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碧琪：最年轻的金像影后，只有一部作品的“靓妹仔”

去年看到香港金像奖的最佳女主颁给春夏，第一个联想到的人就是林碧琪。同样是第一次拍电影就拿到影后，同样是年纪轻轻便站到巅峰，运气简直把这两个姑娘照顾得妥妥帖帖，毕竟盛名如刘嘉玲，也是浮沉几十年后才在46岁时第一次拿到影后。但是林碧琪不同于春夏，春夏还有望不到头的未来，而林碧琪只有《靓妹仔》，几十年来也就只有这一部《靓妹仔》。

这部新浪潮时期的作品，半纪实的手法说几个鱼蛋妹的故事，女主角们是直接从大街上搜罗来的。导演麦大炜找到林碧琪时，她还是辍学后流落在街头的16岁少女，当时一句“非女主角不演”，张狂得可爱。

依现在的审美来看林碧琪，是禁欲系那一挂的姑娘，不好看，但是美，在镜头里，贵在灵气和个性。我始终记得出现在电影最后的两幕：碧琪在争吵后依靠在男友怀中饮泣，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半裸身体的中景镜头，是无限倦怠后对爱情的执着。经过一段打斗，满身是血的碧琪看着奄奄一息的男友被推入医院，惶惑地依靠在母亲身边，迷失的人即便得以归家，却依旧有深深的绝望。不知是天分使然，还是有意为之，两种情绪在林碧琪的演绎下，被非常精准的展现出来。《踏雪寻梅》里王佳梅在高潮中被扼死时，流着眼泪露出了微笑，看到这个段落时，我脑海里一直盘旋着林碧琪依靠着别人的这两幕，一种奇异的时光交合。

《靓妹仔》以及同时期类似的电影比如《烈火青春》，其实都禁不住漫长时间的考量。但是站回当时的情境，这些对禁忌的挑战与刻骨的叛逆，却依旧历久弥新。近年有另一部半纪实的好片子《性工作者十日谈》，处处可见对《靓妹仔》的继承。

（中间是林碧琪，右一是温碧霞）

“青春在我双手里头，人想到走应要走，何必理得失与否？”

主题曲里的歌词完完整整的投射到了现实中。女主演失踪和新电影上映的新闻是同时出现在新闻里。其实电影一杀青，林碧琪就和男友私奔到了上海。这个男友就是去年上《歌手》的杜丽莎的弟弟。重新回到人们视线里，林碧琪说自己“不愿做明星”，已打算奉子成婚，再不回头。

当年的金像奖，最佳男主下出了双黄蛋，最佳女主的候选人是缪骞人、钟楚红等实力女星，可是这个奖还是颁给了林碧琪，尽管她并没有出现在现场。

难免还是有遗憾，起点这么高，天分这么好，留下来或许会是斗艳群芳里的一股清流。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演下去，又为什么一定要红一世？

后来邱礼涛拍《靓妹正传》，曾经试图邀请林碧琪，但是被她拒绝；她最近一次出现在新闻里，是2011年随丈夫出席活动，没有年少时的叛逆入骨，反而多了平淡岁月轻抚后的从容恬淡。

很多人说林碧琪是“一生只有一次”的传奇，我想，与其说是传奇，毋宁说是一种人生选择。林碧琪最吸引人的更应该是对自己的了解和对未来的掌控。明晰自己要的是爱人，是安稳的生活，所以无心插柳，即便柳树成荫，依旧是无心留恋。在当时，李翰祥曾说，“我想总有一天，山口百惠会被称为日本的林碧琪。”一时绚烂，一生平淡，这一点上两个人倒是殊途同归。

回头看看，第一届香港金像奖，影帝给了许冠文，影后给了惠英红，一个喜剧片，一个动作片，干净利落，绝无类型偏见；后来的影后里面，有叶童、袁咏仪这样的小花，也有罗兰、萧芳芳这样的戏骨。所谓盛世便应如此，绝非一枝独秀，总是花开满园。

可惜，再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