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说又得是一段往事了,如果您30多年前常在陶然亭北门附近溜达,那您大概和于谦老师曾经偶遇过,虽然那时候你们肯定谁也不认识谁。
那一片儿过去叫松柏庵,对于谦老师意义大了去了,那是他曾经奋斗过的地方,他的相声启蒙在这里,这里过去叫北京戏校相声班。
出了学校大门,马路两边全是饭馆,用于谦的话讲“那都是我们学校的编外食堂”,这些食堂主要挣的就是这帮学生们的钱,许多学生在学校食堂吃腻了,常常到外面去改善伙食,接接地气。尤其是外地的孩子,他们对北京最初的印象就是在这些街边小苍蝇馆里产生的。
当然,从小就嘴馋的于谦自然也是各个饭馆的常客,那时候于谦家里零花钱给得多,到饭点的时候,他就要带着三五个同学搓一顿。
像卤煮炒肝这些吃食那几乎都是于谦的最爱,这些饭馆都有个特点,有人情味,有烟火气,来这里的大多都是学生嘛,伸手跟家里要钱,多不容易,再分看你长得少兴点的,老板都会把勺子蒯得深一点,给你多捞点干货,硬货,让你吃的瓷实点,毕竟都大小伙子,能吃呀。
那么多小姑娘,小伙子都有这待遇,可要是赶上于谦自己一人去下馆子的时候可就坏了菜了,因为咱于老师长得略微着急了点,您别看今天于老师也不显岁数,但他18岁时候也长这样,这么多年就没变过样,证件照30年不换都没事。所以偶尔偷着吃一回独食也没占到便宜呀,上来一碗卤煮都汤汤水水的。
跟同学一起去饭馆,老板得盯着他瞅半天,不知道的以为来了个大家长,像是两代人坐在这里,最后连结账的时候伙计都只盯着他看。
这天好不容易于谦老实一回,到食堂他一踅摸,主食,大米饭,馒头,菜是炒白菜,胡萝卜,旁边还有一桶蛋花汤。清汤寡水的,看着就食欲不大,我这上午刚练完功,消耗的大呀,没点油水是真扛不住呀。
唤上几个小哥们儿,走着,离老戏院原址不远,宣武区南横街,咱吃“小肠陈”去。
说起“小肠陈”老北京人都不会陌生,那也是一家著名的卤煮店呀,据说“小肠陈”的创始人就是老北京卤煮火烧的发明者。
卤煮火烧的祖师爷陈兆恩将苏造肉进行改良,衍生出了老北京卤煮火烧的独特吃法,这一下就打开了北京人的味蕾,可以说卤煮火烧的出现在当时绝对是现象级的,北京城的老百姓用最少的钱,解最大的馋,全靠这一碗卤煮火烧。
咱们今天都知道,外国人普遍对动物内脏兴趣不大,咱们中国人自己也说,那都叫“下水”,可是咱过去的劳动人民,体力消耗大,就想吃点荤腥,肉咱买不起,那就只能吃“下水”了。可今天看来,猪杂、牛杂、羊杂比肉都贵,这也算是下水的翻身逆袭了。
进门之前大伙都还得先吹一阵子,这个说“小肠陈呀?掌柜的那是我爸铁哥们,到这吃饭咱有面儿”,那个说“老板儿子跟我是发小,那没得说呀”。但进了门大家都低调,并且谁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
而据于老师说呀,这小肠陈在80年代末的时候,已经传到第三代了,他是小肠陈创始人陈兆恩的孙子,当时也是个老头了,少说也有七八十的岁数了,但谁叫人家是做买卖的呢,甭管谁来,都当自家人。
大伙一进门甭管认不认识的,都热情招待一句:“您可有日子没来了”。一下就把距离给拉近了。这边也识趣,赶紧回应:“嗨,这不最近忙吗”。
吃饱喝足,几位结账一走人,掌柜的还得跟着送出去,边走边说着:“回去跟你们家老爷子带个好儿,说我想他了,有工夫就过来,下回别这么客气,到这儿就跟到咱家一样,还给什么钱呢,太见外了”。
这位还得猪鼻子插大葱,装一装象(相):“得嘞,您不用跟我客气,咱谁跟谁呀,我是带兄弟们捧场来的,一码归一码”。
这叫什么呀,这叫“就坡下驴”,人家给面儿咱就得兜着,但不能给脸不要。该给钱给钱,一分都不能少。
于谦老师的圆滑和八面玲珑大概就是那时候锻炼出来的,要不怎么说老北京胡同它教育人呢,从小打这儿长起来的,出了门儿都是场面人,事儿上从来都差不了。
