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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诸神的恩宠
在你最难的时候,你能看清一个人。在你最好的时候,你也能看清一个人。——郭老师(郭蓓蓓)
01
在自媒体去中心化的趋势下,明星的影响力可能不及超级网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否则,也不会有李湘直播卖不出一件皮大衣,而薇娅直播连卖火箭都赚得盆满钵满的事实。
然而,中国人自古讲究中庸之道,最怕树大招风。
这两天,直播界重量级网红郭老师,就因为“树”太大,招来了“封”。
对!就是全网封杀,不留一个“活口”!
9月2日晚,郭老师的账号“迷人的郭老师”,在短短不到一小时内,被全网封号。
很快,这个消息就登上了热搜。
自媒体人都知道封号意味着什么。
对于这件事,绝大多数人都拍手叫好,弹冠相庆。
不过,我有个小疑问:既然郭老师这么不得民心,人人喊打,那她这700多万粉丝都是怎么来的?
总不会,都是僵尸粉吧?
首先,要承认一点:郭老师确实“作恶(三声)多端”。
看过她的一些视频,说实话,不喜欢。
视频里的她,说得好听点,叫接地气,里面连打嗝、放屁、擤鼻涕、抠脚趾全都有;
说得不好听点,叫脑子进水,里面充斥着她自编的各种怪话,并伴随着各种大呼小叫。心脏不好的人看了,容易进医院。
更夸张的是,她还会在直播中“开车”。
郭老师今年27岁。她犯的事儿,主要就是上面这些。
按我家乡的土话说,以上种种行为,属于典型的“不德行”。
翻译成普通话就是:不体面。
一个女孩,在大庭广众(直播也算是大庭广众之下),不顾及自己的尊严,为所欲为,变着法的刺激大众眼球,确实过了。
所以,厌恶郭老师的人,会痛斥她的各种哗众取宠,各种无下限,认为她被封号是活该。
02
郭老师“作恶(三声)多端”不假,但是,她身上的闪光点也很明显。
最大的闪光点是:真实、善良。
郭老师是超级网红,影响力惊人。
不过,她并没有滥用这种影响力。这很难得。
一次,她和一个男粉丝连麦,对方有异装癖,母亲去世了,父亲经常打骂他,周围人都嘲笑他,他敏感自卑,活得很痛苦。
郭老师听哭了。末了,还真诚地对男孩说:“我祝你快乐”。
郭老师为什么会哭?
也许是男孩的话,勾起了她的伤心事。所以,她才能与男孩深度共情,对男孩的遭遇感同身受。
粉丝里,有富婆经常给她刷礼物,她觉得很开心。
有学生给她刷礼物时,她说自己心里特别难受。她知道学生不挣钱,自己不能收学生的礼物。后来,她明确说过,学生不要给她刷礼物。
当她用调侃口吻说起一个黑粉时,粉丝纷纷跑去那人的账号骂他。被郭老师当场制止,她说大家不要带节奏,网络暴力很可怕,别搭理那个人就好。
郭老师说,她发现有个叫“爱关门的野猪”的网友发言总针对她。她觉得,这个网名似乎也是在隐射她。
于是,她专门跑去问他。对方回复,自己确实一直在针对她,因为觉得她长得像猪。
郭老师听完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对方敢作敢当,很真诚,最后还让粉丝们去关注那个人。
看,郭老师除了做低俗表演,也有正能量的时刻。
这才是粉丝爱她的真正原因。
03
被全网封杀后,郭老师在小号为自己申辩:“我没想过别的,我只想别人开心。”
不知怎的,想起《喜剧之王》里,被柳飘飘挖苦讽刺后,尹天仇一脸尴尬说的那句话——“其实,我是一个演员”。
我不喜欢郭老师。但是,我也不讨厌她。
看过网友录播的一段视频。视频内容是,2020年1月3日郭老师在直播里讲述她的人生故事。
2017年,她没有做直播前,她的亲叔婶和村民们都嘲笑她,各种欺负她,还骂她“二乎”。
说到伤心处,她眼中含泪。
她说:“你永远不知道在农村被人瞧不起是什么滋味。被别人说,被别人议论,那有多难受。”
2017年,她和男友做生意赔了十几万,最惨的时候,她连一千都拿不出来。就这,亲戚还强行拆了她家的彩钢房。
她说:“当时,我就看清人间冷暖了。”
2017年下半年,她开始用手机录视频,做直播。渐渐地,她靠做直播出了名,赚了钱,家里的经济条件改善了。
这时,亲戚和村民的态度突然变了,都在她男友跟前夸她有本事,能赚钱。
郭老师说:“在你最难的时候,你能看清一个人。在你最好的时候,你也能看清一个人……你跌倒的时候,没有人敢靠近你。等你慢慢爬起来了,别人才敢慢慢靠近你。”
看她说这段话时,心里五味杂陈。
她短短几句话,生动揭示出了人类丛林法则的精髓!人间清醒郭老师!
