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有什么用?

梁潇

翻到10月26日出版的《纽约书评》,有一篇和王小波有关的文章。本文可以翻译为《现代中国的性生活》,作者伊恩·约翰逊是2016年美国肖伦斯特新闻奖的获得者。在文章的开头,江森介绍了20世纪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中国的伤痕文学,指出“文革”后,许多受过教育的作家总是有点自怜,沉闷无趣。后来王小波1992年发表的中篇小说《黄金时代》开始受到年轻人的欢迎,主要有两个原因:他们第一次在小说中看到了大量的性描写;王小波塑造知识分子的方式有些不同。在接下来的几页中,江森讲述了王小波的个人过去,以及在中国不断演变的社会现实中,一位45岁死于心脏病发作的作家的荒谬。在文章的最后,江森描述了王小波在中国的重新阅读,同时遗憾地指出,他90%的作品没有被翻译成英文。

《现代中国的性生活》,发表在2017年10月26日出版的《纽约书评》上,图为文章布局。

在11月刚刚发行的最新一期《纽约书评》中,以《鲁迅的真实故事》一文介绍了今年9月出版的鲁迅散文集《灯下写作》的英文版。然而,西方受众在书评刊物上获得的关于中国的新闻远不止于此。在今年6月发表在《伦敦书评》上的另一篇小说《日记》中,这位身份不明的作者描述了一名中国当地官员在以卡夫卡的口吻饮酒后猝死的情况。

《纽约书评》。

伦敦书评。

书评在英美知识分子的知识生活中起着重要的作用。书评对中国的看法和立场绝不仅仅是一些“人文情怀”。在叙述和链接思维的过程中,书评文章往往表现出“强写”的意思。这种写作模式需要理想的读者。面对某个话题可能涉及的诸多问题,读者应该如何消化哪些文章直白地面对,应该如何回应那些被有意忽略和回避的文章?无论如何,书评提供了刺激的可能性。约瑟夫·爱泼斯坦在《势利》中谈到《纽约书评》:“大学老师们把出版物带回家,迫不及待地想得到文学、艺术和音乐方面的指导。最重要的是了解政治观点。”后来,他嘲笑《纽约书评》(约1963-1984年)全盛时期的作家们的反应:“美国知识分子一想到他们的文章可能与斯特拉文斯基的采访和贡布里希的艺术批评出现在同一页上,就会兴奋得发抖。”

诚然,作为美国历史上的一份期刊,《纽约书评》被誉为“20世纪下半叶美国最成功的学术期刊”,但这份包括苏珊·桑塔格、诺曼·梅勒和戈尔·维达尔在1963年第一期发表的文章的刊物也因其精英主义立场而受到批评。2014年,《纽约书评:五十年的争鸣》上映。这部纪录片是在《纽约书评》出版50周年之际开始制作的。全面描述了刊物参与时代变迁的思潮和实践,展现了书评编辑部坚定的立场态度。20世纪许多重要的思想和文学理论最早发表在《纽约书评》上:萨特的《我为什么拒绝诺贝尔奖》、桑塔格的《论摄影和疾病的隐喻》、汉娜·阿伦特的《论暴力》、奈保尔的《印度:文明的终结》……后来杜鲁门·卡波特、约翰·厄普代克、库切等作家开始为书评投稿。1979年初,汉学家费正清在本期《纽约书评》的开篇文章中介绍了9本关于中国的新书,同年邓小平首次访美。

1963年第一期《纽约书评》。

《纽约书评:五十年的争论》于2014年在柏林电影节首映。这部电影由马丁·斯科塞斯和大卫·泰德斯基执导。

《纽约书评》不是一个空人进出的房子,不是文学产生“敌人”的地方,躲在背后的“新人知识分子”也在创作者和读者之间来回切换。苏珊·桑塔格和诺曼·梅勒之间关于女权的争论已经从文字扩展到了纸张,赛义德和伯纳德·刘易斯之间关于东方主义的争论也已经胶着了几个回合。直到今天,这样的战争传统依然存在。剑桥大学古典研究教授玛丽·比尔德在2014年的《纽约书评》(the library将于2018年在玛丽·比尔德出版《帕台农神庙》)中反驳了另一位作者关于帕台农神庙屋檐核心区域主题的研究。后来比尔德收到了几封美国大学教授的反对信,编辑部把这些意见发表在书评网站上,附在最后。值得一提的是,《纽约书评》的作者来自世界各地。爱尔兰文学大师和文学评论家科尔姆·托宾也是书评的长期作者,而像玛丽·比尔德和托宾这样活跃的思想家也为《伦敦书评》和《泰晤士报文学增刊》撰稿。这些在世界范围内相互竞争的出版物,共享同一个作者群体,在最广义的知识结构、思维广度、地域差异的框架下,物尽其用。书评并没有回避语言在文化交流中所体现的不可能性。相反,每个人都可以走上话语的街头。

