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一年里,至少在表面上,收效甚微。郭美美逝去的五年,是她青春里最有活力、最成熟的岁月。要弥补并不容易。
当然,郭美美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无力的境地太久——她已经学会了释放自己。入狱五年后,她有足够的时间东山再起。这种闭环的自洽被她延长到出狱。
对于过去的郭美美,有一个由来已久的结论。关于未来,郭美美还是不知道怎么定义自己。她说,如果公众是理性的,可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她,让她在人生的道路上慢慢走一年,两年,三年,再去定义她是什么样的人。
开店:上线四天,撤店整改
出狱半年后,郭美美仍时常梦想生活在其中,踩着缝纫机,在文艺队里跳舞。她脑子里一片混乱,醒来时大汗淋漓,直到发现自己躺在自己家里,心里才感到一阵惊喜。
这种睡眠比以前好多了。出狱时,郭美美两天两夜没合眼。她向我描述了极度的兴奋。“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有的人恍惚,出门不敢开车。过马路时,他们的家人会领着她。眼睛、耳朵、鼻子和舌头充满了新鲜的东西,让她头晕目眩,像是在发高烧。
第一件让她觉得奇怪的是手机。郭美美回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妈妈的手机,看看现在流行什么。微博的界面变得复杂,她觉得繁琐;很多人都在摇头,她觉得很好笑。“视频差不多,音乐差不多,动作也差不多。他们在干什么?”
郭美美认为自己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已经很快了。在监狱里踩缝纫机,别人需要教很多遍。她只需要教一次就学会了。短短两个月,郭美美就消化了这些新的社交方式,能够做小视频,听同样的音乐,做同样的动作。
家里人并不信任她一个人,所以郭美美“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待着”,但郭美美最终还是回到了北京。
早在她出狱前,郭美美就已经打算出去后重开淘宝服装店。年前她在广州一家服装厂跑了三天,最后订了一批衣服。
为此,她租了一套房作为淘宝店的工作室。工作室的地板上,墙上挂着不同款式的春装、皮衣和吊带。衣服是根据她自己“有点性感”的品味来挑选的。粉嫩的颜色在郭美美的衣柜里已经很少出现了。“你不能永远停留在过去。”她解释道。
她自己做了时装模特,在家里的客厅里设置了一个简单的北欧场景,专门用来拍照。超过一个人身高的大梳妆镜斜靠墙站着,站在前面的人立刻变得又高又瘦——郭美美喜欢自拍,这个习惯一直没有改变——只是现在,自拍成了她工作的一部分。
有时候,商店需要外景拍摄。三月份三里屯行人少,奔驰餐厅客人很少。郭美美踩上至少10 cm的黑色高跟短靴,在店内大镜子前自拍。那里的风景明亮时尚,非常适合她。
我回头,撩起长发,转身款款向镜头走去。郭美美扭动着身体,重复着这些动作。半个小时过去了,她终于做了一个小视频。柜台后面的几个服务员聚集在一个地方,盯着她面前的郭美美,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她对周围人的反应漠不关心。转了一天,箱子里的样衣有一大半没做完。助手把盒子摊在地上,把没做完的衣服都拿出来,塞了两个沙发。为了节省时间,郭美美躲在餐厅的一个角落里换衣服。我在一旁看着,真的很担心她,用衣服把她围了回去。我不敢看她,即使他们都是同性——女人的身体对陌生人来说仍然是私事。但是郭美美的警惕性显然不在这里。她小声对我说“谢谢”。
这家商店原本计划在2月初上线,但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让她的商店一次又一次地上线,直到3月底才勉强上线。店铺有什么优势?郭美美一脸茫然。她的名气是否能转化为淘宝的人气“不得而知”。
事实证明,这家店的经营并不是很乐观。开业四天,店里显示只卖了一件灰色毛衣。这和她2011年第一次开淘宝店是天壤之别。她回忆了一下自己开店的短暂经历,店铺被随便打理,一个月流水十几二十万。
26日凌晨,郭美美给我发消息说她的店已经撤了,正在整改,店内上传的产品全部清仓空。那天晚上,她收拾东西躺下的时候已经是半夜2点多了。
过去一个月,淘宝店还没有恢复上线。春天过得很快。新衣服堆在那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郭美美压力很大。她粗略算了一下,淘宝已经投入了近30万,几乎“倾其所有”。如果打不开,她该不该“卖房归田”?
