午一点半，26岁的小林在烈日下出发去拜访客户。这一次，她需要给客户一个个展示产品，说服他们购买。高温把她的脸烤红了，在一件莲藕粉的连衣裙下显得有些尴尬。小林自嘲:“搬砖的日子开始了！”所谓的“搬砖”，就是在网上说辛苦的笑话。

六年前，小林不会想到自己会“搬砖”。

那一年，家里开了个家庭会议，家里人高高兴兴的决定高中毕业送她出国留学。从那天起，小林就认为自己的未来应该是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强人，或者是一个在高端写字楼里备受追捧的业务骨干。小林一家也曾经这么想过。

小林的父母都是商人。因为生意难做，家里不富裕。在高三之前，她从来没想过会和“留学生”扯上关系。当时她身边有两种人选择出国留学:第一种是学霸，出国深造，追求更广阔的发展平台；第二种是家境较好的学生，父母不愿意让他们考国内的普通大学，孩子的“留学生”身份会给焦虑的父母一种安慰。

当时小林就读于杭州某重点高中，成绩中等。父母的想法是，与其让她考一个国内的普通大学，不如跟着留学的潮流，出国。对于努力学习的小林来说，这也是避免高考的好机会。

高三下学期，值日生为高考拼搏的时候，小林离开了学校，进了语言培训机构。没多久她就发现出国并不比高考容易，第一次雅思考试给了她很低的分数——只有5分。英语是她的软肋，语言课她也不好过。

小林回忆说:“虽然5分不高，也达到了出国签证的分数，但我还是要继续在国外读语言。澳洲的语言课程需要先考一级，达到标准后再申请本科学校。那样的话，国外的“前线”就太长了。因为经济原因，我决定继续在国内考雅思。”

小林舔了舔耳朵里的头发，笑着说:“我以前头发很多，扎了很多。现在这个小毛主要是因为考雅思的时候掉了很多毛。”最后掉的头发没有浪费，第二次雅思考了6.5分。

当时小林和父母有一个共识:随着国家的快速发展，对金融人才的需求会更高。那些年，财经类专业一下子成了高频词汇，随处可见。留学顾问不断赞美这个专业的前景:情况极好；小林高中很多同学都选择了国内大学的这类专业。

“金融那几年特别火，听起来像是能找到好工作的专业。另外，我当时对这个专业也不是很了解。”

最后小林赶上了金融专业的热潮，成功申请了澳洲莫纳什大学。

澳洲留学需要银行卡上60万存款，钱要冻结半年，再加上每年30万的开销，在当时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为了赚钱供小林读书，小林的父母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卖掉家里唯一的房子！

那段时间，吃饭，和亲戚聊天，大家对卖房都有不同的看法。大榭家觉得原来的亲戚住在附近，互相照顾，卖房买房都是大事，太折腾了；叔叔和大多数其他亲戚支持小林父母的决定。卖房可以很快变现，减轻小林学习压力，再买一套房可能是不错的投资。

小林说，大多数家庭都是商人，他们在金钱上特别有勇气。对于很多家庭来说，卖房收钱读书是疯狂的。

小林父母很快卖掉了老房子，其中120万元留作小林留学基金，剩下的30万元加上家里原来的积蓄作为首付，买了180万元的新房。

“父母很少跟我谈钱。我没问过他们卖房子的时候经历了什么样的纠结，只是家里的老房子卖了。我心里五味杂陈，默默地告诉自己，不要辜负他们的辛苦。”回想起卖房子在家看书的事实，小林的心情到现在都很复杂。一方面，陷入困境的老年父母不得不再次肩负起房贷的压力；另一方面，他们很高兴看到杭州房价的上涨，但幸运的是他们买了一套新房子，也许没有亏钱。小林查了卖房子的网站，发现他的房子现在价值400多万。

小林原本打算在澳洲待3-4年，读预科和本科，然后回国工作。

她想象中的留学生活丰富多彩，就像留学机构自制手册里描述的那样——美丽的校园、温馨的住宿、大气的图书馆、隔空的旅行、聚会……其实离家的生活是孤独的。

小林刚开始住澳洲土著的房子，房主提供三餐。但是语言隔阂，共同话题不多。平稳过渡几个月后，她和新朋友合租了一栋别墅。"合租一栋别墅比单独租一套公寓便宜得多。"小林说。

进入本科学校后，小林发现自己专业的中文相对较多，约占十分之一。她大一最好的朋友来自温州。

“后来，当我看到自己要毕业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让我不得不继续读研，多呆两年。”小林说。

原来小林在即将进入大三的时候被学校劝退了。她感叹:太不公平了！

那个学期，她有一门课不及格。她没有等到补考通知，然后直接收到了劝导通知。直到她发现学校说一门课不及格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她才知道，但是学校发了通知，要求没有参加听证会的学生，并说明他们失败的原因。室友误把这个通知放在眼角，导致她错过了参加听证会的机会。学校认为小林态度有问题，想劝她。

