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杰生

80年代文学爱好者熟悉的作家。广东南海,知青,工人。近年来,他的作品在《财新》、《北京文学》等主流媒体发表。他授权本期推出《龙城山鬼》,为读者朋友带来了知名产品。这篇论文很长,完成了两次。

温道生生于苏州,穿于杭州,食于广州,死于柳州。我爷爷死在柳州,他那副精美的“柳树”棺材早已化为尘土。

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祖父,我出生在他死后十一年。我对我爷爷的整个印象就是一个青花瓷胎瓮,供奉在我奶奶的大厅里。我在外婆家长大。记得那个安静的青花瓷坛子,只有在忌辰,清明,元旦的时候才被唤醒。它研究了祖母、孩子和一群孙子孙女,这些人是他死前通过卷烟纸没能见到的。我依稀记得我给爷爷洒过香水,但我小的时候不知道青花罐里是什么样的故事,原来是一个伟大时代的骨灰。

我大一点的时候,只知道我爷爷是抗日民族军的烈士。奶奶煞费苦心养育了五个孤儿。这三个女人两个儿子注定要生活在另一个朝代。在重新编写的新历史页中,虽然抗日战争中牺牲的国军士兵没有被列入其他阶级,但他们一点也不光荣。所以我妈和她妹妹弟弟很少提起我爸的往事,长辈偶尔也只有一句话,让我很难形成一个完整的段落串联。

初中的时候遇到了文革,注定要在动乱中褪去青春的蝉鸣。革命夷平了无数的东西,外婆家的牺牲也停止了。关于爷爷的过去,长辈们越来越沉默了。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我妈提到我爷爷的时候,她说:“如果他不在抗战中牺牲,我们的生活就更艰难了。”我妈妈一说完就哭了。

十五岁那年,我离开外婆家,开始了我的知青生涯。回到城里的时候,我二十出头。然而青春的碎片却被掩埋在五指山的热带雨林里,从手到心形成了坚硬的茧。在那个灰暗的时代,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仿佛听到历史在翻动书页。很快世界就变了,关于我爷爷一生的趣闻轶事也不再避讳。这时候才知道爷爷是国军上校,在柳州殉国了。

文革结束后,在这个时代有一个特殊的时期,我成为了一名作家,我的理想火花一闪而过。总觉得写不完自己看到的,想到的,没时间去追寻祖父充满战火的故事。直到历史的突然转折,我的命运之舟漂到了河的对岸。曾经对远方的渐变感到熟悉,但对它感到陌生,就像一种宿命的纽带,把我带到了从未去过的柳州。柳江日夜流过,药埠古镇隐藏在盘龙山的阴影里,盘龙山是抗战时期四战区的指挥部,我爷爷就是在这里去世的。

柳州一家人留下的雪泥爪,不仅仅是爷爷忠勇的故事。1943年,四战区司令张发奎将军带着一批烈士子女到柳州,母亲被扣留在距司令部八里的中正小学教书。此时我血源的另一端也迂回到了柳州——我父亲搬到了尧埠古镇小学,他们在篝火年间历经千辛万苦才会结合在一起,我出生在下一个朝代。

1944年11月,桂林柳州相继沦陷。18岁的母亲带着一群小学生爬山涉水逃到贵州惠水,就像电影《黄石的孩子们》;;翻译《战争逃亡城》剧情。日本侵略者在贵州追独山时,母亲和学生迁到安顺,柳州回不去了。我爷爷的尸骨还埋在尧埠镇的陵墓里。直到1948年,我妈才回到柳州把我爸的骨头带回来。

现在的祖国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遥远的想法,但对爷爷来说,却是他的一生,山川城市的生存,骨肉亲人的生存,让我有了穿越的冲动,只是去拜访了解他的时光。

走出山脊的大学生

1900年,祖父叶伯荣与动荡的新世纪一起诞生,注定了他短暂的一生。

泰山,我爷爷的故乡,古代叫新宁,和新会、开平、恩平并称四市。它靠近历史上卡门海战发生的地方。南宋时,十万军民投海为国捐躯,部分幸存者留在四城居住,其中泰山和新会最多。不知道叶是不是南宋遗民。反正叶是台山枝叶稀疏的小姓。然而,一行人光着脚穿过叶村的窄窄的山脊,一路走到燕京大学。他是他的祖父。