纽约书评网站截图,玛丽·比尔德的文章及其争议。http://www.nybooks.com/

书评编辑和作者之间还有一场较量。罗伯特·b·西尔弗斯(Robert B. Silvers)是《纽约书评》(New York Book Review)的联合创始人和主编之一,他从1963年开始工作,直到2017年3月在纽约曼哈顿的家中去世。书评创办之前,眼光独到的评论家在另一家著名的书评杂志《巴黎评论》担任编辑。《巴黎评论》以其“作家访谈”栏目深度还原文学创作过程,着力呈现文学与读者的接触地带;希尔·威尔斯认为书评应该更加“外化”。虽然有必要尽可能避免成为社论,但《纽约书评》最初的立场应该是“对国家权力持怀疑态度,支持那些深受其害的人。”作为20世纪最杰出的自由思想家之一,西娅·伯林(Thea Berlin)与Silvers保持了数年的友谊,在推荐书评人时,他给Silvers提出了许多专业之外更具社会政治含义的建议。

罗伯特·b·西尔弗斯(1929-2017),著名书评家,《纽约书评》创始人,担任《纽约书评》编辑50余年。2012年,他被时任美国总统巴拉克·奥巴马授予国家人文奖章。

巴黎书评影。

《巴黎评论与作家访谈一》,人民文学出版社2012年出版。“作家访谈”是美国著名文学杂志《巴黎评论》最持久、最著名的特色。自1953年E.M .福斯特在第一期接受采访以来,《巴黎评论》发表了300多篇对当代最伟大作家的长篇采访,几乎囊括了20世纪下半叶以来世界文学中所有最重要的作家。作家的采访成为了《巴黎评论》的招牌,同时也为特殊风格的采访树立了典范。“这一系列采访还在出版中。

另一个与《纽约时报书评》有关的轶事,可以帮助我们了解新书审核的严格遴选过程。在2006年的一篇短文中,作家董丁山说他为《纽约时报书评》写了三篇文章。作为《纽约时报》的补充,这种周刊书评比Silvers的《纽约书评》更商业化,面对更广泛的社会群体,因此受到出版商的高度重视。董丁山写道:

“新书进来,十几个初级编辑浏览,每人挑出十几种。每个人还必须记下新书被拒绝的原因,并将其交给编辑。[...]新书被挑出来评论后,编辑部的第二要务是从学术界、文学界、科学界挑选合适的作家写书评。作为初级新书的编辑,先推荐四五个作者或者书评人,由主编最后决定。一个合格的解说员必须具备这些条件:第一,不带偏见,愿意以书论书,不考虑原作者的声誉;二是叙事性写作能力;第三,我有写书评的写作成绩(也就是说说书人和写书人的口碑没有太大差别);第四,能与编辑配合,及时投稿。”

通过这样严谨的编辑,一篇书评终于可以发表了。但以书评文章的“强势写作”和选题角度的“主观性”特点,即使这些严肃的文字象征着对现有意识形态边界的某种探索,也不能免除对读者判断意识形态范围的嫌疑。更有甚者,被泥沙俱下的大众文化归为既定框架内的小打小闹,似乎永远是一块无法登上的飞地。书评可以无所不谈吗?如果有人把它当成时代的精神良药,谁来诊断时代?到现在,观点在自媒体的洪流中被同质化,偶尔的智慧被退居到信息大潮中回流不了的背景。书评已经成为一个意义超载的概念了吗?

所幸的是,外界与所谓“精英主义批评”的割裂并没有那么耸人听闻。作为一切评论的基础,人类所能认识和感受的社会状态决定了书评并不代表某一时间某一地点的相对主义。英国评论家兼散文家詹姆斯·伍德构建了一种简单的段落。他的作品《小说的守护者》《不负责任的自己》《私人物品》《最贴近生活的东西》在国内陆续出版。与之前聚焦现代小说的三篇书评不同,《最贴近生活的事》提供了不同的文学观察视角。在书中,伍德讲述了他与文字的密切关系。死亡的永恒阴影,细节,理解,家,是本书四章的核心话题。通过文学素材和私人历史的交叉叙事,分散在现实生活中的各种个人经历完成了一次奇妙的“文学性”转型。詹姆斯·伍德给读者的打击在于,如果评论不能诊断时代,那么它就真正识别了每个个体的“症状”,使感同身受的感觉在无数微小的瞬间被反复铭记——感觉并没有消散在评论的细节中,因为评论从来不在生活之外行动。

《纽约书评》插画家大卫·莱文的《詹姆斯·伍德的画像》。

最贴近生活的东西,詹姆斯伍德。译自《商河文化生活》,河南大学出版社2017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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