最近有人在她的粉丝里抱怨生意难做。郭美美说:“坚持住,你会好起来的。”
郭美美为即将开业的淘宝店拍摄样品
直播:“我什么都没放。”
郭美美复出并不顺利。
她在几个直播平台直播,人气一路下滑。至少有一次,直播室只有两三百人。她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场面尴尬。连续播了几个小时,只发了十几块钱。一个有上市计划的短视频平台,几次关闭她的直播账号,“失去10多万粉丝”。
朋友听后提醒她:“有什么不该透露的吗?”
郭美美睁大了眼睛。“没有,我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对有些人来说,“郭美美”这个词本身就是“麻烦”的意思。郭美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被人认出来”让她觉得不舒服。有一次在茶叶店,我和店里的狗玩得很开心。店主突然问她:“你是郭美美吗?”郭美美一听,拿着奶茶匆匆离开了。
她无法描述别人怎么看她,让她“不舒服”。
她说:“不如不要让别人知道我是谁。我更自在,更自由。”
郭美美想过改名字,改身份,改形象,但最后名字没改,短发被加长了。她受不了网友的评论,鼻子被改回来了。
“既然无法摆脱,那就接受现实吧。我已经很善于接受现实了。你接受之后,只能尽力去改变,而不是一味逃避或者诡辩。”
经过五年的信息空,作为第一代网络名人的郭美美发现,她的朋友圈里很多人好像都成了网络名人,从几十万粉丝到上百万。
“你还会回到五年前的名气吗?”我问她。
“没有。”
“你怎么这么肯定?”
“时代变了,现在网络名人这么多年都是又轻又美。我不想回到那个时候,那种被人盯着看的感觉,我要安稳的过日子。”
“但你也在微博上说:‘就算我五年不玩社交软件,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上头条。’这句话听起来很有底气。"
郭美美有点不耐烦。“我不必总是以一种非常谦卑的方式生活在公众面前。如果非要问我哪里来的自信,我只能说是媒体和大众给的。出来后一直给我发(新闻)。他们没有问过我要不要这样曝光。”
另一方面,郭美美也有着和这个时代一样的曝光欲。去年12月,她拍了2分多钟的视频,再次向社会道歉。后来她说:“毕竟我要回归大众视野,想做电商。”
郭美美拿出一堆散落在监狱里的读书笔记
监狱:“拼了命”
2015年,郭美美因开设赌场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之后被遣送回老家湖南服刑。在她离开之前,她担心监狱的生活——一个像电影中那样泥泞的生活环境。她去了之后发现,之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这是一个有系统管理机制的地方,这是不允许的。”她觉得她甚至会交到真诚的朋友。
郭美美以自己的适应能力为荣。无论是做电子产品,还是在机器上缝衣服,她都觉得自己从来没有拖过集体的后腿。有一次,针扎进了她的指甲。她拔了针,手在流血,眼睛红红的,旁边的朋友凶神恶煞。“别哭,把眼泪还给我。”她忍住了。
“以前我很怕疼,现在我的忍痛能力超级强,”郭美美做了个夸张的表情。
逢年过节,监狱里的每个人都会拌一些小菜。大家坐下来喝可乐聊天,人哭。“每个人都在嫉妒,都在拼命地嫉妒。”
从监狱里带出来的一摞零散的读书笔记记录了她当时的感受: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坏人,就像我们做的每一件事,初衷必然是美好的,但是我们走了一条岔路,我们的期望下降了,我们的希望或者自尊也下降了。如果我们处理不当或表达不当,我们在斗争中的惨叫就会被解读为挑衅,进而演变为“战争”。
早在看守所,郭美美也做了自我恢复,“幼稚、无知、爱现在”,经常用“年轻”、“爱玩”来形容过去。“也许起点错了。刚接触社会的时候刚从酒吧起步。酒吧还乱。”
出狱的时候,郭美美带的东西很少,一沓读书笔记,一张保健按摩治疗师证,两首原创说唱歌曲。她拿不走艺术团的表演照片,这些照片挂在走廊里,记录了她入狱期间一些罕见的快乐片段。
她仍然记得和队员们一起跳舞,有时还会组成一个乐队。"我打中国鼓,站在中间." alt="郭美美网店 从18岁到28岁,郭美美的10年青春,一半身在浮华的欢乐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