得知自己要被劝退后，小林傻眼了。她第一次在脑子里算出这个账:每年学费18万左右，房租6万左右，生活费6万左右，每年花费30万。她的父母已经掉了将近一百万元。如果说服她辞职，那就意味着前面的钱都浪费了。“出国后，我的金钱观念似乎变强了，我总是在数一个留学账户。”

经过多次询问，小林找到了解决办法。只要转到金融专业稍微差一点的大学，还是可以拿到毕业证的。“这是阻止损失的唯一方法。转专业可以保留之前的学分。我和父母商量过，既然转学到稍微差一点的学校，为了让出国留学的含金量更高，我只需要多读两年。”

小林说人的能力是在绝境中被逼出来的。当时他们连哭的时间都没有，只好绞尽脑汁想办法。把我送到国外是他们最大的能力，国外的一切只能靠他们自己。

“当我回到家，我想工作。我等不及了！我在澳洲待了6年，花了6年的钱在父母身上。以前的同学都工作两三年了，怕赶不上。“小林坦言，2016年底回国时，刚刚找工作的焦虑无处不在。

小林和中国的朋友聊天。她发现自己刚刚走出象牙塔，但她的朋友却成了业内有经验的白领。小林长得漂亮，一直是高中班级人际交往的核心。这次回来，总有老朋友不经意间谈起工作，没有工作经验的小林也插不上嘴。小林默默督促自己:发简历，快点！

小林投了六份简历，每次面试都是“滚”。

在一次面试中，对方毫不客气地说:“我们收到的简历中有很多留学背景。另外，你有什么优势？”

还有一个场景，面试官皱起眉头:“你26岁就没有工作经验了吗？”

还有一个，对方宣布:“我们底薪不高，2000，剩下的就看绩效提成了。”

……

没有工作经验，底薪2000，小林不禁问自己:这几年留学有什么用？

小林参加了杭州某著名重点大学校园内一家银行举办的硕士学位特别招聘会。在偌大的等候室里，一群西装革履的面试官亲密地交谈着。小林听说都是这个大学的研究生，认识，群殴。

小林说，比起从澳洲回来的杭州人，在杭州读书的人更像是在家里打仗。进入面试环节，小林礼貌的进入房间，等待对方看简历。“房间很大，很安静。面试官离我一米左右。我还能听到他翻看简历的声音，就像是在‘回顾’我几年的留学生活。”

对方了解小林的学习背景后说:“我问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工作中可以利用哪些网络资源？”小林的信心顿时被浇灭。她说:“人？刚回国的留学生，恐怕最缺的就是网络。”

留学的背景优势已经很小了

小林和杭州某大企业的长辈聊天。长辈告诉她:“现在的留学生就跟以前的研究生或者以前的大学生一样。就我们公司而言，留学生背景的优势其实很小。除了英语的优势，没有别的。不过英语不错，985和211的大学生也可以。”

前辈们的道理又是一个滚。小林说，的确，竞争力永远属于一小部分人。我们的父母，上大学不容易，所以当时大学生特别优待；后来大学生越来越多，研究生变得稀缺，不愁找不到工作；后来优秀人才出国深造，回来成为各行业精英。现在送孩子出国的家庭太多，即使提前到了中学，留学生整体含金量也在下降。

几乎每个面试单位都会问她同样的问题——你为什么回国？小林对这个问题有点反感:“不是我在国外混不下去，所以我回国了。回国只是个人决定，没有太多值得说的理由。我就是想回来赚钱，面试的时候可不能这么说！”

小林大部分一起出国的朋友都选择了创业。创业避免了回国后工资低、找工作差的心理落差，更适合大多数经济条件好的留学生。

“我有个朋友在澳洲学美发，相当于上了澳洲技校，完全是为了镀金。当然，回国也找不到工作。去发廊做美发师是不是不可能？”小林苦笑道。

今年年初，小林在父母的帮助下进入一家国企，月薪5000元。这与她最初的期望并不是没有差距，但是经过多次的打滚，她表示自己的要求已经被放到了一个很低的水平。这个企业有很多国际学生，也有很多国外顶尖大学的学生。

单位老员工告诉她，公司留学生的起薪比国内研究生高1000元，比国内本科高2000元，差距只有这样。进入公司后，欣赏与否就看各人了。

小林的工作是联系客户进行采购、沟通和营销。找工作的痛苦过后，小林不断调整姿势。“留学生没有光环，不管什么学历，都要脚踏实地的做。”

小林26岁。作为一个新人，她比其他人时间更紧。她说，六年的留学经历让她比一般新人都要大，得抓紧时间，迎头赶上。

最后小林又做了一个计算:一年的留学准备费用近10万元，六年的澳洲生活费用约180万元。按照现在的工资水平，赚回来的钱不难。不过小林还是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10年赚近200万。

“万一梦想成真呢？”小林笑了笑，转身走进客户所在的写字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