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音很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月汐知道,自己与这声音的主人定人认识。待视野中的景物逐步熟悉起射入的强光时,月汐半眯着眼,看清她的轮廓。黑色的轮廓,一头劲发落在肩头。其他的,真没什么可以辨识,校园内,无非都穿着统一的校服,无非是身材好坏,其他也比将不出什么来。
她是千鸢,她的身材明显不差,可以说是极好的。
“你怎么在这?”
月汐反问一句,丝毫不觉得自己在此,会是个很突兀的情景。
“我来拿......排球。”
一句反问,千鸢顺着月汐的思路,完全没考虑到,在这黑暗闭锁的环境里,为何游雪会如此镇定自若地锁在屋内?
月汐反身拿起网袋,走到排球框前,问道:“要拿多少个?”
“啊啊?18个......”
“这么多都你一个女孩子拿?”月汐嘟哝一句后,默默地装起球。
“1 、2、3......16、17、18,装好了,我来帮你拿吧。”
千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往向月汐走出的身影,好一会儿,才注意过来。她急忙关上储藏室的门锁,快步跟上有些走远的月汐,从后面提起那袋篮球的一角,一言不发地跟着月汐走去。
排球并不重,就算18个都给千鸢来拿,也不会是什么难事。不过,这分明是为了堵住千鸢的思维,不让她问起自己为何会出现在闭锁的储藏室里罢了,又怎能一言不发就走开?
快到排球场时,千鸢才说了句话:
“你这样没问题吗?自己社团那边......”
千鸢知道,游雪是武术社的,这瞒不过,也不是什么隐藏下去的事。况且自己在篮球馆教训男队的事,想来也在同学间传遍,却不知道,为何没人会来报名?
就算是绝大部分人都参与到社团之中,还有一部分人可以去争取。
只可惜,剩下的人,多半是回家党的。
“没问题的,武术社那边已经开完例会......”
“哦哦,但是你们不需要练习吗?听说你们还要去参加学园日上的表演,想来担子会更重一些......”
千鸢很想表现出关心的态度,也很想道一句谢,但欲出口时,窜出的音已变了意味。这般看来,这些话很有赶走月汐的歧义。好在,她的眼神没有欺骗她。
月汐读出了她的眼神,立即理解了她的意思。数千年活下来的阅历,若是一个懵懂少年的心都不能懂,她也枉了这千年间留下的痕迹,即便她大多都在沉睡。
稍一点头,让那平和若水,安然若素的笑意再浅浅挂上嘴角,这才放下排球,向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月汐的背影渐渐远去,她的嘴型终有些变动,无声的话语出了她的口,声音还留在心间。
谢谢,游雪......
她本想只说谢谢,却觉得眼前之人依旧与自己有些距离,再加上自己本就很想说出他的名字,不知觉间,也一道默念出来。
千鸢往着月汐离去的方向,痴痴地盯着好久。直到另一边的声音逐渐大了,她这才发觉,场地里的同学们已有些急不可耐,正抱手站立在场内,抱怨她的停步。
“看来这个想法要断了。”
“怎么了?”月汐刚一离去,就展现得失落起来。游雪则不以为然,随口问道一句。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月汐白了游雪一眼,与这厉语之声一道,随即将至。
“哦,不对啊,是你没去邀请她。”
“她,她不是有社团了?”错愕的声音更体现出月汐的不解。
“哈哈哈哈~你道真以为她在参加社团活动?其实不是的,有些体育课会落到社团活动的时间上,她不过是在上体育课罢了。”
“你怎么确定?”月汐半信半疑地问道。
“看场地里的人不就好了,一大半都不是打排球的料。”
月汐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游雪还是有他的独到之处。只是现在他也失了些记忆,这种独到之处的体现,也自然失了规律。
“不对啊,你要是有这眼光,为何当时还要质疑我?”月汐的神情又变得奇怪起来。
“这和眼光有什么区别,况且她们又不合适。”游雪说道。
“幽灵社员哪有合适不合适,只要能算个名额都可以。”月汐笑应道。
“哪有你这么当社长的。”
游雪长舒一口气,随口抱怨道。等了会儿,他又问了一句:
“现在怎么办?”
看着月汐驻步而立,丝毫没有离去的意味。而这节课想来才不过小半节课罢,看着千鸢场地的方向,不由得心生一丝无奈。
“等下课吧,云梓那边也不会很早去到。”
果然,月汐是打着这样的打算。
月汐倚着树,若她还记得的话,这便是中午时分,她锁回右眼时倚靠的那颗树。
“刚才那条蛇,没问题吗?”一档子事情全都处理完后,游雪才抓着机会,急切问道。
“没什么,刚才我已经检查了一番。”
月汐的原意便是这样,但隐隐间总有些不对劲。她知道那个球便是幕后人给她设下的陷阱,抓定她必然会去储藏室里寻找,但如果只是这无事的一咬,显然不符合对方的心思。
“或许只是为了报复上一次的事吧,今后注意点便好。”
说完话,月汐闭上了眼,靠着树养神一番。
这一等,自然是大半节课。
想来武术社的例会也算是简单粗暴,连下课时间也不曾浪费。这样下来,不到半小时便有了结果,可这个结果,也不算是结果。唯独让晓洛三水有了结果,便是他们不需要再为此头疼。
“你还在这?”
一下课,月汐便走到了来时的那条路上,而非在树下继续等待。看着她有些疲惫的身躯拖着那袋排球,即便重量上并没有太大负担,可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累人。
“我来拿吧。”
月汐没说什么,一把夺过千鸢手中的网袋,不容置疑。
从头到尾,千鸢没说一句反对或质疑,而是像一个小女孩似的跟在游雪身侧。她在熟悉,她在享受,却不知和她对话的,并非是游雪。
“加入武术社吧!”
