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等待雨停的时候翻开了杨柳松所写的《结 起点亦是终点 雅鲁藏布大峡谷穿越纪实》。之后,这一天里所有预设的计划都被抛在了脑后。
雅鲁藏布江作为中国第三大江的名字对很多喜爱地理的人很熟悉。可是,对于我特别一些。在波密扎木渡过的童年,森林里粉甜的野黄桃、甜酸的野浆果的味道还在舌尖回旋。也曾在几年前和老哥一起自驾回到过那片蔚蓝的天空下,到过雅鲁藏布江源头,那里的雪山、河流、原始森林还在记忆里鲜明。
在小时候好奇的雪山后面的世界里转了一大圈之后,回过头来看一个外面世界的人深入到那一带被印度洋暖流所惠及的仙境般的大峡谷里穿越探险包括绕行到波密墨脱的经历,杨柳松书里的每一段文字都和自己息息相关起来。一口气将近12个小时读完,犹如身临其境,酣畅淋漓。看完最后一页,再回看第一页的手绘穿越路线地图,清晰了。
可以看出杨柳松去探险之前做了大量细致的功课。他文里有对雅江地理环境的概述,提及到雅江附近几次大的冰川地质运动,有我前几年听说过的特大易贡冰川堰塞湖溃坝的基本情况描述。说明他大量有了计划之后,他在整个穿越计划执行的过程里心思慎密意志坚定的让人叹服。雨季笼罩的大峡谷原始森林里荆棘丛生,毒虫密布,山高路险,湍急水深,从户外安全的角度,他的雨季出行早已经破规。但不管是什么障碍,比如装备上的不足,补给的短缺,资金的流转不通,团队的思想问题等他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神勇无比。
在他的前言里,提到一条拥有好向导,无条件相信向导的经验。这应该是从他第一次寻找加拉森当无功而返的教训和后来成功从加拉、经白马狗熊,翻越西兴拉山口,过八玉到钢朗,再到奶通一探的经历里总结出来的。
他组织一个民间西游记四人团队在大峡谷里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取经的过程可算是一个项目管理的经典案例。他当然不是一个只会念经的唐僧,没有如来帮他选人,他凭自己的经验选。他对自己的小计算很坦白,在路上遇到什么人该说什么话都很有分寸。他的预算有多少,他需要找的人的经验值、技巧值、体力值的分配该怎样都经过了精确计算。
他的户外生存经验非常非常丰富。他穿越山路时速度极快,可以和当地人相拼。好在近两年也在温哥华爬过一些小山坡,受过一些登山基本功培训,也参加过一点徒步道清理的工作,所以能读懂他文里所用到的攀登装备和术语,对于森林开路、遇溪架桥的过程相对熟悉。也才能辨识出他在面临各种险境时的临危不惧,在森林里向导也迷路之时头脑清醒的判断,蚂蟥毒虫横行时的细心应对。
当然,他成功穿越的大杀器还有他保持队伍信念的极其卓越的领导力。他对人性的了解非常深刻。他明白即或是在深山老林里,人迹罕至的地方,人们对于荣誉感的内在需求还是超越了一切物质的奖励。所以,他在带领团队穿越的过程里,放手让阿旺和卓嘎做主向导,也巧妙地用上了沙克尔顿以荣誉感来激励团队的方法完成自己的梦想,找到雅江灵魂所在的藏布巴东瀑布。
也因为一路披荆斩棘的生死之交,他也顺利向阿旺借了一半的向导费作为下一段探险的向导费,然后信守承诺地独自穿过大雪封山的多雄拉山回到加拉,归还阿旺的血汗钱。最后阿旺的额头留在杨柳松手背上的热度也是他们热血和诚信融成的可以断金的温度吧。
杨柳松的探险游记里不只是科考。根据自己在数次进藏的过程中了解到的藏传佛教的皮毛,杨柳松的峡谷穿越还是一次为了印证传说中莲花生大师进藏路线的考察。跟随多杰探绒布瀑布,过冰河上奶通也是拜寻圣迹之旅。他们从奶通飞一般地回到多杰家中,把两天的路途缩短为一天。杨柳松的解释是为了热量不停运动的结果,如果要神秘化一点,不知道是不是被神加持的结果。也有有趣的带有他自黑色彩的对人文环境的记录。从杨柳松对沿途所遇每个人、每户人、每村人生活状态的描述可以看出封存在峡谷里我们所不了解的灵性。
在读完这本比小说还精彩的雅江穿越纪实之后,好奇杨柳松后来实现了和多杰之间的约定,从奶通穿越到了加布森当了吗?不过也好奇他路上遇到过的人的命运:老卓嘎会带着他的折叠稿和帐篷出去挖虫草吧,现在虫草市场还那么火爆吗?阿旺和他的儿子们还会守着自己的小村庄过日子吧。有徒步者过去的话,应该继续做向导吧?撒谎的小多噶在杨柳松的原谅之后会真正找到加布森当,成长为一个诚信之人吗?总觉得多杰他们坚守小村的深层次原因是要守护莲花生穿越峡谷的圣地,那么多杰会同意他们村庄的迁出吗?而那个书里只有照片的、墨脱客栈里有着亮亮眼神的、和藏族小孩打架很凶的汉族小姑娘长大了以后会像我一样飞出山沟看世界吗?
"生命是一条贯通的河流,一切皆是没有开始的复始。我们所期望的终点并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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