■祖父

和家人合影。坐的人是他妈妈,左边的人是我奶奶,右边的女孩是我妈妈,左边的女孩是我二姨。

顺水村是进入荒地。祖父出身贫寒,父亲是一个在乡村学校教书的学者。不幸的是,他有吸食鸦片的坏习惯。他祖传的生意只有几座小山和几块干地,只能在灌溉的土地上种一些红薯和甜瓜。祖父有两个兄弟和两个姐妹。薛先生抽大烟,没有能力养家。他的两个兄弟很早就去美国谋生了。

泰山成为著名的侨乡,这源于近代史上的一个特殊篇章——19世纪中叶在北美的旧金山和温哥华发现了金矿。中介公司与大量中国工人签订了去北美采金的合同,包括住宿和给家人的预付款,但都要用辛苦挣来的工资来偿还。这种劳动合同叫“卖猪”。后来美国修建了一条横贯东西的大铁路,引进了更多的中国工人,主要是泰山人。

我祖父从抽鸦片的父亲那里继承的唯一良性基因就是读书。作为这个领域的留守男性,我爷爷不知疲倦的工作着,但是在山上那种薄地里生活真的很辛苦。祖父用红薯粥完成了学业。当他进入台中的大学时,他赤脚走过山脊。当时,叶到府里去荐他,于是他借了一个银元给他买鞋和一件新衬衫去参加考试。结果,我爷爷考上了燕京大学。他去北京上学,但不知道火车进的是哪个省,所以愿意穿新衬衫。

祖父在北平读书的趣闻,后人并不清楚,只有祖母是家族记忆传承的枢纽。但是我奶奶嫁给了叶家,那是她爷爷回国后的事,奶奶之前什么都不懂。在我这一代人开始记忆的时候,被称为“东方哈佛”的燕京大学已经被分裂、肢解、更名。连同校训“以真理为服务,争取自由”,在动荡的运动斗争中全军覆没。

1925年,外婆被父母嫁到了顺水村。在鞭炮声中,她走进了叶的家。此时,她正赶上门前的梧桐如火般盛开,金灿灿的花瓣和鞭炮散落在她祖母的肩上。这是叶祖居最美好的时刻。奶奶是民国女,会书会墨。许多年后,她的孙子们打开家庭相册,看到了最早的一张奶奶的照片,一个穿着黑白相间的衣服,留着五四学生短发的女人。她端庄的外表和气质点亮了叶家冰冷的厨房。

奶奶家境富裕,父亲是归国华侨。她在泰山有地有地,在广州也有生意有几处房产。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我奶奶大概八岁的时候,生母去世了,父亲有了第二个老婆,继母对前五个孩子都很冷淡瘦。奶奶和妈妈有五个兄弟姐妹,大哥在广州岭南大学读书,二哥移民美国纽约,奶奶和姐姐手下还有一个弟弟,后来在上海湖广大学读书,死于八·一三事变战争中。简而言之,我奶奶小时候并不快乐。幸好她大哥带她去广州上学。奶奶在路德教会女子中学上初中。这时,她的父亲和第二任妻子搬到了广州,继母不想见她,所以她父亲命令她回家。

奶奶回到泰山小学,父亲结婚时她二十岁。失去了母爱的奶奶,其实缺少了父爱。她父亲给她留下的印象是刻板严格,但他选择丈夫的标准,无论贫富,都只是学历。奶奶和姐姐被分配嫁给大学生。奶奶嫁给了叶的家人,开始了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我的祖父从校长司徒雷登那里拿到了燕京大学法学院的文凭,这个来自山脊的年轻人已经成为社会的支柱。读书不仅能改变家境贫寒的孩子的命运,还能赋予他们担当天下兴亡的使命,就像南宋最后的精英在山海中翩翩起舞,但他们的志向并没有改变。几十年后,外公的精神血液传给了我,这就是缘分。