她后面的话,更是让我吃惊。
她说:“没有一个人能帮你,自己强大,才是最重要的。……直播是泡沫,不可靠,还是要做实业”。
她鼓励大家多读书,多去做实业,还说如果不努力,只能刷手机看直播浪费生命。
当有粉丝打听她的收入时,她会很聪明地模糊处理:“我就是一个蝼蚁。”
04
了解了郭老师的经历,我终于明白了她和异装癖男孩连线时,为什么会哭。
因为她的人生中,也曾受过太多白眼,吃过太多苦。所以,她才会深深地理解他。
我也终于明白了,身在河北沧州农村的她,为什么一定要靠“直播卖丑”出人头地赚大钱。
因为她穷怕了!她再也不想被村民们欺负了!
然而,她一无美貌,二无知识,三无特长,想成网红,太难了!
唯一的捷径是——卖丑!
无意为郭老师辩解。
但还是觉得,在农村恶劣的人文环境下,直播卖丑赚钱,可能真的是郭老师唯一能做好的事情了。
谈到村民当年是如何欺负自己时,郭老师一度哽咽,眼含热泪。
我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凉子青年访谈录》里,曾有一期采访一个男士。他说自己小时候家在农村,一家人被村民各种欺负和侮辱,让他终生难忘。
我父母的老家也在农村。小时候,在农村生活过一小段时间,见识过农村人为了鸡毛蒜皮小事闹出的各种奇葩事。
所以,至今对农村人都没办法有好感。看见他们,会自动产生强烈的不适感,只希望他们离我越远越好。
(多说一句,都2021年了,农村的封建愚昧状况,和鲁迅笔下的鲁镇貌似并无差别)
“因为理解,所以慈悲。”
所以,郭老师想靠直播赚钱,在村民面前扬眉吐气的想法,真的特别理解。
05
据说,有一次,郭老师和一位女主播连线时,连连夸对方漂亮。断线后,转头就骂对方是绿茶。
笑死。
只想说,郭老师是底层出身,没有温室的庇护,见识过人情冷暖,所以才能一眼看穿那些矫揉造作的伪装。
据说,喜欢郭老师的人,什么年龄层,什么职业的,什么文化水平的都有。
他们喜欢郭老师,原因有二。第一是因为她真实自然,前面说过了。
第二是解压。郭老师各种哗众取宠无下限的表演,逗得粉丝哈哈大笑,治愈了很多人,包括一些抑郁症患者。
当然,这里的“治愈”,不是医学上的治愈,是心灵层面的抚慰。
底层人看到连自己都不如的更底层的人出丑卖乖,心理上往往会产生强烈的优越感。
郭老师,就是那些人的安慰奶嘴。
她说:“我知道很多人都是来看我笑话的,你们看我就像看动物园的一头母河马。”
已词穷。只能再说一遍:人间清醒郭老师!
看完郭老师的经历,想起另一个昔日的顶级网红——芙蓉姐姐。
两人出名的方式很像,都是孤注一掷地靠“卖丑”。
郭老师在看清人间冷暖的那一刻,就已经把“尊严”揣进了裤兜。
芙蓉姐姐经历过一场严重的车祸。捡回一条命后,她看淡了尊严,明白了强者恒强的道理,所以才敢豁出去搏一把。
她们,是一种人。
对了,痛骂郭老师的人,可能还不知道,今年河南水灾,郭老师捐了两万。
06
有人担心网络上的“郭老师”多了,会败坏社会风气。
怎么说呢。
想起郭德纲说过的一段话。大意是:有人看完他的相声后,向有关机构反映,说他的相声太低俗,建议赶紧封杀他。
郭德纲霸气回怼:你心里本来就不干净,才会觉得我的相声脏。
这是苏东坡和佛印的翻版故事,你懂的。
同理。如果有人看完一场直播就学坏了,那可能ta本来也不是“好人”吧。
很多人都在狂批审丑文化。我也讨厌哗众取宠、自我作践的小丑。
不过,就想问一句:
是不是彻底消灭了审丑现象,我们的审美能力就能真正提高?
作为一个人,是不是从生到死就只能有高雅的情趣?
当你嘲笑别人低俗的时候,是否有那么一瞬间(哪怕就几秒),你也会为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些龌龊想法而脸红?
如今,郭老师被“就地正法”了。那些和一样风格的网红,以及靠模仿她成名的网红,是不是也该一并封杀。
否则,拿什么来彰显“公平”呢?
PS:不说了,准备再看一遍《普里希别耶夫中士》去,伟大的契诃夫!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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