成家之后,于谦还那样,出门三辈儿小,到哪都叔叔大爷,大哥大姐地叫着,到哪他都招待见,老北京人讲个礼儿嘛。
有时候演出结束之后,他从剧场出来,眼看夜色已深,在台上耍了半天嘴皮子了,吃点什么呀,得,就这儿了,还在街边的卤煮小店,两瓶小二儿,一碗卤煮,不同的是,这时候得加点“菜底儿”了,这个说白了也好理解,北京人一说就通,外乡的同胞也能明白,就是多给人家几块钱,让老板给多剁几刀肠子、肺头之类的,得吃饱饱的,谁让咱如今挣钱了呢,不花爹妈的钱,咱硬气呀。
别看于谦老师不差钱,吃过见过,但到了卤煮小店里,那没挑的,一个小板凳,一张油乎乎的小桌子,先让老板给拌个小菜,小酒儿先喝着。这时候您看伙计该吆喝了:“一碗卤煮,加菜底儿”。这边大师傅言语一声:“得嘞”。
只见他从炖的咕噜咕噜冒泡的大锅里捞出一整块火烧,咣咣咣一剁,搓到大海碗儿里,然后捞出一根肠子,一块肺头,一块炸豆腐,咣咣咣再一剁,往碗里一送。这时候于老师干嘛呢,也没闲着,到前边把韭菜花,酱豆腐,蒜汁儿都端过来准备好。一碗满满都冒尖儿的卤煮端上来,于谦提前准备好的调料再一放,香菜往上一撒,热气一烹,这香味就出来了。
这时候你可注意,三九天儿里卤煮店也他也得开着点门缝,这热气一飘出去,味道是真勾人呢,打路边一过,谁也走不动道,不进来吃一碗,那他这一宿可都睡不着觉啊。
当然,可能您有人要说了,我也是老北京的汉民,我从来就不吃那玩意儿,闻着就恶心,那也正常,于谦老师说了,卤煮这玩意儿吧,就和榴莲有几分相似,那就是爱它的人是真爱,恨它的人是真恨。
笔者一琢磨,广西的螺蛳粉不也是这么回事吗,老婆总惦记这一口儿,但我一闻那味儿吧,是真受不了。且不说吃食了,连墨都一样,喜欢写大字儿的人闻墨是香的,不喜欢写大字儿的人闻它就是臭的,你就说我这个不写书法的人,我闻着它就跟下水沟的味道也差不多了。
但卤煮我必须赞美它,谁让咱就爱这一口呢,谁让于老师也爱这一口呢。
做卤煮有讲究,这吃卤煮也有讲究,尤其是于谦老师这种资深吃主儿,浮头的那层肺头啊,肠子啊,炸豆腐啊,五花肉啊,用它们下酒,四两小酒喝得了,最后就开始吃火烧,说是火烧,其实也跟面疙瘩差不多了。这都是过去遗留下的传统,过去老北京的劳动人民他消耗大,得吃死面儿的吃食,您说那馒头喧腾的跟面包似的,手一攥就没了,那能顶饱吗,它不顶时候啊。这大硬疙瘩,泡的表层都黏糊了,可一口咬下去还夹着硬心儿呢,那多瓷实呀。
待酒喝完了,下水吃完了,火烧也都扫光了,这时候于谦老师也忍不住要把汤给喝了,按道理讲,这汤可都是老汤,齁咸齁咸的,按现在的话说全是油水和嘌呤,它一点都不健康呀。
可那没辙,谁让它香呢,忍不住,端着碗一口一口咕咚咕咚灌汤,这时候盆干碗净,觉得嗓子眼儿里边直漾咸水儿,把怀里的小紫砂壶掏出来,找伙计给兑点热乎水,对着壶嘴喝茶解腻。结完账,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外边下着小雪,于老师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晃晃悠悠往家溜达着,嘴里吐着热气,浑身暖呼呼的。
离家还有一段距离,通体发热的于谦老师唱起来了,但于老师的嗓子可没郭德纲老师那么高亢,他大晚上的胡同里一过,他不吓人,也不扰民,到家门口了,打了一个饱嗝儿,那卤煮味就直往上返呢,哎呦喂,真香呐,要不是肚子盛不开了,非再干它一瓶小二,再饶它一份菜底儿不可。
什么叫幸福,对于于谦老师来说,这就是幸福。所以说,幸福跟钱它都有多大关系呢,其实也未必吧,就看咱们对生活是怎样的追求了,您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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