我妈出生在我爷爷奶奶结婚的次年,我爷爷被泰山师范学院聘为校长。泰山师范学校历史悠久,即宁阳书院,始建于明朝万历年间40年。明清之际,文人辈出,举人辈出,龚升辈出。1904年新宁更名泰山,1913年宁阳学院更名泰山师范。侨乡率先发展新学,但民办学校是中国的传统。泰山师范学校给华侨捐款。乡绅和宗法制根深蒂固,学校管理者都是留在乡绅。付出多的人,在家族的名头上有很大的发言权。叶在泰山是个小姓。为了维持市民社会的稳定,其基层自治往往有不同的考量。

宁阳学院

不是所有农耕民族传下来的祖传产品都是实物,特别是19世纪和20世纪之交,是近代中国和现代中国的分水岭。祖父在燕京大学的背景随着新文化运动而涌动。他当了两年左右的校长,对各民族姓氏之间的纵横婚姻关系并不宽容,于是离开美国留学,和大哥一起留在旧金山。直到我漂洋过海,还是得到了这个家的后人的热心帮助。血缘关系和乡村情结是中国悠久的文化。我母亲70岁时搬到了旧金山。在唐人街,她不时见到村民和白发苍苍的台湾校友打招呼:“你是叶的女儿?”我妈不太了解的东西,远岸都有记忆载体。可惜现在都快死了。

祖父游学归来,心胸豁然开朗。他抛开各种羁绊,搬到了省城。感到高兴的是我的祖母。这时候我二姨出生了,有两个女人的外婆就像穿着五四学生装回到少女时代,生活一片辉煌。祖父曾申请在广州市政府工作,那是陈政府的黄金时代。中山纪念堂、海珠大桥、爱群大厦等著名地标均已竣工。广州事业兴旺,教育发达,他爷爷也在中山大学兼职教书。三舅妈和大舅都是广州人,想不到叶的太平日子就要到头了。

1935年,外公调到琼崖办事处任专员,外婆带着孩子在海口住了半年。爷爷领着孩子去海边划水,去马队表演。这是我妈和二姨对海口唯一的印象。孩子很容易记住最快乐的时光,而大人却用其他回忆刻骨铭心。这一年,日寇跨过长城,推行“华北自治”。同年,电影《风暴之女》上演,主题曲《义勇军进行曲》在长城内外高唱。小时候听外婆唱的歌,除了电影《义勇军进行曲》主题曲《打倒列强除军阀》以外。我妈是国民政府北伐时期出生的。我相信这两首歌燃烧了我奶奶一生中最不可磨灭的片段。

当我告别知青生涯,离开海南岛的时候,我带着我的烙印和糜烂的痕迹回到了这座城市。当时强行录进脑海的铿锵歌曲和他们的文字,用了双倍的时间才洗掉。我不知道我爷爷在这片香蕉风和椰子雨的热土上留下了脚印。

祖父在琼崖呆了半年,被调回广州市政府。我妈记得当时她家里装了一个电话,她记得她爸有几个泰山的朋友,都是比较亲近的。他们年龄相仿,都在北京的大学学习过。其中,与叶佳关系最深的是麦朝枢。另外,梁岱,陈建如也是同乡,祖父的朋友;都是民国的Toshiko,但都是末代的人物,他们的故事我都记不清了。

我曾经是另一个时代的俊彦,但是时间跨度只有十年,所以我选择了放逐自己。想起祖父从燕京大学毕业直到去世,“因为真理、自由、服务”才十几年。这让我意识到生命的价值不是用长度来衡量的。

伟大时代的鲜血不见了

如果记忆是一根绳子,总有一些结特别结实,特别巨大。是国家记忆,由无数个人记忆组成。

1937年七七事变,中国陷入了一场巨大的民族战争。和无数同胞一样,我爷爷和全家的命运都卷入了狂潮。广州抗战,始于血与火的轰炸。自1937年8月起,广州遭受空袭击14个月,轰炸密度仅次于重庆。咆哮的日军舰队狂轰滥炸市区和居民楼,中山纪念堂、爱群楼、永安堂等建筑被留下只是因为留作地标识别。1938年5月和6月,当轰炸达到饱和时,广州市被瓦砾覆盖。后世保存下来的历史电影和地图集,见证了那场惨烈的轰炸。最广角的照片是在珠江南岸拍摄的,整座城市翻腾着烟柱,像“龙吸水”一样连接天空——这是国家生存的写照。