帮她放回了排球,等着关门之时,月汐直接说出了心里的请求。
什么都没有问,不曾了解千鸢是否已加入社团,她只想用最快的方式得到结果。
当然,对着眼的,是千鸢错愕的面容。手中的钥匙‘啪’地落地,溅起些尘土,反卷到她的鞋面上,染了层轻薄的沙灰。
“可是......可以吗?”
“当然可以!”
千鸢还不曾说完那句慎重的话,月汐就忙不迭地答应下来。可以说,月汐现在的心情是极好的,心想着这事大概就这么定下,那些不多点的担忧也全然放下。
可是,眼前的少女又有了变化......
“不行,除非你答应我约会!”
“额?”
月汐的目光重新放回到千鸢身上,她稚嫩的脸颊上,原有的幸福感已落了地,那种深陷爱情的感觉再无法感知一二。她变回了另一个样子,倒出自己的要求,坐地起价。
或许,这才是她真实的样子吧。
“好啊。”月汐没过脑就直接回应了她,这么简单的问题也不需多想几分。
听到月汐肯定的答复后,原由的幸福感又一次挂回她的脸上。
她还是深陷爱情中的女孩,一点都没有问题。
出了校园,过了好一会儿,游雪这才从先前的错愕中反应过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就答应下来?”
“哪要怎么答应下来?”
面对着游雪略有嗔怒的话,月汐一脸无辜,令得游雪也不好发作。
不过,再怎么发作也没有用,改变不了事实,也改变不了月汐本就要达到的目标。
“好啦好啦,大不了继续让我出面就是。”
月汐并不讨厌这种事,反正到头来也不用自己承担后果。她很清楚自己不过是一个执行人,而千鸢喜欢的,可是游雪。
她甚至觉得有些好玩,恶作剧的心思,让她很想看到游雪到时候的样子。
不过就是帮着攻略一个女孩子嘛。
游雪显然没太多考虑到月汐的小心思,见着她揽下了这件事后,自己也回到心底湖畔,认为这件事就此得当处理。
他明白月汐不会去做些无意义的事,他也是,不想多花些心思。可他不知道,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会去做些无意义的事,去得到有意义的结果。
当然,这都是后话。
来到雨霏住所处,云梓不过刚来,她摆开猫碗,手里还未放下的猫碗已然说明一切。此外,还有个新人入了月汐的眼瞳里。
“雨吟,你在这?”
“嗯,看着你们总在帮我喂这些猫,我可不能在楼上再不下来。”
雨吟忘却了凌晨里的那番对决,内心里的心结解开大半。他毫无顾忌地蹲在云梓身边,与她一道,露出爱惜的目光,投向那些踩着点到来的猫咪们。
“你们认识?”云梓一挑眉,手里的猫粮静躺门栏处放下,她的头也随即回来,望向月汐。
“雨霏的弟弟嘛。”月汐一耸肩,表示这不会是什么困难。
“哦,我还当他是冒充的。”云梓转回了头,言语间的警惕消了大半。“你以前就住在这?在哪所学校读书?”
“我最近刚来这,几个月吧,从姐姐失踪后。”
一句话,回答了两个问题,虽然月汐和云梓心中还有疑问,却也不便说了。
“最近都待在这?不用上课吗?”
不知为何,今天的云梓似乎有些多话,而她往常,应该是惜字如金的人。她应当只会用眼神来表达自己的感受,看什么都如同对着猫咪般怜爱。
“额......都呆这,不用啊。”
不知为何,变回正常后的雨吟变得异常乖巧,难不成云梓的话,能让他变得像猫咪一般听话?而且是咖啡色和黑白纹两只为首的小猫咪,有了感情一般。
“这怎么行,让伯父伯母帮你转到我们学校来吧。”
云梓的话,显然是担心,是对雨吟的担心。
“对了,如果要办手续的话,我可以帮你。”
月汐立马意识到自己可以扮演的角色,也决定顺着云梓的思路帮雨吟寻些方便。
“不用,不用了,听你们的,不过我自己可以。”
雨吟回绝了云梓月汐的好意,但并没有回绝她们的担忧。
小猫咪还是守时而来,吃完后又有些依恋的离去,没人知道,它们究竟住在哪里。咖啡色和黑白纹的小猫最为不舍,不过,它们也已经熟悉了这个群体,即便它们成为为首的头猫。
猫咪们远去,雨吟则收好了猫碗和猫粮,将这些拿回到门扉处的墙角。
明天可能会下雨,还是放在里面些,让它们也来里面吃,这比较好。
云梓和月汐自是同意雨吟缜密的心思,既然这栋屋子有了人住,用起来也是再好不过的。
回家路上,月汐向云梓提起了她的要求。
“云梓,加入武术社好不好?”
她先是一惊,又很快恢复神色:“我可能并不能做什么。”
“没关系的,你来就行,只是缺了人会不好办。”
“好吧,到时候可以一起来。”
云梓答应了月汐的请求,在她看来,眼前的游雪就和雨霏一样好,一样真切。
月汐的心中还在盘算着,到时候再把雨吟争取过来,就有三个人。
夕阳下金黄铺就的道路,两个人一道走着,云梓显得娇小,如同小鸟依人般靠近着月汐。背影下一高一矮,令人顿生怜悯。
月汐本没有这份高度,不过是借着游雪的身躯。她似乎有些理解到娇小少女的可爱,就这样站在你边上,只能俯瞰着她的脸。
顺着这看似和谐的画面,她的话如期将至。
“你好像对雨吟特别在意?”
“不知道,但他的身上有一种熟悉的味道。”
说着话,她的眼神平静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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