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 菜
文/李群懿
那是家乡特质的一种味道,且将终生陪伴我,经年发酵在我的记忆里。当天空飘下第一朵雪花儿,我又将季节落下的那些美好,不紧不慢,在漫长的冬季里打捞!
一声:翠花上酸菜!喊遍了大江南北!喊出了东北人对家乡的依恋!喊出了酸菜馅饺子的美味!喊出了涮羊肉的阵阵碰杯声!喊出了火炕上,一桌子猪肉酸菜炖粉条的笑语!也从一口特大号的陶瓷缸里,喊出了我对酸菜的第一抹记忆。 当年,那些冬天,在我的眼中,像火盆里木炭一般地火热;像隐蔽在那口大缸里,捉迷藏时笑声的甜蜜;像从外面跑进灶房满屋热气什么也摸不见,和姥姥一撞满怀的捧腹大笑。一锅炖酸菜的香,萦绕岁月心头,从站着没有那口大缸高的个头,长过缸沿,直至将一位山村少年的快乐,被一口大缸精心腌制在峥嵘岁月里。
那一幕,轻盈的像一朵雪花,又随北风吹落,绽放我的眼前。住在山脚下的一户农家,院落整齐宽敞,园子中丛生着一片葱郁油亮的大白菜。一棵一棵风发向上,它们在姥姥纤弱的手臂里搬来搬去。姥姥把大白菜,收拾的更新,惹人眼目,像我们小孩子有时席地而卧,排列成行,躺在阳光下,从山坡滤过的阳光,尤为多情,热爱着这每一方土壤。过了两天,进行光合作用的大白菜,由倔强的脆生生变得温柔,少了很多水分,收敛了那些形体上指手画脚的架势。姥姥把它们排放在冒着滚烫水里的大锅里翻烫,白菜在开水中焯得柔软,接着又捞到一个盛满冷水的水缸中,像为一群孩子洗澡一样,冲过几遍,再捞到外面用高粱杆铺好的架子上,进行冷却。
举一反三,忙碌一个下午,到了傍晚,秋风转凉,开始把焯好、冷却、澄清的白菜抱回屋里,一棵一棵往大缸里摆放。到了这个步骤,就是外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外公一边摆放,一边铺上一个白面布袋子,站在缸里逐步升高用力的踩,一直把白菜摞到比缸沿还要高两层。之后,再往缸里斟满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清澈甘甜的空山水,上面铺上几层厚厚的大白菜叶子,像包书皮一样,作为封皮,一缸酸菜,像酿一坛酒一样封存上。
在东北家乡,腌制酸菜和做大酱都是随人的,一样的食材,不同人制作的口味一定不同,匠才之说,可能就在于此吧。外公腌制的酸菜,是那种味道正中,适合全家人的味蕾。小时的我,看到外公站在大缸上面,头快顶到房梁,那么伟岸,觉得外公就是一位英雄,他永远都会不离开我们,永远都能吃到他腌制的酸菜。
芳华易逝,岁月更迭。冬至里包饺子剁馅子的铛铛声响,又穿越了时光的隧道,不留神藏在雪花里的记忆,发出来一枚新芽。仿佛,又在大雪时节,姥姥揭开大陶瓷缸上面的一层封皮,一缕缕酸酸的味道冲入心脾,急忙深呼吸几下,闻着令人口舌生津,酸到垂涎欲滴。腌制一缸好酸菜,是大有学问的,像人生所要走的路。操作的过程要份外精心,整个过程,不要粘上一点带油的东西。
姥姥虽然不认识多少字,她揭开酸菜的那一刻,就像在冬天里又一次翻开了家谱这本传承书的扉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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