海珠北路被日军炸成废墟

广州百灵路奶奶家的房子塌了一半。十五年后,我出生在这座战后修复的旧砖房里。小时候,我和哥哥在阁楼上玩捉迷藏,抓小金蜂,把“小米公公”装在小瓶子里取乐。老房子里的每一条砖缝都镶嵌着童年和动荡的少年记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里面建起篝火的痕迹,这些悲歌离我只有十五年的距离。历史翻页太快太猛,长辈们忙于适应新时代,无暇给孩子讲老故事。我是第一年年初读完小学和文革之后来的。当我离开家门,以知青身份旅行时,即使听说了家族史,人们还是跌跌撞撞地进入了另一个没有长久成就的动荡时代,家庭记忆太遥远。我十五岁的人生没有往事,只有眼神茫然。我只经历过20世纪中国两大灾难中的最后一次,但现在这座房子已经不复存在,它记录和收集的所有痕迹都被推到了只是参观的距离。

她说广州被炸后,她奶奶带着四个孩子逃回老家。叶家家境贫寒,又无分支跟随,顺水村回不去了。泰山多次被日寇轰炸,只因为有一条华侨修的晒铁路。奶奶和她的孩子在金纳镇定居,离泰成十多英里。来自富裕家庭的奶奶,开始以咸虾酱和蔬菜粥为生。被祖国的艰辛逼出来的坚强的童贞,就像风中的蜡烛,照亮了我奶奶的余生。

祖父是国民政府的公职人员。他没有和家人一起逃亡,而是去了珠海抗日,这是中国南方抗日战争打响第一枪的前线。1938年2月日本侵略者在珠海登陆,被唐家湾驻军顽强封锁。1938年10月广州沦陷,祖父仍在唐家湾打游击,唐家湾是唐舒婷、唐邵毅、唐国安的故乡。祖父的抗战史在家族叙事中是空白,祖母只记得劝阻他打游击战,但失败了。我奶奶在金纳镇生了她的小儿子。我爷爷从唐家湾回家几个月。他没有跟我奶奶说战争的事,但是漩涡又消失了,就好像他逃进了珠江三角洲的绿色帐篷。茂密的甘蔗林在潮湿的南风中挥舞着锋利的甘蔗叶,像一把剑簇随着寒冷的群山摇曳,切断了他的消息。直到1939年我爷爷重新出现的时候,他已经是第四战区的上校了。硝烟转化了他的容貌气质,眉宇间变成了郭毅干练,凝聚成我妈最后的记忆。

祖父足迹的迁徙与战局的消长息息相关。日寇进攻华南,是因为战时只留下广东港口作物资输入,粤军精锐已调往武汉会战。广州的沦陷,日军对粤汉铁路的封锁,使得武汉的防御毫无意义。国军从武汉三镇撤退时,日军也很弱小,抗日战争进入僵持阶段。战区进行了重新调整,从武汉会战中撤出的张发奎将军接替贺担任四战区司令,主管两广的军事和政治事务。如果说张发奎影响了我们全家的命运,那么前面提到的泰山人麦朝枢就是关键人物之一。

张发奎

小时候没听家里人说过张发奎和麦朝枢,文革后经常听说。父母曾经私下里叫张发奎的外号“大王”,因为他的签名看起来像“大王”这个词。奶奶以前叫麦超树麦中恒。麦朝枢,钟衡,曾任“铁军”第四军政治部主任。张发奎接管四战区后,任命麦为总指挥部秘书长。麦朝枢与祖父交情深厚,推荐他担任四战区政治部专员。

我们的孙辈对燕京大学培养出来的爷爷的知识一无所知,但可以从麦超树身上拓展想象力。像他的祖父一样,他是一个参军的学者。曾任国立广东大学秘书长、上海交通大学教务长。麦朝枢是“第三方”的中间人,隶属于国民党内的邓焰炟、黄奇祥、张伯钧。知名党员包括周古城、陆小曼和杨杏佛。党的骨干麦朝枢,曾任十九路军抗日“福建人民革命政府”书记。州政府败给台湾时,留在大陆的麦超加入人民文学出版社古典部,著有《袁一山诗集注释》、《李白的经济来源》、《大时代的印度》等著作。郭沫若继承了他对李白身世的考证,得出李白出生在中亚吉尔吉斯香城的结论。

麦朝枢

1957年来的时候,注定要失败的麦朝枢被打偏了。如果我爷爷活到1949年,会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只能推断,我爷爷和麦朝枢互相欣赏的都是民国文化精英,如果不是政治精英的话。但是,在国难当头的时候,他们都抛弃了文学,成为了保卫国家的战士,就像学者的伟大祖先严高青、文天祥、史可法一样...这血淋淋的历史卷轴就像中国的道家体系。

祖父于1939年到达韶关四战区司令部,参加了第二次粤北战役。日寇欲进犯韶关,打通粤汉铁路,国军苦战击退日军一个多月。我妈记得大概这个时候,我爷爷被任命为台山、开平、恩平三县国民政府办公室特派员,回国考察。那时候我妈刚进泰山培英中学读初中。我爷爷去学校讲课,宣讲抗日战争。我妈在名单上,但是因为营养不良晕倒在操场上。那是我爷爷最后一次和全家人团聚。我妈还是觉得愧疚。父亲留给她的最后一个形象是那么高大威武,而她留给父亲的最后一个印象是那么脆弱。我想,母亲在战争中超越年龄的坚持和勇敢,后来导致小学生在湘桂撤退时跑进了黑暗的大山里,这不仅仅来自血缘传承,更是她对死去父亲的精神牺牲。

我发现家族中的几代人在面对伟大的时代时都有一种近似的态度,在生死不得的时候,就像一只小小的萤火虫,飞向无边的黑夜,即使寒露打湿了它单薄的翅膀,吞噬了它的微光,它也留下一种飞翔的姿态,挣扎着抹去生命的光辉。

每个人都必须死

有一条河我没摸过,但我喝过它的水。去海南岛之前,在广东西江水乡插队两年。西江上游的主要水源来自柳江。自从知道了爷爷的故事,柳江就被注入了我的梦里,很远,画面很模糊。它的波浪不停地拍打着一座古镇,这是我祖父生命轨迹的终点。

战争局势的演变再次改变了我祖父的命运。上海、广州相继沦陷,战争物资在法国统治下不得不通过越南运入广西。日本总参谋部为了切断中国越桂铁路的生命线,将关东军第五师调往南方,于1939年11月从海南岛三亚登船,在广西钦州湾登陆。桂南之战,血战在昆仑山口,中国军队先胜后败。当张发奎将军奉命遇险时,第四战区总部迁至柳州。

没去过柳州,但在柳宗元的诗里知道,盛唐时定龙城郡,中唐时定柳州。我当年对柳州的认知,都来自于柳宗元的《扶桑花——护城河旁扶摇直上,碧玉奔流在坡鹅山前……》,犹如山河热风,打动了文艺少年的心。

小时候看了才知道永镇的创新和二王八司马。这些历史符号加强了我的想象力,仿佛看到柳宗元在天的尽头迎风而立,江涛在天的尽头,写下了《去龙城塔,送张庭,封四州》,讲了好久。公元819年,被贬谪多年的柳宗元逝世,享年47岁。1941年6月,祖父在柳州去世,享年41岁。他没有留下任何话。

柳州全景

柳州在1940年是中国南方重要的政治、军事和文化城市。由于滇缅公路全线贯通,交通量不断增加,日军占领南宁已失去战略意义。在四战区国军的压迫下,敌军分路撤退,龙州的钦州、南宁相继收复,广西战事被扑灭。

抗战时期,大量流亡者进入柳州,诸河的融合改变了柳江的水文。这座古城经历了柳宗元之后的又一波文化浪潮。巴金、田汉、夏衍、马思聪、徐悲鸿、蔡楚生、欧阳于谦、金山、王赢、焦菊音、马师曾都在这里留下了足迹。从舞台到街头,充斥着《救国进行曲》《长城评书》《旗帜飘飘》《松花江上》《流亡三部曲》《大民俗团》《绥远组曲》《黄河大合唱》等歌曲。越南胡志明,被囚禁在柳州盘龙山,被国民政府释放后仍住在那里。广州沦陷后,韩国临时政府迁到柳州,后来又迁到重庆,但很多朝鲜流亡者和抗日团体都留在了这里。

国共两党人才云集四战区,蒋光鼐、余汉谋、李汉勋、吴奇伟、欧真等广东将领都在张发奎指挥之下。但是,张并不太关心桂系军队,就像他不太关心共产党在司令部里的隐形存在一样。周恩来指示成立的“特别支部”在四个战区总部非常活跃。上校的侍卫秘书张发奎、何家槐、、、杨迎宾、纪等都是“特种兵”的成员,《大刀进行曲》的作者麦欣也吸收进了党。第四战区前后的两位参谋长吴实和陈宝仓,后来成为中国共产党的秘密成员。这两个人对国共两党来说都是陌生的人物。1950年,台湾军事法庭处决了中将·吴实和中将·陈宝仓。

皖南事变后,叶挺被囚禁在桂林。张发奎照顾这个老部下,让叶挺在龙城总部呆几天。当时,“特别支部”的成员大多活跃在总司令部。祖父曾在政治部担任团长专员,政治部有钟敬文、司马文森、黄新波、于丰等复兴社人士和共产党人,但他们的身份外界并不知道。

1940年的柳州,又有一条和我以后的生活有关的线索。中国共产党地下“特别支部”书记、总政治部主任孙珅是两岸人民传唱的抗日战争歌曲《救国进行曲》的作曲者。他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从事音乐行业,多年后成为我的岳父。现在他是百岁老人了。

第四剧院的总部位于瑶族古镇,那里居住着汉族、瑶族、苗族等少数民族。柳宗元《柳州毛芒》诗:“盐包青米归游客,绿水煮米占市场人便宜。山中缝鹅毛,鸡骨占年拜水神。”这里讲的是文化特色。瑶步古镇位于柳江东岸,盘龙山的影子落在江碧波上,宛如柳石的意境。1100多年后,古镇蜿蜒的青石坂路印着我爷爷我妈妈的脚印,延伸到柳江摇曳的浮桥...几十年后,我选择继承他们思想的道路很难走下去。

盘龙山是我爷爷去世的地方,瑶步古镇是他安葬遗骨的地方。柳州和桂林地貌结构相同,多奇山怪石。盘龙山距离药埠古镇不到两里,许多洞穴被茂密的树木覆盖。四战区军政部的军械库被一个大山洞所覆盖,的指挥官是何·的侄子。1941年6月,柳州连续下雨,库存的爆炸炮弹潮湿,烟雾飘出山洞。张发奎派人打听了好几天,也亲自去兵工厂视察,但何古昌坚持说没有危险,而是悄悄带走了家人。

六月的最后一天,受潮的手臂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飞石雨点般落在柳江上!财务主管此刻玩忽职守,不在他的位置上。当时腰步镇一片混乱,我爷爷从指挥部赶到现场。爆炸像雷声一样继续着,但人们很沮丧,弹片在飞。我爷爷冒着生命危险,指挥军民撤离,直到一波惊天动地的爆炸造成山体滑坡,脑壳被飞来的石块刺破,脑浆溢出。十二名殉难官兵中,军衔最高的是祖父。事发后,幸存者都记得我爷爷站在浓烟中的身影,说如果军官不怕指挥疏散,死亡人数将不堪设想。

我爷爷

回顾我的成长经历,那是一个充斥着滥情文字的年代,所有的英雄都被浪漫化了。那时候我可能会想,只有一匹马死在战场上,慷慨地死在刑场上,才能被称为烈士。随着阅读世界的深入,保卫国家的终极意义不在土地,也不在某个政权,而在人的生命。

重庆大本营参谋总长何秦英得知后,下令将司库押解到军政司军事司法处。张发奎拒绝交出,而是将司库绑在事故现场,当场军法处决。四战区十二名殉职官兵纪念碑,由张发奎亲笔题写。朝代更迭后,这座纪念碑消失了。但柳宗元的名句“山前碧玉流,木兰舟骚人远”,完美诠释了死与永生的意义,郁郁葱葱的盘龙山和柳江流水,才是烈士的不朽丰碑。

祖父只用了41年就结束了他的英雄生涯,但他的年轻一代却要走更长更崎岖的人生道路。四战区司令部的通报信到的时候,我妈还在培英中学,放学回家看到我奶奶哭晕了。整个家庭的命运被撕裂,一群孤儿寡母的未来就像漂浮的羊群,随着整个民族的命运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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